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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14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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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答应了东厂的条件,骗你出来交给东厂……就这些,你走吧。”
金镶玉道:“你朋友的儿子?就是你说的叫什么安的那个吧。”邱残月睁开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金镶玉冷笑:“今天晚上你与我喝酒时,我就觉得你这王八蛋不对劲。于是我假装喝醉,看你想要干什么,你出门后,我换了一个客人的衣服,一直跟在你后面。”
邱残月的眼睛看不到,金镶玉的衣服已换成了男人的。
金镶玉接着道:“你在那院子里与什么常公公的话,我在墙头上都听到了。哼哼,想不到啊,你还真讲义气,为了朋友的儿子,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邱残月惨笑:“只不过却连累了你。”金镶玉松开了刀子,冷笑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拼了老命来客栈救我的份儿上,我方才一刀就结果了你。”
邱残月努力坐起,道:“我说完了,你也该走了吧,东厂的人就要追来了。”金镶玉瞟了他一眼,没说话,手中一抛一抛地扔着刀子。邱残月道:“你说过,我不配与你死在一起,现在你只有平安脱险,我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人终一死,只求安心。”
金镶玉还是不理他,此时峰下响起了马蹄声、人叫喊声,邱残月有些急了,催促道:“你还不走?等他们追到,我想安心一死都难了。”
金镶玉突然小嘴一扁,竟哭了起来,邱残月道:“你哭什么!”金镶玉哭泣道:“你……你这混蛋,你只求自己安心……你想过别人的心吗?”邱残月呆住。金镶玉继续哭道:“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只顾及着自己的义气,从不想女孩子的感受,我……我恨死你……”
邱残月不敢开口,心中越来越是吃惊。
金镶玉停了哭泣,看着深不见底的山涧,嘴里喃喃地道:“你要死了,这世上哪里还能找到你这样的人呢?我知道,就算留住你的命,留住你的人,也终不能留住你的心。你根本就……根本就不在乎我……”
此时追兵渐近,数十人都执着火把,冲上峰来。邱残月咬牙站起,一把拖起金镶玉,硬扯过索桥。金镶玉像是呆了一般,任他拉扯。
他们刚刚走过索桥,后面的追兵也到了他们方才停留的地方,火把照得两峰间一片通明,敌人中有人纷纷大叫:“在那边,在那边。”众人一拥上桥,便要追来。邱残月拔剑,子母剑在火光中闪过一道厉芒,“铮”地一声,将四根桥索斩断了一根。
索桥一歪,追兵大哗,连推带搡地退了回去,谁也不想葬身深涧。
邱残月迎着面前的火光,按剑而立,静静地道:“你还不走?”金镶
玉不答,反问道:“我问你一句话,你要实话实说。”邱残月不耐烦地道:“问!”金镶玉看着对面张牙舞爪的敌人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幽幽地道:“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人?”邱残月一怔,半晌无言,手中剑渐渐垂下,划得钢索叮当直响。
金镶玉笑了。她这次是真的开心笑了:“你有,但不敢说。因为如果没有,你不会回来救我;如果没有,你不会不回答,如果没有,你就真的是一根木头。我说的对不对?”
邱残月长吸一口气,冷冷地道:“你问完了,现在可以走了。”金镶玉沉默片刻,缓缓地说:“不,我不走,我要与你死在一起。”邱残月猛然回头,用那双失神的眼睛朝向她,半晌之后,又慢慢转回头去。
金镶玉走过来,站到他身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眼睛,道:“以前我说过,这双眼睛是你最好看的地方,可我却非常想亲手弄瞎掉它。因为它太美,太美,女孩子看到都会喜欢上它。如果你瞎了,就不会看到别的女孩子,别的女孩子也不会喜欢一个瞎子,但是我喜欢,我要你永远都在我身边。我要为你指路,为你烧饭,为你洗衣,为你……”
她低下头,将脸靠在邱残月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突然,对面的敌人中起了一阵骚动,有人道:“大人来了,大人……”只听一个深沉的声音喝道:“都是一群饭桶,人就在那边,为什么不过去?”众人心中不服,暗道:你也不看看这地势,邱残月一夫当关,谁人敢过?
