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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血有肉的占星馆-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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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赵先生的出现,正填补了她心房最空缺的地方。他虽然算不上英俊潇洒,倒也相貌堂堂,孔武有力,光是这一点就比那垂垂老矣的富商强上百倍。一面从老“爸爸”手里挣零花钱,一面又从强壮的情人那里得到激情四射的拥抱,那一
阵子,邢秀雯几乎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赵先生的眼珠剧烈转动着,他一定是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那天晚上风雨交加,正当他俩相互搂抱着取暖时,门突然响了,富商惊愕地望着床上的一男一女,闪电的青光照在三个人身上,如同照亮了三尊泥木雕像。片刻之后,两个男人,一个年老体衰,一个年轻力壮,发出了同样的怒吼扭
打在一起。当赵先生最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抽搐不停,邢秀雯才发现她的恩主已口吐白沫,嘴边还流出一缕鲜血。他的头软沓沓地挂在脖子上,业已气绝身亡。
他的喉骨几乎被赵先生捏得粉碎。
值得庆幸的是,富翁来之前似乎收了一笔帐,随身携带的密码箱里竟有五十万以上的现金。再加上邢秀雯一直以来积攒的私房钱,合拢起来差不多将近六十万。带着这笔钱,赵先生拉住邢秀雯的手,许诺带她走遍天涯海角。
当然,这笔钱现在在赵先生的监护下。谁叫女人懦弱无能呢!怎能把经济大权放手给她!按她那散漫奢侈的性子,准一下子花得精光!
他们先是在一家小旅馆里落脚,一看到报纸上登出凶杀报道,立刻收拾行李远走高飞。一路上也不知担惊受苦了多少时候,直到赵先生接到廖承凯的邀请,投奔臭公馆……
他心中暗暗盘算,扣除臭公馆的房租和吃穿等必要费用,六十万足足够他撑上五年神仙般逍遥快活的日子。此外,女人还是个绝佳的生财工具,对着邢秀雯这样垂涎欲滴的美人,臭公馆里不知有多少光棍求之而不得。只要他筹划得
当,不愁源源滚滚的钱不来!
他在梦里笑出了声。
等他醒来的时候,邢秀雯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冷冷地瞧着他的睡脸。她的脸色非常平静,平静得像无风之日的一泓湖水。看到他睁开眼睛,她摊开手掌,“把钱给我,我要出去?”
男人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出去?去哪儿?”
“随便哪儿,只要不是臭公馆!”女人爆发似的吼了起来,“又脏,又臭,还到处是些怪人!这种地方,我可待不下去!”
男人试图抚慰她,“你就不能忍一忍?等风头过去,咱们再出去不晚嘛!现在可不是正撞在风头浪尖上?”见女人的情绪有所缓和,他又加重了语气,“再说了,你不怕警察?咱们可是犯了法,杀人罪!”
“我有什么可怕的?”女人哼了一声,“杀人的是你,跟我压根没有关系!”
“我真的很笨,想象还真是后悔,为什么当时一时慌了手脚,跟着你逃走?杀他的人是你,我在一旁根本没有出手,就算被警察抓到,顶多一个知情不报,根本算不了什么大罪名?我为什么听信你的话,被你哄得团团转?”
“知情不报,而已吗?”男人也冷笑了,“那五十万怎么说?捡到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女人握紧了拳头,“都是你教唆的!都是你!”
没错,看到富翁轰然倒地之后,她先是慌了手脚,后来才想起来拨打。然而,她的手指刚刚摁住键盘按钮,赵先生飞起一脚,把电话机踹得老远。
“你疯了?”他凶狠地质问她,“想让我们俩都玩完啊?”
“可是他……”她胆战心惊地望着地板上的富翁,“再不叫救护车的话,他就要死了!他心脏向来不太好……”
男人一把揪起她的头发,把她拎到富翁的身边,她的脸被迫和那张泛着白沫的嘴巴贴在一起。
“给我睁大眼睛看仔细了!”男人粗暴地吼道,“老东西已经挂了!死翘翘了!”
那我该怎么办……她颓然倒在一旁,眼泪止不住地流,她从来没想过这种结局,这可怎么收场呢……
“你这里有多少钱?”男人简单地问道,“把所有的钱都收拾起来,然后,我们一起跑!”
