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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血斧-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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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双,你仍然有着一副烈性子,你问小柔,我爱她的深度够不够?她是一个需要爱的女孩子,而我,已经全部给她了。”

  说到这里,寒山重的目光远远投向远处黝黑的天际,夜色凄冷,尤其在快天亮的这段时间里。

  梦忆柔悄然将自己的面颊贴在寒山重的一双手上,轻轻摩挲着,语声低细得像在睡梦中的呓语:

  “山重……你生气了?你不要生气……我……我只是忽然有些小感触……我只是要你多些次关心我……”

  寒山重微微叹了口气,伸臂将这冤家揽入怀中,悄然俯嘴在她耳旁:

  “小柔,宝贝、我恨不得把这条老命卖给你,在魂窍儿上拴根绳子给你牵着,我哪一时哪一刻不在关心你,哪一瞬哪一刻不在记挂你?”

  很多种难言的滋味浮在梦忆柔的心头,也浮在郭双双心头,郭双双黯然转身行到一边,幽幽的坐下,左手支着头,眼中看着前面一片茫茫的苍灰,半腔熟悉的愁苦渗着半腔落寞,瑟瑟的夜风太萧索,而她,像在笼括着这夜风中所有的悲凉。

  曾有的或已失去的,都显得那么珍贵与不可或忘,但是,这个“有”字却值得回味,郭双双一再问着自己,她是当真的“有”过寒山重呜?寒山重是否也真的诚心爱过她呢?或者,那只是一种两性间的自然交往,既未留下什么可资牵挂的任何回忆,那么,也就应该自然分开。她知道自己爱着寒山重,但这已是一个古老的故事了,已经成为过去,过去的,通常不是都不再回来了么?情感应该是双方面的,双方的热炙有了悬殊,那就只有分离,可是,郭双双虽然明白寒山重并不如自己爱他那样爱自己,你叫她就此忘怀,她又怎能死得了这条心啊!

  远处,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响在山谷的右侧方,像擂着鼓,不多一会,沉沉的荒野里已可隐约看见两乘骑影,正东绕西弯的往这边移近。

  郭双双悄然拭去溢在眼角上的泪痕,平静的回头道:

  “山重,有人来了。”

  寒山重轻轻一拍梦忆柔的肩头,正待离去,梦忆柔已惊怯的道:

  “又是仇家?”

  寒山重满不在乎的一笑,道:

  “我想,这仇家该已变成朋友了。”

  他大步行到路上,片刻间,两匹高大的栗色骏马已拔刺刺的自荒野中奔到这边,马上的骑士,晤,是贺仁杰与他那小巧玲珑的妻子杜妮。

  寒山重哧哧笑道:

  “老朋友,你早就应该来了。”

  豹胆红翼贺仁杰犷迈的面孔上有一层掩不住的苍白与憔悴,他翻身下马,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语声沙哑的道:

  “因为行动不便,耽误些时,累及寒兄久候,真是抱歉,妮妹,来见过浩穆院大当家。”

  杜妮没有回答,坐在马上就像傻了一样,目光惊悸的注视着地下那三具狰狞的尸体,小嘴半张着,两排整齐细致的贝齿在黑暗中映闪着淡淡的瓷光。

  贺仁杰有些愠怒的转头瞪向他的妻子,却迷惑于他妻子那惊惧的目光,顺着杜妮的目光瞧去,他也不由喉头咕噜了两声,睁大了眼:

  “怎!怎么?都,都死了?”

  寒山重冷沉的点点头,道:

  “你希望他们还活着?”

  贺仁杰咽了口唾沫,有些结巴的道:

  “我,我……不,我只是要亲手为我内兄报仇……”

  摇摇头,寒山重坦率的道:

  “你打他们不过,便是加上你饲养的那群豹子也不行,这些人凶狠暴戾惯了,似乎自出娘胎以来就是如此。”

  贺仁杰想说什么,看了寒山重一眼,咧开生满络腮胡子的嘴巴干笑了一声,寒山重淡淡的道:

  “有话就说,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舔舔嘴唇,贺仁杰有些窘迫的道:

  “呢,寒兄,呢,我只是想,想问问他们……他们是否都承认了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寒山重冷冷的注视着贺仁杰,贺仁杰被对方那两道深澈而锐利的目光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侧转了头……

  寒山重有趣的笑笑,语声却幽冷的道:

