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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十方瘟神-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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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知道我出的这件岔子?”
查既白摇头道:
“不,我们没有告诉他,怕他沉不住气反而坏事,老实说,你那当家的人是不错,只在能耐上稍稍弱了那么一点。”
谷瑛的神色间流露出一片温柔一带得有几分疼爱娇惜意韵的温柔,好像正在谈论中的人不只是她的丈夫,也是他的弟弟或儿子一样,微垂着眉,她幽婉的道:
“汤哥儿人本份厚道,跟着我在这个圈子里混,着实也吃了不少苦,他原本不是走道闯路的材料,什么事都不敢拿定,全得问我,或者他的模样不中看,亦没什么真才实学,但对我可是真心的……这阵子,我怕他受委屈,又担忧他吃不好睡不稳,我不在他身边,连穿哪样衣裳他都犯犹豫……”
查既白本想问一问,“汤哥儿”吃饭的时候要不要她喂?一盘算这话未免过于尖酸,丝线吊豆腐——提不得,他打个哈哈,临时岔开去:
“我们汤老兄可真有福气,能够娶到你这么一位体贴又悯惠的老婆,简直就是前世修来的哪,谷瑛,赶几时得空,你也给我老查介绍一个……”
谷瑛相当认真的道:
“你不是在说笑?老查,我倒也有几个人品不错,做事机灵的姐妹,你要真有这个心意,我很乐意替你拉线撮合……”
嘿嘿一笑,查既白自我调侃着:
“就凭我这副德性:上戏台子唱一出八大锤堪堪尚可,说到娶老婆,人家姑娘不落荒而逃才叫有鬼了,人么,要紧的得有自知之明,我这个尊范,连自己看着都不逗喜欢,趁早别打那些骚主意去惹厌了……”
谷瑛不以为然的道:
“女人嫁汉,求的是个终身有托,衣食无缺,又不是挑双花鞋,买盒脂粉,光看那表面鲜丽,长得俊、生得俏的男人又有什么用,哪里比得上一个真正顾家,善尽夫责的汉子?老查,你可是想错了,男女全一样,只要心地好,行为正,外貌如何,根本不是问题……”
影子搭腔道:
“一点不错,有见识的娘们都愿意嫁给脊梁硬挺的男子汉,就像我们老板,谁高兴端去拣个绣花枕头回来,看着光鲜,却一肚子草!”
查既白龄牙咧嘴的道:
“你两个这一唱一合,敢情是在催着我拜堂入洞房啦?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说得就和真的一样——娶个老婆要这么容易,我也不会光棍打到如今……”
谷瑛道:
“也不难,老查,就看你有心或是无意。”
查既白忙道:
“有心无意由不得我,谷瑛,脑袋吊在刀口上的日子我能凑合着适应,却凭什么也要人家跟着过这种胆颤心惊,盼得今天,巴不得明朝的辰光?”
于是,谷瑛默然了,查既白说得对,江湖岁月,是用血腥涂抹,以死亡串连,环结着不断的恩怨,掀荡着无绝的瓜葛,时光充斥于惊怖酷厉,转回在残暴争斗之中,没有那样胆识的女人,势必难以承受如此的生活,而怀有悲悯心怀的男人,亦绝然不会牵累人家的终生。
影子叹了口气,道:
“或许,有一天我们也会退出这个混饨圈子……”
查既白沉沉的道:
“那已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云楼,我看过很多实例,他们都想拔足于江湖泥淖里,有时想想,真是一场噩梦,可怕的是,我们还他娘置身在这场噩梦里!”
影子静静的道:
“老板,希望我们的运气会比那些人好。”
查既白哼了哼,道:
“这还用说?我和你一样没活腻味,但凡能有几天清闲日子过,谁又不想!”
谷瑛在那边也叹息一声,悠悠忽忽的道:
“老查,往后你可得多加保重,自己谨慎小心,我发觉道上的生涯固然危机重重,充满了阴诡狡诈,但人的机遇也是决定福祸的原因,一个背了运,什么倒霉事都能碰上,不该出的岔子全出了……”
查既白道:
“想来你是有感而发?”
谷瑛沙沙的道:
“就以这次我被周三秃子和曹大驼掳挟的事来说吧,自从隐匿到那桃枝集以后。平日里我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少到外边露面,便是左近邻舍有几个见过我的,也不知道我的底蕴,这样原该不会出漏子的,偏偏有天大清早,我出来向个挑担卖菜的拣两把毛豆荚,就这两把毛豆荚,害我遭了这场罪!”
