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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鹰扬-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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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随着徐老爷到得村外,发现那几位大爷也在,护着一辆大车,车内躺着一具尸体,便於徐老爷他们来到此处掘坟下葬。”
易焕堂颔首道:“好了,烦请老丈四位将坟挖开验尸。”
“小民遵命!”
只见四锄飞落,黄土倾飞,不到片刻露出一具黑漆木棺,棺盖朱漆书写蒲州赵金英灵柩。
棺盖并未钉封,揭开盖板,赫然是现赵金英尸体,溢出一股浓烈药物香味,面目栩栩如生,并无腐臭溃烂迹象。
“有友如此,可以瞑目矣!”易焕堂长叹一声道:“徐老爷子在赵老师身上敷涂防腐珍药。”
汤豪面色一变,与身後三人飞掠而起,四散窜走。
只听田鸣大暍一声:“杀!”
八条身影腾身出刀,寒光织成了天罗地网,转时响起凄厉惨嗥,血雨溅飞。
展飞虹早自身形如电掠出田鸣八人黑衣杀手之外,目光注视三人举动。
田鸣八人一迅快出刀,展飞虹立即一鹤冲天,半空中一个盘旋。
果然为陆慧娥所料中,那三人无疑身负高绝武功,竟冲破了杀手所织刀网,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後,展飞虹已剑如霹雳雷霆,长虹狂卷挥出。
三人有二人中剑堕下,其中一人竟然将展飞虹剑势荡开,续自穿空如电逸去。
那二人虽中堕下,武力依然未失,各自挥掌玫向易焕堂徐三泰两人。
只听易焕堂发出一声震天长笑,八名杀手又自挥刀而去。
端的迅快已极,寒虹飞闪,易焕堂日月双环及徐三泰沉猛掌力交相夹声,只听两声闷噑相继腾起,仆栽於地。
展飞虹见那人穿空遁去,欲待追出,为陆慧娥唤住。
场中血淋淋的场面,把邱姓渔翁等四人吓得魂不附体,面无人色。
残足断腿,遍地皆是,尸体狼藉,脏腑溢流,血流成渠,惨不忍睹。
汤豪被斩去双臂,制住穴道,目露惊悸之色。
最後仆栽於地两人,自知无幸,业已嚼舌自尽而死。
易焕堂哈哈大笑,目注汤豪沉声道:“汤豪,你这是作法自毙,自食恶果,如不将实情从速吐露,易某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难能!”
汤豪自料必死无疑,与其身受万般刑辱,到不如爽快一死,苦笑一声道:“易大人,汤某也是为人挟制奉命而为,那人是何来历,姓甚名谁,汤某毫不知情。”
易焕堂冷笑道:“易某怎会相信此言是真!”
陆慧娥道:“他是真话,其兄汤雄为凶邪挟制,不然汤豪怎会受人驱使为虎作伥。”
“那么死者是谁?”
“汤某不知!”
蓦见汤豪言毕,忽面色大变,口喷黑血气绝倒地毙命。
日月双环易焕堂不禁呆住。
陆慧娥道:“凶邪事前防诡计败露,汤豪已在酒食内服下致命药物,甚至汤豪本身不知,易大人,相助之情,容图後报。”
易焕堂哈哈大笑道:“陆姑娘太会说话了,易某不过适逢其会而已,说什么容图後报,倘汤豪之言是真,照样擒下送交官府论罪,”话毕抱拳略拱道:“诸位尚有事未了,易某先行一步,倘得知逃走凶邪行踪,务必通知易某一声。”立即率同田鸣八人如飞离去。
铁胆孟尝徐三泰从怀中取出一张二百两银票及壹锭黄金,递与邱姓渔翁,笑道:“烦劳老丈将这些尸体掩埋,赵金英棺木亦请封葬还原,渔村已成是非之地,无法定居,速速迁离,一年半载後才可回来,笺笺之数,小本营生,足够三年两载需用。”
邱姓渔翁四人千恩万谢不已。
“此地就有烦老丈四位清理了。”言後偕同群雄奔回永福客栈而去。
回到客栈东厢内,紫面韦护东方旭摇首诧道:“此事太过奇诡,陆姑娘为何知赵贤弟尸体殓葬之处?还有邱姓渔翁?一切均好像预知其发生,陆姑娘,你能解释么?”
