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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月满南安寺by冷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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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女子为之倾心――更遑论撤下那份冷漠之后?
如此身姿、如此气度,再衬上他过人的才智及出众的武学造诣,就是十个桑净相加,也配不上他分毫。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是这份情愫既无了归属……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东方煜很清楚:自个儿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得过且过,抱着暧昧不明的心态待在列的身边了。而不论是要厘清自己的想法,还是想办法让这份不应存在的情感淡去,几许在列身边伴着,显然都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既无法继续陪伴着,余下的,也只有别离一途了。
不像这次犹有约期、犹有期盼的……真正的别离。
这点,是他早在来此赴约前便已决定好的。只待南安寺之事了,他和李列,便将就此分离。
淡淡别愁因而升起。缓慢却轻易地,盖过了重见青年时的喜悦。
他一个侧首,三度望向了身旁的青年。
这一次,不再有分毫的掩饰……或挣扎。他只是定定望着对方,仿佛想记下眼前所见的一切般。
察觉了他的目光,青年容颜微侧:「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两个月没见,想好好看看你罢。」
不让青年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温煦笑意无改,他摇了摇头示意对方无须在意,并自耐下了于心底袭上的阵阵痛楚――中秋之期,将届。
* * *
深秋时分,夜色沉沉。天边一轮冷月当空,衬上那本就稍显寒凉的天候,让这夜晚更添了几分萧索寂冷。
甚至,肃杀。
这本象征着团圆的中秋之夜,已注定要染上与之迥异的血腥和杀伐。
淮阴城内对漠清阁的击杀行动已然展开;于此同时,城郊南安寺里、大殿前,当世两大高手――擎云山庄庄主白毅杰、流影谷谷主西门暮云――亦已遥相对立、气机交锁,情势一触即发。
这是场双方皆期待已久的一战。
三十多年前,作为流影谷新一辈领袖的西门暮云已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时候,白毅杰还不过是个初入江湖的小混混――可这个「小混混」却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便由江湖的最底层一跃而至顶峰,同「玉笛公子」莫九音并为年轻一辈中最受注目的新兴高手。
相较之下,西门暮云的武功虽好、才智亦佳,却毕竟出身世家,发不如白毅杰等人的崛起那样引人注目。
直到白毅杰同莫九音化敌为友,进而携手创立擎云山庄之后,才真正和西门暮云成了不论在事业、或是在武道的追求上都为人相提并论的劲敌――虽说纯以声名而论,传奇般崛起的白毅杰还是要胜上一筹的。
这也正是西门暮云先前不惜动用流影谷在官方的力量候于东北军都关前,一心要与白毅杰对决的原因。
而这场期盼已久的对决,终于在今晚正式到来了。
望着大殿前已展开对峙的两名前辈,白冽予和东方煜长身并立于前殿屋顶上,准备迎接这场绝世之战。
确认碧风楼的配置部署妥当后,行动开始前,白冽予说服了友人亲身前来南安寺一观。
若一切顺利,则此趟便可纯当作是个见证,见证两大高手的一战……反之,行动若有了什么差池,他二人也能亡羊补牢,于此挡下意图不轨的漠清阁。
而今,城内的行动已然展开,大殿前两人的情势亦已一触即发。心头隐隐存着的几分忧虑让一旁观看着的白冽予选择了暗运功力提升六识,将方圆数里――包含父亲在内――的一切动静纳入注意之中。
察觉了友人精、气、神三者高度集中的状态,东方煜微微一笑,也同样就着眼下的姿势暗暗调息了起来。
既已是「最后」,便让他别再多想、全心面对眼前的一切吧!毕竟……不论是面对可能来袭的漠清阁高手,或是殿前即将展开的一战,都没有任何儿女私情存在的余地……
便在此时,天际四朵烟花乍响。
仿佛是以此为引,殿前本自僵持着的身影忽动,瞬间已是试探般地一掌对上。本自静观着的两名青年则是脸色一变,身形电闪间已然自前殿屋顶跃了下,直朝南安寺山门前奔去。
