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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独臂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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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那一剎间,只听得龙异之一声大喝,早被他握在手中的,雷力那柄短刀,雷射而出,“刷”地刺进了雷力的断臂,刀尖透过了断臂,刀上的力道,带着断臂,向前直飞了出去,“叭”的一声,钉在一株树上。
断臂上的血在向下流,雷力肩头处的血在向外涌,雷力倏地抬起头来,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可是他的身子仍然挺立着。
他左手一松,手上的刀,“呛琅”一声,跌在地上,然后,他一字一字地道:“我输了,我自断一臂,退出江湖!”
他一个转身。身形拔起之际,半空之中,简直是洒下了一场血雨,他落在马背之上,那马儿也像是知道主人已遭到了不幸,一声长嘶,撤开四蹄,便向前疾奔而出。
雷力驰远了,可是依然好一会没有人出声,因为刚才发生的事,买在太惊心动魄了。
过了好一会,才看到何总镖头,向其余几个镖头挥了挥手,几个人一起走过来,向龙异之跪下,龙异之忙道:“讲起,讲起,贵局的失镖,包在我身上,各位请自去养伤,不可劳神。”
何总镖头感激涕零,道:“龙大侠再造之恩,没齿不忘,受何某一拜!”
他叩了几个头,站起身来,和四个镖头,一起离去。
龙异之牵着马,慢慢向前走着,他两个徒弟,跟在后面,不一会,使到了一个静僻的山坳中。
龙异之站定了脚步,但并不转过身来,他的声音,听来像是很疲乏,他问:“远声镖局的那单镖,你们藏在什么地方了,”
那两个人互望了眼,一起笑了起来,一个道:“师父,我们辛苦了一场,那一万两金子,就赏了我们吧!”
另一个也干笑着,道:“师父,你看何总镖头他们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你老的声名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何在乎那些金子!”
龙异之缓缓转过身来,他面色铁青,连声冷笑,道:“你们算是在威胁我?”
那两个人吃了一惊,忙道:“不敢!”
龙异之厉声道:“镖银何在?”
那两个人连忙说道:“我们把它藏在虎威山庄,师父……”
龙异之“哈哈”大笑,道:“你们可知道,去年你们两个同门,跟我远赴山东办事,何以他们没有回来,”
这句话一出口,那两人更是面无人色,他们张大了口,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而就在那一剎间,只听得龙异之一声大喝,三节棍已向前疾挥而出,那两人根本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扑扑”两声响,棍梢虽然粗钝,但龙异之用的力道太大,两截棍子,竟穿进了那两人的胸口,龙异之立时后退,那两人的口仍张得老大,身子却已仆倒在地。
龙异之有点厌恶地转过头去,在他脸上现出来的那种疲乏的神色更甚了。他牵马,慢慢地走出了山坳。天色,已渐渐地黑了下来。
雷力的那条断臂,一直钉在那株树的树身之上,先是许多乌鸦,围着断臂在食着,接着,只剩下一根白骨了,其余的骨头,散落在树下。
渐渐地,穿过白骨的那柄刀,也生锈了,锈得毫无光彩。又过了些时候,那柄曾经震惊武林,人人提起,都带有三分敬畏之意的鸳鸯刀中的短刀,已变成了一块废铁。
天下着大雨,雨水顺着白骨,顺着已变成废铁的刀尖向下滴着。
※ ※ ※
天下着大雨,雨水顺着屋檐,向下滴着。
那是一个小镇口子上的一家小饭铺,虽然是下午时分,但是天阴得太甚,店铺中也异常黑暗,柜后,掌柜的在打着呵欠。
一个身材瘦削的酒保,正背对着掌柜,在转着桌子,他用的是左手,而他的右袖空荡荡地,袖口腋在腰际。
掌柜的望看酒保,咕侬:“我瞧你只有一条胳膊,才收留你的,做事可得勤快生,别以为下雨天没有客人来,到厨房去看看,面发好了,该用力捏!”
