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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百♀合♀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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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人是甚么?

——这样罢!等会儿我便同你一道去那坤和宫,你若觉得自己人微言轻,不敢说,那我便代你向皇嫂去说!

这该死行瘟的!怎可以这般欺负一个弱女子?!这又是让人上树、又是让人捡果儿的……她皇嫂若是这般嘴馋,偏生想吃,那便教她自己来捡罢!凭甚么让人伺候?!

真是惯了她的熊毛病了!她岂是长了三头六臂,高人一等么?!——哼!等明日我便去跟兄长陛下说!让他裁了那死婆子的衣食用度,好教她过两天清贫日子,知道知道民生疾苦!”

秋雨扑哧一笑,柔声道:“不想王爷竟是如此嚣张、枉顾礼数,竟敢管皇后娘娘叫做‘死婆子’呢。

若是给皇后娘娘听到了耳朵里去,再到陛下跟前儿吹一把枕头风,那您这王爷啊,便可真真儿是要当到头儿了呢~~”

萧玄芝端起手臂托着下颌,眼神一斜,作死猪不怕开水烫状,鼓着腮帮子哼声道:“怕甚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还是说,莫非你秋雨姐姐,要把这话拿去同皇后娘娘言说?”

秋雨微微一笑,调侃似的柔声道:“这可说不准呢~~那便要看奴婢的心情了。——奴婢若是去说了,王爷又要意欲何为呢?”

萧玄芝危险一笑,十指成爪、喉中呼噜,作饿虎扑食状恐吓道:“那我便将你吃了!吼呜!——”

秋雨掩唇一笑,站起身来,掏出手帕蹭了蹭掌心的薄汗,睥睨道:“王爷多虑了,奴婢在此谢过。——实不相瞒,奴婢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轻易是不会被人欺负去的。”

说罢,秋雨四下环顾,瞅了一棵一抱有余的大银杏树,双手一搓,旋即后退两步,手脚并用地飞身上树。

竟是恰似那猎豹一般地身手矫健!


萧玄芝愕然地仰头看着。

只一眨眼的功夫,秋雨便似是要直入云霄一般。倏忽间,她便攀上了树顶,还在那上面撷了一片银杏叶子作为到达的证据。

萧玄芝看得心中忐忑,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只能在地上不住地着急跳脚,双手在唇边合成一只号角的形状,扯着嗓子惶恐说道:“秋雨姐姐!——你当心些!——别摔了!——”

“无妨——”

秋雨骑在一个粗壮的树杈上闲闲地坐着,手中拈着那一片银杏叶子,对萧玄芝大力地挥了挥手。

旋即,又就手摘了几颗银杏子往下一颗一颗地丢着。


萧玄芝看得头皮发麻,满心惶惶,语声哽咽地失声道:“你!你快给我下来!作死么?!——”

她如今看得已是满心忐忑,几乎快要给她吓得哭出来了。

秋雨坐得太高,自是听不真切萧玄芝话语中的急切。

又坐了一会儿,她的身形方才翩然一晃,似燕子一般,灵巧、翩然地点着树干,潇洒地退身下来。

见她稳稳地落了下来,萧玄芝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


只是,就在离地大概一丈有余的时候,秋雨却突然脚下一滑。

旋即,伴随着一声惊呼,她竟是身子一歪,脱离树木,仰身摔了下来。

萧玄芝浑身一凛,慌忙上前。

好在她身高体长、人高马大,双臂也是孔武有力,这才将秋雨给稳稳地打横抱在了臂弯。

秋雨心有余悸,扑闪着流光的眼睛,含了似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恐惶然的神色,战战兢兢,梨花带雨地凝望着萧玄芝。

萧玄芝双眉微凝,强抑慌张地哆嗦着手臂,惨白着一张被那人吓得殊无血色的脸,将秋雨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使她站定。

然后,狠拧着眉,胸口起伏、喘息急促地死死将秋雨盯着。

秋雨从未见过萧玄芝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低了低眉,小心翼翼地颤声说道:“王爷这是?……”

倏然,萧玄芝一把将秋雨揽入怀中!


