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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辔-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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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看着他撑着的竹杖,有些为难地道:“进谷还有一段路,不如……我背你进去?”
萧青彦摇摇头:“没事,不着急的,我慢慢走。”
车夫拗不过他,收了银子便走了。萧青彦听着马蹄声渐去渐远,才撑起竹杖缓缓地往谷中走。
阔别三载,他又回到这个地方。
药王谷没有太多变化,四处花草遍地,树木繁盛。萧青彦深深吸了口气,沁入心脾的药香。
他没什么力气走得太远,只能一步一蹭地缓缓沿着羊肠小道往深谷处走,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道:“是萧公子!”
萧青彦抬头望去,眼见着那人远远跑来,正是药师孙勰的小徒儿,宁江的小师弟陆钧。
“你受伤啦?”陆钧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看到他的狼狈模样吃了一惊,“这是谁下的手!”他说着试着撑起萧青彦的身子,扶着他走得舒服一点。
萧青彦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谢谢啦。”
“你来找师父治伤的?”
萧青彦侧了侧头看着他:“你师父没和你说?是了,我可不是来找他治伤,我是来和他喝酒的。”
陆钧皱了皱眉,小小的脸上一本正经地抬起头:“你看看你身上的伤,你不能喝酒。”
“我好久没喝过了嘛。”萧青彦笑嘻嘻地逗着他,说着还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你师父酿的碧落我可还记着。”
陆钧哼了一声道:“师父最近忙得很呢,才不和你喝酒。”
萧青彦笑笑,轻声道:“他马上就不忙啦。”
两人走走歇歇,直到天色全黑才看到深谷的竹屋。
陆钧跑进屋子,连拖带拽地把孙勰拉出来,急声道:“师父师父,你看谁来了。”
孙勰年逾半百,不过已经须发花白,看着倒像是陆钧的爷爷,看到萧青彦倒是吓了一跳:“小青彦?你不是……我我才收到宁江的信你……你……”
萧青彦强撑着走到竹屋,此刻早已精疲力竭,尚未开口讲话,身子已经软软地向下倒去。
孙勰赶紧把他扶住,摧着陆钧道:“小钧儿,快送他去内室。”
孙勰给萧青彦替换了草药,看着他转醒已经是第二日一早,孙勰难得的表情凝重:“你怎么到这来了?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你们决定解毒么?”
“你好烦。”萧青彦翻了个白眼,“怎么越老越烦。”
孙勰立时气得跳脚,呸呸两声:“还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萧青彦嗤笑一声,时隔三年又见到这个活力充沛的老头儿,倒是忽然心里一暖。三年前孙勰采药时险些命丧蛇口,萧青彦正好路过,救他一命。两人一见如故,倒是成了忘年之交。
萧青彦转了转眼睛,撇到屋子中的酒坛,吸了吸鼻子道:“碧落。”
孙勰啪地在他额头上一拍,骂道:“你小子怎么总是惦记着我那几坛子酒!”他才不肯拿出来,拧拧屁股坐得挡住萧青彦望向酒坛的目光,“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那个……你那个心心念念的沈大哥呢?”
萧青彦眸子淡了淡,却又笑道:“我不喜欢他了。”
孙勰愣了一下,看了看他四下的伤口,道:“他伤的你?”
“不是。”萧青彦哈哈大笑,“他可是江湖大侠,怎么会伤我。”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迫你。可是你现在身子弱得很,不能喝酒。”孙勰说得斩钉截铁,“我还要给你解毒呢,你可——”
“我不要解毒。”萧青彦打断他,也是不容置疑。
孙勰身子一僵。
“你、你疯了?你不要活啦?”
“你当我不知道么,百草丸已经毁了,你到哪里去找个人来给我换血?再说……换了……”
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萧青彦顿了顿:“我在这儿的事,不要告诉别人好么。”
孙勰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地道:“你是来逃避沈彻的?”
“我的命我说了算。我是来找你喝酒的。”
孙勰想了想,叹了口气。
“沈彻这个畜生啊。”
萧青彦笑眯眯地侧过头,目光丝毫不放过墙角那一坛子酒。
孙勰无奈地将坛子搬过来:“只给你喝一小口。”
“一顿饭给一小口?”
孙勰瞪着眼睛,“一天!”