查既白不解的道:
“事情和那卖菜的有牵连?”
谷瑛点头道:
“老查。你可会想到那挑担卖菜的贩子竟是一个曾在窃扒行道中厮混过的角色?你更不可能料及他认得我而我却不认识他.最糟的是,他知道‘血鹤八翼’悬赏我们两人的事,已两把毛豆荚一买,我的灾难跟着就来了!”
影子白云楼接口道:
“原来批漏是这么出的,不过,还算是好……”
查既白大声道:
“还算是好,娘的,好在哪里?”
笑了笑,影子道:
“显然那个偷鸡摸狗的东西和‘血鹤八翼’一时搭不上线,这才找上了周三秃于与曹大驼两个近便的,如果打开始那家伙就能联络到八翼的关系,谷瑛岂不是早落进八翼的手里了?人在八翼手里,老板,可能不像从周三秃子他们那边搭救方便啦。”
查既白恨恨的道:
“下次若是碰上那挑担卖菜的半搭毛贼,看我不先砸翻他龟孙的菜担子,再将他的脖子生生扭转,塞到粪坑里去——这种见利忘义,告密求赏的九流宵小,真正宽容不得,娘的,亏他和谷瑛还是同行!”
影子慢吞吞的道:
“同行是冤家,老板。”
谷瑛赶紧道:
“那小子在我们这一行里只算是个龙套,怎能和我相提并论,我可是独当一面,堂堂皇皇披挂上阵的正角儿……”
查既白皮笑肉不动的道:
“你也就甭比了,我说谷瑛,你们这个营生,提起来实在不见光彩,正角配角,一流到九流,全上不得台盘,一窝子黑,又何需分什么高下?”
谷瑛不服的道:
“老查,这话可就说得差了,干扒窃盗撬这一行当,乃是自古流传至今,有它悠久的历史和传统,讲求的是胆识、机智,与技巧的融合,优美的动作及适切的空间搭配,方能获至无懈可击的成果,这是一门相当艺术的行业。”
查既白笑道:
“不管怎么说,关于这一点我们彼此间的看法恐怕仍是大相径庭,谷瑛,听我的劝,还是净手退出的好,正如你所言,近来你的时运不佳,再弄下去,还不知会出怎样的漏子!”
脸上掠过一抹阴黯,谷瑛长长咽叹着:
“所以我劝你往后也要多加审慎,自从摸走冯子安的那方官印开始,就一直不曾顺遂过,人一犯了霉,好像喝凉水也能塞牙缝……”
查既白温和的道:
“看开点,一朝运转,就会否极泰来,谷瑛,你的心地不恶,老天爷不该叫你一个好心的女人无路可走,你的惬意辰光还长远着哩!”
谷瑛幽幽的道:
“但愿如你的好口彩吧,这接二连三的波折,可真将我拖累惨了……”
背着手走了几步,查既白从洼拗里张望前面那条土路,这一阵子,路上仍然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四周也依旧一片平静。
影子摇头道:
“还没有动静,老板。”
查既白搓着手道:
“他们该不会不走这条正道,偏偏从那后崖上翻攀过来吧?”
影子道:
“这是不合常情的,老板,‘丹月堂’的人是前来提押囚仇,不是来打周三秃子和曹大驼的突袭,本来堂而皇之的事,犯得着扮猴揉攀爬山崖?”
味啼一笑,查既白道:
“不错,是犯不着……”
影子忽然站立起来,侧耳聆听,一面向查既白使了个眼色,查既自也似有所觉,微微颔首,两个人同时掩肉洼墩前的两边。
文学殿堂 赤雷扫校
十方瘟神第十七章 好戏
第十七章 好戏
婉蜒向上延伸的这条小路上,不一会已经传来隐隐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时高时低的人语,片刻后,五条身影出现在查既白与影子的视线里——两个一着金衫,一着银衫的人物,以及另三个金身短打装束的角色。
查既白侧着向影子露齿一笑,两人默不作声的目送着这一队小小行列消失在那片翠绿著郁的竹林深处。
影子悄声道:
“我先摸过去?”