擒龙手陆慧乾道:“对,差点把我做大哥的快蹩死了,九妹快说吧!”
陆慧娥道出详情……
原本汤豪正在敍说其兄遭赵金英金镖致命前後经过详情时,突闻百了禅师传声呼唤速回东厢,只准她独自一人立即向展飞虹托词内急暂回东厢。
果见百了大师在内,嘱咐她如何应付之策,只照所言去做,其他的事已做妥善的安排,决无舛错。
东方旭等群雄方恍然大悟。
小达摩江上云道:“看来易焕堂也是如此了,不然决不会挺身甘作人证。”
东方旭冷笑道:“我等身在何处,易焕堂宛如寃魂不散,缠身附体,不死不休。”
陆慧娥抵嘴娇笑道:“这不是太好了么?有易焕堂暗中保护,安全可确保不虞!”说着似想起一事,接道:“对了,百了大师相赠灵丹拾粒,倪老师及大哥等可获痊愈,”伸手入怀取出朱红瓷瓶,倾出十粒丹药,其中两粒金色澄黄,余均赤红如火,清香扑鼻,梧桐子般大小,把在掌心,滴溜溜滚转不止,接道:“金丹请倪老师服下,真气运行周天後立即恢复如常。”
擒龙手陆慧乾哈哈大笑道:“余下八粒,自是大哥四人分服了?”
“不错,正是如此!”
倪凤子五人在陆慧娥手中接过分别咽下,回房调息行功。
陆慧乾临去之前,笑道:“为兄如料测不差,百了大师必是受了简少侠之托,还托九妹暗中防护展女侠安全是么?”言毕又是哈哈大笑进入内厢而去。
展飞虹道:“慧娥妹妹,真是这样么?”
陆慧娥笑道:“到被大哥料中了,时间急迫,百了大师他说我听,不容小妹问话,百了大师已一闪而杳。”
徐三泰微笑道:“老朽出外四处走,也许去易焕堂居处一行,即刻返回,有劳二位女侠守护!”
二女目送徐三泰离去处,相对坐下喁喁低语……
口 口 口
一株虬松之下坐着一个蓝衫人,目光阴冷,蓝衫上似被锋利剑刃割破多处裂缝,喃喃自语道:“明明探悉赵金英远去桂南,怎么赵金英在两日前遇袭身亡?不对,徐三泰等人神色似极为震惊,可想而知只有陆慧娥一人知情,但坟内确是赵金英尸体,渔村邱老丈四人也不像作假。”
此人感觉内中必有蹊跷,矛盾百出,却有找不出什么衔接的因素,不禁跌入沉思中。
远处山道上现出一背剑青衫俊美儒生,飘然走来,似慢实速,转瞬已到了蓝衫人身前停下。
蓝衫人业已惊觉,抬面望去,只见少年儒生在注视着自己,不禁双眼一翻,冷笑道:“阁下瞧什么?”
少年儒人微笑道:“在下瞧尊驾竟然能逃出多人合攻之下,武功谅必精湛高绝。”
蓝衫人神色一变,霍地立起,沉声道:“阁下如何这般清楚!”
“尊驾蓝衫上不是摆明了么?”
蓝衫人厉声道:“阁下年岁轻轻,如何这般喜爱多管闲事,要知祸从口出,自招杀身奇祸!”
少年儒生朗朗一笑道:“在下并非喜爱多管闲事,而是想提醒尊驾一句!”
“提醒什么?”
