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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月满南安寺by冷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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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正自思量间,目的地的偏厅已然入眼。当下加紧了脚步正待上前入厅,桑建允的身影却于此时由厅内传了出:
「我把话说白了吧――虽不知你给净儿灌了什么迷汤,竟让他不惜编造谎言出言维护……可若以为这样就能攀上我湘南剑门,你便大错特错了。」
如此话语,让门外听着的东方煜心头立时一冷。
没想到桑建允对李列的偏见如此之深!想来,他必是将桑净所言李列为其治病一事当成了谎言,所以才……
这下可好了――一旦桑建允认为李列其心可疑,不论青年对桑净多么好,也只会雪上加霜,被他当成是在耍手段、甚至离间他父女二人的感情而已。如此一来,岂不是――仿佛是想证明他的想法般,桑建允接着又道:
「不论你还想用什么的手段迷惑净儿,都只是白费功夫……就凭你,还配不上我桑建允的女儿。湘南剑门,也容不下你的存在!」
顿了顿,「先前是看在柳少侠的面子上才让你于此多待。我话已至此,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别再纠缠净儿。」
虽未直言,可最后的这番话,却已是明显的下了逐客令。
而在此之间,李列却始终连一句辩驳也没有发出,只是,静静的承下了一切的指责。
明明是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可他,却……
心下过于强烈的疼惜与不舍涌生,某种几要焚尽理智的怒火,亦同。
桑建允怎能那样轻侮他?
配不上桑净?堂堂归云鞭李列配不上一个湘南剑门的掌门之女?这桑建允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不过是个地方门派的掌门罢了,连点识人的眼光都无,居然还敢摆出这样的架子?以李列的实力和才智,成为湘南剑门的女婿还是委屈他了!可这桑建允,居然……
居然那样……低看污辱他。
思绪数转间,怒火已是再难压抑。东方煜面色一沉、一个提步上前便欲为李列分辨开脱。可方近门前,便见着了推门而出的友人。
稍嫌平凡的面容之上神色淡冷,不带有分毫的愤怒或伤痛。
甚至可说是……平静过了头。
瞧他如此反应,东方煜心下大感不妙,怒气什么的瞬间全给抛诸脑后。他急急迎上了前正想安慰些什么,怎料青年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后,便一言不发地错身而过。
「列!」
一声急唤脱口,他匆匆跟上了神色平静却明显反常的友人,「事情总会有办法的!只要让他明白桑净所言不假,只要让他明白你的――」
「没有用的。」
中断了话语的,是青年平静而淡冷的四字。
「因为我是『李列』,所以没有用的。」
「因为你是李列……?」
喃喃重复了青年所言,东方煜足步略缓,当下已然明白了什么。
因为他是李列。
因为他是李列,所以不论他的实力与才华再好,都不可能在与擎云山庄自来交好的湘南剑门中占有一席之地。
毕竟,归云鞭李列和擎云山庄间的过节,是从两年前傲天堡之事时便种下了的。不论擎云山庄方面是不是真的这么在意李列,仰其鼻息的湘南剑门,都不可能贸然将李列当成座上宾、甚至招其为婿。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恍然大悟的同时,东方煜心底已是几分自责与懊悔升起。
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单纯了。
他没有考虑到湘南剑门和擎云山庄的关系,也没考虑到李列和擎云山庄间既有的嫌隙。而如非他未曾多加考虑便一力促成列和桑净,事情或许就不会发展得这样让人难堪。
至少,也不至于让友人受到这样直接的……
「可恶……」
