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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中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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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很平和甚至是带着点儿玩味的说词,赵志刚却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凌然强大的气势,让他刚迈出去的腿不停使唤地软了软,脑门上的汗水混着的血水留下。
“干什么?”说话的气势都弱了几分。
徐晋书一挑眉,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我让你走了?这事儿还没完呢,我带上你还有她,你带上钱,一起上医院去。甭想着逃跑。”
钱,他还想着要钱给自己的脑袋包扎一下呢,可是这扔在赌场里的钱,就他妈跟撒出去的尿一样,出去就没回来的,一滴都不剩。
赵志刚黑了黑脸,强自镇定,“没有,钱都在那娘们儿身上,都是她在管。”
徐晋书一个眼神丢过去,摆明了不相信。可是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就让赵志刚走了。
“走了,我们也走吧。”徐晋书叹叹气,朝着外面走去。
医院里,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刚拍出来的片子,皱着眉,连连摇头。
医生喊:“王曼家属在吗?”
徐晋书走上前去,接过那张单子,只是一眼,他便将单子收了起来,谢过医生,去找在另一个房间上药的王曼。
这赵志刚下手真不轻,王曼全身上下都是伤,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少有几处是完整的。
护士还在上药的同时,心疼:“痛的话就叫出来,这伤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
徐晋书不打扰,静静地坐在一边,目光看向远处的虚空,凝望良久。
直到王曼出声道谢,他才回过头来,打量她。
如若去掉脸上不和谐的淤青,去观察她的眉眼,会发现嘉禾百分之八十的继承了她的模样,清秀俏丽。不过嘉禾更多的是清秀,且其中带着灵气,浑然天成。跟前的人却是有一股娇媚的味道。
在他的打量中,王曼开口:“你是喜欢嘉禾吧。”
徐晋书笑,不答话。
王曼也不拆穿他,从在芙蓉园的医务室里见到他,他告诉她名字,以至于后来还答应在餐厅见面借她这个陌生人一笔钱,她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接近嘉禾,或者说是更多地了解嘉禾。
王曼抿了抿唇,嗓子处发干,“嘉禾是个好孩子,只是我欠她的太多。”
她一五一十的将她曾经所熟知的嘉禾透露给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要是真的能凑成一对儿,嘉禾也吃不了什么亏。
她还没说完,徐晋书打断她,“王女士,谢谢。”
他大概能知道她的过去就行,重要的是她的未来他要参与其中。
又是漫长的沉默,阳光在屋子里落了一地,时不时地微风吹起窗帘。
在这美好寂静之中,徐晋书将手中已被汗水打湿的检查单子拿出来,交到她手上,随后无声地走了出去。
王曼看着面前的白色纸张,她仰着头笑,仰着头不让眼眶的泪落下。
天知道,她这一刻是真的自由了,再也不用去理会扰人心神的事物,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
嘉禾没能忍住,王曼现下在医院里躺着呢,家里还有一个小孩子,应该是去上幼儿园了。等会儿会到家里发现妈妈不在,该怎么过。嘉禾立马找警察局那个话唠小哥要来了地址,直冲冲地就奔了过去。
刚好赶上下课,一群一群的小朋友们都在家长的接送中,蹦蹦跳跳地回家。唯有那个小孩儿,孤零零地站在马路边,神色紧张的看着过往人群。
小家伙警觉性还挺高,嘉禾丢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小家伙收到眼神,眼眸里俱是欢喜,脚丫子蹭蹭地朝着她的方向,到最后的时候,一个跳跃,直接挂她脖子上。
他高声喊:“姐姐,你来了。”
软软的香香的,脸上还肉肉的,嘉禾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快被他软化了。
嘉禾:“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奶声奶气地回答:“姐姐,我是朝夕,你是嘉禾,对不对。”
她惊讶:“你怎么知道?”
歪着脑袋,他努力想,“在妈妈的柜子里翻到的,然后妈妈告诉我说是姐姐,让朝夕以后要好好待姐姐。”
嘉禾摸着他脑袋的手明显一顿,而后带着诱惑的声音问他:“朝夕,去姐姐家跟姐姐一起玩好不好,妈妈今天不在家,她让我来接你的。”
她原以为朝夕会拒绝,哪想到他忙不迭点头就牵着她的手,拉她走。
当朝夕出现在嘉禾爸面前时,嘉禾爸和他大眼瞪小眼。瞪了好半天,嘉禾爸才憋出一句:“闺女儿,不是你娃子带回家干嘛。”
嘉禾:……
她现在要是能有这么大的娃,不敢想!
