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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归来-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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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良渚玉器上,都可发现一些特殊的刻画符号,虽然很难确认这些符号的真正含义,但它们是对于梦的记录却是毫无疑问的。比如◎这个符号,我们可以暂且给它一个名称,那就是“环”。
为什么要称它为“环”?因为在许多远古文明中,都出现过这样类似的符号。在南太平洋美拉尼西亚群岛上的某些部落居民,以及中世纪的新西兰毛利人部落,则明确地称这种符号为“环”,甚至认为这种符号具有许多神秘的力量,比如穿越过去与未来的时空,比如使死者复活等等。
而在良渚文明的玉器中,“环”曾经反复地出现,而且每次出现这一符号,都将预兆着会有重大的考古发现。所以,这个符号对于良渚文明来说至关重要,甚至是良渚古国最重要的一个梦。
良渚古国对于这个梦,也对于这个符号,存有非常强烈的崇拜。由于在墓葬中也发现了这个符号,可以断定良渚人与古埃及人一样,都认为人死之后灵魂永存,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可以复活。古埃及人使用了制作木乃伊的方式追求永生,而良渚人则依靠“环”期待复活之日。
“环”是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一道轨迹,在这道轨迹上永远做着圆周运动,周而复始无穷无尽,就像人永远不死的生命。
在古代哲学领域,“环”具有循环往复的意义,甚至代表永恒的存在。在几何学里,“环”是圆这一重要概念的表现。在数学中,“环”的圆周率推算则是无穷无尽的。在美学以及绘画、雕塑、舞蹈等视觉艺术里,“环”也具有极其特殊的作用。中国古代也有一种智慧游戏叫“九连环”。
所以,“环”既是死者复活的象征,也是解开良渚之梦的密码。
当我看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里立刻浮现起了一幅画面——几天前我刚踏人这房间时,只见苏天平呆坐在地板上,周围各种小摆设排列成了一个“圆圈”。
这不就是一个“环”吗?
还有客厅里那些杯子组成的“圆圈”,在“圆心”还画着一个白色的五角星,那毫无疑问也是一个“环”。
还有——我抬起头把目光投向窗户,那红色的◎在水汽中分外显眼。
正如《梦境的毁灭》里所写的那样,◎就是“环”!
不过,“环”这个字对于我来说,还有着更为特殊的意义,那就是——玉指环。
《荒村公寓》里的玉指环是件奇异的玉器——形状有点像戒指,但要比一般的戒指粗。玉指环的颜色很特别,整体是半透明的青绿色,在光线照射下会发出幽幽的反光。玉指环外侧的一部分,有一摊诡异的暗红色,看起来像是某种污渍,宛如长在指环里头了。
玉指环来自荒村进士第底下的地宫,半年前s大的四个学生闯进了地宫,其中春雨将这枚玉指环带回了上海。当霍强和韩小枫出事以后,我从春雨那里得到了这枚玉指环,便隐隐感到其中蕴涵着什么秘密。
不久我搬进了荒村公寓,在一个漆黑恐惧的夜晚,我出于好奇戴上了这枚玉指环。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玉指环一旦戴上我的手指,便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了,它就像自己有了生命一般,牢牢地“生长”在我的左手无名指上……
当我从荒村公寓的回忆中浮出水面时,我已确信无疑地发现了◎的秘密——
◎=环=玉指环
没错!◎的意义就是“环”,神秘良渚古文明之“环”,城市黑夜中游荡之“环”,还有古老的荒村玉指环。
当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脑中就隐隐浮现起了玉指环的样子,那个半透明的青绿色的“环”,甚至左手无名指的关节也隐隐作痛。对了,那一切都是我的直觉,或者是遥远的荒村玉指环的呼唤。
但事情却越来越复杂了,我越是认为自己离真相更近,眼前的岔路口就越是繁多,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来自于荒村吗?
现在我惟一能问到的人就是阿环了。
等一等,阿环——这个名字里不是也有个“环”吗?
我终于发现明信片幽灵名字的秘密了,或许“阿环”与◎也有某种关系?
