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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鸟[gl悬疑推理]-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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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变成了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太久没有回来了,家具都落满了灰,沾到指尖上,拉扯开一大片黑色的阴影。
一楼的空间很大,不拉窗帘的时候,从早到晚都是同样的颜色。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想起路书野为她戴上戒指时她的那种心安,在忍受了长期梦魇的折磨之后得到救赎的畅快感。此刻闭上眼睛,眼前再也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出现了。也许一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一直以来,折磨自己的并不是所谓的通灵体质,而是自己的心,杜玲的出现令她对母亲疯狂的思念,才会产生幻觉。路书野在内九个人的离世让她精神防线崩塌,才会潜意识里对自己进行折磨。
她是一个太不吉祥的人了,她想。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她坐在地板上在回忆里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回忆对她来说是一件太奢侈的事,曾经给她爱的人让她太难割舍,回忆有多甜蜜,未来就有多伤人。
窗外从天亮到天黑,窗内从天黑到天黑。暗的不是天,是一颗宁愿停止跳动的心。
再度落入那一个熟悉的怀抱,路西绽眨了眨眼睛,手指微颤。说不出口的是那一句,好想她,很想她。
“出去。”她闭上眼睛,撇开头,不多看她一眼。
“我担心你。”乔倚夏被她推开,握紧了拳头,昏暗里,她看不清楚她的脸,却猜得到她的模样一定糟糕极了。
路西绽不再说话,一动也不动。
“流琛跟蓝蓝在一起了,他们一起去了朱爷爷的跑马场找我,哦,对,我不打算回乔氏了,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工作,所以朱爷爷好心收留了我,很巧是不是,朱爷爷看起来凶巴巴的,人却特别善良,我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做起会计来……”
“不要再来找我。出去。”她咬咬牙,第一次觉得说出一句话来这么困难。
乔倚夏吸了吸鼻子,说了句:“我不。”
“滚。”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板上,乔倚夏擦了擦双颊,在黑暗里看着她:“我不。”
路西绽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觉得那个女人真是高傲,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对自己这么不屑一顾,原以为是个难对付的人,可后来她才发现,高傲不过是她的保护色,她跟自己是同一类人,孤独,寂寥,不被这个世界所容纳。
加州大学的副院长跟她说,心理学专家好像都有一种特异功能,不仅能够看穿别人的心,还能够准确地预知未来。可对于乔倚夏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乔倚夏这件事情,她一无所知。乔倚夏,是上天赐给她的一份意外惊喜。是她生命里,最好最好的礼物。
“乔倚夏,滚出我的世界,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好。”
她答应朱蕴桓,无论如何,都要努力把她从黑暗中拉出来。可是现在,她不忍心了,再也不忍心继续折磨她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路西绽有多爱她。说出绝情的话的时候,痛苦的不是她,而是路西绽。她答应她,离开,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就算跟她死生不再相见,也断不能忍受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了。
她的西绽,是她心尖上的人啊。
关上大门,她跟她,又被重新隔成两个世界。冰冷的一扇门,终于把路西绽从她的世界带走了。
乔倚夏倚着门,想起她对自己说的那一句“我活着,是为了你”,眼泪滚滚而下。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无所畏惧地正视这一切?才能去面对由于自己的失误而害死了九个人的事实,才能去面对自己的嫂子因为自己而受了十年寡的事实?路西绽或许冷漠,或许骄傲,亦或许目中无人,可是她不是钢铁人,她有心,会疼。
她能给自己唯一的承诺,就是一直陪自己活下去了。乔倚夏如是想,终于瘫倒在地上,手指抚上那扇门。
门内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和手指敲击大门的窸窣声,乔倚夏压住自己的声音,感受着这跟她最贴近的片刻。
“倚夏,对不起倚夏……”
乔倚夏把头靠上去,贪婪地聆听着她的声音。眼泪汹涌,却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无声地说了一句:“没关系。”
没关系,因为永远爱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她想,她不会再来找她了,可能不会再见,可是也不会再分开了。
钱是万恶之源,但一旦掺杂了感情进去,钱根本就是最无用的身外之物。无论是江夏戈,还是贺兰秋白,在得到千金难求的psyjo的股份时都没有查尔斯预想的那般愉悦,江夏戈没说什么,路西绽一向言出必行,虽与孟氏断绝关系,但却给予了她比孟氏股份价值更大的psyjo的股份,孟氏现在大势已去,就算孟庆东白赠她股份她都要考虑考虑收不收,唯一令她惊讶的,是路西绽竟然是psyjo的大股东,她觉得,这个女人身上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贺兰秋白攥着手中的转让书,紧咬着下唇,“我不要你的钱,路西绽,我不要你的钱!”
