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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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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知道了?」
张口欲言,想起他再也听不见,龙渊收口,下颚在他肩膀点了点。
「我暗示过你,趁我还听得儿的时候多说些话,可惜你选择寡言沉默,此刻,你后悔了么?」
肩膀上再度往下一沉,回答了他。
「……现在,即便你愿意说更多,我也听不见了。」平淡的陈述,是看开,是认命,只有凤怀将自己知道。
「为什么!」龙渊扳他转身。「看我,看着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让我知道?甚至一再挑衅我,逼我离开?为什么!」
就着月光,凤怀将细读他激动开合的唇形,推敲后,苦苦一笑。
「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模样,不想让你知道我时日无多。」伸手解下他的面具,看着他,凤怀将轻抚过每一处绷紧的脸部线条。「因为我知道你一定露出这种表情,才要逼你离开,我不想看你痛苦。」
「把我蒙在鼓里才真的让我痛苦,文韬。」傻!他真傻!「纳墨兰芝、韶以若入宫却不曾临幸,你只是想藉此让我痛苦、逼我离开你是不?」
凤怀将不语,默然凝视他的唇。
当他是默认,龙渊续道:「可惜我太固执,宁可被嫉妒噬痛心扉,也不愿离开你,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在我面前与她俩状似亲昵,刺激我、逼我气你恨你,最后承受不住离宫好顺遂你心意是不是!」
「女子果然不能轻信。」凤怀将再度启口,语调并未夹带怒气。
喘了口气,他怪异行径背后的真相渐明,带来的,是龙渊更多的了悟。「你手段愈见激进,是因为知道自己离大去之期不远,所以夙夜埋首案牍处理国事,不择手段也要匡正朝政,就是怕时日无多对不对!」
「我还能说什么。」他全说中了,他还能说什么?
早知道的,一旦让他发现自己隐瞒不说的病情,处心积虑的用意就无法掩藏。
「你瞒了我半年——」
「更久。」他打断他,似乎很得意自己能诓骗他这么多年。「在殷若瞳误服阎罗令之后,我就有预感自己活不久——扰乱天理循环必须付出代价,这是我应受的。」他早有觉悟,并不后悔。
「一年前病发,太医诊断,病源恐怕是当年五嵬坡之战,头部受创疏于调理所留下的后遗症;发现时已经太迟,药石罔效,先是耳不能听,再来也许是口不能言,或者目不能视,最后鼻不能息,魂赴——」
「住口!住口!」
「不说也改变不了我时日无多的事实,龙渊。」凤怀将深深叹息,真相全数揭露的此刻,他不必再勉强自己装作无动于衷。「离开吧,我不想让你看见我一天天腐朽、慢慢死去,你会很痛苦。」
光是说,他已经激动成这样,若就近在眼前,他怎么承受?
「就是知你做不到,才刻意瞒你。」他以为能逼走他,谁知他硬是忍下所有的挑衅,坚持留在他身边。
「我以为你是认定自己对我有所亏欠,才决定留在我身边,承诺誓死相随,不离不弃;但我错了,你是认真的,放下国仇家恨,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说到最后,凤怀将扬起心满意足的笑容,不再掩饰真心。
「正因如此,更要逼你离开,我不想让你再尝死别之苦。」凤怀将倾身上前,深深吻住他。
龙渊却无法容许自己投入这份亲昵,退身拉开彼此相贴的唇。
「到现在,你还为我设想?」都这样子了,还惦着他知情后是否会伤心难过?「你所作所为,都是为我,现在要我弃你不顾,你怎么能?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残忍?饶是慧黠如凤怀将,也不明白他的指控所为何来。
「眼不见为净应该是最——」
「我宁可你说要我陪你一起死。」留他一人在世上有何意义?「独活在这世上,才是最让我痛苦的事。」
原来……「对不住,害你受苦了。」他不知道,不知道他会这么想。
「痛苦的人是你!」为他牺牲、为他付出,却不让他知道,让他一再误解!「痛苦的人一直是你!我不值得,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值得。」凤怀将舔去他淌出的泪液,笑得无悔。「让你为我落泪、对我说这些话,就值得了。」
「傻子!」龙渊恼怒吼道。
「你也不聪明呐,龙渊。」
他为他改朝换代、篡谋江山;他为他抛开国仇、甘作人臣——谁都不是聪明人。
「我不走!」虎口锁紧凤怀将颚骨,他要他看着他,读懂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我不走!若你不想让我再尝死别之苦就活下来,无论用什么方法,为我活着!记住,你死,我绝不独活!无论如何,不准你丢下我!不准……」
「龙渊……」
「我曾对你说过,誓死相随,不离不弃。」昔日的承诺,如今,多了一层新意:「生相伴,死相随。」
他的承诺令他想笑,也想哭,难以取舍到最后,凤怀将索性抱紧他,不再言语。
◇◇◇
承天王朝 皇龙七年
「可恶!可恶的中书令!可恶的宰相王仁!.可恶!」
偌大的火气一路从太和殿杀到干清宫外,火源来处,是当今皇后墨兰芝,身后跟着的韶以若始终面挂淡笑,显然不把一国之母的怒焰放在眼里。
摒退太监宫娥,两人这才先后步入干清宫,正好撞见龙渊侍候完凤怀将服药。
「龙渊参见——」
墨兰芝挥手阻止。「没有外人,不用客套。」咚!一声重重坐在椅上。
呼!真真气死她!