“跑?”她木然地抬起头,“一辈子都躲着吗?”
“当然不,先避避风头,等躲上一阵子咱们再偷渡去美国,或者其他国家都可以,只要有钱……”他麻利地翻动着富翁的手提箱,突然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乖乖!老家伙真有钱!够我们花上一阵了!”
“……的确,那笔钱都进了你的口袋,”邢秀雯冷笑着对男人说,“但是你别忘了,里面有我的一份。现在,”她秀美的手掌伸得更前了,“我要我那一份!”
臭公馆()完
男人的眉头皱成了“川”字,看得出他这次真的生气了;不过他还是勉强自己去哄她,“秀雯,你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分来分去,多伤感情!”
“我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女人竖起了两条柳眉,“我要拿上自己那份钱,离开臭公馆!至于你,悉听尊便!”
“你要抛下我?”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吼声,“一个人远走高飞?”
邢秀雯掠了一下头发,不以为然,“人是你杀的,凭什么要我跟着你受苦受累?你放心好了,我出去以后,绝对不会泄漏你的行踪。不过话又说回来,似乎警察进不了臭公馆,只要你一直呆在这里,总会平安无事的……”
“臭女人!”赵先生猛地扑过去,像掐小鸡那样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竟敢耍我!”
在他强而有力的臂膀下,女人的脸渐渐发青,“没有……我只是……”
“钱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想单溜,门都没有!”男人有意加重了手腕的力量,“乖乖给我听话!老子还要靠你的美色做大生意!不听话就杀了你!”
女人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表示她完全明白了自己的立场。赵先生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女人刚咳嗽了几声,从窒息的威胁中缓过劲儿,便张开了嘴。她的声音坚定,而饱含怒气。
她说:“小廖!”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暴雨般密集的枪声。硝烟散尽时,赵先生望着自己身上的一排血洞,剧烈的疼痛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使他感觉不到身体的血液正从枪洞中汩汩流出。他惊愕地看着眼前手持双枪的男人,
那是他的引荐人,一笑起来会露出雪白牙床的男人——廖承凯。赵先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吐血的嘴唇蠕动着。
邢秀雯飞奔进枪手的怀里,廖承凯搂住她,深深地吻了下去,然后,他笑眯眯地回答:
“就是这么回事。你出局了!”
轰的一声,失败者的尸体不甘心倒地。
“接下来怎么办?”邢秀雯有点害怕,“枪声是不是太大声了?别的房客会不会报警?”
“你忘了?这里是臭公馆。”廖承凯抓住尸体的双脚,用力拖动,“没有人会管闲事,再说了,这种事在这里最平常不过。”
再平常不过?是说臭公馆里经常死人吗?女人也上前,帮忙拉动尸体,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可尸体怎么处理呢?”
廖承凯翻出角落里一个皱巴巴的编织袋,粗暴地把赵先生折叠起来,塞了进去。“跟我来,然后我给你看奇迹。”他说。
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居然有一间狭窄无比的电梯间。女人正要进去,廖承凯伸手拦住了她,“别动,”他说,“这是死人专用电梯。”
“吓?”女人顿时一惊,只见廖承凯把肩上的编织袋使劲扔了进去,电梯门便迅速合拢了。也没见廖承凯按电钮,电梯立刻发出了毛骨悚然的尖叫,自己竟启动起来。女人吓坏了,不由软倒在男人的身上,“这……电梯在搞什么鬼?”她结结
巴巴问道。
“它能自动识别死人,并把它带到顶搂。”廖承凯回答,“够先进吧?”
“那……要是活人进了电梯会怎样?”他们一边朝顶搂进发,邢秀雯一边问。
“简单得很,”廖承凯诡异地笑了。“变成死人再出来。”
楼梯直接通往顶搂。邢秀雯原以为会看到一片宽广的平台,没想到雾气,浓重的雾气一股脑儿向她袭来,谜花了她的眼。还好小廖伸出手把她抱了上去。
雾,越发地厚重了。稍有不慎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到这里来干什么?把他从楼上扔下去?”邢秀雯小心翼翼地沿着墙壁,摸索着。她觉得好生古怪,要说是平台吧,按她走过的墙来看,似乎还有不少房子;可又不完全是房子,因为许多墙壁只有一面——没完工不成?她跟在小廖后面,
不知怎么就走到电梯间的前面,此刻,那诡异的电梯门大开,编织袋平平整整躺在地上。邢秀雯躲在一旁,眼看着小廖把编织袋拖出来,扛在肩上。
“哪一个地方好呢?”他自言自语,“秀雯,你喜欢哪里?”