整整十年,每一次伤心欲绝的时候她都在心里告诉自己说,贺兰秋白,坚强一些,收起你的眼泪,为了书野,坚强而勇敢的活下去。
情侣们会在一方流泪时另一方温柔的为她拭泪,可她贺兰秋白没有,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她流泪的时候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她不嫉妒,也不怨恨。既然没有人帮她擦泪,那么她便吞下所有的眼泪,只要不流泪就好了。
“为什么……”她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快乐。为什么,为明明不是我的错,我却要这么难过。书野,你恨我吗,你是不是怪我伤害了你最爱的妹妹……”
“可是我控制不住,我真的控制不住,书野,我真的好想你……”这整整十年的思念,她一个人守着回忆过活,天知道,她快要发疯了。
下楼的时候杜玲正在浇花,虽然跟继女继子关系不好,但却跟这个继儿媳妇相处的意外融洽,贺兰秋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作风,温柔贤惠,她不会像路西绽一样给她坏脸色,更不会时不时地嘲讽她,这极大程度的满足了杜玲的虚荣心。
“秋白,怎么收拾了这么多东西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已经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你有。”
杜玲望向突然出现的孟流琛:“流琛?”自打上回跟孟庆东吵架,她就再也没见过他,想他想的紧,没顾太多就跑了过去,“吃饭了吗?饿不饿,我叫厨子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不用麻烦了。”孟流琛一摆手,并不看她,而是径直走向贺兰秋白,“大嫂,在你走之前,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贺兰秋白耸耸肩,扬唇一笑,把行李箱推到一边:“好啊。”继而转身上了楼。
贺兰秋白把窗帘拉开,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她回头看他:“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怕我怕的要命。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母老虎了。不过想想也是啊,你跟西绽,书野,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又能差到哪里去呢。”说罢她摇了摇头,“你想说什么,说吧。”
☆、第126章 澧兰沅芷
“我谈恋爱了。”
贺兰秋白第一次觉得孟流琛这么亲切,或者说是柔和。褪去了一身的玩世不恭,真正的有了一个成熟男人应有的韵味。不是因为他染黑了头发,也不是因为他穿上了皮鞋,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了一种光辉。
只是恋爱这两个字,还是或多或少触动了她的心扉。爱对别人来说有多美好,对她来说就有多悲惨。花了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想清楚,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成为了一生的奢求。
可她还是很洒脱地笑一笑,说道:“那很好。”
“我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是一个不被欢迎的个体,在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我是一枚棋子,待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我就是一颗多余的流星。有人能够看见我的陨落,但没有人会为我感到惋惜。我时常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我很幸运,因为我有一个疼爱我的姑姑,我又时常觉得,我很不幸,因为我明明有爸爸妈妈,他们却不爱我。倒不如那些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的孩子,至少他们还可以活在自己美好的幻想里,可以想象到爸爸的伟岸,可以想象到妈妈的慈爱。”
“不过对于我来说,我爸妈的存在,只是为了提醒我我是一个不被欢迎,不被重视的人罢了。我在高中的时候,有过一个很相爱的女孩。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一直觉得,只要我不提起,它就能慢慢消失在我的记忆里。可惜历久弥新这个成语,真的不只是随便说说而已。angel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美丽,纯洁,善良的像个天使。国外的家长很开放,angel的爸妈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后并没有生气,反而叫我去他们家里吃饭。可是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爸妈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没关系嘛,谈恋爱哪能不遇到点挫折,你说是不是。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一直到高三的时候,angel的妈妈去学校找了老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们的班主任,angel很生气地把她妈妈拉了出来,我本来想上去帮她跟妈妈解释的,可是我听到她妈妈说,一个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要他的野孩子,能够好到哪里去?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了的,就算姑姑对我再亲,在外人的眼里,她也不可能变成我的妈妈。”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不带一丝情绪,仿佛这故事里的人跟他毫无关联。
“大嫂,你有多苦,我知道,我懂。但如果不苦,它还叫人生吗?”