那酒保将抹布一扬,搭在肩上,转过身来。
他的神情,在忧郁之中,有一股极度的茫然,他的眼睛虽然睁着,可是却绝无法猜想他在看什么,在他的双眼之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空洞,他神色憔悴,然而即使是那样,在他的脸上,都还可以找到那份掘强。
也许只有这一点,他还是雷力,其余的,现在的雷力,和过去的雷力,没有一丝相同了。
他也决不去想过去,那是无法回想的。他,雷力,现在是一家小饭店中的一个小酒保。
他慢慢地走向厨房,掌柜的仍在唠叨:“哼,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论你说什么,总还你一个不出声!”
雷力来到厨房中,更黝暗,雷力也已经习惯了,这一年多来,他习惯了很多事,更习惯了一只手,如何能做两只手的事。
他来到面缸前,伸手揭开缸盖,顺手将盖子向上一拋,立时抓起那一大团面粉来,缩回手,缸盖落下来,“拍”地一声,缸盖又盖在缸上,雷力将那一大团发好的面粉,放在木板上,用力搓着。他每一用力按下去,面粉便向四面八方迸开去,他的力道还是那么强。
然后,李掌柜那听了令人昏昏欲睡的声音又来了:“雷力,有客人来了,快出来。”
雷力缩回手,在身上擦了擦,拿起一只盘子,转身走了出去。
不论他在干什么,他脸上的神情,总是那样,像是他根本没有在干什么一样。
店堂中,坐着四条汉子,那四个人,全是本镇上的地痞,正在大呼小叫,李掌柜在点看灯,雷力将盘子放在桌上,一个地痞翘着腿,抖着,道:“喂,人家说你天打雷才开口,是不是?”
另一个笑道:“要打雷才开口,那不成了乌龟了?”
其余两个,一起轰笑了起来,但是雷力的神情,还是那样,缓缓地转过身去,一个地痞突然怒道:“他妈的,桌子都不抹干净!”
雷力又转回身来,另一个笑道:“算了吧,他只有一只手,还得将盘子拿开去,再抹桌子,又得拿回盘子来,折腾噢!”
那个抖腿的笑道:“这也好办,叫他妈再替他生一只手出来,也就行了!”
四个地痞一起轰笑了起来,雷力缓缓吸了一口气,一手抓起盘子,拋了上去,立时抽下抹布,抹着桌子,盘子先落了下来,他接过盘子,放在桌角上,紧接着落下来的,是一大碟牛肉,雷力又伸手接住,放好,头也不抬,将落下的四只酒杯,一一接住,放在四人的面前,他动作极快,此时酒壶落下,他接过了酒壶,替每人斟了一杯酒,放下酒壶,拿起盘子就走。
那四个地痞看得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掌柜的可乐了,他道:“四位别看他只有一条胳膊,做事情可勤快得很!”
雷力在放好了盘子之后,来到了掌柜的一端,靠近厨房处,蹲了下来眼望着地,一动也一不动,一声也不出。雨仍然很大,那四个地痞大声猜着拳,喝着酒,讲着淫亵不堪入耳的话,小饭铺中,显得很热闹。可是这一切,都像是和雷力不发生关系一样,他只是蹲着,眼望看地,一动也不动。
直到巴蕉走了进来,雷力才震动了一下。
巴蕉是镇上巴铁匠的女儿,巴蕉就常替她爹来打酒,雷力已可以不必抬头,只从细碎的、轻盈的脚步声上,就可认得出那是巴蕉来了。
巴蕉是一个十分明艳的姑娘。雷力有时候,会一直在等着,心中想:巴蕉今天怎么还不来?巴蕉今天,别不来了吧?可是巴蕉来了,在雷力的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来,他的神情一样是那样忧郁、冷漠。
雷力站起了身来,巴蕉已收起了油纸伞,用她清脆的嗓子道:“好大的雨。”
一个地痞立时提尖了喉咙,学着巴蕉的声音,道:“好大的雨!”
巴蕉连瞧也不向那四个地痞瞧一眼,那四个却笑得前仰后合,巴蕉向雷力道:“雷大哥,我爹又想喝酒了!”
雷力自巴蕉的手中,接过酒壶来,来到了酒缸前,也已经习惯了一只手来做事,他将酒壶放在头顶,打开了缸垫,向上一拋,顺手将挂在墙上的酒勺,取了下来,酒缸的盖垫落在一旁,雷力在缸中勺着酒,举过头,注入酒壶之中。
巴蕉走了过来,道:“雷力哥,我来帮你!”
