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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辔-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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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觉得你瘦呢,咱们晚上吃点好吃的,醉仙楼的叫花鸡好不好?还有孙药师给你的一小坛碧落酒。”
  萧青彦果然有些了精神,笑嘻嘻地道:“这个老头儿不错,还知道给我带一坛酒。”
  他额头贴在沈彻的脸侧,感受到沈彻的温度,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他之前撑着走了一段,在沈彻背后趴了一会儿,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睡倒并没有多久,萧青彦还心心念念着要去放河灯。
  传说人们担心七夕牛郎织女看不清鹊桥,才在人间的河流里放河灯,照亮两人相见的路。
  萧青彦捧着河灯坐在小桥墩上,有些发怔。
  河边已经挤满了人群,一盏盏河灯犹如星光顺流而下,深夜中的凌江犹如一条银河。
  少年少女涨红着脸,目光相投,爱意满满。
  沈彻蹲在他身前,“怎么了?”
  萧青彦缓了缓神,抬起头笑道:“大哥,你背过身去。”
  沈彻奇怪道:“做什么?”
  萧青彦晃了晃手中的河灯:“我要在河灯上写字,你不许偷看。”
  沈彻无奈地笑笑,只好背过身去,听着萧青彦在身后悉悉索索地摆弄河灯,好一会儿才听到萧青彦轻声道:“好啦。”
  河灯顺流而下,萧青彦的指尖触到清凉的河水,身子也抖了抖。
  “你写了什么?”
  沈彻把他抱到树下的空地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看着眼前流淌的银河,低低在他耳边问道。
  “我不能说,”萧青彦一本正经地抬头看了看沈彻,“说出来许愿就不灵啦。”
  沈彻垂下头,正对上萧青彦亮亮的眼睛,心头一动。
  还在恍惚的时候,萧青彦已经轻轻撑起身子,在他唇间烙下一吻。
  冰凉的唇如蜻蜓点水一样,轻轻的触碰之后,便慌张地逃开。
  沈彻愣了愣。
  他轻轻将萧青彦的身子抱得侧过来一点,看着眼前萧青彦已经红彤彤的脸庞。
  “我喜欢你。”他这么说着,深深地吻下去。
  唇齿间轻轻地摩擦着,萧青彦有一丝晕眩,却固执地回抱住沈彻。
  近一点,更近一点。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彼此清醒的吻。
  萧青彦目光迷离地望着沈彻,仿佛看着他已经追寻一生的尽头。
  他等这一刻太久,可终于等到这个时刻,他却没有多少时间了。
  沈彻抱着他回房间时,萧青彦轻轻拽住他的衣角。
  眉眼含情,目光中是掩不住的浓浓爱意,萧青彦未识人事,可情到浓时却早已超脱了意识控制。饶是沈彻一向冷静,此刻也忍不住心中一动。
  萧青彦倒在床上,眼中氤氲着水汽,黑亮亮的眸子映着沈彻的脸,直直地不肯移开目光。他双手兀自勾着沈彻的脖颈,蜷缩的指尖轻轻划过颈后的皮肤,直让沈彻觉得心头一痒。
  沈彻轻轻将他拥在身下,细密的吻从额头、鼻梁、唇间到胸口,手指拂过萧青彦为他曾受的每一道伤口,揽住他日渐消瘦的腰身,只觉得小腹蹿起一股热流。
  “可以吗……”
  “只要是你,怎样都可以。”

  剖白

  萧青彦的身体每况愈下。
  沈彻没有想到,但返程途中,萧青彦虚弱的速度出乎他的想象。
  最初只是头晕无力,渐渐变得嗜睡。
  那仅仅是他们逆江返程的第三日。
  尽管毒发让萧青彦憔悴不已,但还是每日都会被沈彻扶去船头坐一坐,只是看着两岸远山,他便开心一些。
  那日萧青彦醒来时,已经时过正午,阳光有些刺眼,萧青彦皱了皱眉。
  沈彻扶着他坐起身子的时候,萧青彦神色忽然微微一变。
  沈彻只道是碰到伤处痛了,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萧青彦摇摇头,“你抱我过去吧。”
