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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前夜-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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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火器!”虽然看不见筱原,但利明还是冲着筱原所在的方向叫道,“快拿灭火器!”
火焰冲进了利明的口中。利明把它吞了下去,喉咙的黏膜被烧坏了,利明呛得难受,肺像是溃烂了一样。远处传来阵阵铃声,利明昏厥了过去。
这个时候,有什么重的东西落了利明一身。
利明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个东西不停地朝利明和浅仓的身上倾注下来。浅仓渐渐停下来,不再动了。火势慢慢消退,地板上滑溜溜的。利明感到身上的热在慢慢地退去。利明呻吟了一下。他全身湿透了,衬衫紧紧地粘在了胸口上。利明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上方。
有什么东西从远处某一点扩散开来,落到了利明的脸上。
利明闭上了眼睛。
是水。
当利明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担架上。
利明急忙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正在发表会场的中间整个地板成了一个水洼,演讲者站的礼台上还冒着缕缕白烟,水滴从天花板上的灭火装置里“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着,一个穿白衣的男子蹲在身边。
“浅仓!”
利明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就是浅仓的名字,他脱口而出地叫了出来。
“你醒了。”
筱原脸色苍白,往下注视着利明。利明一把抓住筱原的衣领,大人嚷道:“浅仓呢?浅仓她怎么了?”
“她在那儿。”
筱原把头转到旁边。
—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担架抬着,好几个急救医生围在周围。
“浅仓!”
利明朝浅仓的担架爬了过去。这时,有人从背后把利明牢牢地摁住。利明身子动弹不得,急得双手在空中乱舞。
浅仓的衣服有一半被烧掉了。胳膊和脸这些地方都肿了起来,红红的,到处都是水泡。长长的头发拳曲着,发出—股煳焦味。利明双手捂着脸,绝望地叫了起来。
“放心吧,浅仓还活着。”
听到筱原这句话,利明松了一口气,把头抬了起来。
浅仓一边呻吟着,一边扭动着身子。一名急救医生忙把她的身子放平,以确保呼吸道通畅,并把氧气罩压在她的嘴鼻上输送氧气。另一名急救医生则在高叫:“输液!”
就这样,浅仓被担架抬了出去。
“起火的是那个妖怪,火焰没有直接碰到浅仓的身体。而且幸运的是,火很快就被扑灭了。浅仓的伤势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严重。”
筱原安慰着利明。
“……能治好吗?”
“没问题,现在急救中心有一整套治疗烧伤患者的专用设备。严重烧伤的地方,只要进行部分的自体移植手术就可以实现皮肤再生,以后根本看不出来。”
“……是吗?”
“倒是你永岛更让人担心。你差点就被烧死了,你知道吗?好啦,拜托你,就老老实实地躺在担架上去医院吧。”
急救医生从后面把利明紧紧抱住,想把他带回到担架上。
“……不行!”
利明挣脱了急救医生。
“你在说什么呀?”筱原吃惊地看着利明。
利明没有理会筱原,径直朝大门跑去,但双脚有些不听使唤。利明拼命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想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喂,你去哪里?等等!”