咬牙切齿地低骂了自己一声后,他双拳一紧、加紧了脚步再次追入别馆――可入眼的,却是青年收好了行囊关门欲离去的情景。
「列!」
更为急切的一唤过,也不管四下有无旁人在场――虽然事实上是没有的――一个伸手便将本欲离开的青年紧紧拥入怀中。
「别这样……一切总会有办法的!你先别急着走!我定会……我定会想办法为你――」
「……这不是你的错。」听出他语气里隐含的自责,白冽予胸口一紧,却仍在轻轻一句后、使力挣开了那过于温暖而让人心生愧疚的拥抱。
而友人出乎意料的反应,让东方煜当下便是一怔。
「列……」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带着些排拒意味的一句罢,青年轻功已自运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馆。
而东方煜,却因着那临别的一句话而浑身一僵,久久无法动弹……
第九章
五月五,端阳。
时至仲夏,春日的凉适早已褪得一干二净。便是将船暂泊于湖畔柳荫下,透窗而入的,也已然是阵阵暖热的熏风。
仍有蒸腾暑气盈室,白冽予手握书册轻倚床畔,裹身薄衫微松,无双容颜之上是一派的从容自适,丝毫不因夏日闷热的天候而显出分毫焦躁,让人一瞧便觉心绪为之沉静。
方入舱中便得见如此情景,关阳先是一怔,而旋即一笑,道:
「一见着您,这炎炎暑意,便仿佛于瞬间褪了不少呐。」
「心静自然凉。我体内真气又是走至寒的路子,才会让你有此感觉吧。」
没听出下属恭维中带着的几分调笑,青年当然却正经地答了过,目光却始终未曾于书页上移开。
――明明是这么样冷静而理智、瞧不出分毫年轻人应有的血性的一个人,可面对某些事情时,却又单纯得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因主子的回答而感慨暗起,关阳凝视着的眸中怜惜与崇敬交错而过,而终在青年看似不经意的一个抬眸时隐下了一切。
「『柳方宇』在一个时辰前进城了。」
四目相接之时,似笑非笑的一句脱口,神情间却已带上了几丝兴味。
察觉了这一点,白冽予放下了手中的书,一声轻叹。
「都这个时候了,还刻意跟我说这些。」
「但您却是想知道,不是么?」
顿了顿,「毕竟,东方楼主因为忧心您的安危,这一个月来四处奔波寻访,连形容都有些憔悴了。」
「……你一提及东方煜,说起话来便十分坏心。」
「哪里。」
「是你泄露的,还是碧风楼方面自行查出的?」
话中指的,自然是东方煜发觉自个儿行藏而来到岳阳一事。
知道是自个儿以往不良的「纪录」才让主子有此疑问,关阳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
「还没等我泄露,碧风楼方面便已发觉了。不过东方楼主应未真正掌握到您的行踪。会来岳阳,想必只是因为这里消息灵通,又是您」定情之地「的缘故吧。」
「定情……之地?」
「您不是曾于此地赠桑姑娘一支珠钗么?」
「珠钗……」
想起了那几乎可称之为「罪魁祸首」的物事,唇角已是一抹苦笑浅勾。
可他旋即压下了不应于此时升起的种种杂绪,正色敛容:
「都准备好了?」
「是。」
「也是时候了……启程吧。」
「是。」
得主子命令,关阳适时地收起了早前的戏谑恭敬一应罢、转身离开了舱房。
仍透着阵阵闷热的舱房内,转眼间又只剩得了青年一人。
听着房外足音渐远,感觉着船身的微晃……白冽予轻阖双眸,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曾于另一艘船上渡过的一个半月。
可眼下环绕于周身的,却不是那已逐渐熟悉的温暖。
察觉了心头存着的淡淡失落,几分自嘲因而升起――尤其,在忆及先前关阳所言之时。
「毕竟,东方楼主因为忧心您的安危,这一个月来四处奔波寻访,连形容都有些憔悴了。」
「连形容……都有些憔悴了么?」
自语般的一句脱口,语调很轻、很淡,却又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惆怅……与苦涩。
伴随着脑海中熟悉的俊朗容颜浮现,胸口已是一紧。
他明知道这个决定会伤了东方煜。
他明知道自个儿的失踪定会让东方煜忧心焦急地四处奔波……他明知道这一点的。
可他,却还是为了报仇大业、为了免除后患,以桑建允的逐斥为由丢下了东方煜,潜迹急行一路赶来了岳阳安排会谈之事。