贺兰秋白看着他,内心酸楚。她也不知道她在痛些什么,是自己的心事赤|裸裸地摊开在了别人的眼前,还是听到别人说她苦的时候那种隐匿在心中突然迸发出来的委屈。
“就像,我因为感动而选择了跟我不爱的女孩在一起,是为了给她,也给我们一次机会。那么你能不能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呢?”
离开的时候,孟流琛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觉得难过极了。他想起了路西绽在飞机上跟他说过的那句话,她对他说,流琛,我是杀人犯,当年那个按钮,是我按下去的。就是那句话,让他克制不住的泪流满面,让他不顾一切地将她抱在怀中。
他承认,他是一个自私透顶的人,因为血缘也好,因为情感上的偏袒也好,他没办法将这个秘密告诉贺兰秋白,只能替路西绽,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蓝雪梧问他,路西绽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被这件事纠缠整整十年,又为什么会在十年后的今天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人觉得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他只能笑,因为他没办法告诉她,是她亲手按下按钮,让九个包括路书野在内的年轻的生命消亡。
孟流琛想,也许现在的路西绽,最想看到的,就是贺兰秋白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吧。所以作为弟弟,他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很长一段时间,孟流琛逼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努力生活,一直到冬至的时候,他在家里包了饺子,皮薄馅多,连汤都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他想着,不论怎样,还是要去看一看乔倚夏的,路西绽已经消失在了这座城市里,但她的爱没有消失,流逝的时光里,他要把她的每一分深情延续下去。
他是一个偏心亲姐姐的人,但当房门打开,他看见那么形容憔悴的乔倚夏时,那种心疼是超越了亲情的界限而从心底迸发喷涌出来的。她的嘴唇惨白,眼圈发青,像一个纸片人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他把她扶到沙发上,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烫的惊人。
“糟了。”他翻出医药箱,从里面找着退烧药。而后烧了热水,想喂她吃下去,谁知被她一把推开,他皱皱眉道,“你生病了。”
她咳嗽了几声,看起来很痛苦,还夹杂着痰声,她并不理他,而是抱过茶几上的电脑搁在腿上,便咳嗽便敲击键盘打着字。
“你再这样烧下去会出事的。”
她苦笑一声:“那不是正好可以陪她一起受罪么。“
她不再说话,孟流琛也不再强迫她,只是坐在她的身边,叹了几声气。发烧也许不是着凉,不是客观因素所造成的,而是因为有心病,而心病,只能用心药来医。
天色渐暗,她扛不住倚着沙发眯了过去,孟流琛把她抱到床上,用凉水冲了冲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虽然窥探别人的隐私不是君子之风,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地扫了一眼笔记本屏幕,这一扫,心中变得五味杂陈。界面是一个国内有名的论坛,黑色加粗的标题格外醒目。
“揭露知名犯罪心理学教授——伪“圣人”路西绽的肮脏面目!”