“尊驾能逃出多人合攻之下,无非仗着玄罡护体并多了一件金丝马甲而已,不过剑刺部位如能刺向脐下三寸,尊驾非丧命不可!”
蓝衫人不禁大惊失色,大喝道:“你是如何知道的?”脐下三寸部位,是他致命要害。
少年儒生微微一笑道:“尊驾年逾六旬,竟然有这么大的火气,有悖练武之道,在下如不知道还能告诉尊驾么?”
蓝衫人猛然心神一颤,感觉自身有奇祸发生,如不除去眼前儒生,後患无穷。
少年儒生冷冷笑道:“尊驾莫非萌生杀机,不除在下後患无穷,其实尊驾早就该死了,怎可妄念杀害在下。”
“老夫怎么早就该死?”蓝衫人厉声暍道:“你若不话说个清楚,莫怨老夫辣手无情了。”他心内震凛对方如何看透自己心意。
少年儒生道:“在下如推测不错,联臂合攻尊驾的人都是武功已臻上乘高手,兵刃出手迅快如电,威猛无俦,照理尊驾早该乱刀分尸,难道在下说错了么?”少年儒生伸手一指蓝衫人脐下部位,接道:“尊驾不信何妨一试,在下一剑即可刺透尊驽脐下要害重穴。”
蓝衫人不禁哈哈大笑道:“你说得一点不差,不过就恐你一剑便可取老夫性命,老夫怎么见信!”
蓦然,寒芒一点飞抵在蓝衫人脐下三寸。
蓝衫人竟然不曾发现对方如何出剑的,可见出剑之快,不禁色如死灰,瞧见少年儒生那柄兵刃却是毕生难遇的春秋神物“太阿”宝剑,更是心神大震,黯然一笑道:“老朽与阁下夙味平生,无寃无仇,为何欲制老朽於死?”
少年微笑道:“尊驾错了,在下如要取尊驾性命,那还等得现在?”说着剑尖一颤。
蓝衫人脸色惨变,张目叫道:“你怎么刺破了老朽气穴,这比杀了老夫还要难受,你这是究竟为了什么?倘不说个清楚明白,老朽当死不瞑目。”
少年儒生缓缓松剑回鞘,道:“尊驾如要明白究竟,在下带着尊驾面见一人便可明白,再说在下若不刺破气穴,尊驾还要继续害人,武林苍生何辜?尊驾必须见谅!”说着猿臂一伸,蓝衫人因刺破了气穴,武功全废,无反抗之能,为少年儒生挟在胁下投入密林中。
蓝衫人只觉生不如死,闭上双目,但眼缝内不时淌下两滴泪珠。
少年儒生正是简松逸,腾挪如飞,挟着蓝衫人进入一座隐秘洞穴内。
洞内仅有两间不算大的石室,壁挣一支燃着松油火把,映得石室昏黄暗晦。
壁角躺卧着一位皓首银须老叟,一见简松逸挟着蓝衫人进来,不禁翻身坐起,张大着双眼似不胜惊愕。
简松逸放下蓝衫人,道:“尊驾不想见见老友叙谈衷曲么?”
皓首银发老叟乾咳了一声道:“侯老弟!”
蓝衫人不禁一怔,睁开双眼,目睹老叟,面色大变,诧道:“危老,你怎么也被擒了?”
简松逸笑道:“两位最好吐出心中隐秘,在下深知两位身後主使人必受清廷大内鹰犬驱使,但各负任务,彼此之间又毫无所知,并不相关!”
蓝衫人道:“阁下既然知道彼此之间毫无所知,我等仅奉命行事,甚之主使人均不知是谁,只闻其声不识其人,有何隐秘可言!”
