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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剑恨满天-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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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海中,已从官府典籍中除名。
  独孤樵面色漠然,举步东行。
  海晏镇。
  独孤樵和一位红衣女子缓步而人。
  已是酉御时分,二人正欲在西盛客栈落脚打尘。刚向掌柜的订了一间清雅上房,尚未等小二引道上楼,忽闻身后有人惊咳了一声。
  独孤樵闻言转身,一观之下,不由心头大震,却未在面上表露出来。
  方才惊咦出声之人非它,正是公孙鹳手下“四达”之一的法达。
  “四达”与公孙鹳寸步不离,五人齐全,独孤樵焉得心头不惊!
  便听伊达道:“咱们在中原遍寻你三年不到,原来你竟在此间,还带了个女的。”
  红衣女子目光突然暴射出一股杀气,却被独孤樵一拉衣角而止。
  独孤樵道:“原来是公孙公子和四位达兄,却不知……”
  他故意收下口不言。
  公孙鹳轻叹一口气,道:“敢请阁下和这位姑娘与咱们同桌共叙如何?”
  独孤樵连忙道:“公子有请,愚夫妇岂敢不遵。”
  公孙鹳淡然道:“请!”
  独孤樵肃然道:“请。”
  六人甫一落座。伊达便忍不住道;“方才你说‘愚夫妇’三字,莫非你已经和这女的那个……那个……你已娶了她么?”
  独孤樵道:“正是。拙荆姓凌名红,在下与她已于年前结为秦晋。”
  特达奇道:“当日你被裴文韶挟持。后又落人崆峒派之手,不知你是怎生脱困的?”
  独孤樵道:“这个嘛……”
  公孙鹳截口道:“这位凌红姑娘,想必天冥掌法已练至六成了吧?”
  独孤樵连忙在桌下一踩凌红脚背道:“公子当真目光如炬,拙荆果然已将天冥掌法练至六成了。”
  “四达”同时惊咦了一声。
  公孙鹳道:“将天冥掌练至六成,要时裴文韶和崆峒派手中救出独孤公子自是易若反掌,但独孤公子令二位拜兄和侯前辈为遂在下心愿,已……本说也罢。然庄下等四年之后方会再至中原,为报令二位拜兄和侯前辈之恩,在下只有一言奉告:请独孤公子劝尊夫人勿要再练天冥掌法了。”
  独孤樵连忙道:“谨遵公子之命。”
  公孙鹳轻叹一声,并未再说什么。
  适逢小二上菜,独孤樵夫妇略饮数杯,便告辞而去。
  待他们上楼之后,伊达道:“阿鹳,你为何不将那女子武功废了。”
  公孙鹳黯然不语。
  “四达”也不敢再口出多言。
  而独孤樵甫一入屋,便令凌红将店小二点倒,肃然道:“小红、你快离开此间,径直东奔,距此三百里有一平安镇,你在那儿等着,数日之后,我自当设法前来与你相会的。”
  凌红奇道:“公子,方才那一干人——?”
  独孤樵道:“那五人中的任何一人,均可在两三招之内取我二人性命。尤其那叫阿鹳的,复姓公孙,正是创下天冥掌法一代大魔头公孙鹳之孙,武功尤在其先祖之上。懂了么?!”
  凌红心头骇异,颤声道:“那咱们一起……”
  话音未落,独孤樵早厉声道:“快走!”
  凌红双目含泪,破窗急奔。
  独孤樵则冷笑一声,伸手一抹,取下一张人皮面具给店小二戴上,将其置于床上,自己则装成小二模样,下楼径自离去。
  公孙颧与“四达”正饮的酣畅,不顾那小二出店之后逃循之事。
  忽闻一细微而清晰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公孙鹳,你认为此举高明么?”
  公孙鹳执杯以袖遮口,冲发声处以传音入密之功道:“不高明。”
  那声音又道:“然你为何装佯作假?”
  公孙鹳道:“一切自有天定。”
  “你已认出他了?”
  “当然。”
  “那只能算老朽白救了你一命。”
  “此话怎讲?”
  “不提也罢。”
  公孙鹳突然执杯飞弹屋后,身形端的快逾奔雷闪电,却未见丝毫人影正愣怔间,忽闻那声音又在耳际响起:“再练五十年,你仍不是老朽对手,不信你此时全神戒备,将浑身功力运于肩井穴上,老朽仅一片枯叶,便让你此穴被封,注意了。”
  公孙鹳本是心地坦荡之人,闻言果将全身功力运足十二成护住肩井穴,殊不料少顷之后,果觉肩井穴一麻,全身更无一丝力气可发。
  那声音又道:“这下你信了吧?”