邢秀雯一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那就这里好了,正好你呆的地方。”小廖朝她走过来,她正靠在一面墙壁旁。随着小廖的举动,她才惊讶地发现,那面墙壁的内侧似乎有一个人形的大凹槽,体形和一个正常男人差不多。小廖把赵先生抱了出来,然后,把他塞进那个
凹槽里。
“秀雯,帮我看对齐了没有?有没有歪?”他说。
面对这古怪的场面,女人几乎害怕得说不出话来,“还……还可以。”
小廖歪着头,似乎也很满意,接着,他从墙下摸出几根长钉,用锤子一下一下钉住赵先生的四肢。最后,当钉子穿透赵先生的心脏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刺破了女人的耳膜,她惊惶失措地指着墙上的赵先生:“是他在叫吗?他还没
死?”
“不……”男人的唇边露出了阴险的笑意,“是臭公馆满意的叫声,也是房租收下的确认声。”
接着,在赵先生的墙壁旁,一面崭新的墙壁正破土而出,冉冉升起,墙上一个人形的凹槽空空荡荡,那是下一次房租的催款单。
男人凑近了女人的耳朵,“你现在还闻得到臭味吗?还觉得这里臭气熏天吗?”
女人闭上了眼睛,雾气清冽甘醇,哪有一点臭味的影子?她摇了摇头,“没有臭味,就连他身上的血腥味,我也闻不到了。”
“很好,”他吻了她的脸蛋,“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在臭公馆里活下去了。”
女人伸出柔软的两条胳膊,抱住了他,两个人站在悬挂赵先生尸体的墙壁旁,站在雾气深重的天台上纵情接吻。两人被发烧的情欲折磨得不分东西,抱在一起不停地旋转,终于,停靠在一面硬邦邦的墙上。女人抱紧了男人的头,对
他的吻索取无度。
然后,她的手指轻轻一按。
电梯门开了。
她把男人推了进去。
廖承凯在世上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邢秀雯冷到刺骨的眼神,“你说得对,臭公馆的房租太贵了。”
“我得预先支付房租才行。”
然后,电梯门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缓缓合拢。邢秀雯望着漫天的大雾,雾气的颜色和她的双手一样,血红血红的。
“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在任何地方存活下去。”她带着狡黠的微笑,走进了血红的雾中。
鱼妻(一)
上身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下身像水蛇。
胸部生得很美,美丽和谐的乳房在高傲的心上高耸着,水汪汪的、明亮的眼睛,纯洁而又傲慢的面庞,谁知道呢?说不定在半透明的浑浊的海底,像神话似的,还藏着一条波浪形的似龙非龙的东西呢。在梦的深处,美德下面却藏着
邪恶。
——雨果《笑面人》第二部第一卷
一切都结束了。
他将宽大的身体往床上一丢,仰面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神里空无一物。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做,当电话铃响起的时候,他残存的理智告诫自己,该来的终于来了,得冷静。
他以三分紧张、三分恐惧、三分担忧外加一分希望的腔调开了口。他预料到对方会让他节哀顺变,发现了妻子的尸体云云,也早已预备下可瞬间将惊呆转化为嚎啕大哭的精湛演技,然而,这个电话并没有给予他充分发挥的机会。
很遗憾……警察冷漠的官腔就这样打发了他。救援人员只打捞出一些物品,至于遗体,尚在进一步搜索中;不过……那个警察委婉地告诉他,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毕竟搜救工作已经开展整整四天了,生还机会极其渺茫,她有可能葬身
鱼腹……电话听筒从他的手中缓缓滑落,他凝视着墙上芜杂斑驳的花墙纸,感到心中的空虚与黑暗非但没有散去,反倒渐渐扩大,更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吞噬了他。