利明体内的疼痛一阵阵地袭来,但他仍咬着牙继续跑着。“让自己学生遭遇那样的不幸,全是我的错,我是个混蛋。”利明不停地骂着自己。有人追了上来。不行,不能在这里被他们抓住。利明拼尽全力地跑着,甩开了追他的人,朝停车场跑去。
5
利明跳上自己的汽车,发动了引擎。
换挡,踩油门,放下手闸,这一套动作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之后,汽车“呼”地一下直奔大门而去。在门口收费处,利明用力踩油门,径直冲了过去。车子冲到了公路上,利明把方向盘往右一甩,来了个九十度的急转弯,进入了行车道。车后轮被甩得左右摇晃,“吱吱”作响。汽车在行车道上一路狂奔,遇到红色信号灯,停也不停便冲了过去。
车内的数字计时表显示着6:24。也许是云扩散开来了吧,利明的视野变得模糊起来,天空就像涂了一层薄薄的墨汁一样,微微发暗。所幸的是,公路上的车流量还比较少。利明继续加速,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行驶在自己前面的车辆。车身剧烈地左右晃动着。
必须马上消灭“Eve1”。不能再让它在这个世界上游荡了,哪怕是一秒也不行。
那次不是幻觉,的确是“Eve1”在烧瓶中向利明打招呼,在显微镜下改变着形状,变成圣美的样子,从“她”的大脑里面发出呼唤利明的声音,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线粒体被解放的时刻来临了。附在浅仓身上的“Eve1”这样说。我就是线粒体,它也这样说。当世界上还只有单细胞生物的时候它就潜伏在里面了。没听错,它就是这样说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站在台上用洪亮的声音喋喋不休的,准确地说,不是“Eve1”;在烧瓶中变成圣美的样子给利明看,这也不是“Eve1”的能力所能办得到的。
是线粒体。
是在“Eve1”中像蛔虫一样相互缠绕在一起并不停地进行着分裂的线粒体。是自从开办生理机能药物学讲座以来,利明倾注了几乎所有的时间来进行分析研究的细胞小器官——线粒体。这个线粒体控制了它的寄主细胞“Eve1”。
这么说来,那件事也是它干的了。今年六月,在听药学系的公开讲座时,圣美不停地向石原教授提出质问。当时利明在一边操作幻灯机,他对圣美所说的话感到万分惊讶,那时的圣美已不再是利明所熟悉的那个与之朝夕相处的圣美了。
讲座结束后,利明追问圣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关线粒体的知识是在哪里学的?”“是怎么想到那么大胆的假设的?”对这些问题,圣美直到生命结束那天都没有给利明一个明确的答复。事到如今,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有了,那也是圣美体中的线粒体的“杰作”。当时,圣美说过,线粒体要将细胞核奴隶化。它真的在这样干了。
利明想起子以前什么时候读过的一篇论文。有一个“囚徒困境”的游戏。有两个同家在进行外交博弈。两个国家手里分别都拿着两张牌,一张牌上写着“合作”,另一张牌上写着“背叛”。可以从中任意选择一种行为来表明你对对方国家的态度。两个国家要同时出牌。如果双方都出示“合作”,那双方各得三分。如果对方出示“合作”,而你却出示“背叛”,那对方得零分,自己可得五分。如果双方都出示“背叛”,那双方各得一分。两个国家一边揣摩着对方如何出牌,一边决定自己怎样出牌。就这样,牌出来出去,博弈也没完没了地继续着。这正是一个模拟异种生物共生的游戏。它模拟了异种生物在自然界的共同生活中,如何最大限度地扩张自己的利益,使自己能够持续生存下去。
要想在这场游戏中获得最高分,就要采取这样的战略:第一回合出示“合作”,然后你就跟着对方出牌,对方上一张牌是什么,你这次就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表现得很温顺的样子,而一旦被打倒,就马上进行反击。这就是所谓的“回马枪战略”。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方法,但如果仅仅是从模拟游戏的结果考虑的话,这是在残酷的自然界存活下去的最佳选择。
寄主和线粒体的共生关系也不例外。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核染色体组就是这样与线粒体共生的。毫无疑问,这个游戏今后也将一直进行下去。至少核染色体组对这点“确信不疑”。
但是,如果游戏突然有一天终止了呢?
如果在下—局,游戏就被宣布结束了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定有必胜的方法。那就是在游戏的过程中,你一直采用“回马枪战略”,而到了游戏的最后,不管对方出示什么牌,你只要出示“背叛”就可以了。就这么简单。
线粒体打算在这个时候让游戏结束。它已决定不再与核染色体组共生了。所以,线粒体把“背叛”甩了出来。
细胞核只有输。
“混蛋……”
利明咬着嘴唇,心里恨恨地想,真是混帐到了极点。
通往药学系所在小山丘的路渐渐出现在了眼前。在前方“T”字路口向左转,然后顺着那条道一直往上,就是药学系了。前面有一辆红色的微型汽车在慢吞吞地跑着。利明加大油门,准备在交通信号灯变色前超过那辆车。
这个时候,信号灯变成了黄色。
微型汽车踩住了刹车。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利明事先根本没有考虑到。他的反应迟了一步,来不及了,利明的车飞速朝微型汽车红色的尾灯冲去。
“他妈的!”