这烟花是此趟行动中用以区别行动结果的。而眼下于天空绽放的,正是象征着敌要人脱逃的红色烟花。一连四起,则代表着有四名敌方要人逃出了埋伏圈中。
漠清阁既已被逼上了绝路,只怕便是拼得就此全灭,也誓要重创已然展开激斗的两大高手……看来,今晚怕是没可能好好见证那惊天动地地一战了。
心底同样浮现如此认知之时,二人亦已于山门前停下了脚步。
不让自己分心关注父亲的战况,白冽予腰间银鞭一解,轻声道:
「看来今夜是没能善了了……多加小心。」
「你也是。」
语带关切的一句回过,东方煜手中日魂出鞘,已自摆开阵势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
抚面的秋风萧瑟,而在几许凉意之中隐隐掺上了一缕血腥味……心下方动,友人的传音便已紧接着入耳:
「来了。」
仿佛是在证实着他所言一般,不到片刻,快疾足音已至。长阶下四人的身影,亦随之映入眼帘。
来人正是漠清阁此趟行动的主力――漠血三大杀手中余下的「鬼影」、「剑童」,以及清风里实力最高的左右两大护法「浮云」和「蔽日」。
似乎没想到他二人竟会在此候着,方由城内伏杀脱身的四人面上讶色微现,却又旋即化做了了然。
「原来如此……本想将李列一起算计下去,没想到反因此而露了形迹。」
停下了脚步,手持银鞭――似乎是为了嫁祸李列而订制的――浮云深带感慨的一句方脱口,眸中冷冽之色乍现,一个振腕舞动手中银鞭超阻挡在山门的柳方宇直袭而去。
他四人同出一门,虽所用兵器各异、平时亦甚少一同行动,却毕竟仍有相当的默契在。见浮云使鞭攻向柳方宇,余下三人立知其意,挺起兵器朝李列分攻而至。
眼下并非比武,而是攸关性命的生死决战,这策略的把握自然十分重要。正所谓以己之强,攻彼之弱。李列的实力比之柳方宇略逊一筹,将己方多数的力量集中于此,正是为了先取此人,再趁隙摆脱柳方宇进入南安寺以达成任务。
六人之中柳方宇实力最好,其余五人则相差无几。见眼前三个对手实力与己相若、身法招数又十分刁钻险恶,白冽予虽知不妙,却也只能暂避其锋退入前殿广场,以求将手中鞭势尽数施展开来。
鞭是长兵器,易攻难守,面对这三个皆使短兵器且招招致命的敌手,距离的把握自然格外重要。他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集中于眼前的战斗之上,百丈外乃至于前方友人的情况瞬间给他隔绝在外。眼前所关注着的,便只剩得分使长剑、双匕,以及毒掌的剑童、鬼影、蔽日三人。
若是单挑,他自然能发挥己身真气的特性将归云鞭使得诡若灵蛇、防不胜防。可眼下三人皆是擅长偷袭刺杀之辈,相互间的配合亦极为高明,只怕一有空隙便会为其所趁……一个旋身避开了刺向后心的一剑,白冽予劲力运起鞭势急扫,却只能勉强仗着兵器常度及身法上的优势堪堪抵挡住三人诡密的攻击。
凌厉一鞭稍稍逼退了鬼影及剑童,他劲力忽转、身形一退,银白鞭身旋作螺圈消去了蔽日无声无息的阴毒掌力,可鬼影淬毒的一双匕首却于此时紧接着袭向了左胁――足下发力一个闪身后跃适时避开了这一击,白冽予右腕一振横鞭回扫向鬼影,剑童快狠绝伦的一剑却已同时刺向了左腰。他此时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虽是仗着真气特性之助凌空换气改向,却也只能勉强避开了要害。
凌厉剑势破衣及体,串串血珠洒落,衣袍右腰处已是殷红血花绽开。青年耐下痛楚左手几个疾点暂时止住了伤口的血,同时,归云鞭势未缓急急扫开,硬是将方才几至近身的三人给逼至了一两丈外。
只是此着收效仅是一时,且于真气上消耗甚大,他以一敌三,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再这么……
「列!」
见青年负伤形势堪虑,东方煜闪身避过浮云鞭势便是快疾三剑刺出,意欲藉此伤敌脱身前往襄助。怎料那浮云虽接连受创,却仍坚持着硬是将他缠得脱身不得。
以东方煜经验之丰,自然一眼就瞧出了这四人的打算。只是明白归明白,他虽几度猛攻欲制造机会趁隙往救李列,却总是偏偏在赶上的前一刻又给那浮云的银鞭缠了住……他二人间虽以东方煜的实力为胜,却毕竟只一筹之差,那浮云又只是一味纠缠。如此几度下来,候着身上虽伤痕处处,却仍成功阻止了心急如焚的东方煜。
眼见一边的李列几度遇险,不但身上多了几道口子,鞭势亦隐隐有了缓下的迹象,心下忧切焦急更甚,东方煜一咬牙,当下不退反进、正面迎向了浮云来势汹汹的一鞭。
察觉了他的意图,浮云暗叫不好正待改势,手中银鞭却已落入了对方的掌心。
只在那一接一夺中,按下了气劲袭体所致的气血翻腾,东方煜顺其夺鞭之力抢身上前,硬是拼着两伤之险一剑刺向了浮云咽喉――如此猛攻终得奏效。长剑透颈而入,切切实实地了结了浮云的性命。
任由喷溅的鲜血玷染衣袍,他拔剑旋身便朝友人的方向飞奔而去,却足步方迈,一道劲风已然迎面而至,竟是那手持双匕的鬼影不知何时抢到了身前!
