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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剑恨满天-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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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灵子道:“卞前辈远离中土之时,在下尚不知亲身父母身在何处,自信与卞前辈并无大恨深仇。待阁下与卢长老交锋之时,我鬼灵子陆小歪好歹也算一堂堂正正之定邪派掌门,断不会出手相助卢长老的。”
  卢振豪和铁镜均知鬼灵子陆小歪刁钻古怪!又知他是名振寰宇的一代大侠布袋和尚姚鹏之高足,听他如此说话,当下俱是一愣。
  便听鬼灵子又道:“早死晚死,也没多大区别,古人言:长者优先。我看还是让卢长老先行一步的好。”
  卢振豪惑然怒道:“你——?”
  鬼灵子咯咯一笑,道:“卢老长你身为丐帮执法长老,竟是如此怕死么?”
  卢振豪面色铁青。只忿然道:“算我姓卢的瞎了眼!居然看错人了!”
  言语已取下腰间铁链铁锤,对铁镜道:“铁当家的请!”
  铁镜本是原丐帮副帮主,功力自比卢振豪略高一筹,但欲在五百招之内取卢振豪性命,却也还不能够。
  鬼灵子陆小歪却走到赤发仙姑面前,问道:“三婆,五百招一过,铁副盟主若要取‘冷面菩萨’卢振豪性命那是易如反掌之事。
  对么?”
  卞三婆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眼力,倒也算是难得。”
  鬼灵子又道:“他二人要过五百招,依三婆之见,大约需要多少时辰?”
  卞三婆道:“最多不过半个时辰。”
  鬼灵子装模作样地长叹了一声,方道:“也就是说,半个时辰之后,我陆小歪也将与卢长老在阴曹地府见面了。”
  卞三婆又嘎嘎怪笑道:“你知道就好。”
  稍顿又道:“观你小小年纪,谁人不好招惹,却偏偏要去招惹铁副盟主……唉!”
  鬼灵子忽然道:“三婆,你今年四十有余了吧?”
  卞三婆哈哈大笑道:“老朽今年已六十有九啦。”
  鬼灵子大摇其头,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
  但凡天下女人,无人不喜别人说她年轻的。
  听鬼灵子如此说话,卞三婆自是大喜,当下道:“可惜咱们是敌非友,否则……”
  鬼灵子连忙道:“铁镜与卢振豪此时已过两百招了,咱们作壁上观,言明谁也不得柑助,反正我陆小歪离死不远了,如若三婆开恩,晚辈绝不离此十丈开处,便去自掘坟墓如何?”
  卞三婆道:“那也由得你。只是纵若你离此十丈,我‘赤发仙姑’也终是要跟着你的。”
  鬼灵子故作暗然状,到十丈开外并排挖掘了两个大坑,又乱七八糟地搬了些石头置于坑侧。
  卞三婆见他未使任何“花招”,也自笑道:“大丈夫视死如归,本属寻常之事,没想你陆小歪小小年纪,竟对‘死’之一字如此满不在乎,若非……罢了,咱们再去看看铁副盟主与卢振豪相斗,此时究竟如何了。”
  二人复回原地,但见铁镜竟然使出其平生至为得意的绝技“永字八法”笔法,正是《兰亭集序》“永和九年,岁在甲子”之虞世南所摹“书圣”王右军之草书,显是五百招已过,卢振豪左支右拙,险象横生,至多再能支持二十余招,必将丧命于铁镜笔下!
  忽闻鬼灵子高呼一声:“卢长老!快随我来!”
  卢振豪素知鬼灵子花样百出,当下双锤齐出,运足全身功力,使的竟是两败俱伤打法,将铁镜逼出五尺开外,两个起落,已随鬼灵子双双跃进十丈开外的坑内。
  铁镜与卞三婆俱是一愣。
  却见鬼灵子从坑内伸出头来,笑咯咯地道:“铁镜、卞三婆,此番你们可上我鬼灵子之当了!”
  但闻铁镜暴喝一声:“今日我铁镜若不杀你二贼……”
  鬼灵子道:“凭你由区区二人,恐怕还杀不了我们。”
  言罢又咯咯一笑。
  此时连卞三婆也知上了鬼灵子贼当,当下与铁镜双双暴喝一声,急奔鬼灵子与卢振豪隐身之所,没料尚未奔出九丈,但听“砰砰”两声,二人额头之上,已被两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块击中。
  二人俱是大惑不解,暴怒之下,仍是急掠鬼灵子先前露头之所。
  但见坑内更无一人踪影。
  铁镜失声道:“这——”
  卞三婆道:“那小鬼一举一动均在本堂主眼中,却不知他玩的是何古怪。”
  数十丈开外遥遥传来鬼灵子的嘻笑声:“若是两个大活人被一头公猪和一头母驴给害死了,那岂不止天下人笑掉了大牙!哈哈!”