利明用力将方向盘一转。
对面车道冲过来一辆轿车。利明赶紧把方向盘打回来,从微型汽车和轿车中间穿过。那辆轿车一头撞进它右边的一排树里。利明继续转动方向盘。车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几乎就要翻倒了。后面传来其他汽车的喇叭声,利明立即换挡,猛踩油门,穿过“T”字路口后,利明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印在柏油路上的轮胎痕迹。利明未作片刻停留便又立即换挡,朝药学系加速驶去。
寄生在“Eve1”中的线粒体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控制寄主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线粒体是产生能量的地方。生命的运动是通过能量的消耗来进行的。所以在肌肉细胞里,线粒体发挥着更大的功能,释放着更多的能量。对线粒体来说,只要有氧气和营养,它就可以无限地释放能量。如果给它β氧化诱导剂,那就是如虎添翼。
前面连续有好几个弯道,利明以近八十公里的时速,快速驶过那些弯道。幸运的是,对面几乎没有什么车辆驶来。药学系的校舍在树林的那一边露出了头。马上就要到了。
看到药学系前面的停车场了。利明把方向盘猛地一转,车子在地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弧线,向右转去。车尾被甩了起来,落地时与地面摩擦发(书)出“咯吱咯吱”的(网)声音。但利明对这些浑然不顾,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白色的校舍出现在了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六层楼高的建筑物看上去大得吓人。天色已晚,停车场空荡荡的。今天是星期天,而且大家都去参加学会了,看不到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利明直接朝大门驶去,然后来了一个急刹车。车子猛地向前一倾,停了下来。车子还没停稳,利明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冲进药学系。
利明鞋也没换,穿着皮鞋就跑过了大门,直奔楼上。硬硬的鞋底踩在大厅的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校舍。利明一口气跑到了五楼。
走廊很暗。一个人也没有。利明跌跌撞撞地全速跑过长长的上廊。在走廊的尽头,有利明的研究室,还有培养室。
利明打开研究室的门,一把抓下挂在墙上的培养室的钥匙,又来到走廊上,把钥匙捅进培养室的门把孔里。但怎么也转不动。利明的手在抖,气在喘。终于,钥匙一转,门也拉开了。利明冲了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他伸手打开了灯,看到了恒温箱。带着狂乱的心跳,利明把手伸到恒温箱门边。他呼吸急促,咽了咽口水,拉开了箱门。
里面的情景扑面而来。
利明惊叫了起来。
6
恒温箱被各种奇形怪状的肉块填得满满的。香甜的培养液、发馊似的胃酸、臭烘烘的汗液,以及唾液混合在一起的,散发着一股股把人呛得喘不过气来的蒸气,直往利明的鼻孔里钻。
利明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感到一阵恶心,几乎快要吐出来了。但是,他又想待在这里看个究竟。
这个肉块看上去仿佛是由人体的各个部位拼到一块儿形成的。先把女性身上的器官割下来,将其像黏土一样地捏平,然后切成丝,搅拌混和在一起。而且,整个肉块都在蠕动着,往外渗着黏液,发出“咚咚”作响的、轻微的脉搏跳动。湿漉漉的、桃红色的嘴唇极具诱惑力。滴着口水的舌头若隐若现。突出表面、像沙蚕一样的几只触手正用指尖在身上来回地抚摩着。身体有一处垦红黑色,凹了下去,中间有个洞,和周围的褶皱一起反复地收缩着。在那个部位之上,有一只乳房像个巨大的果实一样奇妙地高耸着,在这堆奇形怪状的器官中显得极不协调。乳房随着脉搏的跳动轻柔地摆动着。
那肉块的嘴唇抬了起来,就像一条蛇扬起子它镰刀形的头部。
“利明……”
利明感到全身毛骨悚然。
蛇的胴体开始膨胀了。从根瘤状变成块茎状,然后一直膨胀到蛇的头部,在唇部停了下来。接着,头部继续膨胀变形。脸的轮廓出现了,鼻子隆起,紧闭的双眼显露了出来,额头变宽。是一张人脸,一张女人的脸。从头部长出了又细又黑的东西,是头发。它们像蚯蚓出洞一样迅速地生长着,利明用手捂住了嘴,他明白了,眼前将要出现的是圣美的脸。