龙床传来声,不一会,苍劲有力的笔迹扬在三人面前。
怎么回事?白纸上,写着这四个字询问。
看看墨兰芝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韶以若只好代言,步至床侧,字字清晰缓道:「兰芝依皇上旨意减赋两年,却被中书令及王宰相讥女子无才竟也敢议政,所以——」看向气红脸的墨兰芝,她忍俊不住,噗嗤笑出声,马上招来一双火眼金睛怒瞪。
「以若!」受朝臣的气已经够难受了,她还落阱下石!
「这是事实。」韶以若笑说:「政事早由龙渊一手掌理,你只是照做而已。」
这几年,凤怀将的身子骨每况愈下,宫中的珍贵药材,也只能缓和他恶化的速度,拖到第三年,病情已经恶化至口舌,无法说话自如,只能以笔代言。
不得已之下,只好由皇后出面掌政,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而实际上真正批阅奏章、决定朝政大事的,是龙渊。
皇龙五年起,几乎所有的国家大事都由他掌管、作决定,除了没有黄袍加身,龙渊的权力实与天子无异。
凤怀将视线来回巡看两人,会心一笑,执笔又写:
勿恼,中书令与王相心直口快,儒气虽重,却是人材。
「我知道,所以才没当场动起肝火,只是——」墨兰芝正色看向天子。「以龙体欠安为由,让皇后代天子上朝虽然可行,但也只能救一时,不能救一世,虽然经过这几年励精图治,天下局势已趋安稳,但东宫虚悬,皇上后继无人,朝中百官无法安心,终究是个隐忧。」
朕知道。此事朕已有所安排。
「安排?」墨兰芝、韶以若异口同声。
朕已差墨凡庸下江南寻凤骁阳。
「找他作什么?」墨兰芝质疑:「难不成他能帮你变出个太子——」不会吧!
会意的不只是墨兰芝,其余二人亦同时看向龙床上的天子。
在三人六目注视下,只见当今皇上从容不迫地扬起一抹微笑。
◇◇◇
午夜梦回,凤怀将没来由地怵然醒觉,望着烛影幢幢的寝宫,脑海一片空白。
冷汗湿透一身,明明没有恶魇入梦,他却感到阵阵惊魂,夜行鬼差索魂的预感愈发强烈来袭——
是了,他离去口是无多了。
思及此,凤怀将消瘦的痛容更是惨白,苦笑染唇,却是无声。
翻身望向枕边人,后者因为他的蠕动有了反应,双臂像是怕他离开似地将他紧紧收在身侧。
两片胸膛的贴近更能感觉彼此的气息。
低沉有力的呼吸意味着生命的强韧;不像他,浅薄得连自己都难以察觉。
拉拢凌乱的衣襟,一夜的索欢让他觉得疲惫,但也无法拒绝。
在他同样渴求且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之后,如何能抑?
他是,枕边的龙渊亦是。
你怎能这么平心静气看着自己大限将临!
好几次,龙渊这么问他,带着愤懑不甘。
之所以知道他激动,是因为他说话时颈项青筋直暴、脸色潮红,全是他气出来的。
平心静气?呵,龙渊太高估他了。谁能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时平心静气来着?他凤怀将纵然拥有奇才,也是一介凡人,贪生怕死的凡夫俗子呐!
