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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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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还是惊魂未定。我可要走啦,这里一点点银子,给你压惊。我今天心里高兴得很。”
  “我……我……姑娘你……”
  那少女笑一声,打断了他呐响而说不出的话,走过来,把银子塞在他手中,一面道:
  “你不必多说,好好拿走吧。”
  肌肤相接,麝薰微度,把个平生未接触过少女的钟荃,弄得一阵迷糊。
  她转过身躯,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喂,你说那谷中的人是好还是坏?”
  钟荃直觉地回答道:“是坏人。”
  “那就对了。”她甜甜的笑一下:“不过,我还没有赶尽杀绝呢!”
  钟荃这时极快地前后一想,大声叫道:“姑娘……姑娘……请等一等。”
  她停下脚步,徐徐回转,右肩斜插着宝剑,那刻把上垂下的五色彩丝穗子,不住地摇晃。
  他走上两步,抱拳问道:“请问姑娘,所谓没有赶尽杀绝,是什么意思?”当他抱拳之时,她所给的那些银子,在掌心中很不舒服。
  她瞅住他的面孔,歇了一下,才道:“你问这干么?”
  “我……我很想知道。”他的声音中,含有相当坚决的意味。
  “好吧!”她答允了。“不过,我现在没有空,要赶时候送一点东西给一位老人家,等会儿再来告诉你。”
  他受宠若惊地凝视住她甜蜜的笑容,一时又呐呐说不出话来。
  她迅速地回头转,脚顿处,身形凌空而起,径自穿林飞越而出。
  他作个挽留的手势,到底叫唤不出声,眨眼间,她已超过山岗。
  那份轻灵迅疾,身形美妙,难以形容。尤其白衣飘举,清影窈窕,宛如仙人,御风飞去。
  当下使他呆了半晌,也不知怔些什么。
  歇了一会儿,蓦然醒起此行目的,不由得跌脚自责道:“哎,我这是干什么来的?老是呆在这儿,这老大一会儿工夫,怕把师兄他们等得急死了连忙飞越出林,寻回大路,又一股劲往前走。
  拐了两个弯,只见前面豁然开朗,一大片草地,直达十余丈外的山脚。
  山脚处一座古旧的石屋,静静地屹立。
  他停步不前,仔细观察一会儿,四下并无丝毫动静声息,当下扬声叫道:“那屋子里有人么?”
  那座房屋虽然只有四四方方的一栋,但占地颇大,最奇怪的是向着钟荃这边并没有门户,只有一面大窗,这刻帘幕深垂。
  他见没有回答,心中摘咕,想道:“难道这里便是断魂谷土行孙贺固的居处?那门户开向哪一面呢?何以没人出声回答?”
  转念又想道:“啊,也许这儿的人方才碰上了她,让她不知用什么方法治住,也未可料。以她适才显露的身手,功力怕不再我之下,她是谁呢?真该死,一时却忘了询问……”
  想着想着,脚下一直走向那座石屋。
  起初他以为这座石屋的门户,如不开向其余两边,则必定开向后面。
  哪知这一边走近了,发觉屋后却是极大的山石,这屋便是依石而筑。
  而两旁也没有门户,只各开了一扇窗户,和前面那扇窗大小仿佛。
  也是帝幕深锁,瞧不见屋中光景。
  他走近正面那扇窗户,再招呼了一声,倾耳细听,却没有人回答。
  忽然发觉屋中并非没有人,只不过不回答罢了。
  因为他的听聪极佳,这一留上心,便隐隐听到有一个人极轻微呼吸之声。
  他退后两步,愣了一会儿,打量着那扇窗户。
  枣红色的帘幕垂在内边,外面窗框上另有粗的拇指大的铁枝,横直封住窗户。
  这些铁校也是漆上枣红色,故而远处骤眼看时看不出来。
  这座屋子既没有门户,窗户又用铁枝封住,那么屋中的人是怎样出人的?难道有一道门户,穿过后面的山石?
  正当他狐疑之时,屋中微微传出响动,跟着深垂枣红窗帘动了一下,开了一道尺许的缝隙。
  钟荃但见帘缝间露出白苍苍的头发,连忙作揖道:“请问这儿是不是断魂谷?”