知是自个儿方才为取浮云性命一时失了注意,他横剑挡落双匕、一个卸劲反守为攻,怎料鬼影左侧匕首就这么脱手射出……候着不及架挡,虽一剑削落了鬼影左臂,却也为那来势刁钻的匕首划破了右胁。
比之断了一臂的鬼影,这个伤势自是浅到不能再浅的。东方煜一挺长剑正欲乘胜追击,却真气方运,呼吸立时一窒――是毒!
由那落地匕首于月下映出的异芒了解了己身异样的来由,他匆忙后避自点要穴阻止毒性蔓延,却仍缓上了一步。逐渐窘迫的呼吸让他再难撑持,双腿一软已然撑着剑身跌坐在地。
此时的白冽予方因鬼影的离去而压力稍减,却一回头便见着东方煜跌坐在地不住急喘,面上青痕微现的情景。同鬼影断臂有段距离的匕首说明了事情的原因。瞧得如此,青年心下剧震,本已稍缓的鞭势瞬间转剧,硬是将剑童等二人逼到了数丈之外,并趁机赶到了跌坐于地的东方煜身畔。
眼前男子面色泛青、呼吸急促的模样于心底激起了阵阵痛楚。连最普通的一唤都无了余暇,知是剧毒青藤,白冽予强忍下内心惶急由怀中掏出解药,并将长鞭换至左手以便迎击即将袭至的敌人。
东方煜中毒后一时不察妄动真气致使毒性蔓延加快,如今虽仍着内呼吸勉力支持,身子却已几近乏力……目光一扫迅速判断出他的情况,他也不犹豫,自个儿将解药先行嚼碎后、以口将之喂入了东方煜口中。
四瓣瞬间紧贴密合,却已无余裕多想。确认对方已然吞下药末后,望着已然由友人手中松脱滑落的日魂,十年前那个迥异却又相似的情景浮现,胸口已是一阵冰冷漫开。
东方煜的危机虽已暂解,却改不了自个儿险些害死对方的事实。
若非他为求稳当设计让友人卷入此事,东方煜又岂会因而中了青藤,毒发濒死?
他……竟然又……
一思及眼前男子可能就这么失了性命,他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一个旋身,左手一鞭扫向了趁隙上前的剑童及蔽日。凌厉不输右手的鞭势教二人一惊之下匆忙后撤,可左臂已断的鬼影却于此时仗着他诡异飘忽的身法忍痛上前,一松匕首、以掌硬生生抓住了那已是强弩之末的一鞭。
若能锁住了李列的长鞭,以剑童、蔽日之力,要想取他性命也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欲以残破之躯为同伴们制造良机,却方以臂将那长鞭缠死,胸口已是一阵剧痛传来。
愕然间,鬼影低头一望,只见柳方宇本已落地的配剑透心而过,而握着剑的,却是自个儿费尽心思想锁住他兵器的李列。
可还没来得及让他想明前因后果,青年已自拔剑松鞭,任由他难以瞑目的尸身就这么倒落在地。
如此变故――尤其是李列松鞭持剑的动作――让本欲上前的蔽日及剑童俱是一愣,身形亦难免地缓上了一缓。得此良机,青年身形忽动,灵动无方的一剑乍然刺向蔽日下腹。后者虽及时察觉免去了性命之危,心下却已是惊疑暗生。
虽只一剑,可做为一流高手的他,又怎会瞧不出李列这一剑的高下?他当然知道李列会使剑……却觉不该使得这样快绝精妙!