“我先带朝夕去吃饭,洗个澡,安排他休息后再解释。”况且这不是件小事,需要研究研究一下措辞,到底如何解释才最为妥当。
月明星稀的夜晚,无风。
嘉禾爸坐在楼下,一个手里捧着个紫砂壶,另外一只手在点击着手机屏幕。
直到嘉禾下楼了,喊:“老爸,我这几天碰见王曼了。”
手机屏幕反射出来的光投在嘉禾爸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嘉禾松了一口气。
她解释:“她出了点儿事,没法儿照顾孩子,我、我就想着先带回来了。”
嘉禾爸专心地刷着手机,似乎是没有听见嘉禾在说话。可还是被嘉禾捕捉到他脸上的细微变化,比之于刚才,紧绷着。
嘉禾干脆办了个椅子坐在他身旁,她拔了抜头发,等着他开口。
却不料徐晋书一个电话打过来,破坏了这良辰美景,和她老爹正经唠嗑的机会。
“咋了?”
徐晋书:“恩,嘉禾,可能,应该,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和你说说。”
嘉禾:“好”
这一条消息几乎是来得空洞而不设防,嘉禾站起身走远了,确定嘉禾爸听不见了,她才张嘴。一开口她只觉得都不像自己的声音,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确、定、吗”
她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靠在墙上,双手无力地摆在两侧。再往前走两步,右转个弯就可以看见嘉禾爸落寞地发着呆。再往前去了,便是一颗具有悠久历史高大的杏树,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冷寂,就连洒在地面上的银色的光辉,也一同染上冷寂。
嘉禾心里难受得厉害,心中有东西叫嚣着想跳出来。
她忽然就很想很想程简,想他回来陪在她身边,哪怕不说话,只要是他在身边就行,而不是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忍着秘密,吞下痛苦。
胡乱地抹一把脸,将脸上的泪擦干,她急急忙忙地拿出掏出手机,拨出那个烂记于心的的号码。
他咳嗽得厉害,嗓音嘶哑,“嘉禾。”
她:“程简,我想你了,怎么办。”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儿,他说:“嘉禾,别难受,我心疼。”
擤擤鼻涕,她努力笑,“我就是特别想你,我等你回来噢。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消蚀(1)
程简坐起来,披着衣裳,努力不让自己咳嗽。这感冒发烧来得迅速,他嗓子火辣辣的疼,脑袋也似有千斤重。
可与之相比,都比不过嘉禾此时此刻,让他心疼。
他:“别挂电话,就这样就好。”
嘉禾依言,维持着一个姿势,听对面传来的声音。
是脚步声,极其轻而缓慢。还掺杂着咳嗽,一阵又一阵。
嘉禾蹲下来靠在墙上,手不老实地去扯身旁从水泥地上冒起来的小草,她声音低低的,“生病了?你是医生怎么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程简没答话,将手机离着自己远了些,确认嘉禾不会听见,才勉强捂着拳头咳了咳,这才好受了些。
程简所在的这个校区,离着海边很近,不用走多长时间就可以到达。
蓝天碧海,三两人群在海边玩耍,浪花沿着海岸席卷而来,在碰到海岸的一瞬,啪嗒一声脆响,碎掉。
嘉禾静静地听着,海的声音,温柔娴静如女子一般,让她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不多久她就听见有人在喊着下雨了,赶紧回去。似乎还有人在对着程简喊:“E BACK,HURRY。”
嘉禾忙不迭地说:“程简,下雨了,你快回去。”
他现在还生着病,再淋雨的话,还不知道到底到何时才能好。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不一会儿,程简身上都湿透了,冰冷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寒意恨不得进入骨子里。远处有声音传过来,是室友,沉着一张黑脸,将雨伞递到他手里。
他的语速很快,口气相当不好,嘉禾只隐隐约约听清打针,吃药这样的字眼以及最后说的那句赶紧挂电话,然后电话的那头就传过来嘟嘟嘟的断线声。
程简只皮了件针织衫就出门,在大冷天的,还跑来海边吹风。那黑人室友瞧着他,认命般地摇了摇头,将自己身上的袄子脱掉给程简穿着,反正他穿得多,刚才一路跑过来现在浑身上下冒着热气呢。
黑人吐槽:“平时你都挺正常的,今天一通电话就让你拖着病体在海边吹风,真浪漫,浪漫到不顾自己身体了。我下次得好好学一学,真浪漫。”
程简默不作声,朝前走着,没走几步又转回来,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黑人,“我很想回去。”
黑人哼唧:“想回去啊,这才多长时间呢,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提前回去,只要你能提前完成教授布置的任务,剩下的事情我帮你搞定就行。”
程简:“好。”
越快越好,要尽量早些回去,嘉禾,等等我。
黑人嘴巴张的可以装下一个鸡蛋,在他的眼中程简向来都不是这么急躁的模样,程简是温和平静的,如同一汪清泉涓涓地流淌,沁人心脾的舒服。
“真的啊?”