  卢振豪骇然色变,低声道:“你如此大声说话,岂不将咱们所处方位给暴露了?”
  鬼灵子笑道:“虽是时间仓促,但在下所设那‘飞沙走石阵’,也够他二人折腾盏茶时光了。”
  果若鬼灵子所说,铁镜闻声便追,不料堪堪奔出三步,便与一株巨碗粗细的松树撞了个满怀!
  也不如此树处是何时长出来的,暴怒之下,但见铁镜铁笔一刺一绞,生生将那树拦腰折断,劲力煞是了得。
  只是那树一轰然倒下,方圆十丈之内一时间走石飞沙,一派迷朦!
  大骇之下,铁镜和卞三婆只得各自运起全身功力,一双金钩和一支精钢所铸的铁判官笔,与那些流星相似的石块沙粒搏斗。
  只稍微挪动身形,便会莫名其妙地撞上一棵陡然而出的柘木巨树,直气得二人嗷嗷怪叫,却又无可奈何!
  如此折腾了盏茶时分,一切便又恢复原状,恰似方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
  铁镜和卞三婆二人面面相觑,一时均不知如何开口。直过良久商议停当,如此大丢脸面之事,回盟后是断断不能让人知晓的。
  而鬼灵子和卢振豪,人早在数十里开外了,此时纵是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玉瑚蝶金一氓置身铁镜立身之所,也是断断追他们不上的人。
  卢振豪突然哈哈大笑道:“鬼灵子上你究竟玩了什么把戏?”
  鬼灵子故意顾左右而言它,道:“冷面菩萨也会大笑,倒是奇事一桩。”
  卢振豪道:“遇上如此奇怪之事,只怕真菩萨也会大笑,何况我这假菩萨。”
  鬼灵子淡然道:“卢长老先前不是自言你是瞎了眼,看错人了么?”
  卢振豪道:“算我‘冷面菩萨’口无遮拦,此番给你赔个不是,那总该行了吧。”
  鬼灵子道:“要丐帮执法长老为我这小叫化赔罪,那却是愧不敢当。”
  稍顿又道:“若凭真实功夫,依卢长老看,究竟是铁镜还是卞三婆强些?”
  卢振豪道:“大概卞三婆那老妖妇要略妥善胜半筹。”
  鬼灵子道:“既然如此,纵是咱二人以死相拼大约也讨不了好去。”
  卢振豪“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鬼灵子又道:“故而晚辈略施小计,且先脱身再说,这有个名目,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卢振豪道:“此言固然有理,但你死而复生,又有这般‘略施小计’,却是——”
  鬼灵子道:“晚辈‘死而复生’,是得高人相救……”
  卢振豪失声道:“你所说的那高人究竟是谁?”
  鬼灵子肃然道:“当日晚辈为救独狐公子,自戕时刀刃已刺破心尖,只是那救命恩公决不许晚辈在江湖中泄露其姓名,还请卢长老鉴谅。”
  卢振豪一时竟无言以对:既已刺破心间,放眼当今天下武林,只怕尚无一人能将鬼灵子从鬼门关拉将回来!
  鬼灵子见状道:“至于那匆忙间所施之小计嘛,却是从‘赛诸葛’欧阳明那儿学来的。”
  卢振豪再度失声道:“数十年不见其踪,欧老儿竟还活着?”
  鬼灵子笑道:“不错!他还活着,连‘赌王’吴输赢和‘贼王’时穷富也活得好端端的,只是他们不愿让外人知其居所罢了。”
  卢振豪大笑数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鬼灵子道:“实不瞒卢长老说,他三人武艺平平,却各身怀绝技,且我那救命恩公昔年曾有恩于他们,是故他三人之绝技,晚辈数月间倒也学了不少。”
  卢振豪大喜道:“如此说来,‘病诸葛’欧阳钊倒也不敢过分猖獗了!”
  鬼灵子尚未开口,卢振豪又道:“昔今的‘一箭双巧’,所说的一双巧,便是‘赛诸葛’欧阳明和‘病诸葛’欧阳钊兄弟二人,于机关阵式设置之术,欧阳明比欧阳创倒要强上一些,你既得欧阳明亲传,咱们便不惧那投身效命于任空行的什么‘病诸葛’欧阳钊了。”
  稍顿又道:“据说那欧阳明自以为了得,并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你却——”
  鬼灵子道:“那三个老儿脾气俱是有些古怪,可他们却偏偏撞上了我这歪邪掌门鬼灵子陆小歪,那便算是他们寻到克星了,哈哈!”