  沈彻心中一沉。
  看着他吃力地撑着身子挪到床边,将双腿摔在地上,脚踝因为不受力而拧着。
  萧青彦苦笑着抬起头拍了拍双腿:“他们好像……不怎么听话了……”
  七月初十,双腿失去知觉。
  沈彻强自勾了勾嘴角,蹲下身替他摆好双腿,穿上鞋袜,轻声道:“没事,有我在呢,你想去哪里,我就抱着你去。”说着就将他打横抱起来,紧紧将他揽进怀里,蹭了蹭他的额头,“别怕。”
  说着别怕,可是沈彻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害怕。
  萧青彦到没有太在意,反而乐得每天被沈彻从船头抱进船舱,也偶尔让他抱着上岸找野果,又或者趴在他身上看他用飞镖射野兔,或者在他背上安安静静地睡着。
  沈彻每夜在他沉睡后给他的四肢按摩,他刻意抗拒着萧青彦是毒发的这个实情,宁愿怀揣着一个虚无的希望。
  然而时间总在流逝。
  当沈彻将萧青彦从船头抱起,摸到他裤子洇湿一片而萧青彦毫无知觉的时候,沈彻的心凉了半截。
  萧青彦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眼眶便有些发红。
  即便是死,他也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
  沈彻揉揉他的头,弯下腰轻啄着他凉凉的唇:“没事的,我们垫上点,不要怕。”
  可他分明觉得萧青彦也在颤抖。
  他或许不怕死,可他害怕这样在最爱的人面前失去最严。
  那天夜里,沈彻拥着萧青彦入眠,感到他不安地扭着身子,想要贴近自己,又害怕弄脏自己而想要逃避。
  沈彻将他环进怀中,让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将他冰凉的双腿夹在自己的双腿之间,不再让他逃走。
  七月十三,失禁。
  在沈彻不断地亲近下,萧青彦终于卸下防备,不再抗拒让沈彻给他替换贴身衣物和打理身体,也终于不再面红耳赤地不和沈彻讲话,只是对着自己一双已经瘫痪的腿发怔。
  他们清楚地知道那一天就快来了。
  而萧青彦愈发地粘着沈彻,沈彻也时刻陪着他。
  两人从凌江渡上岸后,便雇了个车夫,穿过药王山,前往药王谷的另一头。
  而彼时,萧青彦的双臂已经麻木无力了。
  他趴在沈彻背上的时候,还是会努力抬起胳膊,用瘫软的手腕蹭一蹭沈彻流汗的鬓角。
  沈彻便会回头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上一亲,“多谢。”
  萧青彦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满足。
  七月十六,双臂失力。
  那颗千年古树的确参天繁茂,萧青彦看到时小小地叫了一声,没什么气力,声音糯糯的。
  沈彻把他放在树荫下,背靠古树,眼前便是湍急的瀑布。
  “老头儿不骗我,果然好美。”
  萧青彦身子几乎瘫软地靠在沈彻怀里,全身力量都只靠着沈彻撑起才能坐稳,头抵在沈彻的肩窝,轻声道:“大哥,我好欢喜。”
  沈彻心头如针尖刺痛一般,密密麻麻,深入骨髓。
  “我从前总想着和你一起看这些地方,如今你都带我实现啦。”他轻轻地叹着,望着眼前的飞流直下,目光柔软,“大哥,当年在花雕楼,我总是想着回来见你一面。可惜生生死死打打杀杀,四处漂泊,都没能回来见你,是我不好。”
  沈彻强忍哽咽没有吭声,伸手握住萧青彦的双手,摩挲着他的指尖。
  “你不要怪陆凛,他有他的苦衷,我也不怪他。我和君淮约定来杀你,你生气么?我没想杀你的,我哪里舍得?只是他让我服下奈何丹,才会放我自由,我才能来找你。”萧青彦枕着沈彻胸口,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笑起来,“我一点都不后悔。大哥,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入了轮回,可是我还是一眼从人群中认出了你。”他抬起头看了看沈彻,目光闪烁,“我就想啊,大概我忘记自己是谁,都不会忘记你。”
  沈彻深深地望着他,低头在他额头浅浅地吻着:“我也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