  公孙鹳黯然道:“若在下所料不差,前辈便是一元大师了。”
  那声音道:“一元仅是老朽记名弟子。”
  公孙鹳骇然无声。
  那声音又道:“老朽并无害你之心,否则在洛阳城外乱葬岗,老朽也没必要救你—命了。”
  “请怨晚辈愚鲁,不知——?”
  “中原武林能取你性命者,眼下仅有三人而已。其中至少有二人不会取你性命,一是老朽,二是令祖母梅姑……”
  公孙鹳浑身一颤,道:“敝祖母仍在人世?”
  那声音道:“你虽将天冥掌练至掌风无毒,然令祖母可在十招之内取你性命。而老朽最多不超过一招,也可取你性命。另一人大约能在十四招之内取你性命,只足此人与令祖母有不共戴天之仇,四年之后,待你复至中原,当可见今祖母如何诛杀你公孙家之灭祖之仇。老朽言尽于此,就此告辞。”
  公孙鹳连叫了几声前辈,然四周杳无声息。
  少顷,“四达”连袂而至,齐声问道:“阿鹳。你怎么了?!”
  公孙鹳淡然道:“咱们回去吧。”
  “四达”恭声应了,一行五人复回客栈。公孙鹳招来小二,问道:“先前与我等同桌的那位公子和小姐不知——”
  店小二连忙道:“西厢上房,楼七左首第二间便是,大爷可是要小的去招了他们下来么?”
  公孙鹳道:“不必了。”
  言罢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又道:“除酒资之外,剩余的赏给你买碗酒喝。”
  那小二喜从天降,公孙鹳等人的酒席加住宿费,加起来也用不了这锭银一半!当下连声道谢而退。
  是夜子丑之交,公孙鹳悄然出屋,到得西首第二间上房,却见房门大开,独孤樵正自酣睡,而那红衣女子已了无踪影。
  略一细观,便知独孤樵已被人点了穴道,当下微一挥手,一股罡风已替他解了穴。
  穴甫解,独孤樵便连声道:“掌柜的,并非小的偷懒,实不知因何缘故,方入屋内……”
  待看清眼前之人并非本店掌柜时,顿即骇然住口。
  公孙鹳揉身而上,快逾闪电的在独孤樵面上轻轻一抹,早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其做工之精细,端的令人只觉匪夷所思。
  那小二不明所以,更不知公孙鹳身形是否动过,但觉面—上一凉,连忙卟通跪下,磕头如蒜地道:“神仙饶命!”
  公孙鹳见“独孤樵”揭下面具之后竟然变成了先前引独孤樵和凌红上楼的店小二,愣得一愣,方自扶起小二,道:“我并非什么神仙,只是小二哥在此一睡几个时辰,贵店掌柜的定然会加责于你,这样吧我给你三两银子,你悉数交给掌柜,就说是先前那位公子和小姐所赐,令你陪他们闲聊。”
  那小二得以保全饭碗,自是千恩万谢的下楼去了。
  但闻公孙鹳在屋内依然道:“但愿四年之后,胡大侠、童少侠和侯女侠安然无事才好。”长叹一声之后,又喃喃道:“洛阳城外一战之后,我公孙鹳发誓再不与中原武林中人交手,不知此誓发的对也不对,唉!”
  叹罢身回屋中安歇不提。
  甘凉古道,寒风萧萧。
  有一个满面摔悦之人正漠然朝东缓缓独行。
  他正是独孤樵。
  独孤樵并不觉得寒冷,因为他的心比寒风更冷十倍。
  有两桩事一直缠绕着他。
  第一桩是:为什么准只要一沾上他,便会招全杀身之祸!
  另一桩是:他想杀人!
  但他却不知自已是否真是一颗灾星,更不知要杀谁。
  他只觉得脑海中浑浊一片。
  路遇之人,见他目光时而散乱时而又凶光暴炽,背上更负有松纹木剑,只道他是一介狂人,皆绕道远避。
  不一日,独孤樵已茫茫然横穿甘南而不自知,到得陕东汉水河畔,但见洪水滔滔,荒无人烟,只得沿岸一下行,找寻渡口。
  尚未行出半里,忽见一头拉斗笠之人正自悠然垂钓,身旁鱼篓却是空空如也。
  独孤樵在湖东村三载有余,于捕钓之术甚是精通,此时见有人悠然垂钓,不禁驻足观望。
  直过一个时辰,那人仍是一无所获,甚至连浮飘也未动过一下。
  独孤樵略一观望,不禁哑然:“那头戴斗笠者垂钓之所,前后均为巨石所挡,水流纹波不动,恰似死水一汪,且观形状,水深大约绝不会超过三尺,如此地方,又怎会有鱼儿来上钩呢。”
  正思忖间,却听那人道:“阁下驻足观老朽垂钓已一个时辰有余,莫非阁下对此也有兴趣么?”