  当下将与赌王、贼王和赛诸葛学乞的诸般细节悉数道出。
  卢振豪号称“冷面菩萨”,向来俱是不苟言笑,此番却不时大笑连声,未了还道:“自古只有‘恶人自有恶人磨’之说,殊不料‘邪人也是自有邪人制’,哈哈!”
  是夜子时,二人到了豫南桐柏镇。
  虽是连续十几个时辰疾奔,但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并不觉得疲乏。
  卢振豪将鬼灵子径直带至一家客栈,小二出来点头哈腰地寻间二位客官要何酒菜。
  但听卢振豪道:“酒菜稍候再要不迟,快带了我和这位小兄弟去见绝因师太。”
  那小二惑然道:“客官说的绝因师太,小的真的不识得。”
  鬼灵子连忙道:“便是一年约六旬的佩剑老尼。”
  那小二喜道:“客官若早这般说,小的便识得了,那面色个善的师太可是还带着一位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卢振豪和鬼灵子齐声道:“正是!”
  那小二看了看他们,问道:“你们可有谁是郎中么?”
  鬼灵子奇道:“你问这作甚?”
  小二道:“那小姑娘双目痴迷,似是患了什么怪病,故而小的有此一问。”
  鬼灵子连忙道:“在下祖传八代俱是郎中,正是绝因师太重金将在下请来的。”
  那小二道:“原来如此,二位客官请随小的来。”
  上了楼,小二指了指右首第五间屋子,道:“她们便是住在那屋里,小的另有要事,就……”
  卢振豪连忙道:“你去与掌柜的说,准备一桌酒席和一道素斋,稍后咱们便下楼食用。对了,还要订购间上房。”
  那小二唯唯喏喏的下楼去了。
  卢振豪冲鬼灵子使了个眼色,轻声道:“你暂且在屋外隐好身形,不得我呼唤,千万莫擅自闯入。”
  鬼灵子道:“却是为何?”
  卢振豪道:“卢某自有锦囊妙计。”
  言罢径自去敲绝因师太后所之门。
  “谁?”屋内传来一声厉喝。
  卢振豪忙道:“丐帮卢振豪有急事求见师太,深夜来访,有扰师太清修,尚乞师太怒罪。”
  绝因师太在屋内道:“原来是卢施主,还请稍候。”
  少顷,绝因师太拉开门,合什道:“不知卢长老大驾光临,有何要事相告?”
  卢振豪尚未开口,忽闻立于床沿的瞿腊娜茫然道:“你又不是陆小歪,深夜到此干嘛?”
  绝因师太见卢振豪竟微微一笑,心头不由大奇,正欲出言相询,却听“冷面菩萨”卢振豪道:“敢问师太,令徒似乎又——”
  绝因师太微叹一声,道:“月前得毒手观音师姐弟两人相救,腊娜倒还好了一些,但……唉!正如当初胡大侠所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腊娜的心病,那是……”一时言哽塞,又长叹了一声。
  却听卢振豪一本正经地道:“毒手观音师姐弟两虽分别是或日毒圣医圣传人,若论药道医术,卢某那是大愧不如,但令小徒之病,卢某倒有一味良药,大约可将她彻底治愈。”
  绝因师太大奇道:“请恕贫尼孤陋寡闻,仅知卢长老一双铜锤便的出神入化,却不知……”
  卢振豪一笑截口道:“并非师太孤陋寡闻,卢某也不过正巧……只哈哈!”
  随即提高声音道:“鬼灵子!还不快给我进来!”
  瞿腊娜和绝因师太俱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失声道:“你说……”
  “什么”二字尚未问出口来,便见鬼灵子笑吟吟地立于门口,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瞿腊娜,口中却道:“什么锦囊妙计!卢长老竟将我小叫化说成是一味药了,哼!”
  屋内三人,竟无一人出声。
  鬼灵子又道:“晚辈鬼灵子陆小歪拜见师太。”
  绝因师太并未还礼,只道:“你……你……”第三个“你”字尚未出口,忽听“噼啪”两声,鬼灵子左右面颊,已各吃了瞿腊娜一记耳光。
  自出散人谷起,他鬼灵子第一个想见的人便是瞿腊娜,此时陡然相见,本是双目含情,不料尚未与她说上一句话,便挨了两记耳光,心下不由大奇,惑然道:“腊娜!我是鬼灵子陆小歪。”
  瞿腊娜一双妙目泪如泉涌,呆呆看着鬼灵子,道:“你是陆小歪?”