“最多三个月的时间,我就回去。”
“……”
嘉禾收拾收拾情绪,换上一副困意上头打着哈欠的样子,回到嘉禾爸那里,“爸,我困了啊,去睡的。”
也不等他答话,嘉禾就快步走开,步子却硬生生地被嘉禾爸拦住。
嘉禾爸抬起头来,眸光犀利地看向她:“没别的事儿了吗?”
她敛眸,半闭着眼,答:“没别的事儿,就是这些。噢,记起来了,王曼现在过得挺好的。”
错过身去,她赶紧逃去自己房间,关灯,睡觉。
睡一觉,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
正好赶上周末,朝夕不用上学,早早地就起床拉着嘉禾,要求去附近的溜冰场玩耍。嘉禾没时间,说好地应该在前天就回江夏去,这都过去了三天,她连启程回返的动静都没有。这不,时代又开始来召唤她了,天还没亮,就打来催命夺魂电话,要求她尽快回来,还有将手上的策划案限于今天上交,要不然就不只是时代召唤她了,而是时代该使劲儿扣她的银子了。
嘉禾二话不说地就喊来自己老爹,反正老爹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带带孩子,乐呵乐呵。
随后朝夕便满目期待地望着嘉禾爸,眼眸亮晶晶的,让嘉禾爸没法儿拒绝,只好闷着声答应了。
朝夕很自觉地上前牵着嘉禾爸的手,小小的手带着滚烫的温度,只差要暖进心里。
“走啦,叔叔。”
周末这溜冰场的人总是多的很,鱼龙混杂,嘉禾爸被动地被朝夕拉着手走了两步,他才将只小手紧握住,上前两步和他并排走在一起,叫外人看起来挺有两父子的意味儿。
路边的小吃摊多,朝夕东瞅瞅西喵喵,最后默默地移开目光,吞了吞口水。小样子着实可爱,让嘉禾爸忍俊不禁。
嘉禾爸蹲下来,与他平视:“朝夕,想吃什么和叔叔说。”
朝夕摇摇头,表示态度坚决,什么也不买。
嘉禾爸可惜地望了眼前面烤得色泽饱满,金黄流油的鸡腿,问:“真不要?”
朝夕点头,声音小小的咕哝:“妈妈说过的,人不可以贪多,我刚才已经选择了去溜冰,不可以再要别的了。”
嘉禾爸怔了怔,小孩子懂得还挺多。
随后,他喊:“老板,给我来一个鸡腿。”
朝夕睁大眼睛看着香喷喷的鸡腿放在面前,忍不住的口水泛滥。
嘉禾爸笑得贼兮兮的,拿着鸡腿就要往自己嘴里送,余眼却是关注着跟前的小家伙,眼睛都不带眨巴地盯着鸡腿。
渐进,就在要放入嘴里是,他的动作停顿,小家伙也呼地叹一口气,咽下口水。
“哈哈,朝夕,逗你玩儿呢,叔叔买给你吃的,拿去吃吧。”
朝夕扭扭捏捏,不肯接过。
嘉禾爸只好沉思,说:“这是我借你吃的,以后你要还给叔叔的。这样总该行了吧?”