他不想死,但不得不死。
违天命,起战祸,造杀孽,灭国邦——如果作尽恶事还能安然苟活终老,这天也未免太无理了。
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也是任何人都担不起的代价。
帝王之路本就血腥密布,历朝历代没有一任开国君主双手不染鲜血,他凤怀将不过也是其中一名,有何怪哉。
他甘心受之,但仍不免有遗憾。
如果能再久一点,再拖一些时日,再开口唤他一声龙渊……
如果能…如果能——千百个「如果能」,已是他的「不能」。
「啊……呃……」凤怀将启口试着发声,然僵化的唇舌却不听他使唤,用尽全力也只是细若游丝的粗嘎呻吟,低弱得连枕边人都察觉不到。
末了,他放弃地闭唇,在熟睡的龙渊松了臂弯后,缓缓撑起上半身,靠坐床沿。
这样的举动终于扰醒枕边人。
龙渊蓦然睁眼,一醒,就是全然的清醒,不带丝毫惺松。
他几乎是吓醒的,不是第一次,而是在数不清次数的恶魇来袭时条然惊醒。
他不敢真的熟眠,怕在他不知不觉中,鬼差使来勾定心上人的魂;怕这几年夜夜拥入怀里的人在他隔日醒来时已呈僵冷。
他怕!怕自己错过终有一天会来临的死别!
凉冷的手掌忽地拍上他脸颊,回过神,是对着他扬笑的俊雅面容,无声地以行举表示对他的关注。
「我没事,我没事……」抓住颊上的掌贴着摩蹭,他想分些体热给他,甚至分些阳寿给他,如果可以的话——
但事实往往残酷,这几年,他只能在一旁看他病情恶化、日渐消瘦,别无他法!
片刻,凤怀将抽回手,往床边小几移去,小几上是为他摆设的文房四宝。
龙渊见状,也跟着起身,为他磨墨。
沙沙沙——是磨墨声,也是振笔声,环室回荡。
我死后,你可回宛国事母尽孝,成婚生子,我不会怪——
啪!未写尽的字立刻被沾墨的砚扫成粗黑墨迹,再也看不见原先写的字。
凤怀将挑眸,目光含带责备地睨着他。
「不能同生,但求同死。」虎口牢扣凤怀将双臂,龙渊说得激动,也愤怒。「不准你丢下我,不准!」
面对他的暴怒,凤怀将异常地抿起笑纹,相当开怀地笑着。
「文韬?」龙渊质疑地唤着。
我只是写着玩的,目的无它,就为等你这句话。
「文韬……」这回,是拿人没辄的低叹。
而这低叹,最后吞没在凤怀将安抚意味浓厚的吻中。
面对他的挑逗,龙渊瞬间感到无比燥热,很快的,反客为主,揽他回龙榻,两人维持半坐的姿态彼此吮吻。
怕吻不够似的,交贴互缠的唇瓣不曾分离,紧紧吸附着彼此。
蓦然间,凤怀将气弱地顿了住,往后倾倒进龙渊实时勾起的臂弯。
「怎么了?」焦心取代了情欲燥焰,布满龙渊的脸。
凤怀将摇头作为回答,双手托捧他的脸凑近身,眼对眼,极近极近地凝视几乎快要贴上的阳刚面容。
是烛光黯淡使然吗?
为什么他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的停顿与注视透着古怪,令龙渊眉心折起疑云波澜。
「你在做什么?」
凤怀将先指自己的眼,再指向他:看你。
仅此一意,其余的,他选择隐瞒。
在他还看得儿的此刻,他只想看他,将他的脸、他的神情牢牢记在心里。
「你可以看着我,只要你活下去,就能一直看着我。」至今,他仍然无法接受。
即便已许下同死的誓言,即便亲眼目睹凤怀将一日比一日消瘦,龙渊还是不愿承认这件事实。
「答应我!」他要承诺,哪怕它无法实现,哪怕此举荒谬可笑至极!