  鬼灵子道:“莫非你认我不出了么?”
  话音甫落,又是“啦啪”两声脆响,鬼灵子之双颊,顿即各印了五道红印,只觉火辣辣的生疼,当下怒道:“腊娜!你疯了么?”
  瞿腊妞娇喝道:“我是疯了!你又来找我作甚?你不是已经死了么,怎的又要来……来……这里!”
  言语及此,早是泣不成声,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鬼灵子一愣之下,当即走过去扶住瞿腊娜肩头,柔声道:“腊娜,是我不好,我并非不想见你,实在是另有别的……”
  瞿腊娜一律肩头,泣声道:“你……你欺负我!”
  鬼灵子心头暗道:甫一见面便吃了你四记耳光,还说我欺负你,这却从何说起!看来我这歪邪掌门,恐怕要让给你做才合适了正思忖间,忽闻“嘤咛”一声,瞿腊娜已自地上跃起,一头扑入鬼灵子怀里。
  卢振豪朝绝因师太使个眼色,二人当下径自出屋下楼。
  卢振豪自是吃的大鱼大肉,绝因师太则只略用少许素斋,惑然不解地看着卢振豪,卢振豪知她心头疑问甚多,当下将鬼灵子自戕之后的诸般际遇悉数道出,未了道:“今日若非依仗鬼灵子与赛诸葛所学的那手绝活,别说师太见鬼灵子不到,纵是卢某,也该去阴公地府报到了。”
  绝因师太直听得既骇异又惊喜,待卢振豪语音落尽方道:“俗言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鬼灵子得有如此奇遇,将来之造化,端的难以估量。”
  卢振豪笑道:“只是鬼灵子从‘贼王’时穷富那儿学到了妙手空空之术,只怕对贵派有些不妙。”
  绝因师太奇道:“怎会因此对本派不妙?陆小歪虽古怪刁钻,但为人却是侠肝义胆,且敝派与丐帮越来越好……”
  卢振豪截口笑道:“师太请看。”
  言罢一指楼道口。
  但见鬼灵子搂着瞿腊娜纤纤细腰,正缓缓步下楼来。
  卢振豪大笑道:“妙手空空,果然了得,竟连峨嵋派的……哈哈!”
  瞿腊娜娇面一红,连忙将鬼灵子挽在她腰间的手推开。
  鬼灵子则大咧咧地道:“卢长老,你在这儿大吃大喝,我陆小歪可是饿了一天一夜了。”
  卢振豪道:“卢某在此吃香喝辣,你却在上边大喝蜜糖,咱们算是扯了个平如何?”
  鬼灵子面不改色地道:“好说,好说。”
  言语间已到卢振豪桌前,大咧咧地坐下,端起碗便吃喝起来。
  瞿腊娜虽属峨嵋派,但她本是俗家弟子,倒也不忌荤素,在其师目光示意下,也坐到了鬼灵子对面。此时她已再无痴迷之状,只细嚼慢咽,美目流盼,一刻不停地盯着鬼灵子。
  卢振豪道:“师太,我‘冷面菩萨’这味药效用如何?”
  绝因师太笑而不答。
  卢振豪忽然道:“咦?鬼灵子,你的右耳怎么啦?”
  鬼灵子淡然道:“出门时不小心,被挂了一下。”
  卢振豪故作奇状道:“那门居然长有牙齿,倒是古怪得紧。”
  瞿腊娜一张粉面已与一块红布相似:鬼灵子耳上的齿印,自是她的“杰作”了。
  却听鬼灵子道:“果然有些古怪。”
  但最觉古怪的,恐怕还要数先前带卢振豪和鬼灵子上搂的那名店小二:绝因师太终日面色阴沉,瞿腊状似癫疯,仅一个时辰,二人便与常人了无异状!心头不由对鬼灵子这小郎中敬佩万分。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鬼灵子忽然轻轻一拉卢振豪衣袂,悄声道:“卢长老,可有盘缠费么?”
  卢振豪倏然色变:丐帮中人,谁会有多余银两带在身上!
  鬼灵子淡然一笑,复低声道:“请你们稍候。”
  唤过那店小二,笑道:“你们这桐柏镇可有赌坊此时尚开业的么?”
  那小二对鬼灵子早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下道:“有有有!距此不过两百尺,便是此镇于最大的‘金钧赌坊’,客官若有雅性,小的可为带路。”
  瞿腊娜忽然立起身来,道:“陆小歪,你又要跑了么?”