在理智地权衡估量后,他所选择的,便是这么个深深伤害了对方的方法……
「别这样……一切总会有办法的!你先别急着走!我定会……我定会想办法为你――」
「列……」
直至今日,他都仍清楚记得分别那日友人过于急切的音调,以及那震惊僵立的模样。
他……伤害了那个……一直深深关心着他的人。
每每回忆起离去前东方煜面上震惊与痛苦交错的神情,过深的自责与不舍便狂涌而生――明明已不是第一回做出这种事,可心头因之而起的愧疚,却强烈得超出了预期。
两年前,他也曾故意坠崖以脱身行事、甚至间接诱使东方煜和兄长合作……那时的他,也不过是稍感愧疚而已,何曾像今日这般……满心惦念着,甚至忧心起东方煜会否因过于操劳而有了什么意外。
不觉间,东方煜在他心底的分量,竟已重到了会多少影响他决断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希望失去那份温暖,不希望失去同东方煜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
淡淡苦笑,扬起。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从那只珠钗开始的。
若非那日过于浅虑地买了珠钗赠与桑净,更恰巧给东方煜见着……所有的一切,或许便不至于在那一个月间失序至此。
一切错误的源头,终归于已。
过于清晰的认知令唇角本就挂着的苦笑立时又深了几分;原自闭着的双眸浅睁,浮上的,却是过于凄楚的色彩。
但也仅只一瞬。
察觉到画舫已然开动,白冽予不再多想,收了心绪,神色一敛,当下已自起身更衣,并将原先取下的面具重新戴了回去。
无双容颜瞬间掩盖。如今,垂手静立舱房之中的,已是那个名震江湖的归云鞭李列了。
确认自己的衣着打扮并无破绽后,他由房内衣柜取出一个铜制面具戴了上。
接下来,便看今晚了。
透过面具望向那自窗隙透入的淡淡暮色,澄幽眸子瞬间已是微凝――* * *
轧――
伴随着足踏木板的一阵轻响,船身微斜,一名书生模样的访客轻轻跃上了本于湖中静静航行着的客船。
「好俊的轻功。」
于来人上船时扬声一赞,关阳走出舱房、面带笑意一个抱拳:「天方四神果真名不虚传。在下白桦阳关,今后还需劳烦成爷多多指教了。」
十分客套的一番话,可末了的那声「成爷」,却让来人――天方四鬼中排名第二的朱雀――微微一惊。
「不愧是『白桦』,竟连我的真名都探清了。」
一惊之后是平和稳沉的一笑,朱雀拱手回礼:「天方朱雀,此趟奉『天帝』之命前来商谈合作事宜。希望今晚的会谈能使你我双方顺利结盟,藉此击败漠清阁,成为暗杀与情报界的第一把交椅。」
同样回以一番客套之词,眼角余光却自打量起侍立于「阳关」身后,手持长剑、带着个铜面具的男子。
察觉了这一点,关阳故作歉意地笑了笑:
「是我疏忽了……这位铜爷是家主派来保护我安全的,口风极紧,成兄可以放心――来,里面请。」
简单解释了身后主子的「身分」后,他伸手一比,示意朱雀入舱相谈。
双方既决意合作,基本的互信自然是必须的。朱雀对今晚之事虽仍有些疑问,却还是暂时压了下,略一颔首后弓身入了舱。二人随即跟进。
相对歇坐了下――暂时作为「保镖」的白冽予自然还是站在关阳身后――关阳替彼此各倒了杯清茶。
「成兄想必对我方突然更改船只一事有些疑问吧?」
「确实如此。」
见对方瞧出了自个儿暗藏的疑惑,成双也不隐瞒、点头直承了下:「虽说这船本就讲好了是由白桦派遣,可会让阳三爷临时更改船只,背后的理由自有些耐人寻味了――您说是吧?」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天方之所以打算与我白桦结盟,便是为的那『知彼』二字吧?」
并未回答而是一个反问,说着,关阳已自起身,打开了舱房内原先紧闭的窗子:「既得天方如此厚望,我白桦自也得展现点诚意了。」
如此一句,衬上他那么个开窗的动作,用意十分明显了――朱雀虽有些摸不透他的打算,却仍暂时按捺着望向了窗外。
夜色中,如钩弯月下,只见得一片幽幽沉沉,望之无尽的湖水,及上头或大或小的几艘画舫和鱼舟……一切便与洞庭湖平日入夜时的景象相差无几,瞧不出分毫殊异之处。
――可还没等朱雀回头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异变陡生!