  “贺仁杰,邵标的话并不是骗你,而且,我也没有太将你看成人物,你还在怀疑姓寒的杀人灭口?假如杜明是我杀的,我会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怕你,·姓寒的十年浪迹江湖,结的仇太多,其实,再加上你这一段我也不会觉得负担不了,我只是有些不忍见你做个糊涂鬼罢了……”

  豹胆红翼贺仁杰一张老脸涨得赤红带紫,他结结巴巴的道:

  “不,寒兄……寒兄……你你你别误会,我决没有不相信之处,寒兄,我只是多嘴问了一句……”

  寒山重摇摇下颔,平静的道:

  “照你的外貌来看,你应该是个直心直肠的磊落汉子,可是,你却是只个疑心病太重的莽夫,而且,贺仁杰,为你老婆,你已做得过份了,记得,被杀的仅是你的大舅子,而非你的父亲!”

  顿了顿,寒山重有些疲倦的道:

  “有时候慷慨激昂与义愤填膺也应该有个限度,不要做得太过火,现在你的仇家尽已伏诛,假如你有兴趣,是否将我寒某人当做个假想仇人,来个宁校匆纵?”

  贺仁杰燥得似乎连虬髯也涨红了,他双手乱摇,尴尬到了极点的道:

  “不,不,寒兄,这话真是从何说起?真是从何说起?你代贺仁杰诛灭了大仇,即等于我贺某夫妇的恩人,我夫妇谢恩还来不及,又怎会误会到你的头上?这……这这实令我夫妇感到无地自容……”

  寒山重撇撇嘴唇,谈淡的道:

  “罢了,贺仁杰,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这几句话,已是下了逐客之令,贺仁杰不由愣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情形窘迫之至。

  马上的杜妮,悄悄的下了鞍,畏缩的蹴到她丈夫身旁,红着脸,低低的道:

  “寒……寒当家,我们夫妻……我们夫妻都非常感激你,我丈夫说错了一句话,难道你也不能原谅他?”

  冷冷的扫了杜妮一眼,寒山重语声里没有一点平厌的

  “寒某人岂会如此心胸狭窄?假如姓寒的不能原谅二位,就凭二位这些日子来不分皂白的纠缠骚扰,姓寒的早就不容二位呼吸至今了。”

  他将目光投向灰黯的天际,缓缓的道:

  “世上有很多事情,往往有其截然不同的明暗面,一个具有智慧的人,能站在客观的点上追寻探讨这明暗两面的真象与根源。但是,愚蠢者却只会沿着一条茫然的路子摸上去,而不论这条路走得是否正确,到未了,如若是对,算是这摸索的碰上运气,但如错了,则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害人害己;不过,可惜的是,照这样盲目的摸索,错的机缘却较对的多得多。”

  杜妮迷惑的眨眨眼睛,呐呐的道:

  “你是说,说我们太愚蠢?”

  寒山重冷峻的一笑,道:

  “非常抱歉,夫人,你猜对了。”

  杜妮绯红着脸,羞惭的垂下头去,贺仁杰也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傻楞着,空气里,充斥着极度的僵硬与沉闷。

  寒山重一挥手,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寒山重也不会责怪二位,现在,二位似乎无庸再逗留此处,还请早些上道。”

  鼓鼓勇气,贺仁杰喏喏的道:

  “寒,寒兄,请接受贺某夫妇由衷的感激……”

  寒山重注视着眼前这对外貌看去颇不相称,却颇为亲爱的夫妇,良久,他的唇角绽开一抹微笑,语声似融化了冬雪,和熙得温暖:

  “也罢,我闪星魂铃受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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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斧三十四、浅愁轻怜 冤家路窄



三十四、浅愁轻怜 冤家路窄

  一侧,无缘大师枯干的面庞上也展开了一丝牵强的微笑,他仰首朝东方的鱼肚白瞧了瞧,低沉的道:

  “寒施主,天将佛晓,吾等可以上道了!”