她哆哆嗦嗦地按着秋雨的后脑,把她紧紧地按在自己的左边肩颈。

那力气大得,就似是要把那人给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似的。

她浑身颤抖地紧紧将秋雨抱着,语带哽咽地颤声道:“该死!……你……你这是要吓死我么?!……你……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秋雨似有不适地在萧玄芝的怀里扭动了一下身体,闷声说道:“王爷……我……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萧玄芝唬得一跳,慌忙松开双手,闪身退后半步,将她小心翼翼地扶着。

旋即,她方才深吸了一口气借以平复心绪,迷离着视线,似有逃避地缓声说道:“没事就好……秋雨姐姐,唐突你了……对、对不住……”

说罢,她便略有些失神地踉跄回身,倒倒憨憨地缓步远去。







第18章 当局者迷。


转过假山,方又走了三十来步,萧玄芝这才顿住脚步,手臂颤抖地扶着身旁的一棵树干,只手扶额,在那里发狠地甩着头。

萧玄芝一脸痛苦地紧闭着眼睛,闷声道:“老天爷!我刚才……我刚才那是想作甚?!……我竟然……我竟然……”

想要亲吻于她!

“我……我竟是那般妄动绮念的轻薄之人么?!……我……我实在该死啊!……”

如此想着,萧玄芝背倚着树干,脱力般地在那里委顿坐下。

她双肩颤抖、压抑哭声,双手狠命地捶打着自己的头颅。直在那里咬牙切齿,恨不就死。

忽然,一个略显凉薄的手掌,轻轻地搭上了她的手腕。

她当即浑身一凛,就此停手。


不及抬眼,一个眼熟的手帕便被递到了她的眼前。

她颤抖着指尖,惶惶然地将那手帕接住,然而,却只是紧紧地将它握在掌心,却不去用它拭泪。

良久,她始终不敢抬眼看那来人,只低垂着头,兀自在那里闷声说道:“秋雨姐姐竟是偷窥有瘾么?悄没声儿地跑来跟着我作甚……”

秋雨语声柔柔,缓缓说道:“王爷这是所为哪般?这堂堂八尺的威武男儿,怎地竟是哭了?”

萧玄芝垂眸敛目,紧攥着那方手帕,气鼓鼓地哼声道:“咸吃萝卜淡操心,要你管那么多?!……

我、我这便是刚才让你给砸的疼了!——你从那么老高的地方砸将下来,就跟个夯锤似的!只差要把本王给夯平了!

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么?!我这是怕教你当面儿看见,数落我弱不禁风,这才躲在这里哭的!”

秋雨似松了一口气,面色舒展,沉声说道:“原是这般……那奴婢便当作是甚么都没看见罢,告辞。”

“你等等!——这、这手帕……”萧玄芝喃喃道。

“若是王爷不嫌,那便留着罢。”秋雨淡然道。

“我、我怎么不嫌?!……你、你个卑贱奴才使的破烂玩意儿,本王哪里稀罕么?!”萧玄芝依然垂眸敛目,不去看她,只咬牙说着,“这种破东西,本王想要还不有的是?!……”

秋雨抿唇一笑,向她伸手道:“那便还来罢。”

萧玄芝鼻孔一撑,重重地哼了一声,将握着手帕的那一只手向怀中缩了一缩,低垂着头,闷声说道,“明、明日……洗干净了还你……”

秋雨微微一笑,直伸着手,摇头道:“破烂玩意儿,不值当王爷费心去洗。这便还给奴婢罢。”

萧玄芝咬牙道:“本王愿意!你、你管不着!……本王命令你,明日……明日巳午交更之时,来刚才那棵银杏树下取你的东西!若、若是晚了片刻,本王便杀去坤和宫将你给拎出来,着人打你的板子!”

秋雨掩唇一笑,将双手交叠在身侧,一本正经地福了一福,曼声道:“是,奴婢遵命。”

萧玄芝依然低垂着头,摆了摆手,故作厉色地哼声道:“遵命还不快滚!……去一边儿去!别在本王面前晃悠,看着硌眼!……”

秋雨掩唇一笑,福了一福,柔声道:“是。”

说罢,她便婉转回身。

翩然远去,终已不顾。


萧玄芝小心翼翼地偏了偏头,极力地压低眉眼,向秋雨远去的方向看去。

在确定了秋雨终于不会去而复返了以后,萧玄芝这才渐渐松懈下来。

沉默片刻,她倏然仰头,将后脑勺狠狠地磕在树干上,旋即右手盖住双眼,使修长的指尖狠狠地抠着两侧的太阳穴。

她一脸痛苦地将牙齿咬得紧紧地,直咬得咯咯作响,其声森然。

良久,她才将手掌抹下,脱力般地垂在身侧。

然后,直仰面向天,眼神放空地苦笑着喃喃说道:“枉我如此苦心孤诣地藏匿心思……结果……结果还是……呵……”


说着,萧玄芝垂下头去,认命似的轻哼道:“也罢!……那便不藏了……反正藏也藏不住了,如此……明日便与她坦白了罢……”


当天晚上。

见山殿。

萧玄芝的寝殿之中,邀月、怜星与萧玄芝三人围坐。

萧玄芝有些局促地握着茶碗,低眉看着里面的茶汤,却不敢去迎向邀月或是怜星其中一人探询的目光。

邀月坐了一会儿,抿了一口茶,方才柔声说道:“萧萧,你不是说要找我们来说事的么?怎地却坐在这里不说话?如何?莫非是想要就此打坐,直到明日清晨么?”