只见湖面上一艘画舫火光突起,没多久陷入了一片火海。猛然的火势令邻近船只连想救人都无法靠得太近,只能保持着一定距离,待船上乘客自行跳水后再将他救起。
瞧跳船的几名乘客行动上仓皇却不混乱,那画舫又有些眼熟,朱雀本非愚人,自然马上猜到了个中玄虚。
「原来如此……阳三爷倒也是有心人,连这一层也顾及到了。」
「我不过是奉主命为之罢了――这『漠清阁』既然是你我结盟的主因之一,自然得多费些心思关注一下。」
说着,关阳语气一转,唇角已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带起:
「况且……只要把握得当,这件事,便将成为我双方致胜的关键。」
「喔?」
见他语调、神态俱流露着相当自信,朱雀双眉一挑,眸中精芒瞬间大涨:
「听说『白桦』自来由明琅明二爷及阳三爷您二人分主内外,为首的沧爷并不管事……却不知您方才所言,是否出于沧大爷的指示?」
如此一问,自有些探探「白桦」底子的味道了。
沧海、明琅、阳关,这闪人便是江湖上所以为的「白桦」三大管事。其中,沧海虽不参与事务,却是真正的白桦之主;明琅、阳关则分主内外,掌管白桦一切事务。
也因此,关阳那句「奉主命为之」自然让朱雀起了些联想――若此事是由沧海下的令,则「沧海不管事」的这个认知便有待商榷了。
明白朱雀有此探问的理由,关阳神色自若无改,摇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
「沧爷自来不管事。这令,是二爷下的――我想您多半是听了江湖是盛传的什么『分主内外』而有了些误会吧!实则二爷和我并非同僚,而是『主从』关系。便连那所谓的『主外』之责,也是二爷交托给我的任务。」
理所当然地带出了对主子的称呼,神情间几分崇敬自然流泄,甚至带上了一丝隐约可察的热切。
朱雀还是首度得知这等『内幕「,心下虽感讶异,嘴上却仍不忘恭维道:
「如此说来,阳三爷能遇上这么位懂得识人、用人的明主,可真是一大幸事了。」
「可不是么?能得二爷如此信赖,便是赴汤蹈火,我阳关亦在所不辞。」
虽是顺其所言应答着,可关阳这番话,却也完完全全的是出于真心。
而如此表现,自然让听着的朱雀对这「白桦」内部事务另有了番计较……故作无事地啜了口凉茶后,他杯子一搁,将话直接拉回了正题:
「却不知阳三爷对这番试探的结果还满意么?」
「与其说是满意,不如说是更加肯定了原先猜测的一些东西罢。」
「喔?您是指……」
「归云鞭李列这个人,天方想必也十分熟悉吧?」
「当然――除了那些个名门世家的公子外,当今江湖上最受期待的后起之秀,便非柳方宇和李列二人莫属了。尤其李列此人性子坚忍,行事又颇为率性,家主相当看好他……」
顿了顿,「阳三爷突然提起此人,难道……」
话虽未说尽,可暗指的,自然是李列同白桦间隐约有着的牵连了。
而这,自然便是白冽予早先作主放出风声的成果了。
闻言,关阳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道:
「对于李列和『漠血』间的恩怨,成爷想必也多少听过吧!说实话,半年多前李列同雷杰的一战后,便连我方也觉得他凶多吉少了――没想到李列却在三个月前突然现身远安,接着又擒杀横行江湖多年的辣手摧花练华容。如此声势,作为情报界第一把交椅的『清风』自不可能毫无所察。可李列复出至今,漠血方面却毫无所动……以漠血对李列的仇视,成爷不觉得甚是可疑么?」
「不错。雷杰虽死,却还不至于让漠血打消追杀李列的念头――这只会让人认为漠血怕了他。而这么做,对如今生意已多少受了影响的漠血无疑是一大伤害――如此推想而下,倒似那漠清阁另有打算了。」
「不愧是成爷,与二爷推测完全一致。」
一顶高帽子送过去,却已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窗外:
「只是李列自复出以来一直都与柳方宇一起行动,漠血之所以不下手,也可能是因为这一点……又或者,如此示弱不过是漠清阁引君入彀的伎俩,意在将你我双方一网打尽……」
如此话语,搭上那么个望向窗外的动作,意下所指自是十分明显了。明白这点,听着的朱雀心下暗凛,这才完全摸清了方才那番试探的用意:「所以,明二爷才刻意泄漏这趟会谈的风声,藉此探探漠清阁的反应罢。」
「正是。」
「那么,阳三爷所谓『肯定了原先的猜测』是指+?」
「如您所见――那船虽着了火,船上众人却是都得以顺利逃生,也未曾遭遇暗袭。由此可知,漠清阁只想对结盟之事稍作警告,并没有就此扼杀的打算……或者,余力。」