  贺仁杰再度抱拳,诚挚的道:

  “上天佑你多福多寿,寒兄,愚夫妇先行告辞了。”

  杜妮缓缓朝寒山重一福,转身上马,夫妻二人又向周遭各人施礼,在寒山重洒脱的抱拳相还下,这一对鸳鸯骑已徐徐行去,映着朝霞的第一线光芒,他们的骑影逐渐消失于突起的坡陵之后。

  寒山重吁了口气,喃喃地道:

  “这一对夫妻……”

  盘坐在地下的司马长雄活动了一下双肩,恨恨地道:

  “院主,只因为他们这一误会,却引出了多少麻烦,连钱琛也冤枉死在他们同伙的那些人手中……钱琛原已皈依佛门了……”

  寒山重微微叹息,道:

  “世上之事,难得尽如人意,长雄,江湖上的杀伐最是露骨的代表了人类贪婪凶残的本性,既已生活在这里面了,生生死死,也就当做是必经的途径吧,当然,谁也愿意在到达终点前多延迟一会……”

  无缘大师已经走过去为钱琛收尸,他用一柄弃置地下的单刀在掘着泥土,动作沉重而缓慢,自钱琛死去到现在,这位大和尚一直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的举止里,却可以看出他心绪的悲悲凉落寞。

  寒山重闭闭眼睛,大步行到无缘大师身边用戟斧帮他挖掘,一面和缓的道:

  “大师,佛学视死亡为解脱,正是一个人丢掉臭皮囊永归极乐之时,在那无忧之境魂魄当能自在逍遥,胜似凡尘之生老病死诸般苦楚,大师却为何心思沉重悟不透这一关呢?”

  无缘大师抬眼瞪了寒山重一眼,又弯下身去继续工作,过了好一阵,他才低悠悠的道:

  “寒施主说得对,只是有一点……唉,佛理虽然精深博奥,但是,老僧却也是个人啊,一个平凡的人……”

  寒山重微微苦笑,沉默着与大和尚掘好了一个洞穴,他到梦忆柔身边拿过一条毛毯,裹着钱琛尸体平置穴中,缓缓将泥土推上……

  无缘大师垂眉闭目双手合十,站在这简陋的坟前低声祈祷,朝阳已现,曙光映照着大和尚的面容形态,有一股特异的寒凉与肃穆的气息。

  良久——

  寒山重已扶着司马长雄上了马,梦忆柔与郭双双,也准备妥善,待无缘大师缓步朝这边行来,寒山重口中一连串的发出一片尖锐的呼啸。

  咆哨声在清晨空气中传播得极为遥远,似水面的涟漪,一圈圈的回荡开去,而当那尖锐的遗韵还在人们的耳膜微微震动,山谷那边,一声隐隐的马嘶已随风飘来!

  寒山重面露微笑,发出一声只有像父亲对儿子般充满了喜悦与情感的呼唤:

  “比雷……”

  这两个字甫始出口,他突然转过身来,急切的道:

  “大师,追日呢?”

  无缘大师神色黯淡,低哑的道:

  “老僧保护无力,追日宝马已在老僧跃出谷口之时被一阵巨石击毙,老僧将它置于枯林之内……”

  寒山重怔在那里好一阵,唇角在轻轻的抽搐,无缘大师踏上一步,歉疚的道:

  “寒施主,老僧知道此马之矫健不凡,更明白此马为浩穆院中的良驹,但是,唉,当时情况危急,救人要紧,老僧只有暂将地马匹之事搁下……”

  低沉的笑笑,寒山重苦涩的道:

  “没有什么,只是在下与此马相处已有数载,日子久了,总会生出感情,它虽一头畜牲,却也懂得忠义之道,自它幼犊开始,便一直在浩穆院中卖力,历经大小数十战,有两次乘它的骑土战死,它犹负创累累的奔逃回来……这是一匹好马,生也在浩穆,死也在浩穆……”

  叹口气,寒山重没有再说下去,司马。长雄也垂首无语,空气里浮漾着一丝哀伤,直到一阵擂鼓似的蹄声迅速接近

  叱雷来了,远远的,它的鬃毛倒竖,昂首扬蹄,像腾云驾雾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奔驰而近,寒山重凝视着叱雷,直到他这相依为命的坐骑将一颗硕大的头颅钻进他的怀抱中。

  有一种特殊的慈爱光辉映现在寒山重的面容上。这种神情是十分突出而罕见的一个人对一匹马,他搂着叱雷的头,轻轻用面颊摩挲,充满了一股怜惜,抚慰的意韵……

  无缘大师牵过一边的“莹雪”马与另两匹坐骑,目光朝满地尸体扫视了一遍,不禁摇头长叹。

  寒山重低低地道:

  “上马吧。”

  他自己翻身上鞍,缓缓领先行去,在山谷入口,他再下来为各人清除了一条巨石叠堆的通路,在东方的一轮红日照映下,一行人鱼贯行出了山谷,昨夜的血战宛如一场梦魇,隔着这条山谷,已似乎成为一件遥远而淡渺的过去了。

  山谷外,是一条蜿蜒而宽敞的驿道,寒山重夜里曾经来过,他行马在行列的最前面,得得蹄声,敲不散他微皱的眉宇,那张俊俏而精悍的面孔上,仿佛笼罩着一些看不见,却感得到的烦郁。

  梦忆柔驱着坐下的“莹雪”快步跟上,她经过一夜的惊骇,神色间显得憔悴而疲乏,低怯怯的,她道:

  “山重……”

  寒山重回过脸来,向梦忆柔歉然一笑,伸手握着她的小手,双眉稍稍舒展了一些,道:

  “累不?”