  声音甚是苍老。
  独孤樵连忙道:“此处水浅不流,老丈在此垂钓,只怕是徒劳无功。”
  那声音苍老之人道:“依你之见,老朽要垂钩何处方不劳而有功?”
  独孤樵略观江面一眼,道:“老丈若往上移步五丈,定有所获。”
  老者道:“五丈之上,水流甚急,老朽双眼昏花,却是看浮飘不清。”
  孤樵道:“若老丈不弃,晚生倒愿替老丈效劳一二。”
  老者笑道:“有劳阁下了,只是此鱼杆为老朽祖上所传,阁下可要当心。”
  言罢递过鱼杆。
  独孤樵伸手接,但闻“匡当”一声,鱼杆竟然垂落于地。
  那鱼杆虽只拇指粗细,状似竹节,却是千年玄铁打制,其重量只怕不下五六十斤!
  独孤樵心头一凛,连忙道:“晚生虽得前辈事先提醒,却未料到它竟……竟有这般重,实在是对……对不起之至。”
  那老者笑道:“不妨!不妨!你快去替老朽钩上几条鱼来,老朽可真是饿坏了。”
  虽那鱼秆重达五六十斤,但比起在青海湖捕鱼时收网之重量,那却是大大不如了。
  独孤樵微微一笑,拾起鱼杆,却发现那垂入河中之线,竟长达三四丈有余,不由心头微奇:此处水深不过三尺,置三四丈之钩下之,无异于送饵喂鱼了。
  待他将鱼线收尽,将浮飘下移至五尺左右,捡起一条蚯蚓正欲接上钩时,不禁傻了眼儿!
  那“钩”竟然是直的,恰与一根针相似!
  见独孤樵愣立当场,那老者惑然道:“怎么啦?”
  独孤樵突然哈哈大笑道:“姜太公钧鱼,愿者上钩,今日晚生大开眼界,竟见到当今的姜太公了。”
  那老者奇道:“你说什么?”
  慢慢移步过来,口中自咕哝道:“当今之世,莫名其妙之事是越来越多了,连老朽也捉摸它不透。”
  独孤樵将那鱼“钩”置于掌心,笑道:“你看。”
  那老老似是遇见了世间最为离奇之事,竟然也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道……哈哈!”
  见独孤樵惑然不解,又道:“老朽每日夜此垂钓,至少一二寸长的鱼儿还是能钓上四五条果腹的,也怪老朽老眼昏花,今日竟将敝老伴的绣花针用来作鱼钩了,哈哈。”
  笑罢从怀里掏出一包钓钩来,递给独孤樵,道:“这些钩有大有小,公子自挑一根吧。”独孤樵也自大笑,不疑有它,挑了根不大不小的鱼钩换上,道:“老丈若有雅性,不妨……”
  话音未了,那老者截口道:“对对对!敝老伴去世已有三年之久,并无子嗣,你我一见如故,老朽便寻些枯枝败叶,静等公子钩上鱼儿来一同烤吃。”
  独孤樵本意是让那老者静观他如何垂钓,听老者如此说话,当下只淡然一笑,径自到上游五丈之处垂钩。
  未过一时辰,独孤樵已钓得尺长之鱼四尾。
  但闻那老者连声:“好啦好啦!咱们先烤了这四条吃再说。”
  独孤樵自然应了,收杆回到那老者早已燃起的簧火旁,但见那老者不知从何处弄得一根铁丝,双指恰如钢刀一般,瞬间便将那四条鱼开膛破肚,穿于铁丝之上,不多时已烤得焦黄喷香,又洋不停地从怀里掏出稀奇古怪的佐料,洒在鱼上,递了一条给独孤樵,只道了一个“吃”字,自己便狂嚼猛吞起来。
  独孤樵见他如此,也自撕了手中之鱼细嚼慢咽,也觉此鱼昧之鲜美,实为平生所未尝。然未等他将一条吃完,那老者早巳将其余三条连骨刺也未剩下一根的吃了个干干净净。
  正诧异间,忽听那老道:“不够不够,快将鱼杆给了我。”
  也不等独孤樵发话,便取过鱼杆。小心翼地扯下鱼钩,复又换上那根针,并不加饵,回至先前浅水滩,接连不断地将二尺长的鱼“钓”起来抛给独孤樵。
  如此五次三番,已有七八条鱼在独孤樵身周蹦跳不已。
  独孤樵正乍自愣怔,却见那老者收了鱼杆。回至火边,笑道:“傻小子,鱼儿一旦出了水面,多留一瞬便减了一分鲜味,还不快助老朽将它们烤了。”
  独孤樵恍若大梦初醒,当即跪下道:“高人当面,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多多原谅。”
  那老者道:“何来这多虚礼,还不快快烤鱼。”
  见独孤樵仍是跪地不起,那老者忽然道:“独孤樵,你起来吧,待老朽与你慢慢分说。”
  独孤樵惶然起身,道:“前辈怎知晚生姓名?”