猛地点头,他拿过鸡腿就大口大口啃起来,嘴里模糊不清地喃喃:“好吃,谢谢叔叔。”
吃到半路,朝夕的动作卡壳,一双眼睛瞧着正前方,双手不停地挥舞着,示意来人过来。嘉禾爸还以为是嘉禾来了,挂着笑脸转身相迎,然而在见到来人是她时,脸上的笑容暂停,没多久便消散于空气中。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唯他和她两个人在街道上,无声地凝望对视,时间漫长得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他想,终于见面了,这个让他日思夜想了多年的女人。
她想,时间太久远了,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恨着这个男人。
王曼率先朝他点点头,随后对着朝夕挥手,让朝夕过来。
朝夕扔掉手中的鸡腿,撒开脚丫子就向她的怀里奔过去,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身。
虽说是小孩子,王曼仍旧被朝夕这一撞,撞得闷哼一声,眉头微拧。
“朝夕,你先去玩,妈妈和叔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说话聊聊天,好不好?”
朝夕乖乖地点头,很快就混入一群孩子之中,笑得无比开心。
王曼也跟着笑,脸上尽是慈祥柔和,只不过这笑中带着不舍。
嘉禾爸坐在长椅上,手肘放在双膝上,两只手按压这太阳穴。他开口,声音里尽是怅然,“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了,还恨我吗?”
余下的时光太短,她已经不想再用剩下的日子去浪费在恨或者不恨的问题上。
王曼看他:“这些问题还重要吗?”
说不上到底重不重要,只是藏在心里很多年,如今该拿出来晒一晒了。
气氛归于沉静,二人都瞧着在不远处玩耍的朝夕,小小的人儿,无忧无虑,真好。
“朝夕一直都很听话,很乖很聪明,聪明到让人心疼。以前受了伤也不告诉我,老是一个人躲在屋里偷偷地抹眼泪,然后自己给自己贴上创口贴。我问他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他说:妈妈,我不疼,我能忍。不能再让妈妈为我担心了,妈妈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我不想成为妈妈的负担。
那一刻,我就在想,我真不是个好母亲,让朝夕这么好的孩子跟我受苦。可是我没有办法,没有能力,只能让他跟着我,受尽委屈。”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异样。
而嘉禾爸仍旧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出那一句话,让他的大脑里有些东西轰然倒塌,眼前出现一阵又一阵眩晕。
她:“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我的生命就到头了。”
他近乎不能言语,手脚发颤,她终于肯来跟他见面为的就是告诉他这个消息吗,她是有多残忍。
她还在继续说,准确来说,是一个请求,“嘉桓远,求你帮我照顾朝夕。”
“为什么?”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然而点了好久都点不着。
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只能是他,王曼除了找他不到别人,别人还有谁?谁都没有,在这座城市她能信任过的人除了嘉桓远,没了。
“我只能信你了,赵志刚是个混蛋,朝夕落在他手里,我不敢想后果,求你,答应我好不好?”
☆、消蚀(2)
一直到天都黑了,做好的一桌菜都凉了,嘉禾爸都还没回来。
嘉禾站在门口张望,试图能在路上看到熟悉的身影,张望许久发现布满浓雾的路上仍旧看不见一条人影,她不得不将门锁上,转身就跑。
人还在溜冰场的入口,就瞧着那个苍老的背影比往日更消沉,深深地佝偻着腰,手里揉捻着一支烟,微红的火光在浓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将落未落的沉沉夕阳。
嘉禾默不作声地走近。
长椅周围落了满地的烟头,以及空了的烟盒,被人踩得瘪瘪的。
嘉禾知道只有在他心情抑郁的时候,他才会抽烟抽得比较凶,一天连着好几盒,脾气也跟着抽烟上来。
浓雾混合着烟雾,将嘉禾爸的面容遮住,模糊不清的表情,摸不透的心绪。
嘉禾站得笔直,低头看他,问:“爸,别抽了。”
嘉禾爸:“王曼来过了,朝夕被接走了。过两天就送过来,以后朝夕就住在这边儿了,咱们照顾他。”他停顿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将烟头的火光捻灭,“你是不是都知道?王曼的事?”