楼主先是在一楼放了路西绽在心理学领域的成就,包括累积发表的百余篇学术论文,紧接着就是她参与的科研项目和获奖情况,密密麻麻,可见她的影响力之深。后面就是楼主抒发自己个人观点的时候了,孟流琛虽然语文不好,但也还不至于看不出这个楼主想表达的意思,他自始至终不带一个脏字,表面看起来是在赞美路西绽,实则是暗讽她是个道貌岸然卑鄙小人。
前面还有人对此半信半疑,但后面几页楼主结合这次孟氏的假药时间对路西绽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很多没有主见的人便也跟着楼主说起她的坏话来。
孟流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一页一页往后翻着,他发现,有个id叫澧兰沅芷的人对前面每一个楼层的人的言论进行了回复。
——一个人的好坏是非不应该由一个跟她毫无接触对她毫不了解的人进行评判,这种诱导大众对一个人产生曲解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仅可恶,而且可恨。
——别人的优秀,永远不能成为你们攻击别人的武器。在我看来,这不过是失败者对于卓越人群的嫉妒罢了。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市侩,抱歉,有句话说的好,你看到的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
就算是不看右上角的登录状态,孟流琛也知道这位澧兰沅芷是谁。从假药的事情曝光起,路西绽所受的非议就没有间断过,他偶时也会在一些论坛上看到不明真相的人对于路西绽的污蔑,气恼难忍,后来便索性不去看了。可如今看着乔倚夏认真地回复着每一个诋毁路西绽的人的言论,他既难过,又心痛。
难过路西绽还原了这么多案子的真相,为这个世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总是不被世人理解,看不到她有多好,心痛于乔倚夏对于她的百般维护,感慨于两个相爱的人只能两两相忘。
孟流琛不太开心,但还是细心地帮她换着额头上的毛巾,不吃药总不能强灌她。更何况自己也没那个能耐,只能笨拙地用这种并不科学的方式为她降温。他时不时地低声呼唤她,跟她说上几句话,生怕她会烧的神志不清。
“流琛。”她唤他。
他喜出望外,揽住她的后颈把她轻轻抱起来,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放在她嘴边:“喝点水。”
乔倚夏并没有拒绝,味道有点咸,他应该加了盐。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大男孩,突然觉得,蓝雪梧没有看错人,无论他过于出色的外表怎么都让人放心不下,可谁也没法否认,他的的确确能给人很大的力量,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弟弟,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更会是一个值得白头偕老的恋人。
她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身上的毯子欲起身,孟流琛给她披了件外裳,在她身后紧紧跟着。只见她缓慢地走进厨房,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部分冷冻饺子。孟流琛看了一眼餐桌上装着饺子的自己带来的保温盒,没说什么。
香味很快飘散开来,她的身躯从背后看起来显得格外单薄。
“今天冬至,带去给你姐姐。”她把手中装着餐盒的袋子给他,“在她以前的家里,就算是帮我一个忙。”
她又紧接着用她因生病而十分沙哑的声音说道:“要是凉了,你一定记着帮她热一热,千万别让她吃凉的。”
他咽下了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嗯。”
☆、第127章 危难真情
在路上,孟流琛故意将车速降到很慢,之前去跑马场的时候,他很希望乔倚夏可以将路西绽可能会去的地方告诉他,可是现在,在他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反而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抑或是说,不知道怎样用自己笨拙的言语来安慰她。
他当然不会忘记这座城市,就是在这座城市里,他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姐姐,第一次见到了,那所谓的跟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爸爸,妈妈和妹妹。孟芊芊跟他想象中差别不大,样子算漂亮,但人刁蛮得紧,生怕自己会抢了属于她的小公主的地位似的。