一个高大的身形站在了最前面,向对面高叫道:“邱老弟,是你吗?”邱残月手一紧,将金镶玉掩到身后,回应道:“正是,来的是关兄吧。”关梦龙哈哈一笑,道:“邱老弟,这次咱们在龙门客栈合作得不错,可为什么你要袭击常公公啊?”邱残月也是一笑,道:“小弟也知道错了,不如关兄过来,咱们谈谈,看有没有一条活路给兄弟走。”说着,他手中的剑已背在肘后,只要关梦龙一上索桥,他就斩断铁索。
谁料关梦龙哈哈大笑:“好,既然兄弟看得起我,那愚兄就过来与你谈谈。”关梦龙说着,举步上桥。邱残月将金镶玉慢慢向后推,同时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剑。只等关梦龙走到桥心,就斩断铁索。
关梦龙走了几步,突然停步不前,他翻翻眼睛,笑道:“邱老弟,你弄到这个地步,无非是为了周尽忠的儿子,但现在此子死活你尚不知晓,不如你过桥来,我告诉你。”邱残月身子一震,冷冷地道:“常言笑说,他已经死了,你还要骗我吗?”关梦龙笑道:“那是因为你背叛了他,他很生气,所以故意这样说,乱你心神。你过来,我告诉你真实的情况。”邱残月沉默着,手中剑光亦闪烁不定。
金镶玉哼了一声:“这种把戏,骗鬼呀!人肯定早死了,他不敢过来,所以这么讲。”邱残月突然长剑一摆,一步步向前走去。金镶玉猛一跺脚,伸手拉住他:“你这笨蛋,他在骗你……”邱残月回手一指,封住了她的穴道,他没有转身,轻轻道:“我的性命已不长了,关梦龙虽不得已投靠东厂,但还不至于骗一个将死之人。如果能在死前听到我所关心的,从此再无遗憾。这穴道我封得不重,片刻之后会自然解开,你不会有事,没有人能来加害于你。我死之后,东厂的人会绕路来抓你,你一定要快走,回到大漠去,在那里,你才是王者,智者,中原,不是你来的地方。”他慢慢向前走去,走上了摇摇晃晃的索桥,关梦龙面带笑容,站在桥头看着他。
金镶玉恨道:“你……你个呆子……笨猪……蠢驴……”却偏偏不能动一下。
邱残月将要走到桥心,突然停住,以指弹剑,昂首而歌: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金镶玉听着这悲壮的歌声,眼睛里忍不住流出了泪水。关梦龙负手向天,脸上阴晴不定。
邱残月歌罢,不再停留,径直走到桥头,面对着关梦龙。二人相隔不到一丈,关梦龙冷笑:“邱兄果然够本色。其实你只要斩断铁索,我便再拿你不着,为何放弃生的机会而来就死?”邱残月也冷笑:“人生自古谁无死?于谦大人功高盖世,不也被人诬陷致死?死一个邱残月,又算得什么!只恨我没死在鞑子手中,却死在汉人刀下。”关梦龙一拍掌:“好一个邱残月,好一个人生自古谁无死,你能从容就死,我很佩服,我关梦龙也不骗一个将死之人。”
他压低了声音,道:“周淮安年纪虽不大,却是人中之杰,他凭一已之力,冲过东厂数道关卡,已逃出京城,目前东厂还没有追拿到他。另外有消息说,周淮安还救了你的女儿,逃得不知去向。这下你可以安心了。”邱残月沉默良久,朝天一拱手,叹道:“忠良之后,幸免于死,此乃上天眷顾。”说完,他横剑立在桥头,道:“来吧,你我终究要有一个了断。”关梦龙沉声道:“不错,多年的恩怨,此时应当有一个了局了。”他一面大步向前,迎向邱残月,一面用手在身背后一招,告诉他手下人,只要他一缠住邱残月,这些人就夺桥而上,去捉金镶玉,斩草除根。
邱残月突然笑了起来,他不理会走来的关梦龙,转身朝着桥对面金镶玉的方向,叫了一声:“金镶玉,你听好了,我心里……有你!”说完,他挥剑如风,“铮铮”两声,斩断了两条铁索,那索桥只有四条铁索连接,此时已断去三条,只剩下一条连着,使得整座桥一下子翻转过来。
关梦龙大叫一声:“不要让他毁桥……”说着纵身而上,双拳带着风雷之音,击向邱残月,本来他的拳可以无声无息,但他故意使拳风大作,目的是使邱残月听到,好回头招架,这样他就可以缠住邱残月的剑,使他不敢斩断索桥。但他想简单了,邱残月根本不理会他的攻击,子母剑最后一次挥出,那条唯一的铁索应声而断,整座索桥发出一阵轰响,坠下深涧。
而与此同时,关梦龙的双拳已打中邱残月,邱残月虽然身受重伤,但本来可以躲过这一击,但他早已抱定必死之心,根本不想闪避,竟然一转身,用胸膛迎向双拳。风雷声中,邱残月的前胸塌陷下去。
关梦龙一击得手,竟没多少得意,他的注意力大都在那索桥上。曹少钦的命令是将龙门客栈的人斩草除根,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镶玉,却抓不着。他忽略了邱残月,以他的经验,中了这两拳的人,只能像金铁风夫妇一般,闭目待死,可是邱残月却出乎他的意料,他的一双拳头竟然被吸在邱残月胸膛上,一时拔不出来。
邱残月双臂一圈,抱住关梦龙,面对着金镶玉,痛痛快快地大笑起来。那边金镶玉的穴道已开了,她站在不见了索桥的桥头,看着邱残月,听到他笑,金镶玉的脸上也慢慢露出了笑容,继而笑容越来越浓,越来越艳,终于笑出声来。
最后她也随着邱残月一起大笑起来。笑得那么狂放,那么狂野,那么狂热。人生苦短,世事无常,只要心里有对方,生离何苦,死别何惧!