一旁的剑童同为使剑之人,见着此招,心下震惊之情犹过同伴――可眼下情势却不容许他分神多想。一个眼神朝蔽日示意后,他足尖一点、一个挺剑朝青年要害袭去。
与此同时,得其示意的蔽日亦抢身上前、掌法运起分头击向青年。怎料青年身形一侧、畅若行云流水的身法瞬间施展了开,配合着手中长剑轻舞,竟就这么趁着他二人上前的微妙差距先行化解了剑童本应避无可避的一剑,继而一个旋身,长剑递出直刺向蔽日左胁空隙,逼他不得不撤回掌力回招相迎。
打从握剑松鞭的那一刻起,这李列便仿佛换了个人,不但冷漠生硬之感尽褪,更带上了某种飘逸出尘、不容亵渎的气势。身法虽仍一如先前,可配上那精妙绝伦的剑法,每一步、每一剑皆灵动有致、浑然天成,更蕴含了无数的变化于其间。虽依旧是以一敌二,可己方二人却由先前的犹占上风变成了隐居劣势!
握上剑后,眼前的李列不仅是换了个人,就连实力亦仿佛于瞬间提高了一个档次!
不……与其说是他的实力提高了,不如说是他「恢复了原先的实力」――单从那身法与其剑术的契合程度来看,便可知其所擅长兵器本为长剑,只是为了掩饰什么才刻意改剑用鞭,并因而名扬江湖――明白了这一点,蔽日和剑童心下骇然,气势瞬间便又落了几分。白冽予趁胜追击,身形流转间、日魂一旋挑飞了剑童手中的剑,下一刻、右腕一递,进一步刺穿了剑童右胸!
「呜啊!」
伴随着长剑离鞘,后者一身惨呼,剧烈的痛楚及隐有些困难的呼吸教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一剑得手的青年则自一个旋身,转而对向仍在苦苦撑持着的蔽日。
清冷月色下,但见朵朵剑花挽起,青年身剑相融将蔽日的掌势一一化解,一步步地将之逼入了绝境!
蔽日掌法虽好,可更厉害的却是那一身邪功所带来的「毒」。只是这昔日仗之纵横江湖的本领对这李列却完全失了效用。他虽勉强左支右绌地维持着守势,却终还是防不了青年那灵动无比的一剑――眼见那染血长剑已将及身,蔽日正待闭目就死,勉强的青年却忽地一个踉跄……知是他耗力过度一时脱力,蔽日趁此良机一掌击出。便在那长剑偏了一偏刺入他肩头之际,阴毒掌劲亦已印上了青年胸口。
及身掌力令本已是强弩之末的白冽予一口鲜血呕出,身子瞬间已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虽勉强提起化解了冲势停下身子,却已无力压制自己的内伤。胸口的窒闷让他连仅剩的真气都难提起。勉强稳住步伐仗剑上前正欲做个了结,后腰却已是一阵冰凉传来。
一柄长剑,由后透身而过……
「冽儿!」
分不清那唤声究竟出自于谁,伴随着于腰间漫开的阵阵痛楚,白冽予只觉得周身力气不断流失,虽仍本能地一个提剑后刺,身子却已再难撑持……
终至、剑落身倒――
「列――!」
第十五章
――好不容易在药力帮助下运功解了毒性,当他睁开双眼之时,最先映入眼中的,便是那么个教他心胆俱裂的情景。
可一切却没有就此结束。
李列中剑后虽仍凭着最后一丝力气了结了从后偷袭的剑童,却已躲不开紧接着袭至的蔽日。他虽竭尽了全力欲上前相救,却终还是迟了一步――便在东方煜几近绝望之际,抢身上前阻止一切的,是擎云山庄庄主白毅杰。
作为两大势力的当主,白毅杰和西门暮云虽已做好了接班的准备,却清楚彼此这一战一旦牵涉了生死,便势必会于江湖上掀起极大的风浪。也因此,二人这趟只是纯粹的「比试」,相互间都仍留有相当的分寸。
也因此,当比试稍微告了个段落后,察觉前殿情况有异的白毅杰匆匆赶至,而得以于千钧一发之际除掉蔽日,救下了李列。
之后,由于李列伤势极重性命垂危,擎云山庄的别业又离南安寺较近,遂由白毅杰做主将他送至别庄里诊治疗伤。当时的东方煜早已因青年的伤势而慌了手脚,听着前辈如此提议,也没多想便同意了他的安排。
接下来的几天里,整座庄子完全陷入了忙乱之中。各家名医匆匆赶至,药材亦给大量地买进以备不时之需。便在如此情况下,青年的伤势良好而却是地接受了医治。便连内伤,也在白毅杰亲自为其治疗的情况下得以稳定。
对此,东方煜心下虽有些不解――擎云山庄对列不是有些恶感么,又怎会如此费心地照顾他?可一想起青年拼死阻挡漠清阁的根本原因,这疑惑,便也多少得了解释。
白毅杰本就是出了名的重情重义,又是心胸开阔、性格爽朗的一代高手,自不会因某些个小事便跟小辈们过不去……以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后,他虽仍对白毅杰关心李列的程度有些讶异,却也不再多想,专心地照顾起虽仍昏睡着,但情况已稍稳定的友人。