  抬眼一瞧,只见那帘缝又拉开了一点,苍苍白发下面,却是一张秀丽的女性面孔,那皮肤和色泽,就像年轻人的一样,映起头上的白发,甚是诧异惊人。
  她眼睛转动一下,两道眼光,寒光锐利之极。
  即使是钟荃那种胸无成府的木讷人,也深深感觉到她的眼光中,洋溢着极坚强的信念,并且无时无刻不是坚持继续着。
  不过,这仅是指某一方面有着无比的信念而已,因为她这时忽然微笑起来,若不是满头雪白的头发,这笑容便真像一朵在原野中忽然盛放的花朵。
  她道:“原来你不是这里的人。”她的眼光从他面上移开,一直投向远处,喃喃道:
  “怎么今早好久没有听见犬吠之声?唉,那些犬吠的声音,便是我唯一的爱好——我常常想象着那些大儿吠时可爱的样子。”
  钟荃的嘴嗫嚅地动了一下,他本想把那些狗的死耗告诉她并且解释那些狗乃是西藏凶猛狠毒的美大,并非她想象中那种良善的家犬。
  可是她面上那种响往的表情,使他不忍说出来。
  “这儿什么都没有,”她又适,样子变得有点咦叨,“飞鸟鼓着翅膀,从高高的天空飞过,永远不肯歇在附近,让我瞧一会儿,说到走兽,那就更可怜了。这数十年来,总未曾见过一只兽类,哪怕是家养的。唯一的安慰,便是从想象中看见那些犬儿,可是,它们也永远不到这边来,唉……”
  “你很喜欢动物么?”
  她点点头,低低喟叹一声,道:“自从住在这座石屋中,便开始喜欢了。不论是飞禽走兽,我都愿意瞧见它们和平地活在一块儿,在那草坪上活动。”她以一声深深的叹息,结束了她心中渴望的对话。
  钟荃忍不住道:“明儿我带些给你。”他歇了一下,心中甚是高兴自己许下了这个愿,因为她在这刹那间,快活地微笑起来,眼睛中寒冷的光芒,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可是你爱什么呢?猫儿、狗儿,还有什么?”
  她用较为高亢的声调叫道:“还要长腿的白鹤儿,我知道和尚寺中最喜欢养白鹤的,是么?”
  他点头道:“好,就是这样,明天我再来,但愿不致迷了方向。”
  她着急地道:“不成,你不能迷路。”说着话间,忽然摄唇发出一下哨声。然后解释道:“我叫人在谷口等你。”
  一会儿之后,一个白发皤然的老史,拄着一枝拐杖,打屋后走过来。
  她道:“小毛,你认住这孩子,明天他带些好玩的鸟兽给我。”
  钟荃被她叫为孩子,倒也不觉怎样,但那老人已经相当龙钟,却被她叫做小毛,那未免有点可笑,不过他仍然没有笑出来。
  老史睁大眼睛,瞧住他好一会儿,然后生疑地道:‘她不是袁相公派遣来的人?嘿,都几十年了,还没有人来。”
  “几十年对我说来,不过是一刹那而已,你不许多嘴。”她禁止地说,可是声音并不严厉:“你今天身体怎样?腰骨还作痛么?”
  “好吧,我不再多嘴。”老叟轻轻摇头:‘今天的腰骨倒没有什么,就是觉得精神稍为差一些。”
  “你可要小心点儿啊,安心多休息,精神自然恢复。”她絮絮地向他嘘问起来,好像把方才的事忘掉了。
  钟荃心中忽然急起来,道:“那么我明天再来吧,我有点事,要立刻走哪!”
  那位白发红颜的女人道:“你有事?赶紧去吧,记得明天来啊!对了,你方才不是问断瑰谷?往这边可走错路啦,这儿叫做迷魂谷才是真的。”她苦笑一下,望望那老文。
  老叟也唱叹一声,道:“大小姐你也这样说,那就没错了。小的早就认定袁相公不会回心转意,可是你在这儿,一呆就几十年,不是这山谷能够迷魂,还有什么……好,好,小的不多嘴啦!”老臾缓缓摆手,先发制人地向她道:“小的再活上一百岁,也不会懂得大小姐你是个怎样的想法。”
  钟荃听了他们没头没尾的对话,一点儿也想不懂,只知那位白发朱额的大小姐,和这个唤做小毛的老人,在这里已住了几十年,大概地甚且不出石屋。
  同时又知道其中关系着一个姓袁的人。
  那老叟道:“小相公你打那边一直走,逢林穿林,逢岗越岗,不要拐弯,走数里之远便是断魂谷了,那位矮谷主的人倒是很温和的,常常派人送东西给我们……”
  大小姐道:“咦?你去过他们那儿么?我总未听你提起过?”