查既白道:
“老法子一一看我的行动配合行事。”
只是那么轻轻一晃,影子业已踪迹不见,真好像一抹触不着,抓不到,有形无质又隐现不定的影子。
后面,谷瑛有些忐忑的问:
“老查,看样子你们还有戏目要上?”
查既白道:
“这就要开场了,谷瑛,你在此地待着,谨慎点别露出行藏,用不了多久,我即回来接你上路。”
谷瑛吸了口气,神色间显得惶惶不宁:
“你们可是要去对付周三秃子和曹大驼?”
查既白眯着眼道:
“果是水晶脑子玲咙心肝,叫你一猜就着!”
苦涩的笑子笑,谷瑛又道:
“可别再搞出更多麻烦来,老查,你麻烦已经不少了……”
查既白安详的道:
“你宽念吧,这在我不是麻烦,而是财路,其实事情不搅和我们又到哪里去找财路?所以越搅翻了越妙,再退一步说,周三秃子和曹大驼亦不该如此轻饶,别叫他们把咱的行情看低了!”
谷瑛小声道:
“你们要早去早回……”
查既白飞身而起,语声飘曳于淡淡的山岚里:
“孙子王八蛋才愿意和那干熊人去耗……”
金衫人阴沉着一张长长的马脸,脸上似能刮下一层霜来,穿银衫的那个则两手叉腰,瞪眼咬牙,圆敦的面孔气得通红,在他们三位跟前,则是周三秃子与曹大驼——胁肩哈腰,形色极度狼狈惶恐的周三秃子与曹大驼。
四周肃立着近百名青衣短打的汉子,却个个屏息如寂,哄若寒蝉,他们人多是不错,可也全知道眼前那金银灿亮而裹的两人不是善与的角色,他们当家的业已如此低三下四就差没趴在地下,他们又敢有什么皮调?
金衫人额心正中的月牙形痕迹宛似在微微蠕动,他像是在极力抑制着自己的火气,每一句话都是从齿缝之间冷冷迸出:
“周三、曹大,你们两个这样戏弄于我‘丹月堂’,我兄弟二人纵能忍受,恐怕‘丹月堂’的威誉却不能任由污蔑,这件事,你二人若是没有个确实交代,我可以肯定的说一一你们往后的好日子约莫就不多了!”
周三秃子光亮的头顶上油汗隐现,他抹着脸,气急败坏的道:
“李老兄,李大执事,就算我哥俩生了十个胆,也不敢开贵组合的玩笑,这完全是意外,天大的意外,诱擒姓查的这档子事,不论头尾表里我们都算计得天衣无缝,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拿住他,只在一个时辰之前,姓查的还罩在铁笼机关里——”
那银衫人重重“呸”一声,气冲牛斗的大吼:
“不要谈一个时辰以前,只问现在,周三,人呢?现在人在哪里?我操你的娘,你们跑到‘丹月堂’去通风邀功,求赏求酬,我们老当家勉为其难的派我兄弟二人下来等着看你们的成绩,就在那荒村陋店里,我兄弟寝难安枕,食不下咽的苦熬了十多天,好不容易巴巴盼到你的消息,待我们拼命赶来,你二人却竟推说人已跑了?这可真是稀奇事儿,周三,你们把我兄弟,把我‘丹月堂’上下当做什么白痴愣头青来戏耍?耗了如许时日,费得恁般功夫,只说人跑了就算完事?他娘的皮,你们做得好一场轻松梦!”
这狗血淋头的一顿好骂,周三秃子固是心里在诅咒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表面上却半点怨愤不敢带,他急得汗出如浆,连舌头都发了直:
“魏大执事……我说魏大执事,这全是误会,你可要明察秋毫……我哥俩确是设计擒住了那姓查的,却万没料到姓查的暗里带了帮手,吃他破除机关坏了我们的好事,魏大执事,你想想,如果一个时辰前人不在我们手中,我们如何敢派手下去向二位传告?只怪我哥俩百密一疏,才叫那姓查的制了机先,害得我们人财两空不说,更凭白背上这口黑锅……”
姓魏的银衫人暴烈的道:
“不要妄想推卸责任,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丹月堂’也有一贯的传统——既定的承诺决难毁弃,双方的约定必须履行,我们答允的绝对做到,你们保证的亦应该信守,三言两语就能推翻一项重大的承诺,‘丹月堂’不知道有这回事!”
