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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胜衣之风雷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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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乐天截道:“你难道不觉得周济回来得实在巧一些。”
沈胜衣道:“可是……”
杜乐天道:“我们是结拜兄弟,情同手足,我实在不该怀疑他的,只是……”
沈胜衣道:“老前辈莫非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杜乐天道:“也没有,只是我昨夜一夜不寐,想起了近这些年来他的异常举动。”
沈胜衣道:“据说周前辈本来一直住在这个庄院之内,很少外出。”
杜乐天道:“他性情淡薄,对于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只是一颗侠义之心,跃马江湖,抱打不平,到我退隐,他亦跟着我来到了这里,一住多年,除了偶然外出,一探往日友好,大多数时间都是留在庄院内。”
他回忆着道:“却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厌卷了这种生活,一反常态,难得回来一趟。”
沈胜衣道:“周前辈正当壮年,不惯这种平静的生活亦不难理解。”
杜乐天道:“若是如此,早就放弃这种生活的了,何以待至数年之后?”
沈胜衣道:“老前辈可曾问过他原因?”
杜乐天道:“他说是江湖上侠义之辈日渐凋零,好像他这样,难得学上一身好本领,若不用,未免就太对不起自己。”
沈胜衣道:“这个也是道理。”
杜乐天道:“一直以来,我也是觉得很有道理,到昨夜……”
沈胜衣追问道:“如何?”
杜乐天道:“我忽然觉得他有些言不由衷。”
沈胜衣道:“哦?”
杜乐天道:“我想起每当他说那些话的时候,都似乎有些心神恍惚。”
他叹息接道:“可是我一直都没有留上心,我们到底是曾经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沈胜衣道:“老前辈现在说起来,晚辈也觉得,上官兄昨夜说及周前辈的时候,周前辈神色实在有些异样。”
杜乐天道:“你也留意到了。”
沈胜衣道:“可是无论怎样看,周前辈也不像一个那么心狠手辣的人。”
杜乐天摇头,沉声道:“你错了。”沈胜衣道:“从何见得?!”
杜乐天道:“我们联剑江湖的时候,他杀的人最少比我多十倍,一刀削出,不留活口!”
沈胜衣道:“杀的相信都是大奸大恶之徒。”
杜乐天道:“不一定,只要撞在他手上,无论那个人有多坏,都难免一死的。”
沈胜衣苦笑,道:“看不出。”
杜乐天接道:“有时候,他杀人,简相就像是因为要引刀一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胜衣道:“老前辈是说他嗜杀?”
杜乐天道:“正是!”
沈胜衣道:“无可否认,周前辈眉宇间的杀气实在比老前辈重。”
杜乐天道:“重得多,大概是这些年来我退出了江湖,久已没有再杀人之故。”
沈胜衣道:“周前辈江湖人称夺魂刀,想必就是因为他刀出夺魂,从无活口!”
杜乐天道:“正是!”
沈胜衣道:“前辈与他情如手足,彼此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冲突。”
杜乐天道:“若是有,相信就只有一件。”
沈胜衣道:“什么?”
杜乐天道:“我比他有名,有名得多。”
沈胜衣道:“不是说,他淡薄名……”
杜乐天道:“人是最难了解一种动物,他其实是怎样的一个人,相信就只有他自己明白。”
沈胜衣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周前辈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满,以至要杀人才能够泄愤,应该不会待在现在,也应该不会向前辈出手,而前辈既然对他一直推心置复,他若是要杀前辈,应该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杜乐天连连点头,道:“有道理。”
沈胜衣沉吟接道:“他的一改初衷,当然有他的原因,前辈何妨私下与他作一次详谈?”
杜乐天道:“也好。”
他的目光转落在琴上,忽然又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大清早在此弹琴?”
沈胜衣道:“这不是前辈的习惯?”
“不是。”杜乐天一笑道:“我虽然喜欢琴,一向弹的都不是这曲风雷引,即使弹,也不在庄院之内,只有在心情极之恶劣的时候才例外。”
一顿接说道:“多年来,这还是第二次。”
沈胜衣静听不语。
杜乐天道:“第一次我在这庄院之内弹奏风雷引的时候,庄中婢仆大都从琴声听得出我心情恶劣,所以都不敢闯进来,只有一个楞小子例外,就因为那个楞小子的闯入,我再也弹不下去。”
沈胜衣道:“前辈当时一定非常生气”
杜乐天道:“当时我实在很想将他杀掉,结果只是将他身旁的一株树击断!”