  梦忆柔摇摇头,温柔的道:

  “不累,山重,你一定很疲倦,待会找个地方歇歇好吗?”

  点点头,寒山重道:

  “昨夜可惊着你了,别否认,我看得出来,小柔,你不知道我心中多不安,以后我一定尽量减少这种长途的跋涉,更要你多在家里待着,小柔,每在血雨腥风里,我老记挂着你的安危……”

  梦忆柔深情款款的凝注着她这冤家,感慨的道:

  “有些时,山重,我真恨你为什么不是一个最平凡的人,恨你身上缠着那么多办不完的事……”

  寒山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慢慢地道:

  “我会欢喜的,为了你,这种生活也该平缓些时了。”

  犹豫了一会,梦亿柔壮着胆子道:

  “山重,那匹叫追日的马儿死了,我看你很伤心,我……我觉得你对马匹的情感太深厚……”

  寒山重望向两旁向后移动的景色,低沉的道:

  “马儿也通灵性,只要是真正去爱它们,小柔,畜牲也知道忠于它的主人,比起一些见异思迁,反复无常的小人要来得强,它们不会临危退缩,弃主不顾,在最紧要的关头,它们与主人共生同死,齐进齐出,前面便是一座绝壁,只要它的主人要跳下去,它也丝毫不犹豫的跃下,我的叱雷就不止一次在生死艰困之间与我相依相扶,不是它,只怕我的灾难将更多……”

  梦亿柔如水的双目一眨,悄细的道:

  “假如是我,我也会这样……”

  寒山重哧哧一笑,紧了紧自己握着梦忆柔的五指,道:

  “当然,我就是再爱叱雷,也及不上爱你的千万分之一,小柔,这是一种性质上迥然不同的情感,你不要与一头畜牲争风吃醋……”

  梦忆柔轻啐了一声,嗅道:

  “难听死了,你别臭美,谁和它争风吃……晤,难听死了……”

  无缘大师在后面牵着司马长雄坐骑的缰绳缓缓行着,这时,他“唉”了一声,古怪的道:

  “好了,直到现在才看见你们二位真正开了心,方才就好像谁在和谁赌气一样都板着面孔,活像城陛庙供着的判官像……”

  寒山重撇撇唇角,一笑道:

  “大和尚不要嚼舌根,在下刚才只是在想着一件事情,表情上可能呆滞了一点,却不是在生谁的气……”

  司马长雄全身僵硬的坐在马背上,怪不舒服的转动了一下脖子,他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似的道:

  “院主,咱们是否直回浩穆院?”

  寒山重道:

  “不错,你有事么?”

  司马长雄青白的面孔上浮起一丝笑容,道:

  “长雄只是在想,那块南疆购得的璞玉,正是该雕‘五雄图’的时机了,院主,大约禹殿主也盼得慌。”

  寒山重一笑道:

  “约莫是吧,习武之人爱艺若狂,大家都想试试五雄图雕成功之后是个什么狠法儿,长雄,咱们回去就动手!”

  一侧的梦忆柔急道:

  “喂,山重,你就从来不告诉我那五雄图到底是代表什么意思,现在你可得说明一下子了吧?”

  寒山重笑笑,目光瞥向无缘大师及郭双双,二人也正期盼的瞧着他,于是,沉吟了一会,他道:

  “五雄图乃是一种五人联手合击的阵式招术图,其威力十分宏大,普天之下,能闯过此阵之一,恐怕,嗯,恐怕还没有一个!”