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不管是阿环还是林幽,现在我必须要找到她,把这个问题交给她回答,这可能是我惟一的希望了。
去找到她,Go,now!
下午4点。
我穿一身黑色的衣服,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阴沉冰冷的天空下,又一次来到市中心的那条小街。
视线穿过淋漓的雨幕,对面就是小小的明信片亭子。
白天这里会有很多人,但因为这场冰凉的雨,使人气减弱了许多,亭子在雨中显得更为凄凉。
我相信不会再在里面见到印有阿环的明信片了,于是我继续向前走去,来到那条布满小酒吧的马路。
来回转了两圈,才看到昨晚那个小酒吧。从外面的落地玻璃看进去,这时酒吧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无聊的家伙在吹着牛皮。
我悄悄地走进酒吧,确信没有昨晚那秃头酒鬼之后,便找到了一个领班模样的男人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林幽的服务员?”
“有啊,不过她今晚不上班,平时也要到很晚才会来。”
“她是大学生吗?”
“好像不是吧,就是个到处打零工的。”领班脸上忽然露出邪恶的笑,他低声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怎么又是这个可恶的问题?我只能强压着不快说:“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些重要的事情找她。”
“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她的主意了。”领班瘦瘦的脸上发出青色的反光,居然凑在我耳边说,“这丫头身上有股鬼气,要不得!”
听到这句让人汗毛倒竖的话,我立刻一把推开了他,把脸沉下来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问你,林幽在这里干多久了?”
这家伙也有些毛了,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你是她什么人啊?我凭什么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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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风书苑_荒村归来(蔡骏)
荒村归来·第五天
昼(5)
虽然心里很恼火,但我现在有求于他,又不能发出火来,索性就来一次“行贿”吧。于是,我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块钱的大钞,悄悄地塞到了领班的手心里。
领班脸上立刻恢复了春光灿烂,压低了声音说:“谢了,早点这样就没事了嘛。林幽这丫头来了才几个月,她人长得那么漂亮,总能吸引不少客人。不过,谁都不敢对她动手动脚,因为她那双眼睛睁圆了实在太吓人,就像有鬼附在她身上似的。听说昨晚上有个秃头喝醉了,竟然真的对她动手了,没想到却被人英雄救美抢走了,可惜昨晚我不在啊。”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领班的这些话使我沉默了片刻,似乎林幽身上确实有这些特质,我点了点头:“非常感谢你,你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和住址吗?”
领班掏出手机查找,然后把林幽的手机号码和住址都告诉了我。
我又一次谢过这个家伙,便躲到酒吧的一个角落里,看着落地玻璃外的城市雨景,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幽的号码。
手机铃声响了几下,忽然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女声:“Hello!”
“你是林幽吗?还记得昨天半夜酒吧里那个救你的人吗?”
“啊哟!是你啊,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她在手机里的声音异常清脆,使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只能试探着问道:“我现在能和你谈谈吗?”
“在手机里吗?好浪费电话啊。”
“不,我们在外面找个地方,好吗?”
电波那头的林幽停顿了片刻,说:“有什么事吗?”
“一些重要的事情,关于阿环。”
我特别着重说了最后四个字。
林幽有些不耐烦了:“你是不是又认错人了?我说过我不是阿环,我的名字叫林幽,树林的林,幽灵的幽!”
终于,我忍不住说了出来:“今天凌晨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你把话说清楚啊,今天凌晨我和你在一起吗?你不要乱说话好吗!”
“你不承认你是明信片幽灵吗?”
“什么明信片幽灵?你不是脑子有病吧?神经!”
随着最后那重重的一声,林幽中断了通话,我呆呆地听着手机里能忙音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又给了我重重的一击,到底要怎样折磨我才能罢休呢?
此刻,窗外的雨又大了一些,我凝视着打在落地玻璃上的雨点,噼喃自语:“难道阿环和林幽真的是两个人?”
不,就算是也需要确凿无疑地证实。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林幽家的地址,我必须要去那里看一看!