他沉声接道:“那是我第一次在婢仆面前发那么大的脾气,他们相信到现在仍然记在心中。”
沈胜衣道:“难怪琴声惊天动地,也没有人走进来看一看。”
杜乐天道:“他们这一次就算来看也不要紧的。”
沈胜衣不明白,“哦”的一声。
杜乐天解释道:“这一次我的心情虽然更恶劣,却是怒不起来了,只感到悲痛。”
沈胜衣道:“就是这一份悲痛将前辈的怒火灭熄?”
杜乐天道:“相信就是了,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打击。”
沈胜衣道:“嗯。”
杜乐天惨然一笑,接道:“看来我真的已太老了,一个人太老,感情也难免变得脆弱。”
语声一落,突然回头。
一阵铃声下雁那边遥远传过来。
铃声“叮当”,悦耳之极,但细听之下,不知何故,竟会有魄动魂飞的感觉。
沈胜衣的目光亦同时转向那边。
杜乐天接道:“他来了。”
沈胜衣当然知道是谁来了。
“叮当”铃声,由远而近。
花木分处,“夺魂刀”周济大踏步走了过来,他双眉深锁,一面的愁苦之色。
沈胜衣长身而起,方待迎前去,一声尖啸,突然划空传来。
杜乐天应声面色一变,脱口道:“是九娘!”
周济那边身形亦同时一顿,回头向啸声来处望去!
第二声尖啸紧接响起,短堵上人影一闪,杜九娘飞鸟般掠上来。
杜乐天一眼瞥见,抱琴飒地站起了身子,身形一动,横越栏干,掠出亭外。
沈胜衣紧跟在杜乐天身后。
两人身形如箭,迅速迎向杜九娘,那边周济亦自展开身形,向杜九娘所在掠去。
一阵急激的铃声立起,他就像是一支响箭也似,飞越过长空。
杜九娘短墙上身形,一凝又展开,亦向三人这边掠过来。
铃声陡落,周济在花径上停下身形,杜九娘同时落在他身旁,一把突然抓住他的臂膀,道:“你可有见过凤儿?”
周济一怔,脱口道:“凤儿?”
杜九娘道:“你没有见过她?你真的没有?”
她的问话连珠箭一样,根本就没有周济回答的机会。
杜乐天沈胜义双双掠至,杜乐天听见面色又一变,急问道:“凤儿怎样了?”
杜九娘道:“不知去了哪里,遍寻不见。”
杜乐天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杜九娘道:“就在爹弹琴的时候,她对我说要出去听听,我吩咐她不要去远,不要离开院子,她都答应了。”
杜乐天道:“什么时候她对琴发生兴趣了。”
杜九娘道:“女儿当时没有省起,到省起心头就一阵不祥感觉,出外一看,她人并不在院子里,叫也不应。”
杜乐天道:“也许走远了听不到。”
杜九娘道:“我找出院外,仍不见她,却在丛花树之下,找到了—具尸……”
“尸体?”杜乐天面色猛一变。
杜刀娘道:“是一个仆人的尸体,他显然是在打扫园圃的时候,被人刺杀!”
杜乐天道:“刺杀?”
杜九娘道:“致命伤在咽喉,是剑伤,伤口与高儿的一样!”
杜乐天面色又一变,道:“壁虎?”
周济失声道:“壁虎又来了?”
杜九娘道:“以壁虎的武功,要避过那个仆人的耳目实在简单得很,除非他正在聚精会神进行着另一件事情,无暇兼顾,只有杀人灭口!”
杜乐天道:“你是说他可能已抢去了凤儿?”
杜九娘欲言又止,面色很难看。
她显然是有这种怀疑,却又不敢相信是事实。
沈胜衣插口道:“凤姑娘若是遇上了壁虎,以壁虎的行事作风……”
杜乐天接道:“一定会杀她!”