两个人相对大笑,笑声中,邱残月仰头高歌:
“喝罢了酒呀来堂上坐,大漠里的妹子爱哥哥……”他只唱出两句,便唱不下去了,血从他的嘴里狂喷而出,毕竟那两拳不是好受的。
他没有唱,但歌声并没有停止,金镶玉接了下去:“我的小丫头片子呀,爱哥哥……我的小丫头片子呀,爱哥哥……我的小丫头片子呀,爱哥哥…”
歌声中,邱残月抱着关梦龙,一齐向深涧堕去。
金镶玉的歌声停了,她呆呆地站在桥头,看着脚下无边的黑暗,想再看一眼邱残月那张脸,却再也看不到了。她的耳边,一遍遍地回响着那一句:“金镶玉,我心里……有你!”
“金镶玉,我心里……有你!”
有你!
对面的东厂众人一片纷乱,而金镶玉的脑海里却始终回响着这个声音,她的眼前,也仿佛出现了一幕幕场景:
客栈中的初见,大漠中的奔驰,龙门湖中的旖旎,华县城中的对饮,索桥边的生死……
这些场景一齐涌上心头,在她稍嫌稚嫩的心灵中刻下了永难磨灭的印记。金镶玉抬起头,天空中云开雾散,一弯新月显了出来,在金镶玉看来,它就像邱残月的眼睛,永远在她触及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凝视着她。
尾声
大漠,多么熟悉的大漠,但现在在金镶玉眼睛里,竟透出几许陌生的意味。是不是因为物虽如旧,人事却非?
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心,已不再是离开前那颗幼稚的心,它已多了许多沧桑,许多回忆,许多遗忘……
金镶玉匹马前行,行了许久,竟没有回头望一眼。因为她知道,属于她的地方,永远是这冷酷无情的沙漠,她再也经不起风光旖旎的情感世界,她的心里有一个人的影子,在她今后的生命里,她一定会时常记起这个人,也会记起他的话:
回到大漠去,在那里,你才是王者,智者,中原,不是属于你的地方。
她的马后,一片生机盎然,花红柳绿;眼前,却是一派苍黄,风急沙狂,也许还有一个地方会使她能慢慢抚平创伤,她看到它时,心里会有种回家的感觉。那是龙门客栈,似乎永远存在于沙漠中的龙门客栈。
她抬起头,龙门客栈已在望,家已在望……
但是她万万想不到,现在的龙门客栈,已完全不同于她离开之时了,东厂是不会放过龙门客栈的,比以往更大的危险在等着她。大漠之中龙门客栈的故事,惊心动魄,起伏如潮,永不完结!