“圣美”睁开了眼睛。
“圣美”紧紧抓住了利明的视线。利明想转过脸去,但视线被牢牢缠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开、“圣美”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白周围布满了鲜红的毛细血管。这双眼睛睁得更大了,紧盯着利明,一动不动,看着看着好像就要鼓出来了一样。
“我一直都在等……”
“圣美”辘轳似的头部突然用力一拉,凑到利明跟前。
“我一直都在等,我一直都在等你……”
“圣美”不停地胡言乱语,大笑起来。“她”脸上泛起了红潮,舌头伸得长长的,舔了舔嘴唇。
与头部肉块结合的地方开始隆起,肩膀出现了,可以看到细细的锁骨。一只裸露的乳房吊在上面晃动着,然后紧紧地粘在了胸前,另一只乳房正在慢慢地隆起。
在恒温箱中,“圣美”的上半身逐渐形成。一块扁平的、不断翻滚的肉块变成了圣美的细腰,肚脐也出现了。胴体的两侧像鳍一样隆起,两只胳膊开始从肉块上分离出来。蜿蜒起伏,到处爬动的触手全部朝手腕集中,然后像白鱼一样,一边跳动着,一边牢牢地粘在了上面。从黏糊糊的液体中,“圣美”举起了双手。可能是因为高兴吧,“她”不停地晃动着纤纤十指。“圣美”把脖子向后弯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用双手摸了摸喉咙,然后慢慢地抚弄着胸部,再往下是腰部。
利明全身不住地颤抖着。眼前出现的“圣美”和生前的圣美一模一样。肩部平滑的曲线,胸部隆起的曲线,腰部纤细的曲线所有这一切都像是测量过的一样精确。但是,眼下在恒温箱中蠕动着的怪物全身都湿透了,表皮—直像波浪一样不停地流动着,看不出一般活生生的人的皮肤所应有的光滑的质感。利明的喉咙里痒痒的,有什么馊了变酸的东西涌了上来。
“圣美”嫣然一笑。嘴唇像一只熟透了的,快要绽开的、粉红色的果子。长长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眼睛湿湿的,外眼角掉着几颗大大的泪珠,“她”露出一副圣美生前从没有过的,雌性发情的,色迷迷的笑容。
“利明……我一直在等你……”
“圣美”像猫一样地叫着,一只手放在恒温箱的门上,然后敏捷地把肩膀耸到前面。
散落在恒温箱里的肉块掉在了地板上,“噗”的一声,发出令人恶心的声音。飞沫溅到了利明身上,利明不由得用手去保护身体。
掉落在地板上的肉块一边翻滚着,一边迅速地改变着形状。剩下来还没决定去向的内脏器官,阴道和子宫就像顺着瀑布逆流而上一样,全朝着“圣美”的腰部冲去。同时,“圣美”腰部以下的曲线也形成了,就像是用凿子凿出来的一样。紧跟着,腰部中间竖着裂开一条缝,子宫钻进了“圣美”的体内。“圣美”轻轻地左右晃动着臀部给利明看。
“利明,看着我的身体。”
“圣美”向前走了一步。
娇滴滴的声音在培养室里回响着。
再上前一步,声音更大了。
利明捂住嘴,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他与“圣美”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圣美”的脚跺已成形,脚后跟和脚尖还是模模糊糊的肉块,但像毛虫一样的脚趾已开始长出来了。“圣美”又往前走了一步。
“看,这是我的身体。”“圣美”继续说道,“你还还记得吧,利明?这个身体,你曾千百次紧紧地拥抱过。全身都被你亲吻过。我是不会忘记的……你曾用舌头舔过我的脖子,你曾用你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胸部,你曾在我身体里有力地撞击着,你爱过我……你只爱我。”
不对,我爱的那个人不是你!利明想叫出来,但刚一开口就吐了。利明跌跌撞撞地往后退,背后碰到了什么东西。是培养室的门。
“来吧,爱我吧,像以前那样紧紧地抱着我,进入到我的身体中来吧,来尽情地爱我吧,直到天翻地覆。”
利明拼命地摇头。但“圣美”仍面带微笑逼近利明,挑逗性地张开双臂,利明从培养室里冲了出来。
逃到哪里去好呢?不知道。漆黑的走廊向左右延伸着。“圣美”慢慢地从房间里出来了。
斜对面是自己的研究室,利明用身体去撞研究室的门。门锁住了。但门是木制的,而且很旧了,当利明再次用身体去撞时,门上的活闩锁被撞飞了。利明跑了进去,想从里面把门抵住。利明拼命地在四周摸着可以用的东西。他摸到了挂在身边的一把拖布,赶紧拿来抵在门上。
“为什么要跑呢,利明?”