雷力摇了摇头,他头上就顶着酒壶,可是在他摇头之际,酒照样注了进去,并没有漏出来。
将酒壶还给了巴蕉,雷力才忽然道:“雨天,我送你一程!”
他也不理会巴蕉是不是答应,就拿起了搁在柜旁的油纸伞,向空中一拋。在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之后,他发现一只手的人,要将一只手当两只用,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手中的东西,拋向半空,当东西被拋向半空的时候,他就可以腾出仅有的一…只手来做别的事情了。
这时候,他将油纸伞拋到半空,一伸手,接住了伞柄,趁势手用力向下一沉,“拍”地一声油纸伞张了开来,他先到了门口,巴蕉走了过来,他替巴蕉打着伞,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雷力一直抿着嘴,不出声,巴蕉水汪汪的大眼,一直望着他,走出了十来步,巴蕉忽然道:“雷大哥,今天可有人欺负你?”
雷力的脸上,现出了一个十分苦涩的神情来。他已经几乎对任何事情都不发生反应了,自从他断臂之后,他已尝到了最大的痛苦,对其它的一切,都已经麻木了,他每天都被人欺侮、嘲笑,他也完全不感到什么。可是,巴蕉的关切,却使他已然僵硬的心弦,发出震荡。
他喜欢看到巴蕉,倒并不是因为巴蕉的明艳动人,而是她那份真心真意的关系。
巴蕉叹了一声,道:“雷大哥,你老是被人欺侮,要是你也像那些强凶霸道的人一样,腰际挂着一把刀,人家就不敢随便捉弄你了!”
雷力陡地站住了身子,在那剎间,他向自己的空袖,望了一眼,又大踏步走向前去,巴蕉忙赶了上去,又道:“雷大哥,我爹说,你以前一定是一个会武功的人,武功还可能很高!”
雷力突然将油纸伞塞进巴蕉的手中,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回去。
巴蕉转过身来,愕然地望着雷力,雷力才走出了几步,身上的衣服便透湿了,巴蕉张口想叫,可是没有叫出声来,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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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新独臂刀》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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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雨下了整一天一夜才停,雨后天青,空气分外清爽,一条大路两旁的树木,也显得格外葱翠悦目。
路上还有着积水,是以当那匹骏马,疾驰而来之际,马蹄踏在积水上,水向四处溅了开来。
那马儿的确是一匹骏马,然而马骏,马上的人更骏,那是一个双眉斜飞,虎背熊腰,星目胆鼻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笔挺骑在马上,抬头向前望去。
前面是一片林子,在林子之后,是两个接连的山冈,在那两个接连的山冈之间之间,是一气势极其宏伟,足有十来丈长的长桥。
长桥的那一端,隐隐可见很多房屋,那年轻人望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喃喃地道:“那就是虎威山庄了!”
他剑眉微蹙,正待抖缰再向前驰去,忽然自小路上,驰出了两个人来。那两人衣衫不整,身上还带着伤,一驰出小路,便吃惊地勒住了马,望定了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呆了一呆,道:“两位……”
他才说出了两个字,那两人中的一个,已悲愤莫名地叫了起来,道:“你们已经劫了镖,还不放人么?与你拚了吧!”
随着那人的呼叫,两个人一起自马上,跃了起来,身在半空,“呼呼”两声响,两柄刀,已向着那年轻人直砍了下来,那年轻人一声怒喝,只见他双臂一振,出刀快如电光石火,两柄雪亮的钢刀,已然出鞘,架了上去,“铮铮”两声响,恰好架住了那两人的一刀。
而他一架住了对方的单刀,手腕一转,又是“铮铮”两声响,虽然在日光之下,也可见到火星迸溅,那年轻人肩头略耸,刀已入鞘,而那两人手中的单刀,已被那年轻人这一绞,直飞向半空之中,那两个人也跌了下来,跌在路上,打了一个滚,站了起来,一身泥泞。
那年轻人叱道:“你们不分青红自白,一见人就动手,什么道理!”
那两人咬牙切齿,厉声道:“你们虎威山庄,暗中专干劫镖杀人的勾当,总有报应的一天!”
两大汉一面说,一面飞扑上了马背,那年轻人忙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虎威山庄的,我叫封俊杰!”