  那老者并不言语,直待与先前一般将鱼烤熟之后,方自言自语道:“俗话说事不过三,老朽已两次……唉!”
  独孤樵奇道:“请恕晚辈愚鲁,不知前辈之意。”
  那老者缓缓道:“你不知那是最好。”
  当下二人俱是细嚼咽,过得良久,那老者方道:“独孤樵,你可愿听老朽讲个故事么?”
  独孤樵连连点头。
  那老者似是犹豫不决,时而仰头观天,时而垂首静思,又过良久,才缓缓道:“三国鼎立时期,魏王曹公讳操雄才大略,更有许诸、夏候渊等诸大将忠心护主。
  吴子孙权雄霸长江下游,重用鲁肃、周瑜,陆逊等文武大臣。
  而刘荆州有诸葛孔明先生辅佐,更有张飞、关羽和赵子龙等猛将赤胆忠心,倒是谁也难奈何谁。
  曹公讳操因操劳过度,撒手尘黄,其子曹公讳丕继位。至公元二百二十年,汉献帝看大势已去,便将帝位禅让给曹公。曹公正式称帝,定都治阳,史称曹魏。
  次年曹公称帝之消息传至成都,并有传言说汉献帝已遇害,刘备一直自称汉王朝后裔,闻此传言,便为献帝吊丧,于是年四月称帝成都,重建双国,史称蜀汉。
  又过八年,孙仲谋也正式称帝,建都南系,史称孙吴。”
  见独孤樵始终如听天书,茫然而不知其意,那老者竟微微点点,续道:“后曹帝、蜀帝和吴帝相继而逝,蜀汉虽有诸葛先生辅佐,无奈后主刘禅胸无大志,不图进取,终难有所成就,好不……好不令人感伤。
  而孙仲谋一死,吴国内部争权夺权,乱成一团,也是日见其衰。
  唯魏国文帝曹公讳丕死后,年仅八岁的曹芳承袭帝位,由大将军曹爽与司马鼓共同辅佐,大势不衰。
  无奈公元二日四十九年春,司马说乘曹爽与魏帝曹芳到洛阳城南九十里的高平陵祭祀明帝之时,发动兵变,逼迫大将军曹爽交出权力,免官回家,并大肆杀戮曹氏同宗。独揽曹魏军政大权!
  两年之后,司马懿去世,其子司马师继续专擅曹魏政权。
  魏帝曹芳心头不平,司马师干脆于二百五十四年九月令其弟司马昭率军入京,废曹芳而立曹髦为帝。待司马师去世之后,司马昭仍将首魏帝国军政大权独揽。身为皇帝的曹髦不胜其仇,便密召了待中王沉、尚书王经、散骑堂待王业入宫,怒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吾不能坐受废除,望诸聊共伐之。’然王沉王业两位奸贼闻言后便立即向司马昭告密!”
  过得良久,又道:“曹氏鬃公闻讯后知唯有一死方可于九泉之下有脸见列位祖宗,当即拔剑登车,率宫内僮仆数百人杀奔相府。司马昭早有防备,令心腹贾充串军抵御,又令太子舍人成济用戈刺死曹帝鬃公!”
  言语至此,那老者居然声音哽咽。
  独孤樵仍是茫然不解。
  那老者又道:“早在司马懿使曹公讳爽交出军政大权之时,曹大将军便知先祖基业将为司马氏所纂,便暗中将其偶然所得的《阴阳大法图》一撕为二,一份交与曹氏旁宗并令其远循。另一份则密交皇室,望能有人参悟得透,取重宝且诛杀司马宗族,夺回首氏天下。”
  长叹一声之后,老者接着道:“然自明帝之后,司马氏擅权,魏帝惧是忧郁愤然,又有谁能潜心参悟那份看似一幅山才图,实则维系皇室大业之图了……唉!老朽又将话题扯远了还是说曹氏髦公当日将王沉、王经、王业召至内宫、商讨伐司马昭大计。
  待三人离去之后末久,尚书王公讳经忽又末召而至,对髦公道:‘陛下此举,只怕是断然难成的了。’
  髦公惊问主故,王经方道:‘王沉王业两位奸贼为图富贵,已去向司马昭告密了。’
  髦公大惊,却听王经又淡然道:‘微臣索蒙圣恩,唯以一死报答,然陛下虽千金之躯,此时欲步出皇宫只怕也是不能了,若陛下有可未了之事,微臣倒可最后一次所答圣恩。’
  髦公既羞且愤,取出一锦盒递给王经,声泪俱下地道:‘此图一直密藏深宫,朕虽不知其用,但定与我曹魏气数有关,望尚书将图速速带出,隐姓埋名,远遁它乡,终有一日替朕雪此奇耻大辱!’