花满幽明
东海龙女
(本文字数:3267)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14期
字号: 【大 中 小】
深夜,暗云掩月,庭院静寂。
烛上蜡泪一滴一滴,落在了镏金烛架底座之上。房中四下里寂无人声,唯有燃烧的烛芯发出轻微的“嗞嗞”声。淡淡烛光映照,看得清四壁画屏高挂,琴筝并列,陈设得颇为精雅。
忽然顶上传来“咯啷啷”数声轻响,竟是屋上青瓦被揭去了数块,露出了宽约尺许的一道裂缝。清凉的晚风蓦然钻了进来,烛火微微一跳,反显得更是亮了。
灯影闪处,一束亮如银丝的纽状长索,自屋顶缝中悄然垂落。索尾微微一动,却有个身材纤瘦的黑衣少女自屋顶飘然而下,轻灵敏捷,宛若飞鸟无声敛翅而落。两丸亮如水银的明眸,向四周滴溜溜一转,光华灿然。突然她眼中一闪,俯身自黑漆香几之下,轻轻拾起一支绿簪。
她抬手将那支绿簪插在发上,又看了看屋顶那个新揭开的瓦洞。深吸一口长气,伸手正待揽住丝索,忽觉眼前黑影一闪!微风飒然,身边不知何时,竟已是多出一个人来,悄无声息,如风如影,却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少女手腕一晃,白腻如玉的掌中,已是多了一柄晶光闪耀的短剑!她剑身陡起,直刺当前那人面门,左足却在地上一蹬,“嗖嗖”声响,三支短箭自弓鞋底层疾速飞出,分三路打向要害之处,角度用力俱是刁钻毒辣。剑光闪处,她飞身而起,整个人轻若羽毛一般,飘然向外掠去。
“当当当”数声金铁交击,锵然有声!青影幻处,已将那三支短箭尽数打落在地!几乎与此同时,一柄幽然生光的铁青长尺只是向上划出,少女但觉腕上重重一震,似有喷涌大力传来,短剑顿时拿捏不稳,脱手飞出,当啷一声落于地上。
那人却也不上前追逼,铁尺隐成攻围之势,冷冷地不发一言。那黑衣少女情知难以逃走,索性丢下手中兵刃,当下退后一步,清俏的脸庞上却带着笑容,说道:“越捕神,你净拦着我做什么呢?”
灯影闪处,那人默默现身出来。但见他身材瘦高如竹,面容枯槁,眼小少须。他冷哼了一声,道:“五虹帮的谢萱姑娘,素闻你高空走索之技,惊动全城。莫非此等奇技,姑娘竟是用来潜入此地的么?”
谢萱被人叫破行迹,倒不慌张,反而眼珠一转,笑道:“不过是借此薄技混饭吃罢了,不值大人一哂。大人名噪帝都,不在国主身边伺候,却为何在这时分,居然会出现在盛泽知府大人爱妾房中呢?”
越镇恶不理她语中暗讥之意,淡淡道:“姑娘倒是好本事,素未谋面,居然识得区区一个越镇恶。”
那谢萱又是嫣然一笑,道:“如今南唐国中,但有井水处,便无人不闻玄衣捕神越镇恶的名头。大人你少年便入公门,极精追缉之道,为捕头二十年来,所捕大小盗贼歹徒何止千数,尤其是当年奉国主旨意,孤身深入贼窝,捣毁太湖水贼大帮‘太上帮’,并以单人之力,生擒贼首五人,更是名扬天下,曾受御赐铁尺。我谢萱虽无见识,倒还识得这柄铁尺呢!”
她口中说话,眼珠四下里转动,心中却在思索对策。只是这番话说得乖巧伶俐,那越镇恶也不由得脸色稍霁。他虽薄有声名,此时灯下看来,相貌却甚是猥琐,与常人想象中英姿勃勃的捕神形象相差甚远。
方才他轻易便将谢萱逼了回来,此时负手立于廊边,抬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面容恰被隐在廊下的暗影里,神态倒似颇随意。谢萱方才说话之间,已是真气流转试探数次,想要伺机从不同角度逃走。但越镇恶只是看似漫不经意地微拂衣袖,或是略略动动身子,便有无形气机涌出,总是恰恰挡住了她的去路。
谢萱叹了口气,知道再难逃走,索性当真放松下来,暗忖道:我今晚潜入府尊大人爱妾绿珠房中,盗走了她最为珍爱的西域奇葩优昙钵花,却不慎将发簪遗于房内。因恐留下证据,这才冒险来取。纵是落入越镇恶手中,左右不过是问个盗罪罢了,罪不至死……”当下便笑道:“捕神大人,盗走夫人爱花,原是我的不对,然而我已是把花送了回来,还望大人法外开恩。
面上含笑,心中却在暗暗犯疑:似玄衣捕神这等人物,来到盛泽已属偶然。况且绿珠夫人一盆花卉失盗,想必还不足以劳动越镇恶的大驾。
越镇恶轻咳一声,灯影之下,但见他一双细缝般的眼中射出两道精光,道:“谢姑娘,身为女夷中人,怎地如此不敢担当……绿珠夫人命丧你手,你还要装模作样么?”