然而那两人却根本没有听下去,一上了马,立时疾驰而去。
封俊杰,双刀封俊杰,这是近半年来,震烁武林的一个新名字,虽然从有人提起这个名字到现在,还只不过半年,但是只要提起双刀封俊杰来,任何人都会叹上一声:“真好刀法!”
可是那两个人却急急走了,连封俊杰这个名字,也像是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使得封俊杰有点意外。他心忖:又是两个失了镖的人,他一路前来,这已是第三起了,而每一次遇到失了镖的人,都负了伤,都说镖是虎威山庄的人劫走的。
然而,虎威山庄在江湖上声名颇著,在这以前,并没有说虎威山庄的不是,封俊杰的心中,总不免有些疑惑,他要好好地调查这件事。
他又抬头,望了虎威山庄半晌,但是他却并不转进岔路到山庄去,他仍然向前直驰着,不一会,也就看到了一块刻着“马桥镇”三个字的石碑,再向前十来丈,他过了一度桥,然后,他看到了镇口的那家小饭铺。
小饭铺外,栓着两匹健马,小饭铺中,坐着两个横眉怒目的大汉,那两个大汉的衣饰十分华丽,披着大氅,腰际隆起,分明都藏着兵刀,这时,那两个大汉正瞪着雷力,看雷力一只手在替他们端盘子,斟酒。
两个大汉中的一个突然问道:“你来马桥镇多久了!”
雷力抿着嘴,一言不发,李掌柜忙道:“他来了有些日子了!”
那大汉瞪了李掌柜一眼,又问道:“你练过武?手法倒快得很!”
雷力仍然不出声,李掌柜又道:“你看他那样子,哪像是练过武,只剩了一只手,自然得想别的法子。”
那大汉勃然大恕,“叭”地一掌,拍在桌上,喝道:“我操你妈,我在问他,谁要你说话,”
李掌值缩了缩头,换了旁人,李掌柜或者还要分辩几句,但是这两个人,他却惹不起,那是虎威山庄的大头目,他怎敢再出声,那大汉仍然不肯放过雷力,又厉声喝道:“说话!”
雷力仍然不开口,那大汉扬手就是一掌,“叭”地一声,打在雷力的脸颊上,雷力被那一掌,打了一个踉跄,向门口直跌了出去。
恰好这时,巴蕉走了进来,他几乎撞在巴蕉的身上,当他站了身子之后,脸上已经红肿了起来,巴蕉吃了一驾,忙道:“雷大哥,你怎么了?”
雷力低着头仍然一声不出,自巴蕉的手中,接过酒壶来,巴蕉向那两个大汉,怒目而视,她不用问,已经可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两个大汉一看到巴蕉,楞了一楞,互望了一眼,齐声道:“嘿,小美人儿,哪里来的?”
巴蕉摔了摔辫子,没好气地说道:“从镇上来的!”
一个大汉道:“来,陪我们喝几杯酒!”
雷力已经掀开了酒缸的盖垫,一听得那大汉这样说,他霍地转过身来。
在他转过身来之际,另一个大汉已伸手抓住了巴蕉的手,将巴蕉拉向前去,雷力陡地喝道:“别碰她!”
那大汉搏头看来,道:“原来你不是哑巴!”
雷力又道:“别碰她!”
那大汉哈哈笑了起来,道:“大爷爱碰!”
他一面说,一面就去扭巴蕉的脸颊,巴蕉失声叫了起来,雷力突然走向前,伸手抓住了那大汉的手腕,那大汉一松手,巴蕉趁机向外便奔。
那大汉怪吼一声,通:“你干什么?”
雷力的脸上,现出极其愤怒的神情来,但是那种愤怒的神情,却一闪即逝,接着,他神情现得十分痛苦,然而转眼之间,他又变得那么冷漠了。
他低下头去,艰涩地道:“没有……什么,两位还有什么要的!”
那大汉一声怒喝,厉声道:“我要你的命!”
他一伸手抓住了雷力的肩头,将雷力直提了起来,向外面拋了出去。
雷力的身子,“砰”地撞翻了一张桌子,又打了几个滚,滚出了饭铺,那大汉杀气腾腾,追了出来,雷力手在地上撑着,别想站起,那大汉已一脚飞踢出去。
雷力一脚被踢中,又在地上滚了两滚,那大汉赶过来,踏住了雷力的背脊,雷力的左手在地上撑着,勉力想站了起来。可是,那大汉踏得极重,还不断地狞笑着,另一只脚,却不断向雷力的脸上踢来,靴子踢在雷力的脸上,雷力在转眼之问,面上便已鲜血直流。
就在这时,只见巴蕉自饭铺后面,奔了出来,她俏脸煞白,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我陪你们……喝酒就是,快放他起来!”