  老叟连忙道:“小的并没有去过,是那位矮谷主几十年前来过一趟,那时候大小姐作正是最心烦的时候,所以小的不敢提起。那矮谷主当时问了大略情形,便悄悄走了。从此之后,他未曾再来过,但不时会命人送些粮食布正等日用之物,放在小的屋门外,也未见过送东西的人的样子。这路径还是几十年前,矮谷主告诉小的,他吩咐小的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这样走到他那边,告诉他一声。唉,大小姐啊,小的本来不会田里之事。袁相公买下那边的几块田地,小的起初真弄不起来,若不是那矮谷主帮忙,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近几年来,小的身体不大舒服,便没有再到田里去,全靠那矮谷主十日一次送来日用各物,倒是风雨不改,从来无误。”
  大小姐愣一下,长长嗟叹一声,那神情是想责备老叟而又忍住的样子。
  瞬息间,又凄然叹口气,放下枣红色的窗帘。
  钟荃不知怎的,但觉心中起了闷闷不乐那种情绪,同时又对谷主立行孙贺固生出一种异样觉想。
  最低限度,他已修改了关于他的印象。
  他发觉即使是那样子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也自有其可爱的人性一面。
  充满了人情味,这是多么高贵的一种情操啊,施思不图报,甚而连送东西的人也不露面,极力冲淡这种关系——一种令人耿耿不安的关系。
  他道:“明天我一定给你送些动物来,老人家你去休息吧!那位贺谷主,我不会难为他的。”
  他闭住嘴,急急朝那老人指点过的方向走去,是什么在压住他的心灵,他自个儿也不知道。
  穿过一片林子,他的脚程便放快了,一掠数文,星抛丸掷地飞驰而去。
  掠上一座山岗,眼前一暗,但见前面是个宽敞的山谷,谷中建着几十栋房屋,全部是用石砌的墙壁,灰色的屋顶,甚是高大宏阔。
  那些屋子全部毗连在一起,屋外还有好些空地,而正当谷口的一面,更有一片草地,碧油油的颜色,十分悦目。
  他这时处身在谷侧的岗上,但见谷中许多人吵嚷往来,显得甚多是匆遂的样子,却没有人发现他。
  他迟疑一下,缓步走下山岗。
  谷中有人瞧见了,大声喝问道:“喂,你是干什么的?”
  他抱拳走下去,刚好到了屋倒的空地,三个人匆匆走过来,狠狠地瞪着叫道:“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断魂谷么?”
  其中一个狠声道:“这些年来,谷主撤消了那间谷者死的规条,便常常有人闯入谷来,朋友你来的太不巧,今早谷主重新恢复那条规,你就留在这儿吧卢钟荃见他们来势汹涌,不觉退了一步,道:“在下正想拜见谷主,请诸位先容一声,说是万通缥局的总缥头邓小龙现在谷外求见。”
  其中一个当他说话之时,侧眼向身边的人道:“谷口的木牌已经收拾钉好么?这厮怎会不见,什么?”他忽然转眼瞪着钟荃,道:“你说万通镖局?人家可是响当当的好朋友,你这个样子别糟塌人家,假冒好朋友的字号
  “在下并非假冒,他们现在谷外求见,就请你先容一声。”
  “哈哈!”那人狂笑一声,斜眼瞧着身旁的同伴道:“我何老四自从二十年前,跟着谷主回到本谷,虽然闯荡江湖只有数年工夫,但也瞧过不少奇事。却想不到目下有更出奇的事,真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把钟荃奚落一番后,忽然狠声道:“小子你招子放亮点,老子纵横湖海之时,你还未曾出世,你再胡说八道,老子可要用你的骨头点缀在谷口哪!立刻替我四脚爬出去,饶你死罪。”
  钟荃真不料遇上这种野蛮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温和地道:“在下并非尊驾所料那种人,尊驾既不相信,那就没得说。但究竟怎样才能令你们相信呢?”