萧青彦笑嘻嘻地点点头,撑着身子坐起,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孙勰喂他喝了一小口,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样子,撇撇嘴道:“想不到你跑来就是为了这个。”
“人生难得一知己。”萧青彦喝了酒心情好了不少,摇头晃脑地,“我想着,你这山谷不错,倘若今后葬在这里陪着你,倒也是好事。”
孙勰不忍心多想以后的事,沉默不语。
萧青彦倒是似乎没什么负担:“我来你这里,只因为他们绝对猜不到我在这。你也不会出卖我。”
孙勰叹了口气:“我也想你活着。”
“医者父母心,你可不要想当我爹娘。”萧青彦打了个呵欠,“我不会叨扰很久的。”
孙勰心里一沉。
他中毒之下受了君淮一掌,自己也知道没有多少时日。
孙勰看他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转身对正在煎药的陆钧道:“小钧儿,你萧大哥在这儿的事儿,不许跟别人说知道么?”
“师兄也不说?”
“嗯。”
陆钧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可是……师兄不是说,找到救他的方法了吗?”
孙勰摇摇头:“这方法……不说也罢。可是你萧大哥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违背他。”
陆钧的小脑袋并不能理解这么多的东西,撅着嘴道:“我不想让萧大哥死。”
孙勰难得正色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却被他一脸茫然的模样逗得有些无奈,苦笑着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生死有命,他活得不开心,又何必强求呢。”
抉择
沈府的人将全城快要翻遍,也并没找到人。
宁江第一次看到沈彻坐立不安。
沈彻这时才意识到,他不曾细想过萧青彦喜欢什么地方,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有什么朋友么?或者……”
沈彻怔了怔。
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最后相处的那些时日,他似乎连生存的希望也没有。
一切从宁江收到飞鸽传书才有了转机。
绢纸上歪歪扭扭是陆钧的字迹:“萧大哥在药王谷。”
孙勰看到风尘仆仆的沈彻冲进谷里的时候,又吓了一跳。旋即明白了身边的眼线,狠狠地瞪了陆钧一眼。
“前辈,阿彦是不是在这里?”
“不在。”孙勰斜睨着他,回答得没有片刻犹豫。
“师父……”
“你闭嘴。看看我教出来的两个混蛋徒弟。”孙勰翻了个白眼,又偏过头看了看沈彻,“你是来送死的?”
沈彻愣了愣,不知如何作答。孙勰又道:“你要来换血的?”
“他果然在这?”沈彻大喜过望,连连点头,“我来换。”
“可他偏偏不想要你的血。”
“前辈,您让我见他一见……”
“他不想见你,也不要你的血,你见他干嘛?你是他什么人?”孙勰冷哼了一声,“他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你这个小子非要来惹什么乱!”
沈彻心中一痛:“我欠他良多,便是赔上性命也是应该的。”
“你心中没他,若是单为了亏欠,不见也罢。”
“不……我……”
孙勰目光一转,盯着他道:“你什么?”
“我曾以为钟情陆凛,伤害阿彦许多,可这些日子里,我是日日夜夜想着他的。”
孙勰哈哈一笑道:“你对不起他,所以日夜想着他,不过内心愧疚而已。你想见他也可以,门口跪着吧,他什么时候原谅你,你便什么时候进来。”
宁江吃了一惊,上前拉住孙勰道:“师父你这……”
“你闭嘴,再多话,你就跟着他一起跪着。”他说着看了看沈彻,“怎么着沈大侠,你要是真心想见小青彦,就跪着吧。你若心里有他,这点尊严又算什么呢?他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沈彻当下便跪,孙勰垂首看了看,拂袖而去,再无多言。
孙勰走入竹屋,萧青彦听着外面吵吵嚷嚷,已经从昏睡中清醒,迷茫地看着门外。孙勰将他扶坐起身,倚靠在床头的软枕上。最近几日萧青彦的情况都不算大好,坐立都有些费力,孙勰隐隐便有些担忧,怕刺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萧青彦说。
萧青彦靠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声音软软地道:“他来了是么?”