那大汉一声长笑又举腿一脚,将雷力踢得,滚了开去,他一反手,便抓住了巴蕉的手腕,巴蕉的身子,在簌簌地发着抖,然而自她脸上的神情却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愤怒,而不是害怕。
那大汉拉着巴蕉,同饭铺便走。
雷力挣扎着站了起来闷声道:“放开她!”
那大汉停了一停,“哈哈”笑着,道:“臭小子,你凭什么,叫我放开她!”
雷力满是鲜血的面上,面内在不断抽搐着,他陡地向前踏出了一步,然而,就在他一步向前踏出之后,他低下头来,望着自己的空袖。
在那剎间,他的心中,像是有万千枝利针,一齐深深地刺了进去一样。他身子剧烈地发着抖,低下去的头,再也抬不起来。
在他的耳际,那大汉的轰笑声,听来就像是山崩地裂一样!他凭什么可以叫人松手?就凭一只手?凭打输了自断胳膊之后,做小酒保的身分?
他慢慢地蹲下身子来,左手用力抓向地上,他的五指一起插进了泥地中。
巴蕉仍然凝望着雷力,她也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羞辱,他的双眼之中,流露出她对雷力的极度同情来。
就在这时候,双刀封俊杰,自大树之后,缓缓地踱了出来。
封俊杰一踱出来,便沉声道:“放开她!”
封俊杰那三个字,讲得并不大声,可是却有一股异样的威严,一时之间,人人都抬起头,向他望来。抓住了巴蕉的那汉子,陡地看到了封俊杰的那种丰神俊朗,神采飞逸的样子,也不禁呆了一呆。
他陡地喝道:“你是谁?”
封俊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走出一步,便吐出一个字来,道:“封……俊……杰!”
那大汉陡地吃了一惊,手臂一抖,推开了巴蕉,一翻身,怪叫一声,刀已出鞘,“呼”地一刀,已向封俊杰迎面砍到。
封俊杰一声冷笑,双臂略动,只听得“铮铮”两下响,刀光闪动,他双刀是如何出鞘的,那大汉也未曾看清楚,虎口一麻,他手中的那柄单刀,已向半空之中,直射了出去,紧接着,他双肩一凉,又是“铮铮”两声响,眼前刀光一敛,封俊杰的双刀,已还入了鞘中。
只见封俊杰的面上,带着十分冷峻的笑容,道:“暂且寄你两条膀子在身上,下次再叫我撞到了,定不放过你,快滚!”
那大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双肩之上皆被割破了老长的一道口子,刀尖还在他的肩头上划过,在他肩头上,有着一道细而长的血痕。刚才因为他实在骇然太甚,是以未曾觉得疼痛,此际,一阵冷汗渗了出来,他真是险险昏了过去。这时,另一个大汉,也自饭铺中奔了出来,然而他的伙伴,一动手就吃了那么大的亏,他又清清楚楚,听得对方,自报名头,正是近年来武林中出名的双刀大侠。
封俊杰缓缓转过身来,巴蕉已奔到了雷力的身边,可是雷力仍然蹲在地上,在剧烈地发着抖。
封俊杰望了雷力半晌,才道:“这位兄弟,刚才何以不还手,”
雷力一听得封俊杰陡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身子陡地一震,倒也不再发抖了,但是仍然不出声,巴蕉将他扶了起来。
雷力并不出声,只是低着头,由巴蕉扶着,走进了小饭铺之中。
封俊杰略呆了一呆,就跟了进去。
封俊杰进了饭铺,只听得掌柜的在唠叨道:“唉,这两个人是虎威山庄的大头目,谁得罪得起他们,让巴蕉陪他们喝杯酒不就完了,偏要出头,你当你的酒保,捱了打,还不是白捱?”
封俊杰双眉一扬,道:“掌柜的,刚才那独臂朋友,是这里的酒保?”
李掌值道:“可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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