而今,也已是六天过去了。
取过先前备好的湿布、绷带及药膏后,东方煜掀开锦被准备替青年换药。
锦被之下,仅着了件单薄里衣的躯体线条优美一如往昔……一个抬手解落青年身上残存的里衣。入眼的躯体有大半给绷带缠了个紧实,仅双肩露出了那光润无暇的肌肤。
虽已不是头一遭瞧着了,可看着那象征着青年身上伤势的重重布条,心口便不禁一阵紧缩。
而在一声低叹后,小心翼翼地将李列身上的绷带一一拆解了下,并取过沾湿的布巾为其拭净创口四周的肌肤。
或许是身受重创、真气耗尽的缘故,青年身上的伤口并不像平时愈合得那么快。虽已经过了妥善的处理,可数天过去,几个较大的伤口却仍会偶尔渗血……其中又以那个自后腰洞穿腹部的伤口最为严重。若非处理得当,单是那个伤口,便可能夺去眼前青年的最后一丝气息――即便所面对、碰触着的是所爱之人光裸的躯体,只要一思及他险些丧命之事,本有可能挑勾起的无数绮思欲念化为乌有,只剩下深深的自责、不舍与疼惜。
如非他一时大意中了鬼影的暗算,一切,便绝不至于此。
明明是想帮助他、守护他的。可到头来,被救了一命的,还是自己。
而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列从鬼门关前救回来了。
唇上仿佛仍残留着当日青年将解药喂人口中时、那贴覆而上的柔软触感。连奢望都不敢的四瓣相接就那么样自然地发生了,可紧接着而至的一切,却是再怎么懊悔亦不可能挽回的。
若列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又该……?
于胸口泛起的剧烈痛楚令擦拭着的手微微一震,而在察觉了仍自昏睡着的青年似乎略微蹙起了的眉头之时,半是抱歉半是不舍地握上了青年平放着的掌。
平滑细致一如平时的触感,却少了那迥异于常人的寒凉。
知道这多半是因为他体内真气仍未恢复的缘故,不让自己再想些不吉利的事,东方煜甩了甩头,松了青年的手后,再次开始了先前擦拭、换药的动作。
半个时辰后,换药的工作已大体告了个段落。
将染血的水盆、布巾及换下的绷带搁到一旁后,他极其谨慎、轻柔地替轻柔穿回了里衣,并拉过锦被为其重新盖了上。
交错着爱怜、忧虑与痛楚的眸光,片刻亦未曾自青年身上离开。他近乎痴然地望着榻上昏睡着的青年,心绪却始终无法平息。
尤其,在忆起那个中秋夜前,他于心底下了的决心之时。
剪不断、理还乱。
那晚的一切虽使得他因故留了下,却也在无形中更坚定了他离开的决心。
――尽管……他是如此渴望着能永远伴在李列身畔……
唇角苦笑浅勾,凝视的眸光已然再添了几分复杂。
正因为深爱、正因为渴望,所以,如今的他,在真正厘清该如何面对、该何去何从之前,不应、也不能再留在李列身边。
待李列醒转后,就是他们分道扬镳的――
叩、叩。
中断了思绪的,是轻轻的敲门声响。
由自个儿没能察觉对方到来这点推出了来人的身分,东方煜当即收了思绪敛容起身:「请进。」
「打扰了。」
伴随着房门轻启、稳沉音色传来,擎云山庄庄主白毅杰的身影随之映入眼帘。手中,还拿着几乎给主人遗忘了的日魂。
如此情景,教瞧着的东方煜心下一惊。
日魂的由来为何,作为东方煜之子的他自然十分清楚。知道自己的身分多半是隐瞒不了了,遂踏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此前多有隐瞒,还望世伯恕罪……小侄碧风楼东方煜,见过世伯。」
「贤侄无需如此。我只是那日魂交还给你而已,并无责怪之意。」
略一使力阻止了青年的下拜,白毅杰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日魂交还给他。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蘅妹当真是后继有人了……此番相逢也是有缘,咱们坐下谈谈吧?」
「是。」
望着眼前亲切慈和的长者,东方煜心下虽不知怎么地有些忐忑,却还是恭声应了过,同对方于桌前歇坐了下。
母亲对此虽一向避口不谈,但他仍多少从几位长老的口中知道了这位绝代高手和母亲只见曾有过的纠葛。也因此,在此之前,他虽未曾见过白毅杰,却始终对其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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