「多半是另有图谋,不想在此时另外树敌吧?」
顺其所言接了话头,心中虽已对那「明二爷」的能耐更添了分戒备,面上却仍一番笑赞:
「若漠清阁的韬光养晦是引君入彀之计,便不会『稍作警告』打草惊蛇。明二爷此番试探,着实当得上『算无遗策』四字呐!」
「能得成爷如此称赞,二爷定会觉得十分荣幸。」
客套的一句回应罢,关阳神色一端、语气忽转:
「既然肯定了漠清阁有所图谋的事实,要想将之除去,自然便得由此着手了。」
「攻其不备――阳三爷是指这点吧。漠清阁行事既谨慎小心若此,便代表他们所图谋的事绝非寻常。若能弄清其目标,则漠清阁行动之时,便也是我方端其老巢,各个击破之时。」
「不愧是成爷,二爷所交代的正是如此。您既已清楚,这话说起来自也容易多了――情报方面会由我方无偿提供。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同样的,我们也希望天方能将行动计划全盘以告,并让我方适度地参与。」
语调客气一如先前,可那「无偿提供」后便绕着接了句「适度地参与」,自然让听着的朱雀暗叫不妙。
结盟既然是天方主动提起,自也算准了对方会有所要求。可「参与行动」这点,却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白桦毕竟是情报组织,不以武力见长,要求参与行动自有些匪夷所思了。况且那「适度」二字未免太广泛了些,若白桦真「适度的」事事插手,岂不……
思及至此,朱雀开口的音调已然带上了几分为难:
「所谓的参与计划,是指实际行动……亦或是行动前的计划、分派等?此事牵涉甚大,视情况还可能得回去请示天帝才行。」
这番话虽是提问,却也婉转地表达了对白桦如此要求的困扰。
可关阳并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道:
「说起来,不论天方还是白桦,这暗杀与情报,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买卖而已。既然是作买卖的,不论买卖的是人命还是情报,在商言商,讲求的都是『利』字。如何尽可能地获取最大利益,才是你我双方真正关切的――不是么?」
「不错。」
「贵组织之所以想与我白桦结盟,自是认为这么做将能给天方带来最大利益吧……?同样的,我方之所以同意这趟结盟,也是认为这么做的话,所获得的利益将比继续屈居于『清风』之下来得多。」
「……确实如此。」
「既是为了追求各自的最大利益而合作,不论计划还是行动时,自然都得考虑到双方的利益……我方之所以要求适度地参与,便是希望天方能在计划和行动时能确切的考虑进我方的利益――当然,是在不损及天方利益的情况下。同样是做买卖的,成爷想必很明白我的意思。」
「这倒是。」
嘴上应归应,朱雀整个脑袋却已给对方接连的几个「利益」绕得有些头昏脑胀了――这阳关说了半天,还是没让他搞清楚白桦的「适度地参与」到底有所适度。倒是那「在商言商」四字体会真切:这阳关说起话来,当真实实在在的一个奸商。
虽不至于揉揉有些发疼的额角,可他还是将杯中的凉茶一口饮尽,藉此冷静一下有些混乱的脑袋。
朱雀本是用毒高手,自然不担心对方在茶水中动什么手脚。
瞧他虽装得一派冷静,眉间却已是微蹙,关阳微笑不变,主动给对方斟满了原先已空的杯。
「成爷也清楚,我『白桦』不过是个情报组织,搜集、散布情报还行,动刀动枪什么的可就不大在行了。咱们希望的,也不过是计划行动时,贵组织能多少考虑我们的建议――当然,是在能让双方同时获得最大利益的情况下。如果贵组织的计划较好,我方自也会无条件地予以支持。」
终于算是正面地答了过,却又暗藏了一分威胁。
朱雀虽察觉了这一点,可一来提出结盟的是天方,说起话来本就矮了一截;二来关阳所言确实在理――要合作,行动上自然得顾及双方的利益。要能顾及白桦的利益,计划时自然得考虑到白桦方面的意见――如此考虑下来,这「适度地参与」虽有些让人头疼,却也不至于那么难以接受。
况且,白桦若干涉过多,到时行动起来也是双方一并受害。以阳关「在商言商」、凡事以利为重的作法,显然不至于做出如此蠢事。行动的主力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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