凤怀将不是不懂他的意思,只是不能。
不能骗他,亦不能欺骗自己。
一步步接近阴冥的死法或许残酷,但他在接受天命后从中找到些许值得庆幸之处,庆幸还有一段时日能与他共度晨昏,庆幸最后才目不能视。
这样,他才能看他久一点。
这样,他才不会在两人死别时,看见他悲痛的神情。
「文韬。」龙渊不安地唤道。
每当凤怀将沉默或不再动作,一股惊恐便莫名龚上龙渊的心口。
那是一种眼睁睁看他离去却无能为力的恐惧。
「不要留下我,千万不要。」得不到虚幻的承诺,他转求最终的同死,只求这项。
凤怀将拍他臂膀,示意他放开自己,随后转身,执笔再写:
我可允你,也早已允你。
不同生,求同死,葬同穴,可好?
「好!好、好……」龙渊点头如捣蒜,猛地拉他入怀狂吻,边吻边说好。
若凤怀将还能听,必会听见那一声声狂喜的「好」字里带有多少悲泣哽咽。
可惜他听不见,仅能从龙渊的笑脸中得知「喜」的部分。
至于「悲」的那面——
也只能交由更深的夜去承受了。
◇◇◇
皇嗣断绝,后继无人的恐慌,在数月后,随着墨凡庸归来得到完美的解决。
这趟出差,他带回令满朝文武又惊又喜的大消息!
太子凤煜,是皇上微服出宫时在民间与一名女子邂逅所生之子。
据说,当年皇上回宫后,曾派人南下欲接这名女子回宫,怎料对方下落不明,多年来暗中查访,终于在杭州找到这名女子,才知龙种遗落民间。
可惜找到时,该名女子已重病垂危,死前嘱托,务必让幼子认祖归宗。
皇上知悉后即刻派人将龙子迎入宫中,取名煜,并同时策封为东宫太子。
想当然尔,这事一度引起文武百官质疑,但经过办差使之人——北武郡王墨凡庸——信誓旦旦的陈述之后,终于弭平疑虑,确认太子身分。
皇上有后,朝臣们的心大抵安定了下来。
而年仅五岁的太子凤煜俊秀可爱,聪颖机灵;甫入皇宫一月,已习会大半宫廷仪礼,显出其过人才智,更是让文武百官放心不少。
一如以往,凤煜在太监带领下,于晨课前到干清宫拜见卧病在床的父皇,不一会,便前往书斋听学。
送走前来请安的太子,龙渊步至凤怀将床侧,缓缓开口:
「那孩子有成为贤君的资质。」
龙床上,脸色苍白的凤怀将看着他好一会,终于执笔写道:
凤骁阳之子,资质自然胜过常人,只要教养得当,必成大业。
「这么一来你就可以安心静养。」
不舍地抚上羸瘦的脸颊,龙渊知道,能这样看着他的时日无多。
是以,他万分珍惜。
知不知凤骁阳为何答应让凤煜入宫?凤怀将写出这个问题,存心考考龙渊。
只见龙渊凝眉苦思,须臾,眉心棱线舒缓,笑道:
「除了因为墨凡庸这张名嘴之外,最主要的是若瞳从旁力劝——良善聪慧如她,为了天下大局,必会说服凤骁阳同意爱子入宫。」在这世上,能改变凤骁阳决定的,只有他最小的妹妹。
凤怀将笑眼,点头。
「说对了是否有赏?」
龙渊突发奇想的一问,让读屠的凤怀将愣了住。
回神时,龙渊已俯身吻住他,牢牢的,将他困在臂弯中,倾注爱意疯狂吻着。
直到两人气息不复平稳,龙渊才稍稍退开。
苍然的病容因为这记深吻,浮上红晕,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
恋恋不舍地轻啄几吻,龙渊才松开双臂。
凤怀将则趁机再度执笔:
凤家血脉众多,知不知我为何独钟凤煜?
龙渊先是凝视细思,一会,突然别过脸,不再说话。
凤怀将拉扯他衣袖,表情像在问: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吼出声,虽明知凤怀将已经听不到,但还是忍不住怒气暴窜,拒绝去想、去答。
就算他其实知道答案,也拒答!