杜九娘厉声道:“你们莫要忘记了凤儿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这句话出口,她的面色首先就变了。
杜乐天铁青着脸,道:“九娘你不要胡思乱想。”
杜九娘颤抖着道:“正如你们说,壁虎本来可以杀人的,为什么他不杀,为什么要将人掳去,你们男人,十九好色……”
杜乐天截道:“凤儿是否遇上了壁虎,现在仍然不能够证实。”
杜九娘道:“到你们证实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她抓着将周济一阵摇撼,催促道:“你还不快去将凤儿找回来!”
周济好像这时候才发觉被杜九娘抓住手臂,忙将杜九娘的手拉开,一面道,“我现在就去!”
杜九娘喝道:“凤儿若是有什么不测,你……”语声一顿,大喝道:“你们……”
“你们”两个字出口,语声又停下。
这片刻之间,她神情举止的变化非常大,彷佛突然省起了什么事情。
杜乐天并没有在意,沈胜衣却留上了心,他虽然天生一颗侠义之心,到底是局外人,自然比杜乐天来得镇定。
旁观者清,他陡然生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却没有说什么。
杜乐天也很着急,接道:“九娘你不必慌张,我们现在这就分头去找寻。”
杜九娘目光一转,又问周济:“雄儿呢,他去了什么地方?”
周济道:“我外出的时候他仍然在睡觉,你放心,没有事。”
杜九娘怒道:“放心,壁虎在一旁窥视,你却是留他一个人在房中,还叫我放心!”
周济怔住在那里。
杜九娘接道:“昨夜我怎样说的,你怎能随便抛下雄儿不顾。”
周济吃吃地:“我……”
杜乐天盯着杜九娘,道:“你这样紧张干什么?他是你长辈,你怎能够用这种态度……”
杜九娘截道:“我就是这样目无尊长的了。”
一顿脚接道:“我去找雄儿,若是雄儿也不见——”她恨恨地瞪了周济一眼,没有再说下去,身形一动,往外掠去。”
周济目送她远去,双眉深锁,愁苦之色更浓重。
杜乐天一旁看见,道:“二弟,九娘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了。”
周济一怔,道:“小弟并没有怪责她的意思。”
杜乐天转问道:“你清早走来这时,有什么事情?”
周济道:“小弟是听到琴声有些儿奇怪,走过来一看究竟。”
说着他垂下半头。
杜乐天眉头一皱,接道:“我们先去找凤儿。”
周济并没有反对。
杜乐天又道:“你东面,我南面,在沈兄弟西面,至于北面……”
语声未已,短墙上人影又一闪,上官无忌如飞掠过来,神色凝重。
杜乐天一见大笑,道:“无忌来最好不过。”
这句话说完,上官无忌已掠到他身旁,朝周济沈胜衣打了一个招呼,转对杜乐天道:“爹,九娘呢?”
杜乐天道:“她去了找雄儿。”
上官无忌一惊,道:“雄儿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杜乐天道:“只怕没有,凤儿却怕已出事了。”
上官无忌面色又一变。
杜乐天接问道:“你这样紧张走到来,什么事情?”
上官无忌道:“方才我听得九娘连声尖啸,赶到去一看,院中没有人,却在院外花木丛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杜乐天道:“一个仆人的尸体。”
上官无忌一怔,道:“爹已经知道了?”
杜乐天道:“是九娘说的,她是因为发现凤儿不见了才发现那具尸体。”
上官无忌道:“人只怕又是壁虎杀的。”
杜乐天道:“从咽喉的剑伤判断?”
上官无忌点头。
杜乐天接道:“九娘怀疑凤儿是被壁虎掳去,杀那个仆人灭口!”
上官无忌面色大变,道:“壁虎——”
杜乐天道:“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上官无忌着急道:“那我们……”
杜乐天道:“正准备四面找寻,无忌,你就往北面找!”
上官无忌道:“好!”
杜乐天目光一扫,道:“若是有什么发现,纵声长啸,其他人立即前往救助!走!?
一声“走”,他身形先自射出,其他三人的身形同时展开!
四个人四个方向,就像是旗火烟花一样四散!