  何老四粗暴地仰天笑一声,眉头一晃,把立在两旁的同伴撞开四五尺远,喝道:“姓邓的已经在厅中跟谷主和几位朋友说着话,这不是铁一般的证据么?老子也不知怎样才能相信你,你瞧着吧!”话声甫歇,倏地踏步欺身,直抢中宫,呼地一拳迎面捣去。
  钟荃一听邓小龙等已和贺固多见面,极快地想到一定是自己迷了路,耽搁的时间太久,从此令致邓小龙他们误会,闯入谷中。
  现在既已和谷主等见面,说不定已经动上手。
  他们全仗着自己压阵,若是这会儿工夫的耽搁,出了什么,岂不是自己之罪,心中立时大大发急。
  这时一见拳头迎面捣来,拳风劲急猛烈,显然对方手底甚是不错,惟恐被他缠住,蓦地伸拳一抄,何老四果然沉拳曲肘,上步猛撞。
  钟荃是什么人物,这一下早在算中,左手电也似由下而上地一托。
  何老四大吼一声,竟被他托起丈许高。
  他趁这空隙,施展身形,但见黑影一闪,已出去了好多丈,转眼之间,已到了当中那座房屋的大门。
  只见门外站着四五个壮汉,面目虽然黧黑,却不像是庄稼人模样。
  他们也听到何老四吼叫之声,此时正向那边张望,见钟荃疾如烈马般冲到,叱喝连声,全都抽出兵器。
  钟荃使个身法,闪电般闪过这几个人,那些人喝叫声中,兵器尚未扬起,敌人已无影无踪,不觉又是骇然大哗。
  钟荃闪进大门,只见门内便是一方六七文方圆的通天细砂地,穿过这片空地,便是座宽广的大厅。
  厅筵开两席,但座中并无人影,在厅子和通天砂地边缘上,分作左右两批人站着。
  右边的人都不认得,共有四个。左边的正是邓小龙和四大缥头五人。
  两拨人之间,站着一个极为矮小的人,高不满三尺,乍眼看见,还以为是个小童。
  可是头上盘着的大辫子,已是雪也似白,而且四肢和身量的比例很平匀,并非幼童的身量。
  这个特别矮小的林儒,不用说时便是名满江湖的立行孙贺固了。
  这时,他们都听到大门外众人的惊呼骇叫之声,一齐向这边瞧来,钟荃一闪过大门之内,立刻已停住身形。
  上行孙贺固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本谷?”
  天计星邓小龙忙道:“贺谷主,那是邓某的师弟钟荃。”
  大门外的人这刻已汹汹冲进来,刀剑并举,直扑钟荃。一面大声喝道:“小伙子你仗着腿快么?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刀光剑影,急拥而至。钟荃一见邓小龙等无恙,喜极忘形地叫道:‘视兄,小弟来啦!”这瞬息之间,儿般兵器已经快要触到他身上,土行孙贺固连忙喝众人停手时,却已来不及了。
  钟荃猛觉服前光华乱闪,风声压体,危机一发之中,自然而然地使出昆仑无上心法,云龙大八式中“潜龙升天”之式,风声呼地一响,身形便从刀光剑气之中,摇曳而起,恰到好处地闪出刀剑圈子,那紧凑而又美妙的时间和身法,真个是一羽不能加。
  上行孙贺固怒叱一声,他身躯虽矮小,但声音却大,宛如早雷倏击。
  钟荃在半空中舒徐地屈伸一下,飘飞而下,直似神龙行空,矫健而美观到了极点。
  天计星邓小龙不觉失声轻叫,立刻又朗声叫道:“贺谷主,请听邓某一言……”
  可是上行孙贺固身形奇快,暴乱声中,形已如一缕轻烟,贴地飞出,疾如劲矢急箭。
  邓小龙的话刚叫出之时,他已到了砂地之中。
  钟荃因他疾扑而至,脚尖一沾地,立刻钉牢在地面,没有再腾身而起,恰好成了两人对峙而立之局。
  彼此相隔不过数尺,钟荃已看清这位细小如林儒般的贺谷主面貌。
  但只见他浓眉似剑,斜飞入鬓,面方口大,气派极之威严,而且煞气极重。
  这刻他一对浓眉紧皱在一起,眼睛射出严厉寒冷的光芒,戟指道:“钟少侠身手高明之至,行辈又是邓总镖头的师弟,想来必定是昆仑入室高弟,贺某何幸,今日得会名家……”
  钟荃见他来势不佳,心中一怔,付道:“糟,又是跟本门过不去的人吧?我可要小心应付,消解前嫌方是。”口中答道:“在下正是昆仑弟子钟荃,幸得拜会贺谷主前辈高人风仪,实乃平生之幸。”
  他不但说话答得谦虚,而且神情也同样诚朴。
  任他土行孙贺固城府深沉,也不由得浓眉略放,面色稍弛。
  天计星邓小龙一跃而至,左边的四人同时纷纷跃出来。