简松逸淡淡一笑道:“在下并非侠义道人,并非凶邪,故行事出手狠毒轻重另有一套方法,端视对方心性为人而定,两位既不愿吐实,也只好让两位自愿吐实才予作罢!”说着在两人身上各点了十数处阴穴。
危姓老叟及侯姓蓝衫人顿时面色惨变,感觉全身虫行蚁走五内如滚油烫煎,颤抖哀嗥,涕泪纵横,噑叫之声宛如羊鸣,不忍卒闻。
简松逸道:“在下一炷时候再来听二位回话。”言罢飘然走出洞外而去……
口 口 口
匡庐
奇峯叠翠,万壑争秀,瀑泉之胜称绝,尤以寺院丛林之甚甲於全国,隋唐之际,多至三百八拾余处,惜泰半毁於洪杨之乱。
虎溪禅寺位於三叠泉之後,深隐在万木萧森丛中,山中游客均赏览三叠奇胜,绝未一至虎溪,暮鼓晨钟,又为轰隆瀑声所淹,非山中樵隐,不知有虎溪禅寺在。
这日清晨,朝阳甫上,简松逸背剑飘飘然登临“索子涧”侧,观赏三叠瀑胜景,昨晚一场豪雨,山水涌滙,只见万洪飞渡,奔驰而下,白练横天,齐如雷鸣,注泻於东北岩上,悬空直泻於磐石上,袅枭如匹练,经磐石反激,化为蒙蒙碎珠,落在二叠磐石口滙为洪流,再下注入潭,形如奔马,声如雷鸣,从上至下,深长约壹千二百尺,经过三叠,故前人纪三叠之胜有云:“三叠之胜,上级如飘白练,中如碎玉摧水,下如玉龙走潭,散珠喷雪,真天下绝景。”
简松逸竚观良久,赞叹不已,仰面望了望天色,喃喃自语道:“是时候了。”自怀中取出一只皮袋,蹲下用面前一泓静水充作铜镜,一霎那间已易作中年文士,三绍短须,依旧事神潇洒,儒雅翩翩。迳向虎溪禅寺而去。
万杉高矗入云,翠映入眼,须眉皆碧。
虎溪禅寺倘日後不毁於洪杨之乱,规模宏伟不下於海会,万杉、归宗、秀峯、东林诸寺,殿宇巍峨,画壁流青,朝鱼暮鼓,禅房幽静。
简松逸尚未抵达山门,只听一声:“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只见一株巨松後走出一个中年灰袍僧人,头挂一串念珠,双手合十躬身道:“施主可是访友么?”
简松逸哈哈朗笑道:“禅师真乃神人,怎知在下到此就是访友?”
僧人面露歉然之色道:“敞寺在各处路口悬有牌示,僧众多人染有恶疾,防香客感染,因此封闭寺门一月,施主如非访友,想必已看到了牌示。”
“不错,在下已看见了,”简松逸微笑道:“的确在下是来贵寺访晤旧友的。”
“但不知施主访晤敞寺那位……”
“镜山方丈!”
僧人不由一愕,倏转笑容,含掌躬身道:“原来嘉客莅临,小僧失敬了。”立时肃容带路。
简松逸大模大样的走入禅堂。
小沙弥献上香茗退下。
中年僧人道:“施主稍待片刻,容小僧禀知方丈。”
“且慢!”简松逸道:“在下既来之就安之,禅师何必心急,在下还尚未请教禅师上下如何称呼?”
“不敢,小僧明性!”
简松逸颔首道:“取得好,明性见佛,好,好,禅师尚未询问在下来历姓名,如何道禀方丈?”
明性忙合掌道:“施主说的极是,敞寺就是未封闭一月,也难得一见香客,因此小僧到是忘怀了请教姓名来历,不过小僧可以将施主形貌年岁禀明,施主既然为方丈旧友,方丈那有不知之理。”
简松逸颔首道:“禅师说得委实有理,在下未免大惊小怪了,”说着拿起身旁几上香茗一饮而尽,连声赞道:“好香,好香,”茶盌复置几上时,拇指自盌顶一按,只见整个茶盌宛如嵌入一团湿麫内,了无声息,和茶几一般平。
明性禅师先见简松逸饮下一盌香茗,嘴角不禁泛出一丝狠谲笑容,倏即变为目瞪口呆,两条腿动弹不得。
简松逸目凝明性禅师,淡淡一笑道:“禅师为何不去禀明方丈?”