杜家庄到处花木扶疏,西面也一样。
沈胜衣艺高人胆大,飞梭般在花木丛中穿插,迅速向西面走过去。
一路上并无任何发现,遇上了两个正在打扫地方的仆人,一问之下,也是没有见过有可疑的人走经,亦不见上官凤。
前行百丈,穿过两道回廊,一道月洞门,遥见一道高墙挡在前面。
高墙内竹影婆娑,一阵檀香的飞味顺风吹来。
沈胜衣沿着高墙左行三丈,来到了一道月洞门的前面。
门户大开,上面一块横匾,刻着“杜家祖祠”四字。
沈胜衣稍为沉吟,仍举步进去。
祖祠也许是杜家庄的禁地,但事情至此,已没有他顾忌的余地。
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成为壁虎的暂时藏身地方,而地亦深信,纵然私闯禁地,杜乐天也不会怪罪下来。
一阵风吹过,竹涛声四起。
风中欠来了檀香的气味,沈胜衣向来并不喜欢檀香的气味,可是现在他却突然停下了身形,深深的吸了一口。
只因为檀香的气味中彷佛是夹杂着什么气味。
——是血腥气味!
沈胜衣终于嗅出,身形立时又展开,如离弦箭矢,从竹树夹着的小径疾向前射去!
三个起落,来到祠堂之前。
杜家庄祠堂也是非凡,幽静中滞着壮严,所有地方都打扫得很干净。
祠堂的大门亦没有关闭,越接近檀香的气味亦越浓郁。
血腥味也更浓郁了。
沈胜衣左手按剑,虽未拔出鞘,已随时准备出鞘,身形“之”字形,一连三变,掠上石阶,左边门侧一闪,右边门侧一避,大喝一声,当中冲入!
并没有任何的袭击!
身形凌空未落,他已经看见了一具尸体。
那具尸视头向下,伏身血泊,一身蓝布长衫,头发苍白,是一个老妇人。
沈胜衣在尸体前停下,目光再一转,已能够看出那个老妇人的身份。
那个老妇人左手握着一串木珠,右手一串檀香散落在周围,应该就是负责打理这祠堂来上香的老婢女。
檀香已燃着不少仍然在燃烧,香烟缭绕,氤氲祠堂之内。
沈胜衣身形再绕着那个老妇人一转,周围都没有发觉有人藏着。
他身形再停下,立即伸手翻转了那个老妇人的尸体。
只见那个老妇人的眉心,咽喉,心胸都多了一个血洞,鲜血仍然在进流。
那三个伤口与上官高,与小酒家之内狄刚等人身上的完全一样。
杀他们的人是壁虎,用的是一支四尺长,相连着链子,薄而狭的剑!
杀这个老妇人的难道又是壁虎?”
难道壁虎一直就藏在这儿,被这个老妇人无意中发现,要杀她灭口?
沈胜衣心念一动再动,长身,剑眉深锁在一起。
祠堂左一面窗户大开,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起了沈胜衣的衣袂。
风中竟又似夹着血腥气味。
沈胜衣却感觉这血腥气味并不是从窗外吹来。
——昨夜虽然无雨,窗户亦应关上,何以大开?
——难道片刻之前壁虎仍然在祠内,发觉我进来,从窗外走了?
——他躲在祠内到底干什么?
沈胜衣心念转动,目光亦转动,在他的前面,有两重纱帐,都已垂下来。
——祠堂的纱帐一般都是悬起来,这个却是例外,莫非内中另有蹊跷?
纱帐在风中波浪般起伏,小心望去,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巨人端坐其中。
那毫无疑问,只是一个像。
也许是什么神祗,也许是杜家祖先的刻像,的塑像。
沈胜衣打量了一会,终于拂袖,“呼”的一声,纱帐被拂得疾扬了起来,挂在钩上。
纱帐后的东西立时都毕露无遗。
对门是一座神坛,供奉着一个巨大的紫檀像。
刻的是一个老年人。
那个老年人一手捋须,一手仗剑,仰天作长啸之状,威武之极!
刻工精细,神态活现,若不是色泽有异,高度又非常,骤看下,不难就以为那是一个活人!
沈胜衣一眼看清楚,立即就变了面色,变得很难看。
他并不认识那个老人,令他变色的也不是那个老人的相貌。
只是那个老人所仗的长剑!