他们也曾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也曾在花前月下发下共度一生的誓言。然而,经历了短暂的蜜月之后,生活中的种种矛盾便不可调和地突显出来。她是个爱面子又极要强的女人,不甘心屈居男人之下,做一名相夫教子的贤妻
良母,而把一心扑在了事业上。他呢,受着传统思想的英雄颇有些大男子主义,最喜吆三喝四。俗话说得好,经济地位决定社会地位,起初看在工资的分上,他说的话还算有点分量,可后来,随着她从自由撰稿人晋升为专栏作家,还不
小心出了几本畅销的小说。挣钱越多,脾气也就越大,一向自诩为“大老爷们”的他,如今反过来事事要看老婆的颜色行事,让老婆骑在头上耍威风。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两人频频发生口角;更令他着恼的是,结婚五年,她迟迟没有怀
孕生子。并不是她不能,而是她不想让蒸蒸日上的事业因怀胎而停滞不前,故而婚后一直采用避孕措施。为了这事,他不知道和她吵过多少次嘴,打过多少次架,可她就是我行我素。有时候把他逼急了,“离婚”这两个字便脱口而出。而每
当听到这个关键词,她便使出女人一哭二闹的惯用伎俩,甚至请出公婆惩治她口中“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儿子。他是个孝子,看到年迈的父母老泪纵横,也只得强低下头道歉,从此死了离婚这条心。
这次的旅行,本是为了修弥夫妻间感情的重温蜜月之旅,连下榻的蜜月套房都特意挑选得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可谁又能想到,他们的婚姻关系,居然被上天以这样残酷的方式划下句号?
带着满心的伤痕和别人的同情,他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城市。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扯掉墙上悬挂的巨幅结婚照。已然死去的女人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硕大的脸灿若春花,那景象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所有她的照片、她的生活用品、
她穿过没穿过的衣服,统统被他锁进了阁楼的樟木箱里,钥匙则扔进了长江。还要收拾她睡过的床单被褥、她碰过的家具——好一个浩大的工程,看来他得重新搬家了。
他把全身蜷进被子里,紧紧裹住了头。被褥中她的香味浓烈得让他喘不过气来,就像他仍置身于她温柔的拥抱似的,令人窒息的温柔。当他闭上双眼,仿佛又置身于那一片波涛汹涌的汪洋之中,身体不受控制地上下起伏着,耳边又
传来了恍若梦境的波浪声,哗啦,哗啦……那声音真实得可怕,他又回到了那一天,水,黄色的河水污秽而破碎,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一路怒吼着向他扑过来,然后瞬间破裂成白色。他的耳朵里灌满了哗啦啦的水声,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
见……他的身体像漂浮在云端之上似的没有一丝力气,晕晕乎乎不知何为方向,只一个劲儿向上划动四肢,妄想挣脱那副沉重的水之枷锁。在那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心中只闪过唯一的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活下去!
他成功了,然而妻子却永远地沉入了冰冷的水底。
他想起某个春天的夜里,清风明月,花儿在枝头送来阵阵醉人的芬芳。她躺倒在他的怀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盛满爱情美酒的醇香,在黑暗中闪耀出那样微弱却晶莹的星光。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母亲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哪一个?”