孙勰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萧青彦没说话,愣怔地望着门口。
因为他是沈彻啊。
“要见他吗?在门外跪着呢。”孙勰语气狠狠的。
萧青彦垂下眸子,看不清神情,也没有作答。
“那就让他跪着。”
萧青彦咬着嘴唇,最终保持了沉默。
宁江也没被允许见到萧青彦。
而陆钧则被罚抄两百遍黄帝内经。
孙勰气得跳脚,连声骂陆钧是叛徒。
陆钧却心里委屈得很,涨红着小脸儿抢白道:“萧大哥每天都不开心!他只有在说那个人的时候目光才亮亮的!”
孙勰想了想,转身出去了。
沈彻跪的第二天晚上,孙勰一脚揣在他背上:“起来吧。”
沈彻心中大喜:“他答应见我了?”
“放屁,他才没空理你。”孙勰道,“他身子不好,你只能在他睡着的时候去照顾他,他醒着你就滚出来跪着,听到了么?”
沈彻大喜过望,连声答应,孙勰把他带到竹屋后院道:“他伤口晚上要换两次药,腿上和手上都要推拿过。”
“我知道。”
时隔多日,沈彻再次见到萧青彦。
他觉得仿佛已经过了一世。
近情情怯,他初见到陆凛时,心跳加速,言语失控,可此刻他见到沉睡着的萧青彦,他想落泪,想要把他揉进怀里,可也想要逃。
他身子都在抖。
那个人安静地躺在被子里,身子消瘦得快要无形。
沈彻难以想象,他是怎样的,一次又一次的,抱着必死的心念,独自离开。
他终于感受到了那种心疼和绝望。
萧青彦在梦中痛呼了一声。
沈彻轻轻拭去他额头上的冷汗,听到他梦中柔软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沈彻没想到的是,他忽然醒过来。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沈彻,恍惚间伸出手,许久没有施力的手指轻轻蜷缩着,贴向沈彻的脸。
“真好。”他低低地说着,轻轻地眨了眨眼,“大哥。”
沈彻握住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我在呢。”
“大哥,我总是想着你能来的,又怕你来。”他目光有些涣散,似乎还未清醒,只当是梦,“我想走了,可又有些舍不得你。我做梦的时候,总觉得你或许,是喜欢我一点的。”
“我喜欢你。”
“我也是。”他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一如小时候吃到沈彻偷给他的糖果一样,眉眼失去了往日的精锐和戾气,只是满满的柔软和乖顺,“我小时就喜欢你啦,可是你心中只有陆凛。”他有些难过,却又很快开心起来,“不过你在梦里喜欢我也是好的,我就不想醒过来啦。我最近总是梦到你,可你总因为陆大哥呵斥我,我想告诉你,你却又不肯听。”
沈彻心里一痛,颤声道:“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
萧青彦的手指在沈彻的手心轻轻挠了挠,气力微弱,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你知道错就好啦,我也没有气过你。可是……我却不能陪你很久了。”他说着神色有些暗淡,“大哥,我走了你不要难过,我觉得这个山谷很美的,以后睡在这里,也很好。那个老头儿,你不要生他的气呀,他酿酒好喝极了,其实我是来找他喝酒的。我走了之后,就把我葬在这里吧,有酒喝,有景色看,也不用那么累啦。”
沈彻心中大恸,直直地落下泪来。
冰释
萧青彦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却又轻轻地舒了口气,“我真想每天都梦到你。”
他说着说着,又似乎要睡过去了,手臂软软地向下坠。
沈彻红着眼眶将他的手轻轻放进被子,愣了半晌,俯下身,在他额头轻轻吻了吻。
第二日萧青彦醒来时,坐在床边的是孙勰。他有些失落,却又笑起来:“你近日起的好早。”
“年纪大了才不睡懒觉。”孙勰没多大好气,“要起来吗?”
“嗯。”
他软绵绵地倚着孙勰才能坐起身,孙勰又扶着他简单洗漱了,看他气色不错才稍微有些放心。萧青彦发了会儿呆,又看着孙勰给自己换了药,才道:“让他进来吧。”
孙勰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还跪着呢,你要见他?”
萧青彦笑笑:“想着其实也没有多久了,了断一下也好。”
孙勰呸呸呸了三声,愤愤地道:“他个负心汉,不要见也罢!”
萧青彦只是轻笑着,眉眼如画,倒是让孙勰看得心里一软。
沈彻眼见着孙勰气哼哼地冲了出来,又踹了自己一脚:“滚进去,小疯子要见你!”