  “我很小就喜欢你啦。萧家没落,只有你待我好。其实沈府的丫鬟小厮都瞧不起我,说我高攀你家,说我是个丧门星,他们背后偷偷讲,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听到啦。只有你是真的对我好,总是肯陪着我。后来你喜欢了陆凛,我就生气啦,才偷偷从沈府跑走。
  “我知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可气的,你又没有错。只是那时候想不通,就在外面遇到了君淮,去了花雕楼。大哥,其实我不喜欢习武,一丁点儿都不喜欢,太苦啦。可从前在沈府,你喜欢练剑,也喜欢看陆凛耍陆家枪,我便要嚷着学,后来在花雕楼,本来就是卖命的营生,更不敢懈怠,可我并不欢喜。
  “你误会我,我很难过的,可是却不恨你。其实我杀了君淮,我有一点内疚的,他是我半个师父,我大概死后会下地狱吧。不过我也不后悔,我只想着要你平安,别的都顾不上许多啦。大哥,你喜欢我,我心里很欢喜的,可是,我不能陪你很久啦……我走了之后,你不要难过,我可不要看着你难过。你不开心,我死了也不会快活的。我不要你跟我一块儿死,更不要你换血给我,我只想你过的好好的,每年来谷里看看我,陪我说说话……”
  萧青彦缓缓说了好多话,声音也渐渐小了,终于昏睡过去。
  沈彻忍了许久的泪水轰然决堤。

  伤逝

  返程的路上,萧青彦几乎都在昏睡了。
  沈彻时刻不离地抱着他,确保他每次睁开眼睛,第一眼都会看到自己。
  他不再问到了哪里,不再问时辰。他每次醒过来,都紧紧靠着沈彻的怀里,不多说话,呆呆地望着他。
  而沈彻只能反复地和他讲:“我陪着你。”
  然而沈彻并不知道,从第三天起,萧青彦已经看不清他的脸。
  沈彻轻轻吻着他,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唇上、额头和发间。
  萧青彦紧紧地贴着沈彻的胸膛,汲取来自外界最后一丝温暖。
  七月二十,双目失明。
  沈彻抱着他回到药王谷时,萧青彦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肩头:“我看起来怎样?”
  “怎么?”
  “我不想太狼狈。”萧青彦叹了口气,“老头儿一定会担心的。”
  沈彻心疼地看着他:“不狼狈,很好看。”
  萧青彦眨了眨已经不能视物的眼睛,轻声笑道:“你骗人。”
  “不骗你,你一直很好看。”
  谷中已入盛夏,虫声渐起,连着下了几日的雨,四周散发着青草香。
  萧青彦卧床了几日,终于实在觉得难熬,央着沈彻带他去外面走走。
  沈彻和孙勰将软塌又铺了一层被子和竹席,才将他抱出门,让他半躺在树荫下。
  萧青彦轻声向沈彻道:“我想摸摸你的脸。”
  沈彻将萧青彦蜷着的手指轻轻展开,划过自己的眉骨和鼻梁,最后停在脸颊上。
  “真好。”
  萧青彦低叹了一声,已经有些浑浊的眸子固执地望着沈彻的方向,不肯移开。
  沈彻心里一动,凑上前去,轻轻吻着他的眼睛。
  萧青彦轻轻动了动,努力抬起头去够着沈彻的唇。
  冰凉的唇轻轻覆上沈彻的,萧青彦极少这样主动,他衔住沈彻的唇瓣,舌头轻轻撬开他齿间,游转,纠缠。
  萧青彦有些气喘,沈彻怕他受不住,只好结束了这一吻,一只手替他顺着胸口。
  “我没事。”萧青彦歇了一会儿,歪着头靠着沈彻的手臂,忽然想起什么地道:“大哥,我想喝酒。”
  沈彻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小馋猫。”
  “就一小口好不好?”萧青彦有些撒娇地用头蹭了蹭沈彻的下巴,“我乖乖的,只喝一口。”
  沈彻想了想,起身回去取酒坛。
  深谷飘过一丝清风,惹得竹林沙沙有声。
  树木葱茏,青草繁盛。
  萧青彦听着四下的风声鸟语,轻轻地叹了口气。
  爱别离。
  沈彻盛酒的手忽然抖了抖,心里仿佛突然被抽空。疾步跑回树下时,萧青彦安安静静地睡着。
  他颤抖着探下身,吻了吻他的唇。
  松涛竹林的风,遮掩了心碎的声音。
  “我拿来酒啦,乖,醒一醒,喝一口好不好?”
  “你是怪我去了太久?”
  “那你睡一会儿,我抱着你好不好?”