考验男友的经典问题,好在他早有准备。于是他假装头痛似的沉吟片刻,才胸有成竹回答道:“哪一个都不救。”
她猛地坐直身子,由于惊诧她那双大眼睛显得越发明亮动人。他趁机吻住她柔软的双唇,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救你,那叫‘忠’,对老娘,那是‘孝’;如果真有那么不幸的一天,我要么陪你们一起葬身水底,要么就想法子把你们俩同时
救起来,那才叫‘忠孝两全’!……”
当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铭刻在他的记忆深处,清晰得好像昨夜才发生一般。可惜物是人非,她再也没有机会聆听他的甜言蜜语,再也没有办法回应他甜蜜的亲吻和拥抱了。不,她此刻所能享用的,不是丈夫的热吻,而是鱼类无情
的蚕食,从她那身光滑白腻的肌肤上,它们攥取吞食赖以生存的食粮,直至她浑身上下千疮百孔,只残留一副白森森的骨架,在水中摇曳生姿……都是他的错!绝望中他紧咬牙关,为防止自己叫出声来,连枕巾都塞进嘴里。在他漫无边际的
幻想中,已变成白骨的妻子正在水中张开双臂,期待着他再次的拥抱。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悄然而下,滑落在枕巾上,恰似一道干涸的泪痕。
鱼妻(二)
哗啦,哗啦。他一闭眼脑海中便响起了这个声音,那是命运的追索使者。他微弱地叹了口气,意识到一个道理。那就是,终其一生他都将在这个水声的伴随下度过日日夜夜,如影随行。他找出一瓶安眠药,以一种怪异而仇恨的目光
瞪着一杯纯净水,最后,决然地一仰脖,用口水把药片吞了下去。
冷,透骨钻心的寒冷,不仅冷而且潮湿。他醒来的时候双腿止不住地直打哆嗦,浑身像浸泡在水里一样阴湿而寒冷——不,就是泡在水里!床上一潭一潭地汪着大片大片的水,从床单到被褥,再到他内衣的里里外外,全被水浸湿了。不
是一般的水,他稍微一探鼻子,好大一股腥中带咸的味儿。那气味闻上去是那么熟悉。
床上一摊突起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长条类似人体的东西,上面盖着被子,下面全浸在水里。他观察了一阵,那东西似乎睡得还很香甜,证据就是被子正有节奏地平稳起伏着。他不想贸然惊动对方,于是一只手悄悄潜过积
水区,从被子下慢慢伸过去。那是一种柔滑细腻的触感,骨肉均匀又不失圆润……那分明是一条女人的腿。
水冷却了他一时发懵的头脑。身边的女人睡得很熟,在这汪洋一片的泽国里,就像婴儿躺在摇篮里一样安详平和。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的一角,吸收了大量水分的棉絮是那样沉重。一双小巧的脚安稳地躺在水中,那脚的形状看起来
分外眼熟。
再上去是光洁的小腿,不知道是不是浸泡在水里太久的缘故,整条小腿似乎都黏附着什么粘稠而亮晶晶的液体,在灯光的反射下映出妖艳而夺目的光泽。他把被子一点一点卷起,从那棉被的褶皱下显摆出一截花花绿绿的衣角,当他
再度将注意力投向那露出的碎花衣边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她出事时所穿的衣裙。
难道……他不敢再多看床上的女人一眼,也不敢再任由自己的思绪恣意狂想。他的亲身经历,以及搜救人员的打捞结果,都可以百分之九十九地肯定,她死了,再也没法回到他的身边。可是,他的心中不免又燃起一团微弱的希望之火,
万一的万一,她侥幸逃过一劫,挣脱死神的魔掌呢?他望着床上那蒙头大睡的女人,心中五味驳杂,百感交集。他定了定神,直到头不再眩晕,双手停止颤抖,这才分别握住棉被的两角。“一、二……”他在心底默默为自己数数,甫当“三”字一
经出口,一咬牙揭开了被子。
不出所料,他又见到了自己的妻子。
和那一天一模一样,她上身穿着一件米黄色针织对襟开衫,下身套着一条碎花及膝裙,只不过脚上光溜溜的,既没穿袜子,也没套着鞋子,她的双腿仍同以前一样圆润莹白。然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开衫下面裹着的是什么
?从她的腰部往上,乌青色水桶一般粗的身体,上面覆盖的不是白皙的肌肤,而是铁青色的鱼鳞,泛出的光泽就像在新月之夜暗沉涌动的河水;还有从上衣的两条袖子里伸展出来的,还是人类柔软而灵活的手臂吗?它们的确柔软,像展
开的折扇一样铺在床上,上面的纹理清晰可见。他记得,曾经见过,也曾有幸吃过这种东西。对于鲨鱼人们称作鱼翅,在于普通的鱼类叫做鳍。
长在他妻子身上的,又叫做什么呢?
再也没有如白天鹅般修长优雅的脖颈,身体就这样与头部直接相连。她的头颅深深地埋进水里,鳃有规律地起伏着,从水下吐出一串串珍珠般的泡泡。她是在沉睡着,可她那湿润的深灰色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毫无表情地与一旁目瞪
口呆的他对视。他被这诡异的视线弄得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不知,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想起中学的生物课曾教过,鱼,是没有眼睑的,它们不会眨眼,只能睁着眼睛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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