剑长逾七尺,虽然这样长,与像本身却正合比例,一些也不觉特别。
整支剑一样是紫檀木雕就,虽然是木剑,看来仍然觉锋利。
好像这样的一支剑,当然哧不倒沈胜衣。
当年十三杀手之中的高欢,剑长六尺,杀人于丈外,沈胜衣在剑下险死还生,仍然不惧。
而最后,高欢还是倒在他剑下!
真的剑他都不怕,何况是木像手中木剑!
令他吃惊的,其实是木剑上穿着一个人!
——上官凤!
剑从上官凤的前胸刺入,后背穿出,入肉三尺!
剑指天,上官凤的身子也就被挂在半空!
不是上官凤的木像,是有血有肉的真人!
血彷佛仍然在奔流,顺着剑身流过剑柄,流入木像的掌心,再顺着手臂,流入木像的衣袖之内!
血鲜红,独目惊心,沈胜衣亦被惊倒。
上官凤的眼睁大,充满了恐惧,也充满痛苦,樱唇仍张开,已一丝血色也都没有!
一剑穿心,上官凤那刹那的痛苦沈胜衣不难想像。
他也是老江湖的了,可是又曾见过这么惨厉的景象。
一望之下,他大惊失色,又好像听到了上官凤撕心裂肺的那一声惨叫。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如梦初觉,身形“霍”地猛倒翻,落在祠堂外,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
惊天动地的长啸?
风急吹,竹涛一阵又一阵。
衣袂声响,杜乐天人如天马行空,横跨过竹梢,飞落在祠堂之前!
他随即奔马一样奔上石阶,一面大呼道:“沈兄弟,你可是在内?”
沈胜衣这时候又已回到木像前,听得叫,应道,“在这里!”
杜乐天脚步不停,一面追问道:“凤儿呢?可是也在内?”
沈胜衣没有回答。
杜乐天语声未落人经已奔进,在门外,他已经嗅到血腥味,神色不觉紧张起来。
入门第一眼他就看见那个老妇人的尸体,面庞一沉,道:“壁虎!又是壁虎!李大妈不过是一个婢仆,这把年纪,为什么连她也不肯放过?”
他又细看了李大妈的尸体一遍,才问道;“沈兄弟,凤儿?又是在那里?”
沈胜衣手指那个木像,他的手才抬起来,杜乐天已看到上官凤穿在木像那支长剑上!
他整个人立时如遭电殛的猛然一震,怔住在那里。
沈胜衣别过头去,他实在不忍看到杜乐天的表情。
杜乐天那刹那整张脸都抽搐起来,须发皆颤,就像是秋风中的落叶,整个身子急激的不住颤抖。
他的一双手不觉握拳,指节发白,“格格”的发出寻连串爆粟子也做的声音。
即时一阵铃声叮当,周济如风从门外掠进来,他本待发问,可是刹那间,他已然看到了上官凤的惨状,当场就目定口呆。
上官无忌也不例外,他是最后进来的一个,与周济却只是几步之差。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顺着杜乐天周济两人的目光望去,一望之下,目光立时凝结。
他浑身的血液亦彷佛同时凝结,面色骤然白起来!
死白!惨白!
堂中虽然多了三个人,现在却比只得沈胜衣一个人的时候似乎还要静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无忌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声悲激,他苍白的面庞倏的升起一抹红晕,笑声一顿,“哇”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杜乐天身形急动,欺至上官无忌身旁,左手握住他的左臂右掌一转,抵在上官无忌的后心之上,一股内力连随透过去。
上官无忌胸膛一挺,咽了一口气,道,“无妨!”
杜乐天沉声道:“无忌,现在并不是伤心的时候。。
上官无忌摇头道:“小婿只是一口气咽不下来,一口血喷出,反而舒服得多了。”
杜乐天道:“你懂得保重就好了,若是因此气倒,倒遂了壁虎的心愿!”
上官无忌道:“要倒我也与壁虎一起倒!”
杜乐天道:“这才是!”一顿接道:“说气,我比你更气。”
他转问沈胜衣:“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沈胜衣道:“晚辈在进来之前已经看见月洞门上的横匾。”
杜乐天手一指,接问:“那你又可知这是谁人的雕像?”
沈胜衣还未答话,杜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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