沈彻有些不相信地抬头看着他,孙勰又道:“愣着干嘛?他要见你可不是疯了么!我可告诉你,不许刺激他,不许弄伤他!”
沈彻连连答应。
可真真走到门口的时候,心脏已经快要蹦出胸口,却竟然有些不敢迈步。
“沈彻?”
反倒是萧青彦先开了口,目光示意他进来,眼神柔软温和。
沈彻想到昨晚的事,心里便软得一塌糊涂,走进房中坐在他床边。
“对不起,让你在外面……”
“阿彦。”沈彻打住他的话,“是我不对,是我不好……”
萧青彦愣愣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从前总是想要很多,想你陪着我很久,可是,我现在想通啦。”他看了看外面已经步入盛夏的深谷,有些兴致盎然地道,“我想去药王谷的那一头看看,从前老头儿总是说,那边有个瀑布,还有一颗千年古树。我还想去小时咱们总去的那个渡口看看,你说过的,顺江而下,景色很好。”
“我带你去。”
“那最好啦。”他扬起嘴角,笑得心满意足,“我时间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游遍这些地方。”
“阿彦。”沈彻有些哽咽地轻轻打断他,“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萧青彦噗嗤笑起来:“你总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才是呆子。我早就问过了老头儿,我不要你换血给我。”他正色起来,直视着沈彻,“那样我活着也不快活。”
“我……我不能让你死……”
“大哥,人总要死的,临死之前有你陪我,我就很开心了。”萧青彦说了许久,已经有些累了,却不肯躺下,只是有些痴痴地看着沈彻,“我知道你不愿我死,便很开心啦。”
沈彻心头抽痛,低声而郑重地道:“我不愿意,我情愿替你去死,阿彦,我心中有你。”
萧青彦愣了愣,眨了眨眼睛,忽然笑起来:“我昨晚还梦到你这样说呢。”
沈彻没反驳,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
他没有浪费时间,趁萧青彦昏睡的时候,收拾了一两马车,在车内铺了厚厚一层软垫和被子,确保萧青彦不会坐在车里因为颠簸受伤或者碰痛,又备了充足药品盘缠,孙勰在一旁看着默不吭声,想了想,还是将一小坛酒放了进去。
萧青彦精神不怎么好,可想着要出去走走心里还是有些兴奋,一早便醒了,望着窗外满是期待。
沈彻给他穿好外套,系好头发,看起来倒是蛮精神的模样,才轻轻将他抱上马车,看着他倚着靠垫坐得稳当了,才缓缓驾着马车往山谷外走去。
宁江看着马车的影子渐行渐远,问道:“师父,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与其让他余生不幸,不如及时行乐。”孙勰沉声道,“余生的罪,就让沈彻一个人受吧。”
一路上萧青彦能清醒的时间并不算太多,大多时间是昏昏沉沉,沈彻回头时,总是见他倚着软枕,皱着眉头睡着。
到凌江渡口的那一天,有些起风。
渡口的老船家认出了沈彻,笑眯眯地道:“这不是沈府那个小子,都这么大啦!”
沈彻笑着应声:“何伯,我想租你这船行么?”
“没问题,你一个人?”何伯望了望沈彻的马车,“去哪里啊?”
“还有阿彦,您还记得他吗?”
“阿彦喔!记得,小捣蛋鬼,小时候还砸坏过我的船桨咧!”
何伯想起萧青彦小时候顽劣的模样,笑得满脸皱纹,可却说得沈彻心里愈发的难过,苦笑道:“他……他生了病,身子不太好。说想来这边看看,我就带他过来了。我们就顺着江走走,到启水镇返程,您看行吗?”
“行,听你的。”
沈彻将萧青彦扶下车的时候,见到何伯,双方都是一愣。萧青彦整个人都软软地靠着沈彻,身子不住地往下滑,全靠着沈彻拖着才勉强支撑。何伯一见他,哪里还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小捣蛋鬼?心里也是一酸,喃喃地道:“哎呦,好好的小伙子,怎么病得这样子严重哦……”
江上风大,何伯的船也已经老旧,萧青彦在船上摇摇晃晃,有些昏昏欲睡。
沈彻坐在船头,萧青彦倚在他怀里,头正歪在沈彻的颈窝。沈彻拥着他,握着他的双手,轻轻按着,温暖着萧青彦冰凉的指尖。
“小时候我们来这,陆凛说要去下游看看,就偷偷解了何伯的船绳。我也嚷着要去,可他说我太小,不肯带我去。”萧青彦撇了撇嘴,好像还对小时的事情心有怨念似的,“我哪里肯依他!就偷偷砸了何伯的船桨,让他走不成。”他说着轻声笑起来,伴着低低的咳,“你说我,是不是从小就很坏?”