嘉禾爸仰头,看她,红着一双眼睛,说出的话有些口齿不清,“女儿,你爸我是、是不是特没用,之前还鼓起勇气来这说要放下,也就是说说,等真的见到她了,才明白那些所谓的放不下舍不得,这么多年来都是自己在骗自己。
就算她是伤我,害我。可是在她说出求我两个字时,我怎么也劝服不了自己去拒绝她。现在她真的要走了,我咋就觉得我心脏的这一块儿就空了呢?再也没有了啊。”
那声音太过遥远悲凉,好似穿越了几个世纪。而她的父亲,在那一刻好似一个垂暮的老人,摇摇欲坠。
嘉禾别过头,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来,可是为什么来的这么早,为什么王曼要亲口说出那些话。是因为她知道死了的人尚且可以魂归地府,可是那些活着的人却还要在人界饱受痛苦煎熬?
她想不通,王曼为什么可走得利落洒脱,凭什么。
狠狠地咬着唇,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打在地面上,她吸一口气,凉凉的雾气进入身体,将四肢浸透得冰凉,而难过则在在胸膛持久盘旋不散。
“爸,回家,我们回家吧。外面太凉了,身体受不来。”
嘉禾将他扶起来,嘉禾爸也不挣扎,任由她扶着自己往回走。走到半路嘉禾踩到一块石头,没站稳,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而嘉禾爸则完好地站在那里,没有表情,眼神空空地望向前方。
疼,膝盖疼,那一块儿被蹭掉一大块皮。还有手肘那块儿地方,已经开始沁出血来,浓稠鲜艳的颜色。
嘉禾再也无法忍受,说不清到底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上的疼,她就这样扑在地面上,头埋在双臂间,大声的嚎哭。
嘉禾的嚎哭声终于让嘉禾爸的意识终于回笼,他仰头扶额,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乖女儿,快起来,不哭不哭,爸爸没事儿了。我们回家,爸爸看看你的伤口,不哭不疼。”
嘉禾依言,坐起身,冷静到可怕,她平静地答:“我再也不想记得她了。”
—
阴天,像是万年不会放空的晴。
王曼的葬礼上,除了嘉禾和嘉禾爸以外,还有徐晋书也在。至于朝夕,年纪还太小,嘉禾爸怕小孩子在这地儿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便没让他来。
至于徐晋书为什么会在这儿,嘉禾大概是知道在王曼还活着的时间里,王曼一直寄宿在徐晋书那边儿,就连这葬地都是徐晋书挑选好的,这其中的忙帮的可不少。
嘉禾盯着墓碑上王曼的照片,年轻时候的王曼,无疑是靓丽惹眼的。她浅浅地笑,清纯而又动人。嘉禾想着,这大概是最好的王曼了。
“你们先走吧,我想陪着她坐一坐,聊聊天。”嘉禾爸久久地站在墓碑前,才吐露出这么一句话。
嘉禾点头,转身就走。
徐晋书跟在她身后,看她,本来就瘦弱的身躯比上次又瘦了几分,可是她走路时背脊却挺得笔直,仿佛肩上可以承担许多重量。原本及腰的长发如今堪堪到肩部,显得整个人清爽了几分。
她越走越快,而他站在后头望她。直到她的身影转个弯不见了,徐晋书才小跑上去,却在转弯的时候生生地停住脚步,他退后几步,凝视着那一对相拥的男女,眼眸中有不可与言的深意。
…
嘉禾是心不在焉地走着的,转弯的时候,她无意之中抬眸。眼帘中嵌入的便是程简的人影,她还以为自己大白天的再做梦,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敢再上前一步,生怕破坏了这美好地梦境。
她盯着他瞧。程简更瘦了,瘦得脸上的颧骨都凸出来了,眼眶里还尽是红血丝,脸上胡子拉碴的,像是很多天没洗脸了,她上前走了几步,靠近他,闻到衣服上有一阵怪味。
嘉禾有些疑惑了,印象中的程简可不是这样的,他应该是清爽干净的大男孩模样,现在怎么整得跟大叔似的。
她喊:“程简,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你应该还得一个多月才回来。”
嘉禾说完还在喃喃,自己大白天肯定是出现幻想了,可是在程简温热的手触到的皮肤,她的感觉是如此真实,怎么可能是做梦。
想都没想,她冲进他怀里,挂在他脖子上,嗓音里满满的委屈,“程简,你回来了。”
程简抱住她。日思夜想的人,她身上是他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这些都让他无比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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