  “那咱们去屋里睡,外面风大。我不吵你啦。”
  他柔声劝着,生怕惊醒他生生营造的一场梦。
  沈彻将萧青彦的身子轻轻抱起来,缓步走回竹屋。
  他假装没有看到萧青彦方才放在胸口的手臂不受力地滑落,随着他的脚步摇晃。
  孙勰走上前要接过萧青彦,却让沈彻闪开了。
  “他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别吵他。”
  孙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将自己和萧青彦关在竹屋,对着萧青彦的身子,愣怔地,坐了一个晚上。
  他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如往常。
  他望着萧青彦苍白的脸,神色如常。
  他伸手拨开萧青彦落在额头前的碎发,给他整好衣服没有一丝褶皱。
  他在他耳畔说着情人间最亲昵的情话。
  不得回应。
  他终于停下来,沉默地望着他。
  一夜无眠,直至天空渐渐发白。
  孙勰将棺材抬到门口时,沈彻愣了一会儿。
  他抗拒地回过头。
  他站了好久,才走进屋子,柔声道:“阿彦,闷了吗,我们出去看看。”
  他将尸身放入棺材,低头烙上最后一吻。
  唇间触到冰凉的皮肤。
  那人眉目依旧,唇间似乎还衔着一丝笑意。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带着追逐一生的爱。
  合棺的一刹,沈彻身子一震,喉中涌出一口血。
  下葬的事情是孙勰做的,按照萧青彦的意愿,就在深谷中,常伴竹林。
  沈彻远远地,看着孙勰散下最后一抔土。
  孙勰将最后剩下的所有碧落酒全部洒在坟前。
  沈彻忽然想,这大概是老天给他最深刻的惩罚。
  他离开时,带走了萧青彦随身的短剑,那是君淮送的,萧青彦的佩剑。
  剑上原本嵌了一颗宝石,可萧青彦去世时,宝石忽然掉落。
  孙勰将它葬在萧青彦墓中。
  七月二十五,斯人已逝。
  沈彻的小园子里,那棵桃树已经抽枝成长,枝繁叶茂。
  四下里被萧青彦种了各种不知名的小花,沈彻甚至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种子,现在开得五颜六色,芳香四溢。
  他开始常常站在树下发愣,想象着萧青彦曾经在这里忙忙碌碌地摆弄花草。想象着他懒洋洋地坐在软塌上晒太阳。
  他还记得萧青彦最后和他讲话,他柔软的发丝轻轻地、撒娇一样地蹭着自己的下巴,声音软软的。
  入秋的时候,桃树的叶子开始发黄。
  盈袖路过时,看到沈彻手足无措地站在树下,拾起每一片掉落的黄叶。
  “少爷……”
  沈彻惊慌地抬起头,盈袖看到一张满是泪水的脸。
  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也不知道他何时离开。
  天命难违。
  小桃树迎来生命中第一场冬雪。
  沈彻在桃树下看着被积雪压低的枝头,有一丝心疼。
  盈袖给他披上一件大氅,轻声道:“少爷,外面冷,进屋去吧。”
  “我陪他一会儿。”
  盈袖知道那个他是谁。
  他日夜守着那棵小树,看着它繁盛,落叶,枯萎,抽枝,重生。
  可那个种树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回眸

  时间辗转了三个春秋。
  何伯已经年迈,想要卖了那艘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渡船。正琢磨着是卖给村头的张园还是隔壁的老孟。
  远远地看到沈彻。
  “来啦!”何伯笑着招了招手,“想着你今日会来,我再渡你一次,就要卖了这艘船啦。”
  每年沈彻都会乘这艘船去启水镇。
  七夕那天到达。
  住上一晚,次日返程。
  沈彻听罢愣了一下,才道:“这艘船我要了。”
  “你个小子,要这船干什么?”何伯问出口才想到些什么,叹了口气道,“阿彻,人都走了三年了,别……”
  “我出三倍价格。”沈彻毫不犹豫。
  何伯无奈地摇了摇头,佝偻着身子将船绳放开。
  七夕那天,启水镇游人如织。
  依旧车水马龙,依旧喧闹非常。
  沈彻走着曾经和萧青彦走过的路,买着他喜欢的小糖糕和糖人,还有醉仙楼的叫花鸡。
  夜晚在凌江边送走一盏河灯,里面写着两人的名字。
  他有些遗憾,他始终不知道那一年,萧青彦在河灯上写了什么。
  他在两人第一次拥吻的树下坐着,看着眼前少男少女因为暧昧而脸上涨满红晕,看着他们十指相扣,也看着他们比肩而行。
  他想象着怀里还抱着那个人,想象着他精致而有些桀骜不驯的眉眼,想着他总是望着自己就会微微翘起的嘴角,想着他冰凉的手指和唇。
  不经意间就已经泪流满面。
  他总是在那棵树下坐一整晚,从江边人满为患坐到空无一人。
  徒留点点烛火在江心飘荡,好像被人遗忘的愿望。
  他返程回到药王谷,在那颗古树边流连一天,再回到谷中,看望萧青彦。
  他把从启水镇带来的东西都摆在坟前,还有自己酿的碧落——他特意和孙勰学会酿的。
  他坐在坟前,陪着他,喝完一坛酒。
  孙勰便远远地看着,面上表情复杂。
  陆钧站在一旁,有些迟疑地问道:“师父,你不要告诉他吗?”