明性禅师如梦初醒,自知失态,忙合掌道:“施主武功精湛,已臻化境,小僧毕生罕睹,不禁神为之夺,告辞,”躬身而退。
无疑地,明性禅师怎会禀知镜山方丈,转至禅堂左侧从窻隙偷觑简松逸举止,暗暗骇异道:“茶内置有迷魂散,常人只饮一口,立时倒地昏迷不醒,就算他有精湛武功,也该倒下了,怎么……,”忖念之间,只见简松逸口中吐出一团黑烟,倏见黑烟外缘现出赤红火焰,嗤嗤燃烧,转眼黑烟烧得一乾二净,火焰随即消失无踪。
明性禅师看得瞪目结舌,久久才转身快步走向大殿而去。
简松逸则在禅堂内负手踱步,观赏壁悬山水画轴,名人墨宝。
身後忽生起一个宏亮语声道:“施主雅兴逸致不浅。”
简松逸似听而无闻,反负着双手拾指不着痕迹地弹出,口中低吟道: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檐突骑渡江初。
芜兵夜捉银胡绿,漠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
却将万字羊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吟罢缓缓转过身子,只见一个身披袈裟六旬左右老僧,其後肃立着四个中年僧人,微笑道:“镜山方丈为何不亲自出见,要你们五人来此则甚?”
老僧道:“方丈命贫僧接引,施主请。”
简松遥朗笑道:“镜山,好大的架子,速去唤他来见我。”语气凌厉,气度慑人。
老僧不禁一怔,目中寒芒疾闪,沉声道:“施主真不随贫僧去见方丈么?须知来得去不得,拿下!”
简松逸笑容未减,反而大盛。
老僧猛然察觉身後四僧因何迟迟未出手将简松逸拿下,情知有异,掉面回顾,只见四僧如泥塑木雕一般,不知何时为人点住穴道。
忽闻简松逸冷笑道:“我不耐烦在此久候,速去通禀镜山方丈出见。”
老僧答道:“镜山方丈久未出寺云游,何况方丈也不识施主,故此疑施主来历可疑!”
“那么明性禅师为何在茶中施放迷魂散?”
“只因施主谓访晤旧友之故!”
“狡词强辩!”简松逸冷冷一笑道:“镜山不复记忆有我这么一个旧友,我却记得他,你速去禀告方丈,还带一句话,他必定前来。”
老僧道:“什么话,贫僧一定把话带到。”
简松逸道:“只有七个字,最难风云故人来。”
老僧不禁一怔,道:“施主武功文才虽无一不高,但这句话错了,贫僧记得要说最难风雨故人来。”
“没错!”简松逸斩钉截铁的道:“就照我所说的,他一定会记得,快去。”
老僧略一犹豫,应道:“贫僧这就去了。”
简松逸道:“但愿你能言而有信,勿像明性一般有去无同!”
老僧低应了一声:“是,”转身望了泥塑木雕般四僧一眼,心头不禁发怵,快步走出禅堂。
禅堂外花木丛中人影幢幢,一条灰影飞掠落在老僧身前,正是那一去不回的明性禅师。
明性禅师道:“师叔,这人被师叔拿下了么?”
老僧两道眉毛一皱,低声道:“他是独自一人前来么?”
“他是独自一人?”
“这就奇怪了,”老僧面色微变,道:“切勿轻举妄动,亦不可探视惊扰,俟老衲请示方丈後再说,”快步离去,走向方丈静室外竚足,宏声道:“师兄,小弟求见!”
“进来!”