门外面传来一丝嘲笑声。利明用整个身子把门抵住。“圣美”就在门外边。
“你这样做是没用的。”
只听得“哗啦”一声从门外传来,就像是铁桶里的水被倾倒一空一般。黏糊糊的液体从门的下面流进了房间。是肉。是肉的溶液。在门外“圣美”把自己变回成不定型的肉,然后流进房间。在房间里又开始变成圣美的样子。很快,“圣美”的上半身出现了“她”满意地一笑,用两只手支撑着,抬起了身体。利明发出了嘶哑的叫声。
利明急忙从门边躲开。房间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用手在黑暗中摸索着逃跑。不知何处有盏液晶灯在发出微弱的灯光。只有靠这盏灯了。这时,利明的小腿撞到了椅子的角上,痛得他喊叫了起来,胃酸一个劲儿地从嘴里往外冒。
“圣美”追了上来,抓住了利明的袖子。利明慌忙用力挣脱了。但“圣美”穷追不舍,逼了上来。利明的背碰到了桌子。是浅仓的实验台。利明胡乱地从台上抓起一样东西便向“圣美”扔去。
“给你说了没用的嘛!”
“圣美”微微一笑。利明向“圣美”投掷的试剂瓶、试管,离心管等等全都消失在“圣美”的身体里了。“圣美”的身体贪婪地吞噬着所有碰到身体上的东西。
利明的指尖碰到了一根坚硬的棒子,是铁制的试管架。利明挥舞着试管架,朝“圣美”的头顶砸了下去。试管架发出沉闷的声音,深深地插进了“圣美”的头盖骨里。
“圣美”哄然大笑。“她”用右手握住试管架的台座,慢慢地将试管架整个儿拔出来。看到这一场面,利明痛苦地叫了起来。“她”不是人,虽然长得像圣美,但“她”不是人,连身体里面的结构都不一样。那只不过是—个巨大的肉块在模仿圣美的样子罢了。试管架的支柱被拔出来的那一瞬间,“圣美”的脸歪了一下。“砰”的一声,试管架的支柱出来了。“圣美”随手把它扔到了身后。
“好啦,老实点。好好地看着我。”
“圣美”伸出双手,抓住了利明的脸。滑腻腻的手,细胞一个一个“沙沙”地蠕动着。利明摇着头,想往后退,但丝毫动弹不得。“圣美”的脸凑了上来。
“爱我吧,利明。”
“圣美”把嘴唇压了上来。
7
利明的大脑里一片深红色,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想逃,拼命挣扎着,但手被牢牢地按住了。他几乎无法呼吸了,血液直朝头顶上涌。他感觉很热,全身像着了火似的。
“圣美”的舌头强行地伸了进来,力量大得惊人。利明拼命地咬紧牙齿,想阻止它,但却轻易地被撬开了。像鼻涕虫一样的舌头进入了利明的口腔。黏糊糊的液体流进了利明的口中,他尝到了盐的味道。紧接着,有一种像是甜甜的东西粘在了利明的舌头上。是培养基,利明想。是培养基的味道,“圣美”在肉体里保存着培养基,以防止干燥。
“圣美”的舌头开始展开攻势。它在利明的口中蠕动着,搅拌着,在利明的牙根、槽牙和喉咙等处翻滚着,与利明的舌头缠绵在一起。
“圣美”抓住利明的右手,把它拉到自己身边。
“抚摩我。”
“圣美”一边用舌头催促着,一边用发情的声音说道。利明紧紧地握住拳头,抗拒着。“圣美”的手把利明的手腕捏得“嘎吱嘎吱”地响。利明痛得只好把手张开了。
“圣美”把利明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圣美”的乳头已又硬又直。“圣美”把利明的手腕抓得更紧了。
“圣美”的另一只手开始解利明的领带了。衬衫的纽扣被扯了下来。利明的嘴还被塞着。他感觉呼吸困难,脸就像快要裂开了似的。但是“圣美”的舌头牢牢缠住利明的舌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利明的右手被朝着朝下抚摩去。从胸部到肚脐,一直被引诱到湿润的浓密深处。利明拼命地反抗。但“圣美”已用“她”那钢铁般的肌肉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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