  “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有什么好说。”
  陆钧道:“可是沈大哥已经连续来了三年了,就算决定,也要萧大哥自己做决定才好。”
  孙勰看了看身边的小徒儿,他已经长得和自己比肩高了。
  “你也长大了啊。”
  “师父,这三年来,沈大哥都过得很苦的,他一刻都没忘记萧大哥。”陆钧望着沈彻的背影,“就算是考验,也该过了罢。”
  孙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动摇,半晌才缓缓地道:“你把他叫进来吧。”
  ————————————————————
  “什么?”
  沈彻猛地站起身,带着桌上的茶杯也猛地一颤。
  “萧青彦没死。”孙勰平静地重复了一句,示意沈彻坐下说话。
  沈彻的声音都在颤抖,连声问道:“他在哪里?为什么瞒着我这么久?他不肯见我了么?”
  “你大概还记得,君淮赠给萧青彦的短剑上的那颗宝石,那是寒玉玄晶。此物并非世上罕有,也基本不会用来镶嵌,因此那日我看到宝石,便有些奇怪。”
  沈彻回想到萧青彦“去世”的那日,心中又是一痛。
  “我拿着那块玄晶时才发觉,此物有些轻,想必内有玄机。”他说着,从一旁的柜中取出一个晶亮宝石来。仔细看去,那宝石晶莹通透,从中裂了一丝细纹,由中间打开,内中竟然是空的。
  “我当时便知,内中是一种虫卵,叫忘忧蛊,也叫轮回蛊。这是天山异教早已失传的技艺,这蛊虫在寒玉之中沉睡,浴血则醒。然而忘忧蛊只能下在已死三日之人身上,倚靠蛊虫复生,忘却前尘往事,犹如轮回为人。”
  君淮一早将蛊虫藏在萧青彦的短剑之上,倒是早已给他备好最后一枚解药了。
  “你是说……他,他已经……”
  “是,”孙勰叹了口气,“我此生不愿违背朋友意愿,他不愿你替他死,也不愿不快地活着。可对他,我藏了私心,实不愿看他就这样走了。”
  “他现在在哪?”
  “我不知。他苏醒过后,只问了自己名字,停留月余便离开了,说是要去江湖游历。”
  沈彻方才升起的希望又沉了下去。
  然而他是欢喜的,心中始终有个声音在喊着,他的青彦还活着。
  萧青彦还活着。
  孙勰看着沈彻纵马奔出谷去,马蹄声声,渐行渐远。
  陆钧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地道:“师父,沈大哥会找到萧大哥吗?萧大哥……会想起来吗?”
  “谁知道呢。”
  江湖偌大,相逢何其难。
  沈彻走过许多曾经走过的路,也看遍萧青彦曾看过的风景。他想着,或许萧青彦仍然有着从前的愿望,会故地重游。
  一人一骑,茫茫人海。
  一路询问,一路失望。
  不知不觉,又是三个春秋。
  何伯已经返家养老,那艘船依旧停在凌江渡,沈彻雇了新的船工,顺流而下,去往启水镇。
  船工兴致勃勃地道:“沈大侠一定要七夕到启水镇,可是要去会情人?”
  沈彻笑笑,眼前仿佛又浮现萧青彦倚在船头的模样,眉眼弯弯,神情柔软。
  船工听不到回答,扭头看了看沈彻,只见着他望着江水,眼底一片柔情。
  抵达时已经是傍晚,江边已有盏盏烛火闪烁。
  沈彻远远地望着河灯顺流而下。
  忽然一盏河灯飘到他脚边。
  鬼使神差地,沈彻弯下身子,在看清那盏河灯上的字迹之后身子猛地一震!
  那字迹不算好看,可是歪歪扭扭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他认识那个笔迹!
  (BE)结局
  江边的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沈彻逆着人流,从人群中找寻着那个身影。
  他眼前掠过一张张面孔。
  偏偏就是没有他。
  沈彻的心越来越沉,刚刚燃起的希望,渐渐熄灭。
  他缓缓停下脚步,却就在那一刻,突然怔住。
  那人站在不远处,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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