  四大镖头本来没有动弹,这时见对方多人出场,也跃出两人,乃是金头狮子贾敬和大力神格相。
  剩下追风剑客元万里和燕尾缥张济。
  他们两人此时面色都不佳,略见灰白,似是受过伤的模样。
  上行孙贺固回头冷冷一瞥,哼道:‘你们来干什么?”恰好又见贾请两人跃来,便不再责备。
  邓小龙道:“师弟我给你引见,这位便是名驰天下的贺谷主……”
  上行孙贺固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总镖头,老朽有句话要说在头里。方才我们已经把话说开,总镖头你并非昆仑嫡传弟子,故此老朽立刻尊为好朋友。但有一宗,目下这位钟荃少侠却真个是昆仑摘传门人,此事便不能混为一谈,老朽可得请少侠指教几手,好趁早让老朽死了这条心。不过……”他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瞥邓小龙一眼,道:“不过总镖头当然有权决定行止,请总镖头先说清楚,以免将来江湖上以为老朽言而无信,或是倍于总镖头的今名……”
  天计星邓小龙微笑一下,从容道:“资谷主所言极是,足见前辈人物虑事周详,毕竟另有风度。”他歇一下,眼见这几句话,说得资固十二分受用,平心静气地等他再说,当下又道:“这桩事当然不能混为一谈,方才承资谷主坦然示告一切,避免了不必要的误会,邓某岂是不懂情理之人?实已感激于心。不过,邢某也不必相瞒谷主,这位钟师弟甫出师门实在本知前辈之间的恩怨,便邓某也是从谷主口中,得知谷主不满昆仑派,究竟内情如何,邓某当然不便多问。然而钟师弟此次下山,正与邓某共进退,邓某不得不代为多言请问,是否谷主必须从钟师弟处解决这过节,而钟师弟的身份,是否能够担承?这两点万望谷主示知。”
  他这一番话,平易之中,实是咄咄迫人,使土行孙贺固不得不作最公平的考虑和措置,否则以上行孙贺固的名望,极易贻江湖人以口实话柄。
  而且邓小龙也不曾正式表明自己态度,为友为敌,主动之权尚在自己手中。
  要知他做保镖这一行业,正是三分功夫,七分人缘才能成功。
  不然即使身手冠绝当代,也派不了用场。
  钟荃暗中鼓掌,付道:“师兄不愧外号是大计星,这一番话,便教我再学十年,也说不出一半。”
  上行孙贺固浓眉一皱,微哼一声,不理邓小龙,那双冷如刀的眼光,却凝住在钟荃面上,道:“少侠当真不知老朽与贵派过节么?”
  若果钟荃答他知道,则天星计邓小龙可就不下了台啦!只因方才他已在他头里,说不知缘由,故而有此一问。上行孙贺固虽然不愧成名的武林魔头,轻轻一句话,已攻着要害。
  钟荃坦然摇头,道:“小可一点也不知道。”
  邓小龙暗自吁口气,只听贺固道:“邓镖头不愧为全国镖行中第一位出色人物。错非你提醒老朽一句,也许就落个大大的不是。”
  钟荃不由得在心底佩服地想道:“古人所谓一言可以兴邦,看来真个不讹。”
  “老朽在此谷隐居多年,昔年视菜早已撤去,今早才重立那规条。邓总镖头你们几位是邀请来的好朋友,自然不在此限。但这位少侠却是自闯入谷,还露了一手昆仑心法。关于这一点,老朽却不能自毁戒条。”
  邓小龙怔一下,暗道:“你这不是存心要迫师弟动手么?我有心要分说师弟是行先入谷,因迷途而误时,却碍于师弟此行本是为了重震昆仑声誉,焉能任得这贺固步步相迫,忍让不较?不过,这贺固隐居二十年,若不是有必胜把握,焉敢如此托大,重出江湖?我是由得师弟和他拼上一下,还是忍让这次呢?”他思忖不过如电光一掠,稍闪即逝。
  钟荃已经道:“小可是遇见那位姑娘,说几句话,耽搁了一下,后来“什么?”贺固截住他的话头斩钉截铁道:“她是谁?”
  钟荃见他神色不佳,乃是用一种质问的态度喝叫自己,又想起那白衣少女说过曾到此谷。
  言下之意,大约是曾经搅扰一番,不觉犹疑一下,到底老实地道:“我不知道。”
  “哼,老朽本来打算清少侠露一手功夫,彼此打个哈哈便揭开一切。可是……”他的精神和声音忽然变得十分阴冷:“可是既然少侠所识尽是高人,不把老朽断魂谷放在眼内,老朽倒要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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