  王经肃然应了,当下匆匆离宫,然他老人家并未远走高飞,却将此锦盒连夜密托其忠心耿耿的故吏向雄,令其火速离京。然向雄也与王公一般,口上应了,却未离开京城,只在锦盒内廖廖加了数语,令其子向杰连夜出京远遁山林。
  髦公遇害之后,换曹免为帝。
  司马昭为推卸罪行,掩人耳目,将成济与其兄成冲当作替罪羊斩首。
  又斩了王尚书讳经公全家上下百余之众。王公故吏向雄到刑场哭祭,哀动全城,也被司马昭派人密杀……”
  言语至此,忽闻“吡”的一声,两滴浊泪,竟从那老者双目涌出,落入火中。
  独孤樵惊道:“老丈!你……?!”那老者一言不发,从怀中掏出一锦盒,递给独孤樵道:“一切自有天定。你去吧。此盒制作精巧,当开之日,它会自行启开的。你不必姓向而姓独孤,盒内先祖所留数语对你并无所困。”
  独孤樵奇道:“先祖?!莫非老丈使是那哭祭刑场而憾全城的向雄之后人么?”
  老者不易觉察地微微点点头,随即道:“你不是要寻渡口过江么?”
  独孤樵道:“正是。”
  若者并不言语,只将那鱼杆一节一节地抽出来,直看得独孤樵目瞪口呆。
  少顷,独孤樵便觉腰际一紧,随即人已凌空飞起,心头之骇异,端的难以言表,未及发出惊呼之声,人已轻巧巧立于对岸江边!
  先前烤鱼之火,已被那老者弄灭,更难看清对岸物事,独孤樵正懵然间,忽闻那老者以传音人密神功化言入耳:“老朽以鱼杆鱼线助你渡江,对你只怕是平生第一遭吧?”
  独孤樵茫然无语。
  那老者之声又在独孤樵耳际响起:“今日之事,你断不可与第二人言及,否则……哼!”
  独孤礁连忙道:“是。”
  那声音又道:“只是此事老朽也不知做的是对是错,唉!独孤樵,你好自为之吧。”
  独孤樵奇道:“晚辈愚鲁,请恕未知老前辈言下之意。”
  那声音道:“此番你若投身东南,或许会别有奇遇。只是你怀中的《七伤拳谱》,本是崆峒派镇山之宝,于你丝毫无用,故老朽已将它取走了。”
  独孤樵一探怀中,果然空空如也,不禁大是惶惑,一时哑然无声,却闻耳际又遥遥传来几不可闻之声!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智……”
  待对岸无声无息之后,独孤樵脑际倏然闪过一丝灵光:对了,这就是武功,方才我为何不求他传我武功,也好为困我而无辜至死的人报仇。唉!我独孤樵当真是蠢笨如牛了。
  一念至此,连忙高呼了几声“老前辈!”但他听到的,仅是江水惊涛拍岸之声。
  第三十章
  天色傍晚,独孤樵到得一座小镇。即将入镇时,他随手抓了些炭灰抹在脸上,顿叩变得象个士里土气的乡下人,心里这才踏实了些。
  因为他真正的面孔太容易为自己甚至别人惹来麻烦。
  他在镇子最东面寻了家颇为冷清的小客栈,这类小客栈的底楼一般都是小酒店,不象大客栈那样除了酒店还有赌场。没有赌场就容易避开那些负刀佩剑的人——这类人最爱惹事生非,并且个个都对他独孤樵过意不去,究竟因何如此,独孤樵实在弄它不清。只暗叹命运乖蹇而已。
  整个酒店内此时只有一个人在低头独饮,那是一个形状威猛的虬髯大汉。
  掌柜的则在柜台内打盹儿。
  独孤樵携带的银子虽不算少,但他明白怀里的这些银子并非他一人所有,而是七个人的。虽然湖乐村柴家惨遭灭门,他也不能乱花自己兄弟三人披星戴月所攒起来的这些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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