干咳一声,曹大驼笑道:
“魏大执事,人跑了,当然是我哥们的不对,是我们的疏忽,不过呢,我哥们也并不愿发生这样难堪的意外,更不愿二位大执事妄生无名,在这里我要特别向二位大执事声明,酬金我们自然不敢收受,另外再向二位大执事赔罪道歉,务乞包涵则个……”
姓李的金衫人冷冷一哼,道:
“就这么简单?”
那姓魏的银衫人修养可是十分的欠佳,闻言之下,越发暴跳如雷:
“交不出入来你们还想要酬金?当然是分文俱无,而你两个如此不守信用,把约定当成放屁,害得我们大失颜面,难以肆应,更不是空口道歉就能了事的,将来设若人人循而效行,大家全他娘的空口说白话,一切的承诺都可以这样轻描淡写的推翻,我们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又何以立霸于江湖?……”
金衫人重重的道:
“此例决不可开!”
周三秃子脸色泛灰,惊惶莫名:
“那……那该怎么办呢?”
凑上几步,曹大驼放低了声音:
“二位执事,只要二位高抬贵手,回堂之后多为我哥俩美言几句,我们这里还有点小小心意,聊为补报,二位……”
银衫人突的目瞪如铃,声似霹雳:
“住口——曹大,你居然胆敢收买我们?你把‘丹月堂’的金牌与银牌级执事看成那类贪图小利的下三滥?我们赤诚为组合,丹心向首领,岂会落人你这卑鄙无耻的圈套之中?”
金衫人阴沉的道:
“竟想陷我们于不忠不义之地,其行可恶,其心可诛!”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子,曹大驼委实是按捺不住了,他多皱的面孔表皮在抽搐,挣出一片紫红:
“二位大执事,我和周三两个,在道上也混了大半辈子,并非那初出茅庐的雏儿,更不是捧着人家脚底板当差的小角色,提起名姓,多少还上得了台盘,二位大执事却把我兄弟当孙子一样呼来叱去,丝毫不留脸面,这样咄咄相逼,未免欺人太甚……”
冷凄凄的笑了,金衫人道:
“命都快没有了,还要什么脸面,曹大,你以为今天的事就这么算拉倒?不给你们一次教训,何以明示江湖两道记取‘丹月堂’的传规?”
猛的哆嚏了一下,周三秃子怪叫:
“什么?只为了这件事,你们便要取我兄弟性命?”
金衫人木然道:
“完全正确,不守信诺,徒言夸大的无能之辈,本来就不该留在这个人间世上,那不但给他们自己增麻烦,也是别人的一项累赘!”
周三秃于恐惧的叫道:
“二位大执事,你们要讲点道理,我兄弟这乃是无心之过,我们已经道歉赔礼,已向二位再三解释,你们怎能如此不留余地?”
银衫人叱道:
“给你们留余地我们就没有退路!周三,‘丹月堂’从来不能容忍发生错误,你两个不幸触犯这条忌讳,只好认命!”
满头的白发无风飘拂,曹大驼握拳透掌,切齿如挫:
“杀人不过头点地,是可忍孰不可忍,‘丹月堂’如此狂妄嚣张,刻毒寡义,以小过施酷罚,半步活路不让,我们却也不是算盘珠子,能任由人家拨弄!”
金衫人古怪的笑了起来:
“好,很好,曹大,难得你还有这么一股硬气,但愿你不只是口舌逞强,要经得起我们的称量才好!”
曹大驼红着眼吼:
“李冲,任你是‘丹月堂’的金牌执事,在我兄弟的地盘里,却由不得你撤野,我倒要看看你是什等样的三头六臂!”
那叫李冲的金衫人卓立如山,好整以暇的道。
“你以为在你的老窑里,我们就无可奈何了?曹大,你实在天真得可怜,就凭你,周三,以及你们手下那干不入流的小混混,便能挡得住我们?曹大,这点阵仗在我们早年经历的时候,恐怕你还在山窝里当个剪经敲闷棒的小毛贼呢!”
曹大驼努力向上挺胸仰脸,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头可断志不能屈,宁死也要争这口气,我与你们拼了!”
姓魏的银衫人碟碟怪笑:
“娘的,还真像有那么回事,曹大,马上你就将体验到‘丹月堂’的金衫银衫,是要具备什么功夫才配穿上去的!”这时,周三秃子靠近曹大驼,嗓眼发抖的问:
“曹老大……你,你可是真要干?”