  宣了声佛号,无缘大师道:

  “寒施主,浩穆声威已是名震天下,没有哪个活腻味了情愿去招惹你们,但你们却一天到晚仍是精练技击阵势,这也未免有些太过紧张了。”

  寒山重理理头巾,道:

  “大师,树大自是招风,虎无伤人意,却预防人有害虎心,有备才能无患,这五雄图的阵势,只是一种防守的武学,若非敌人相逼,当然不会拿去攻敌,江湖风云诡异,瞬息万变,倒是留神一些才好。”

  众人一面谈话一面策骑缓行,当日头爬上中天,他们已来到一个十分热闹的市镇之外,寒山重朝这镇子打量了一眼,道:

  “大师,你可来过此处?”

  大和尚摇摇头,道:

  “看去却是十分繁华呢。”

  略一沉吟,寒山重道:

  “激战终宵,又走了半天远路,吾等还是于此处寻一客舍休息下来再说,长雄的伤要好好养一养。”

  无缘大师笑道:

  “寒施主,你自己也是脸色青白,双目失神呢。”

  寒山重揉揉脸上的肌肉,伸伸腰,领先行向镇内,在街上一些行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们找着一家外面挂着斗大“和福”金字招牌的客栈住了进去。

  客栈里,西厢房一共有五间精舍,寒山重完全包了下来,又差店伙计到街上药铺去抓来五付上好大补药材,在为司马长雄换了伤药之后五个人一人服了一大碗补汤,然后,每人一间客房,闭门蒙头大睡。

  在寒山重的房中—

  他被一阵温暖而柔馨的气息弄醒了,这阵阵气息似是来自春风吹拂着的百花园中,又是香甜,又是软腻,嗯,像是一个人的呼吸,而且,更像一个女人的呼吸……

  寒山重仍旧闭着眼睛,安静的享受着这悄然蕴于不可言喻中的温馨,这股隐隐的芬芳,在他来说,是太熟悉,太熟悉了,有一段日子未曾浸漫于中,却又多么令人魂萦魂系啊。

  轻柔的,两张湿润而滑腻的唇片在他嘴角上游移着,啮咬着,有些麻痒痒的感觉,但是,却一直舒适到心底,茸茸的发丝拂搔着寒山重的面颊,像有几只多脚的小虫在蠕动,晤,那带着甜味的呼吸怎的又急促起来了呢?

  毫不动弹的躺在床上,他觉得一只软软的小手抚着他多日未刮的颔下胡碴,好一阵子,一个细如蚊的羞涩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喂,我不相信你还没有醒。不害臊,都掌灯了还赖在床上……”

  寒山重忍不住哧哧笑了起来,他伸臂用力拥着半伏在他身上的窈窕身躯,懒洋洋的道:

  “宝贝,你的疲劳倒恢复得快。”

  说着,他睁开了眼睛,晤,这一睁眼,却顿觉目光一亮,梦忆柔显然是经过了一番刻意打扮的,眉儿新描过了,有如两弯娇柔的柳叶,唇上淡淡点着一抹鹃汁儿,薄敷脂粉,身上换了一套水儿丝的翠色衣裙,波浪似的秀发高高挽起,如云似雾,一根金风钗儿斜斜插过,小小的串玉坠儿在鬓角轻轻的摇晃,衬着那剪水双瞳,挺秀的鼻梁,嫣红的小嘴,那一抹抚媚的笑魇,喂,美极了,也艳极了。

  寒山重长长的吁了口气,呻吟的道:

  “小柔,你要令我窒息了……”

  梦忆柔大眼睛一眨,嫩嫩的道:

  “怎么?不好看?”

  寒山重松开的手臂,纫细端详看着她,好一阵子,口中啧啧有声的赞道:

  “太好看了,太美了,我说不出如何来形容……我只怕你这美会不属于我……”

  轻轻捂住寒山重的嘴,梦忆柔不依的道:

  “瞎说,你明明知道我的一切都已属你,不论是身体或是内心……山重,你明明知道的……”

  寒山重拿过梦忆柔的小手亲了亲,伸伸腰坐好,梦亿柔望着他,低细的道:

  “为什么……山重,为什么不拥着我?”

  寒山重也注视着她,温柔的道:

  “伯弄皱你的衣裳,小柔,你这打扮是如此高雅脱俗,会教任何想亲近你的人都将感觉到是一种亵渎……”

  梦忆柔咿唔一声,缓缓凑上那张菱形的小嘴,寒山重无奈的笑笑,轻轻吻了吻,梦忆柔正待娇嗔,寒山重又低低的笑问:

  “怎么不多睡一会?好好休息赶起路来才会有精神,才会不胡思乱想,怕什么我对你冷淡啦,说什么我对你不关心啦等等……”

  哼了一声,梦忆柔轻轻打了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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