当年他在澳洲过得算不上特别幸福,但勉强算风生水起,姑姑会给他很多生活费,他不用出去工作,每天游山玩水,颓废,但心不烦。后来姑姑把他带回国,让他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贺兰秋白,贺兰秋白先入为主的跟他讲了很多很多,一时间,他不知道对路西绽该爱还是该恨,只是觉得,单单就十年前的事情来说,贺兰秋白的确值得同情。可当他第一次见到路西绽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折磨着自己的不是亲情缺失所造成的遗憾,而是由自己身世所衍生出的一种深深的愧疚感。
这一辈子他这么不幸,也许就是上辈子造孽太深。只有此生把欠下的债全部还完,来生才有机会得到幸福吧。
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他手里抱着饭盒,往深处走去。
来之前,乔倚夏给了他钥匙,所以他径直便走进了栅栏,走进了房内。
房内一片昏暗,窗帘紧拉,几乎没有光线。气氛诡异又阴森,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摸索着想打开水晶吊灯,只听那人说道:“别动。”
紧接着,蜡烛的光芒渐渐让孟流琛适应下来,他朝她走过去,低声唤道:“姐。”
她头发披散着,上面穿着一件乳白色的毛衣,下面一条暗黑色牛仔裤,像是坐的时间太长,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她斜觑他一眼,径直往楼梯右侧的博古架走去。她娴熟地拿下一瓶酒,光线太暗,孟流琛看不清是红酒还是啤酒。
只听她说道:“过来。”
孟流琛跟着她往厨房那边的吧台走去,看着跟前高脚杯里渐涨的红色液体,轻抿嘴唇:“姐,今天是冬至,我给你带了饺子。”
她只淡淡嗯了一声:“陪我喝点酒。”
说是陪她喝酒,可是除此之外她根本就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一句话不讲,一杯一杯灌着自己酒。待红酒喝尽又去拿了白酒,白酒那过高的度数和灼辣的口感,孟流琛尚且会醉,更何况是路西绽。
“你不要再喝了。”他紧握着拳头,皱眉看着她。
她却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地喝着酒。他索性直接夺过杯子,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液体浸湿了羊毛地毯。她瞪他一眼,却不恼,索性直接拿起酒瓶喝起来。孟流琛粗喘一口气,把酒瓶一甩扔出去了好远。路西绽起身又想去博古架。
孟流琛扬手一掌重重打在她的脸上,也许是未曾预料到,也许是酗酒令她头晕目眩,她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摔在了地上。
她仿佛瞬间清醒了过来,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朝他走近。那双眼睛里藏着锐利的匕首,散发着逼人的寒光,同他第一次见她时如出一辙。她的右脸烙了一片红色的印子,孟流琛看在心里,痛在心底。不待她开口,他就照着自己的脸狠狠甩了好几个耳光。
“打姐姐是我的错,这几巴掌,我向你赔罪。但我不后悔。”
路西绽冷笑一声,凌乱的碎发丝遮住了她的左眼,右眼底下有一片浓浓的黑色阴影,可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能削弱她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她看着他的眼睛,充满了不屑和讽刺:“你以为你是谁?一声姐姐,就能取代路书野吗?”
“那你倒是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啊!”孟流琛丝毫没有被她吓到,反倒咆哮了起来,眼底弥漫着红血丝,“与其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这么久以来,我之所以‘怕’你,不是因为你是路家的小姐,不是因为你是人人敬畏的教授,不是因为你有多了不起,我怕你,是因为你是我姐姐,你值得我去呵护。”
“这里没有你教训我的份。”
“那么路书野有没有呢?”孟流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铿锵有力地说道,他上前捏住她的肩膀,泪流满面,“他都已经为了你结束了他的生命,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吗,你让他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她像是痴傻了一般,愣愣站在原地,他一步一步走近她,握住她的肩膀:“你可以不为我们任何人,但是为了路书野,为了那个守寡守了十年的贺兰秋白,为了他们,请你好好地活下去。”
她的眼睛明亮却失落,她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完全清醒了过来,她慢慢地蹲在了地上,把头深深地抱紧了自己的臂弯里。蜡烛燃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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