怜星想了想,抿唇一笑,婉声打趣道:“萧萧今日却是难得,竟然乖乖地吃饭了呢。我原还想照往常那般,给她把着嘴往里灌呢。”

“邀月姐姐,怜星姐姐……实不相瞒,我……我如今……如今已是对人……托付了心思了……”

萧玄芝低垂着眸,语声似虚无缥缈般地幽幽说道。


邀月、怜星两人俱是浑身一凛。

萧玄芝低垂着眸,继续颤声说道:“我……我如今想必是疯魔了……这满心满眼地,全部都是那人的模样……”

邀月强忍心痛,微蹙着眉、沉声说道:“哦?却不知是哪家的好公子,竟能入得了我们家萧萧的法眼呢?~~”

萧玄芝只作不觉,兀自说道:“那人可实在是聪明极了,甚至可以说是蕙质兰心;而且,她还那么伶俐机巧,总说些有意思的话与我逗趣……

她虽不美艳动人,但那一颦一笑,却总能使我牵心动魄……除了她以外,我的眼里和心里,竟是再也着落不下任何一个人了……

我只想与她亲近、向她讨好……我甚至……甚至还想要与她去那锦绣帐帷之中恣意欢好……我想疼惜她、爱护她……我、我甚至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给她……”

如此听着,邀月和怜星的脸上,不禁惊愕更甚。

萧玄芝不禁落下泪来:“想不到……我竟如此轻浪浮薄,如此不知羞耻……我实在是……实在是何其不堪啊!……”


怜星指尖一颤,不慎打翻了面前的茶碗。

邀月慌忙将它扶住,推到一旁放着。

良久,怜星方才垂眸敛目,语声幽幽地说道:“萧萧……你之前不是说过,与女子裸裎相对,行鱼水之欢,会让你……心中生厌的么?……”

这些话虽是萧玄芝同邀月在屋子里说的,但是却被怜星在门口给听见了。

那天,她是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方才进屋去的。

萧玄芝对此却不追究,亦或是、早已将这码事给忘了。

她只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低声道:“那是……违心之言……当不得真的……我只是……我只是嫌我这副身躯太过丑陋,伤疤遍布、触目惊心罢了……

我只是不愿、也不忍教女儿家看着硌眼……可是她……她却是不在意的,她还说身上有伤疤才方能显得威武之姿……嘿嘿……她说她喜欢呢……”

如此说着,萧玄芝又是痴痴地笑了出来。


怜星直听得浑身颤抖,在那里嘶声说道:“萧萧!莫说是身躯了,你的这张脸便算是全毁了——”

邀月心中一惊,慌忙将怜星的手臂按住了。片刻过后,她方才微蹙着眉头,神色凄然地深深与她对望。

接着,又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只因她不想、也不忍让萧玄芝知道怜星的这份心思以后,心生愧疚。

既然无望,那么、从一开始,便不要让那人知道了罢……

邀月心知,怜星的整一句话必是如此——“莫说是身躯了,你的这张脸便算是全毁了,我也还是会对你矢志不渝的。”

只因她与怜星的心思是相同的。

怜星与她对视片刻,凄然苦笑,旋即垂眸敛目,语声轻轻地呢喃道:“呵……原来,伤心的竟不只是我一人啊……罢了……也许……她本不该是我的呢……”


萧玄芝缓缓抬头,皱眉不解道:“如何?”

邀月流目顾盼地微微一笑,柔声道:“星儿的意思是说啊,莫说是身躯了,你的这张脸便算是全毁了,想必那位姑娘也是不会介意的,只因她看中的是你的心——星儿,姐姐说得可对呀?”