  鬼灵子忙道:“不跑不跑,酒喝多了,我得去找个地方……那个……方便方便。”
  瞿腊娜粉面一红,只好坐回原位。
  鬼灵子背对着她,冲那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当即二人出门,鬼灵子道:“那位师太和那小姑娘俱是身染沉疴,请了多少郎中也是无济于事,但本少爷手到病除,她们便给了许多银两。银两一多出,自然手便有些痒了。”
  那店小二连连道:“小的理会得。”
  到得“金钩赌坊”,鬼灵子道:“你在这儿等我,呆多不过半盏茶时分,到时本公子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小二大喜,自是忙不迭的应了。
  没料仅过片刻,但见鬼灵子沉着脸走了出来。
  那店小二心下一凉,只道那十两银子泡汤了。
  却听鬼灵子道:“当真是古怪之极了!”
  小二道:“陆公子觉得有何古怪?”
  见鬼灵子不开口,眉头紧皱,当下又道:“赌场的老板号称本镇赌王,最会联手坑人!哼!”
  鬼灵子道:“本公子说的不是这个。”
  小二道,“那——?”
  鬼灵子道:“实不瞒你说,本公子今年虽仅近双八年纪,搓麻将牌麻,倒也有五六年经历了,却只听人说过有‘天合’之局。没料今夜竟给本公子遇上了。”
  小二惊“啊”了一声。
  鬼灵子又道:“天合,牌嘛,自然只有东家才可遇上,可你知方才本公子那这桌上的东家是谁么?”
  小二“哼”了一声,才道:“除了那坑害人的赌场老板还会是谁?”
  鬼灵子摇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是本公子!”
  那小二又“啊”了一声。
  鬼灵子道:“所以本公子觉得此事实在古怪。”
  言罢掏出两锭银子递过去,道:“这是二十两纹银,小二哥为本公子带来好运,便给了你拿去买酒喝。”
  二十两纯银,简直可自开一家小铺子了,那小二喜从天降,又恍似置身梦中,竟跪下“砰砰砰”给鬼灵子磕了三个响头。
  鬼灵子大觉得意,大咧咧地受了人家磕头,方与小二回至客栈,前后不到半盏茶时光。
  复回原位坐下后,那小二自是不经掌柜的许可,便捧出一瓶上等“西风”酒恭恭敬敬地亲自为卢振豪、鬼灵子和瞿腊娜斟上。
  待小二离去之后,卢振豪大笑道:“多少?”
  鬼灵子淡然道:“有金有银,没细数过,但若兑换成纯银,当不下千之数吧。”
  瞿腊娜奇道:“你们说什么?”
  鬼灵子道:“方才我去方……方便时,忽然遇着一位坐在莲花宝座上之妇人,但见她浑身上下尽被一层金光笼罩。
  我正觉骇异,忽闻她道:‘陆小歪,你为救独孤樵而不惜以刀自戕,这包东西便给了你。’
  言罢扔过一包沉甸甸的东西过来,我本想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的好,正欲还给她,没料一眨眼间,那莲花宝痤和座上的妇人早已不见了,待我打开那包裹一看,顿时傻了眼儿:里面全是金银!”
  言罢将一包裹放在桌上,砰然有声,果然是十数片金叶子和数十锭纹银!
  瞿腊娜大觉惑然,只有“冷面菩萨”卢振豪和绝因师太心头雪亮:昔年“赌王”吴输赢和“贼王”时穷富调教出来之人,又怎能是区区一个“金钩赌坊”老板可与比肩的了!不由心头俱是暗笑。
  忽见瞿腊娜面西而跪,口中念吟憎爱分明词,大谢观音菩萨。
  直过良久,方才立起身来,对鬼灵子道:“陆小歪,正所谓好心必有好报,方才你所谓到的,正是观音菩萨,却不许你再以什么‘妇人’称之,你可记住了么?”
  她说得如此郑重,以至于将鬼灵子弄了个哭笑不得,只得应允。
  第二十六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卢振豪说他另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步出客栈门口,绝因师太道:“腊娜,你——?”
  瞿腊娜连忙道:“徒儿自然跟着师傅。”
  绝因师太故意皱眉道:“但鬼灵子此而复生,只怕先得去见其师布袋和尚姚大侠一面,所以嘛………”
  她故意收口不言,看看鬼灵子,又看看瞿腊娜。
  鬼灵子连忙道:“家师身为丐帮帮主。丐帮弟子遍布大江南北,卢长老又脚程奇快,此刻家师只怕已知晚辈死而复生之事了。”
  绝因师太道:“你是要在这儿等令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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