四周灯火蓦然亮起,无数支火把有如夜空繁星一般,直照得室内室外亮如白昼。谢萱放眼一望,不禁吃了一惊。但见那室外赵府后园之中,到处是人。除府衙差役之外,还有些家丁婢仆模样的人垂手而立。
人数虽众,却有一种莫名的凝重气氛笼罩园中,并无一人敢高声喧哗。谢萱心中暗暗咒骂,想道:当真甚是倒霉,谁知这前后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那绿珠夫人竟然死于非命?这越镇恶枉自称做捕神,实则也甚是糊涂,我明明是五虹帮众,他却非说我是什么女夷教人……
越镇恶走向内室门口,却又停下脚步,回头对谢萱冷冷道:“进来吧。”他眼光扫了过来,谢萱虽是极不情愿,也只得硬着头皮入内。
绿珠夫人只是侧室,故此处房舍虽然精致,面积却甚小,不过一厅一进而已。外厅素来便是放置优昙钵花之处,谢萱起意盗花,周边情形地势,她在暗中察探多日,已颇为熟悉。
里面卧房她却从未入内,此时方才抬步进去,便觉眼前一亮:当面放着一张螺钿八步嵌宝床,张有绣花锦帐罗帏,四处垂下轻纱。一抹绯红纱帘半勾在碧玉钩上,犹自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谢萱留神看时,只见案几墙壁上所置古玩字画,无一不是珍品,布置得甚是讲究,更胜外厅一筹。显然这绿珠夫人虽为侧室,确如外人所说,是极得赵府尊之宠爱的人儿了。旁边高几之上,置有一只陶盆。盆内所植花卉枝条翠绿,叶片肥厚。根部落有数片萎黄花瓣,微有些卷曲,却足有三寸长短。
谢萱撇了撇嘴,心下暗惊,已认出这正是自己从绿珠夫人室中盗走的优昙钵花。看来越镇恶盛名无虚,一头布局捕人,另一头却已派人自谢萱投宿的店中取来了这盆昙花,也堪称是人赃并获了。
一身丝绸便服的中年男子颓然坐于雕花檀木大椅之中,面色青白,神情忧郁,眼睛略略有些浮肿。此人正是当今盛泽知府赵铮。五虹帮人多习杂耍百戏,平素谢萱多于街头卖艺,凌于高空长索之上,也曾远远见过这位大人的尊容。平时他在众人环簇之下,仪仗森严,官服鲜明,气宇颇为轩昂。不料今晚见时,他却是如此狼狈的一副模样。
赵铮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她。他阴深的眸子之中,渐渐燃起了两团小小火苗,冷冷道:“捕神,就是这个女子么?”谢萱在他眼光逼视之下,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只听越镇恶答得一声:“正是。”那赵铮突然暴怒起来,大力一拍椅边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喝道:“越捕神!那还不快快把她下入死牢,本官誓要为夫人报得此仇!”越镇恶一时语塞,他是捕头,查验案子实情乃是本分。这谢萱虽然可疑,但她尚未亲口供认,又如何能先发牢中?但赵府尊心痛爱妾之死,自然是不可以常理度之。
谢萱吓了一跳,反讥道:“大人为朝廷命官,当知有证有据方才可信,敢问有何凭据认定夫人为我所害?”
赵铮一窒,脸色涨得通红,正要勃然大怒,忽听越镇恶冷冷道:“适才越某闻听优昙钵花被盗,察勘现场之时,已辨出入室盗花乃是缘索自屋顶而下,其系索之法正是五虹帮之惯例。现场所遗绿簪为姑娘所用饰物,且又在场抓了现行,自然为第一有嫌疑之人。”
谢萱嫣然一笑,面上毫无惧色,说道:“听闻赵府尊如夫人处有西域奇葩,名为优昙钵花。我甚是好奇,这才逞技盗走。然则虽是我盗走昙花,却未见得便是我害死了绿珠夫人呀!”
越镇恶肃容道:“谢姑娘,依我朝律令,嫌犯但有所问,捕头须一一作答,以驳其疑,且听越某道来。
“今日黄昏时分,越某因公到达盛泽,前来拜访了府尊大人。承蒙大人厚待,安置越某于后园染香轩,与绿珠夫人居所遥遥相对。今晚月色甚佳,我便依栏小酌一番,直至夫人死讯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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