如此说着,邀月神色淡然地向怜星递过去了一个眼色。

怜星旋即展颜笑道,忙不迭地点着头:“便是如此了,可不是么~~正如邀月姐姐所说的。”

萧玄芝粉面含羞地痴痴一笑,又低下头去,满是羞赧地说道:“嗯……是呢……她可不正是这样的人么~~——而且,她还与我同病相怜。

却只是,她是外在的样貌生得难看了些。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对她心生怜惜,想要对她好生疼惜、爱护的……

如今,我已决定与她坦白心思了。我是这样想的,到时候,我便去同兄长陛下言说,让我这‘萧贵人’急病而终,然后,我即刻便将她带走,到我的封地上去,把我所能给她的最好的生活、和最真挚的爱护,全部都给她……往后,我一定好生地护着她,再不教她受人欺负了……”

说着,萧玄芝又抬起头来,看了看邀月,又看了看怜星,微笑道:“邀月姐姐,怜星姐姐,到时候,你们也与我两人同去封地上,如何?

反正现在女儿家也可以出仕为官了,你们两个文韬武略、满腹诗书的,便来我的封地上给我当谋士和将军,可好?”

邀月、怜星两人对望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心说便是不能相守,能够如此在她身边常伴着,也是极好的。

萧玄芝微微一笑,点头道:“如此,便多谢你们了呢。~~”


忽然,似想到了甚么似的,邀月神色惶然地将手按在桌子上:“萧萧!……你、你是否已经与她坦白,你是女子的事情了?……”

萧玄芝头皮一炸,方才觉得不好。

适才光顾着打算了,竟是忘了如此重要的一环。

若是她的秋雨姐姐对此等颠倒阴阳之事心中生厌,那么,先前的打算,从根儿便就都是废言了。

小心翼翼地叹息了一声,萧玄芝抿了一口茶水,沉沉地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呆滞、放空地痴痴说道:“我……我尚且没跟她说……我……我是想要明日与她坦白的……”

说到此处,萧玄芝忽又凝聚了眉头,扶额叹息一声,神色惶然惊怕地狠狠摇头:“不行!我不能与她坦白!……我……不行……我不能与她坦白……万一她不答应……

哈哈!……对了!这便是了!到时候,我只以逍遥王爷的身份向她提亲,若是她能够答应于我,那便……”


邀月气结,狠狠地一掌落在了那桌子之上。

掌带劲风,竟是将那桌上的三只茶碗俱都拍得一跳,当即东倒西歪,使那碗中的茶水横流倾泻,不多时,便在锦绣桌布之上洇开了一大片。

萧玄芝唬得一跳,当即坐正身体,难抑颤抖地望向邀月。

她从认识邀月至今,还从未见她生过这般大的气。

只见邀月目露凶光地盯着萧玄芝,横眉怒目地愤然说道:“萧萧!你……你怎生如此糊涂?!你莫非……你莫非竟是真的疯魔了么?!”

萧玄芝神色局促地微微敛眸,紧咬着下唇闷声道:“我……我……我只是怕她……”

邀月重重地哼了一声,继续愤然说道:“你难道要骗她,迫使她在与‘逍遥王爷’的洞房花烛之夜认命么?!

如此这般,你与那些个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江湖败类,难道还有甚么两样么?!——”

怜星叹息一声,似有苦笑地颔首附和道:“邀月姐姐说得对。萧萧,你素日里不总是怜惜女子,不忍见她们行那些个违心之事的么?如今,怎地落到你自己的身上,却不作数了呢?”

她自然是知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今,她们家萧萧,终于是当了一把迷乱不清的“当局者”了。


萧玄芝叹息一声,将手肘撑在桌子上,扶额苦笑道:“对啊……我怎生如此糊涂呢……差点儿便要晚节不保了……呵呵……”

怜星想了想,轻轻地握住了萧玄芝的手掌,柔声说道:“萧萧,等明日,你且放心地与她坦白了罢。”

邀月也是收敛了适才的怒色,满是温柔地点了点头,徐徐补充道:“就是。若然她是真正与你心意相通,那么,又何关乎于你的这副皮囊是男是女,是丑是俊呢?”

萧玄芝微微垂眸,沉吟片刻,方才展颜,一脸松快地抚掌笑道:“是了,便是如此了。我还是与她说了罢。何况,若我身为男子,我还不忍心让她去承受十月怀胎的那般痛楚呢!~~

便算是我身为男子,我也不舍得让她为我生衍孩儿,如今身为女子,自然更是不会与她生出孩儿来了。

就是的嘛,这便不碍得了~~到时候,我只管与她言说,若她答应,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邀月与怜星相视一笑,转过头去,对萧玄芝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






第19章 怎一个窘字了得?!