凤怀将猜出他突然动怒的原因,径自书写——
在我死后,凤煜必然登基为帝,凤骁阳再怎么不愿,也会为爱子插手朝政,暗中辅助;届时,定会让南宫靖云等人入朝为官,如此一来,朝中绝人齐备,加上他一旁辅佐,我死也——
一只大掌骤然压住他的笔,几上白纸黑字瞬间染成一片污黑墨渍。
「不要再写!我不看!」
凤怀将轻拍他掌,一下又一下地安抚,少顷,捧着他的脸,印上数个吻;很快的,得到龙渊反被动为主动的响应,猛烈的吻沿着脸部的线条,一路蜿蜒滑至颈、肩、锁骨,来到胸前,来回不停地吻着、吮着,直到想说话时,才抬起头与凤怀将相视,让他得以读唇。
「你还活着,不需要交代后事!」
他气!气他的泰然处之,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凤怀将还他一笑,双眸注视龙渊,像是百看不厌似的,专注地凝视眼前这张阳刚面容,一寸寸,钜细靡遗地看着,生怕忽略掉任何细节。
不安的预感猛地袭上龙渊心口,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文韬……」他警觉地扬掌,在凤怀将眼前挥舞。
清澈的黑眸随着他的手移动,淡淡笑了开。
没事……龙渊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放心地任他细看。
看了许久,凤怀将抬手按住龙渊后脑勺,轻轻往下压,用吻吞去他不平的恼恨,另一手钻进衣襟,轻捏他胸前敏感的突起,试图点燃情欲的火苗。
在龙渊俯身,拉下他单衣狂吻之际,凤怀将知道自己的挑逗成功了。
任他狂吻爱抚,如火般燎烧自己,吐不出的旖旎呻吟,凤怀将化为行动,用尽力气抱紧身上的男人,全心投入两人共燃的情火。
◇◇◇
春情方歇,凤怀将与龙渊相拥而眠,前者在片刻之后突然转醒。
惺松神情在察觉某事时愣了住,一会,俊秀的容颜扯开苦笑。
这段日子的模糊视野终于教闇黑取代,成为漆黑的永夜。
目不能视,他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警觉到身边有动静,龙渊跟着转醒。
「文韬?」出声的同时,他不忘轻拍凤怀将裸裎的肩膀提点。
瞒不住的事,凤怀将只能顺其自然,先以手探索龙渊的位置,再转向他。
只是——失焦的瞳再也无法准确落在龙渊身上,幽然空洞的眼,定在龙渊身后。
不对劲!他的眼——
突地,龙渊立掌在凤怀将眼前左右晃动,可那双眸子只是定定的。落在他身后,并未随他的手移动。
脸前一阵微风,凤怀将猜出大概,伸手握住他不停挥舞的掌,摇头。
张口欲言,想起自己无法出声,凤怀将笑得更苦涩。
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他的命,已走到尽头。
叹息时,突然全身剧烈摇动起来,凭靠双臂发疼的箝制与近在咫尺的气息,他知道这是龙渊,是发现他目不能视之后无法接受事实的龙渊。
须臾,凤怀将感到胸口一片冰凉湿意,双手沿着躯体的轮廓摸索,探上龙渊的脸。
他哭了?体认这件事实,凤怀将不慌不忙地以掌心为他拭泪。
然而他落下的,比他拭去的要多更多。
别哭——凤怀将想这么说,无奈力不从心,指尖遂探往龙渊的唇,轻轻地舔吻,现在的他只能用这方式给予安慰。
将死之人与将被遗弃的人——究竟谁较不幸?谁又最有资格落泪?
凤怀将不知道,龙渊也不知道,只知彼此相拥的时日不多。
也或许是这份认知使然,龙渊从起初拒绝他以吻安抚,到半抗拒半接受,最后积极回吻,收紧的臂膀与绵密不绝的吻,无言倾诉难舍的心痛。
情欲轻易地点燃,能灼烧几回,没人知道。
但谁也不问,放纵地狂吻着彼此,任情潮汹涌奔腾,以猛暴之势席卷两人。
龙渊愈吻愈深,爱抚的手游走凤怀将全身,晟后落在敏感的分身来回套弄,逗弄得他不停微颤,藉以告诉自己他还活着的事实。
在这同时,一丝觉悟也在脑海中闪过,将龙渊推进绝望深渊。
然此刻的他选择略过不理。
他仍活着,温暖的身子、激动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还活着!
凤怀将任由龙渊在他身上索求,而他也试着给予最多的响应,彷佛已有觉悟,他用尽全身的感官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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