沈彻下巴抵着他的头,低低地道:“你才不坏呢,不过何伯可是倒霉啦,平白无故被人砸了桨,气得跳脚。”
“可是何伯都没怪我,他待我很好的。我小时跑到这里来玩,他还给我糖吃。”
沈彻低头看着他,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
萧青彦从来不是最坏的那个,他是最善良的那个,他记得所有人对他的好。
他甚至可以只记得他们的好。
七夕
启水镇是一个繁华的小镇。
何伯将船缓缓靠岸,放低声音问沈彻道:“还下去吗?”
“今日是七夕呢。”尚未上岸,便看到街市之上车水马龙,乞巧市已经人满为患。沈彻看着怀里仍在昏睡的萧青彦,想了想,“何伯,我们今晚在启水镇过,明日返程可好?”
何伯点点头:“也好,阿彦醒了你带他走走,我先去福林客栈。”
小时候萧青彦最喜欢这种热闹的节日,常常扯着沈彻跑进人流里,在各个摊贩面前驻足观瞧,把一整条街的小吃都吃到,撑得小肚子鼓鼓才肯回家。
萧青彦被人流声吵醒,揉了揉眼睛好奇道:“这是哪里?”
“启水镇,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这里很热闹的?今日是七夕,你看,人格外多。”
萧青彦果然目光被吸引过去,探着身子往窗外望去,目光也变得有些兴奋,“我们……我们能下去吗?”
“当然,我们今晚住在这里好不好?我带你逛庙会,放河灯。”
萧青彦被说得很是动心,一直苍白着的脸上挂着有点兴奋的红晕,坐在沈彻怀里已经不住地往外探身。
沈彻看他焦急凑热闹的模样,无奈地笑着把他扶着坐好,“能走吗?”
“走一会儿,”萧青彦耍赖,“不然你背着我逛庙会么?”
“我当然求之不得。”沈彻替他揉了揉脚踝,嘱咐道,“累了就告诉我。”
乞巧节上庙会人潮拥挤,沈彻始终担心萧青彦被人撞到,始终一手扶着他腰间,一手环在他身边隔开人潮,两人沿着街市边沿缓缓地逛着。
直到这时,沈彻才发现,其实小时候好奇心旺盛,喜欢调皮捣蛋,总是兴致勃勃的萧青彦其实一直都没有变。
他依旧喜欢栩栩如真的糖人,依旧喜欢五颜六色的小摆件,依旧喜欢热闹的人群和咿咿呀呀的戏腔。
没走多远,沈彻手里已经拎了好几盒小糖糕,看着萧青彦晶亮亮的眸子,又买了个猪八戒的小糖人,看着他轻轻地攥在手里,一派满足。
“累了吗?我背着你走?”沈彻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到他倚在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忍不住问了一句,“前面还有一段路呢。”
萧青彦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乖乖趴在沈彻背上,头枕在沈彻肩膀,坏笑着故意吹着气,把他弄得很痒。
沈彻笑着戳了戳他的膝盖窝,却心里忍不住一酸。
从前三个人偷着出去玩,跑得很晚才回家,年纪最小的萧青彦总是赖着不肯走,嚷着太累要沈彻背他才不闹。沈彻答应背他回家,他还要在沈彻背上胡闹捣蛋,在他脖颈的地方吹起瘙痒,直闹得沈彻不得不把他放下来,连追带打地才肯停手。
明明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萧青彦依旧愿意趴在他的背上,对他的脖颈吹气。
可好像有些东西又回不去了。
萧青彦身子软软地趴在沈彻背上,一晃一晃地,伸手给沈彻擦了擦额角留下的汗:“我比小时候重很多。”
“我还觉得你瘦呢,咱们晚上吃点好吃的,醉仙楼的叫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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