曹大驼悲愤填胸,仰天长啸:
“退此一步,再无死所,兄弟啊,人家业已斩钉截铁的表明了要你我二人的老命,委屈尚不可求全,我们除了一拼,莫不成任由宰割?”
周三秃子心腔收缩,唇口发干,背脊上部一片冷湿,他直着眼道:
“但……曹老大,他们乃是‘丹月堂’的杀手……单凭我们这点力量,斗得过么?”
猛一咬牙,曹大驼壮烈的道:
“拼一场是死,不拼更是死,我宁可装条汉子也不能扮那孬种!周三,我们豁上了,说不定拉他们一半个垫背!”
把粘腻的双手用力在裤管上擦拭着,周三秃子呼吸粗浊,神色凄枪,用那种带笑的腔调道:
“也罢,是好是歹,我就跟着你挺上……都是查既白那王八蛋害惨了我们,恁情是死,我变了鬼也不会放过他……”
曹大驼气涌如山,双目赤红:
“不要怨天尤人,周三,好汉做事好汉当,就算是那万刃山墙倒下来,你我兄弟也使头顶着,怕他个鸟!”
李冲背着一双手,慢慢走出几步,阴恻恻的笑着道:
“好一个刚烈义士,不屈英雄,今朝有幸得遇,倒是不可不加瞻仰请教,我说魏尚尧,你还等在那里看什么光景呀?”
那银衫人魏尚尧猛的一声暴喝,双手齐出——一双又厚又粗,肤色隐泛紫黑的大手!
攻势是冲着曹大驼而来,别看曹大驼是个弯腰驼背的罗蜗,反应之快却是出入意料,他身形疾旋,反抛臂,就像变戏法一样,手上已经多出一柄晶芒耀眼又锋利无匹的如带缅刀,现在,这柄缅刀正加上他的臂长,斜肩劈向魏尚尧,动作之迅速凌厉,简直令人惊异!
魏尚尧似乎也有点意外,他口中怒骂,闪电般贴地掠出,却在掠出的一霎又反弹而回,双掌在须臾间幻化成漫空的飞鸣,交只迸射,呼啸穿舞,照面里已把曹大驼逼出了五六步!
周三秃子把心一横,振吭大叫:
“儿郎们,给老子往上抄!”
叫声里,他虎扑向前,别在腰后的一把双截套枪也在抖手问上下连结,奋力刺向魏尚尧的心窝!
怪笑有如狼啤,那魏尚尧风车似的轮转,兜头十九掌招呼回去,十九片掌影还在掣闪翻飞,他已连连让过曹大驼演斩数次的缅刀。又是十九掌奉送给曹大驼。
百余名大汉爆出一阵震耳的吼叫,就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各式各样的武器烟增生光,从各个不同的方位角度集中到李冲的身上。
金衫暮地炫映为一抹流虹——…却直射向天,那灿亮的金辉还在人们的眼睛里晃闪,像狂沙骤雨也似的点点寒芒已凌空洒落。
每一点晶莹都是一枚其薄如纸、利比锋刀的鱼鳞镖,半圆形的,大小只若半个制钱的鱼鳞镖。
这小小的一点晶莹却带着猛烈的劲力,更有着无可比拟的准头,它们自空中尖啸着射落,不是穿进人们的咽喉。就是透人人们的胸膛,于是,血花仿佛奇幻的图案在不定形的冒升迸溅,此起彼落,那种能以撕裂心肝腑脏的号叫便挤迫自人们的胸腔,鬼哭似的纠缠成一片!
李冲鹰隼般由上扑下,在金衫的炫晔里他左右两手之上的七寸牛角刀蓝光透寒,几乎就似八臂神魔的腾跃旋舞。如此充满邪厉又如此洋溢着死亡气息,伸缩翻飞仿若石火一刀锋进出于人肉内,一股股猩红的鲜血竞相标射,偌大的个头便泥捏的一样纷纷东倒西仆,软弱得甚至发下出最后的那声呻吟。
金铁撞击坠地,悠长的惨嚎与突短的哼晦串连不息。人尸叠着人尸,鲜血和着鲜血,只是这眨眨几次眼的功夫,百来名人高马大的汉子,业已躺下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人没有再躺下,因为他们早就破了胆,丧了魂,同他们原先冲上来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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