第二日,巳午交更之时。

萧玄芝提前半刻便来到了那银杏林里。

她觉得她是来早了,然而,却不想,来时她竟发现,秋雨已是悄悄然地早早儿便等候在那里了。

萧玄芝不禁心中一动。

——“那日相约梧桐树下,想必,她亦是早早便在那里等候了罢?……”

思及秋雨对自己如此重视,萧玄芝不禁有些开怀。

走上前去,萧玄芝自怀中掏出手帕,伸手递到秋雨面前,含笑说道:“喏,洗干净了。”

秋雨微微一笑,接过手帕。然后,轻轻地捏在手里,双手交叠在身侧,屈膝福了一福,婉声说道:“多谢王爷。”

说罢,便准备将那手帕揣进怀里。

萧玄芝心中一急,略有些慌乱地伸手阻止:“秋雨姐姐,你等等!……”

秋雨指尖一颤,歪着脑袋,微仰着头望向萧玄芝,似有不解:“嗯?”

萧玄芝讪讪地将手缩回,视线闪避地闷声说道:“里面……有……有东西……你且、且先打开看看罢……”

秋雨虽有不解,但还是依言将那手帕给展开了。

里面躺着的,却是一块形状好看的梧桐叶子。

秋雨并不将它拿起,只微皱着眉去看那梧桐叶子,良久,方才扑哧一笑,直望着萧玄芝,打趣道:“这秋深霜冷,漫山红遍,却怎生不是应景的枫叶,而是梧桐?啧啧、这可真真儿是不吉利呢~~——所谓‘秋雨梧桐叶落时’,王爷、端地是想要咒奴婢早死?~~”

萧玄芝眉毛一横,别过头去狠狠啐了几口,又盯着秋雨哼声道:“呸呸呸!乌鸦嘴!我岂会咒你早死?!我、我巴不得恭祝你长命百岁呢!……”

秋雨抿唇一笑,打趣道:“那王爷却为何要将这梧桐叶子送与奴婢呢?王爷学富五车、诗书满腹,怎地竟是不知,那梧桐秋雨,确不是个好兆头呢?”

萧玄芝剜了秋雨一眼,咬了咬牙,鼓着腮帮子,闷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其实……”

秋雨扑哧一笑,当即便轻掩着唇,笑弯了腰:“嘻……往常高谈阔论、信口开河的逍遥王爷,如今怎生却变得如此期期艾艾起来了?”

不顾秋雨的打趣,萧玄芝只轻叹一声,目光痴痴地直望着她,柔声道:“秋雨姐姐……你可知……这梧桐树的传说么?……”

秋雨歪斜着头,端起手臂托着下颌,细细思索了起来。

沉吟片刻,她方才缓声说道:“唔……莫非是……‘凤凰栖梧’?……嘻嘻~~若是如此,倒可真真儿是折杀奴婢了呢~~

奴婢只求泰泰平平地熬到三十岁以后,出宫寻个好人家嫁了,咱可没有那些子非分之想,要去做那皇帝陛下的枕边人呢。~~”

萧玄芝摇了摇头,神色黯淡地垂眸叹息了一声。


许久,她方才抬起头来,目光深深地锁着秋雨的瞳孔,幽幽说道:“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双树同长同老、同生同死。……所谓梧桐,取得便是那‘吾与子同’之意……”

秋雨心中一凛,不禁吓了一跳。

踉跄后退一步,她这方才将身形给勉强稳住。

沉默片刻,才强扯起一抹笑意,故作平静地缓声说道:“王爷说笑了,奴婢不过是这深宫之中无足轻重的一个小宫女罢了,犯不上使王爷为奴婢如此倾心,奴婢惶恐,受之不起。”

萧玄芝心头一颤,惶然上前,紧紧地捉住秋雨的手腕,颤声说道:“谁说你无足轻重了?!你在我心中便是举足轻重……不!秋雨姐姐,你……你在我心中根本便是那独一无二的!——”

秋雨浑身一凛,惊慌之下想要甩手挣脱。

见秋雨想要起心逃跑,萧玄芝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

当下她便再不迟疑、也不再顾及矜持了。

只见、萧玄芝一把将那秋雨给扯进怀里,紧紧地将她抱住,不让她有丝毫的机会挣脱。


萧玄芝满眼宠溺、情痴意缠,只颤声说道:“秋雨姐姐,我……我这一生至今,从未像现在这般对一个人如此心动过。

你说我是痴情也好,疯魔也罢……呵、甚么狗屁的礼教纲常、世情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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