老僧掀帘进入静室。
上盘膝坐着一霜眉银须,虎目狮鼻,貌像威猛森冷老僧,道:“广扬,此人拿下了没有?” 广阳答道:“未曾!”继敍出经过详情。
镜山方丈愕然问道:“他唤你第一句什么话?”
“最难风雨故人来!”
镜山方丈倏地离杨而起,鼻中冷哼道:“明性误事,快去,见了此人必须逆来顺受,出言恭谨,即使如此,老纳亦恐将不免受责!”
广扬不禁猛泛寒意。
镜山广扬两僧一前一后快步奔去,在未跨入禅堂前,命伏守四外人手速撤,留明性一人随他人见。
禅堂内简松逸仍自负手观赏四壁书画,吟哦不已,四僧依旧一如大雄宝殿四大天王一般,努目张嘴,泥塑未雕,一动不动。
镜山方丈暗暗震骇,合拳躬身道:“老衲来迟,请施主恕罪!”
简松逸转身朗笑一声道:“方丈何罪之有,到是虎溪禅寺即将毁于一旦,阁寺生灵无一幸免,未免可惜!”
镜山方丈不禁一愕,诧道:“施主之言老衲不解何意?”
“你我之间也不必打哑谜,何必方丈暗中苦苦摸索猜测在下来历。”简松逸目注了镜山方丈一眼,道:“方才亦约莫猜知在下是何许人?”
镜山方丈道:“老衲恭请谕示。”
“这就不敢方丈。”简松逸道:“你此刻也未必作得了主,速将大内奉命而来立其事者请来,危在眉睫,不能等到十五之夜。”
镜山方丈面色大变,忙道:“老衲遵命,明性,快去请宋大人。”
蓦闻禅堂外传来语声道:“宋某已来此等候宣召。”语声沙沉。
只见一背戴一双短戟,浓眉大眼老者,绕腮猬髭,约莫五旬上下,身高八尺,穿着一袭淡蓝色府绸长衫,举步之间矫捷无比。
简松逸淡淡一笑道:“尊驾定是铁戟温侯宋远谋了,你可是一人前来……亦或禅堂外尚怖伏得甚多人手?”
宋远谋面色一惊:道:“阁下姓赐告来历?”
“不!”简松逸寒声道:“在下未亮出身份前,一应无关的人手不准预闻,不然杀无赦,宋远谋,最好听话点!”
宋远谋一闻简松逸直呼其名,目中不禁泛出慑人寒芒,却又畏惧简松逸慑人气度,疑来头必然不小,不敢造次,倏又收敛。
忽见简松逸向窗外虚空一弹,只听传人惨噑一声,轰隆倒地。
宋远谋面色一变,转身向禅堂外跃去。
简松逸道:“方丈,明性等六位僧人虽奉你命不容可疑人物闯堂内,但也不得在未明白究竟前即贸然用毒和施展杀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这时宋远谋已自掠入,忙道:“阁下不可见罪他们,乃奉宋某之命而为。”
简松逸冷笑一声,五指一挥,道:“去罢,倘若再犯,决不轻饶。”
只见泥塑木雕四僧已然清醒过来,面现困倦委顿之色,广扬明性二僧猛感两臂酸麻乏力,不禁心惊胆战,广扬禅师道:“谢施主不杀之恩,贫僧等告退!”
俟广扬等六僧离去之後,宋远谋道:“现在阁下可亮出身份了!”
简松逸微微一笑道:“方丈,是否请暂避开!”
镜山方丈闻言不禁望了宋远谋一眼,见宋远谋点了点头,忙合掌躬身道:“老衲告退!”
简松逸伸手入怀,取出两物,递与宋远谋,道:“你拿去瞧吧!”
宋远谋托在掌心,仔细一瞧,不禁吓得魂不附体,将二物恭敬放在桌上,跪伏在地拜了九拜,又面向简松逸跪下,道:“属下该死!”
简松逸将二物收回怀内,伸手搀起宋远谋,道:“你我不相统属,何必行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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