我迅速地起身离开了小酒吧,临行前领班微笑着向我打了声招呼,我嘴里暗暗地咒骂了他一声。
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我飞速地赶往林幽的住地。
车子在冷雨中的上海穿梭了二十分钟,两边的行人都是那样行色匆匆,仿佛整个城市都浸泡在了深水里。
出租车停在一栋七层的居民楼前。我匆匆跳下车子,跑进这栋看来已有些年头的房子。
按照酒吧领班给我的地址,林幽住在这栋楼的四层。这层楼的过道里放着许多花盆,在最大的那个花盆左边,就是林幽的房门了。
忽然,我注意到房门上画了个白色的圆圈,分明就是那个符号◎!
环!
对,这就是阿环的标志。
毫无疑问,这里既是林幽的家,也是阿环的家。
这个◎大概是用白色的粉笔画上去的,所以显得特别醒目,乍看就像门上装了个猫眼。
门上画的这个符号,却令我想起了《一千零一夜》里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当强盗准备要向阿里巴巴动手的时候,就在他家门口画了这样一个记号,但阿里巴巴的女仆在所有人家的门上都画上了同样的一个记号,这样四十大盗就不知道向哪家下手了。
同理可推:如果这个“环”到了每家每户的门上,或许幽灵就找不到回家的门了?
暗暗苦笑了一下,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想这种奇怪的问题,真是要命啊!
我没有发现有门铃的迹象,只能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门,但敲了好一会儿里面都没反应。记得领班说林幽今天不上班的,要是不在家的话那就是在外面晃悠了?
她到底到哪里去了呢?我又掏出手机打给她,但手机铃声响了许久,林幽就是不肯接听。
唉!又白跑了一趟。正当我看着门上的“环”,无奈地想要回去时,短信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我翻开手机一看,居然是林幽的手机发来的短信一一
钥匙就在门口的花盆底下。
任何人收到这样一条短信,都会下意识地向四周张望起来。可楼道和上下楼梯里都没有人影,难不成这里也装了什么“眼睛”?
只有房门上画的“环”漠然地盯着我。
也许它就是一只眼睛。
天晓得林幽怎么会知道我在她家门口的!也许她真是个女巫能占卜出我的行踪?
不管怎么样,先看看钥匙在不在吧。
于是我小心地蹲下来,把手伸到花盆底下,摸了许久终于摸出了一把钥匙。
在楼道幽暗的光线里,我不停地摇晃着这把钥匙,就像是催眠师手中的某种道具。为什么要把它放在门口的花盆底下?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吗?
来不及多想了,既然林幽告诉我钥匙在哪里,那就是允许我开门进去。
我立刻把钥匙插进了锁眼,果然是这把钥匙,轻易地打开了画着“环”的房门。
没想到进门就看到了一面落地镜子,在昏暗暖昧的室内光线里,我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闯进房间,黑衣配着滴水的黑伞,简直可以上《黑客帝国》的海报了。
随后,我把钥匙又放回到了花盆底下,也许林幽没有出门带钥匙的习惯吧?
屋子里似乎飘着股淡淡的气味,应是女孩子房间里的暗香吧。
落地镜子两边各有一个房间,中间是厨房和卫生间。我先走进了左边的房间。
这间房还不到十平方米,贴着近乎于黑色的墙纸,更加给人以狭窄压抑的感觉。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充满了黑色的重金属味,墙上贴着摇滚乐队的海报,一张迪克牛仔的照片特别醒目,还有几件黑色的金属家具,就连床好像也是钢丝的。
这就是林幽的房间了吧?看着更像是摇滚酒吧。屋子里堆了许多碟,没看到电脑,但一套音响还不错。可我并没有看到林幽自己的照片,这让人感到有些奇怪,通常漂亮的女孩,都会在屋里贴许多自己的玉照。
房间窗户看起来不大,黄昏时分雨天的光线,被这窗户窄窄地收进来,照出一块方形的亮光,而屋子其余部分则笼罩在阴暗中。
“黑色的林幽。”
看看这房间和光线,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然后,我离开林幽的房间,从玄关的落地镜子前穿过,走进右边的那间屋。
一片白色的世界——当我刚一踏入这房间,就被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家具、白色的床罩迷住了眼睛,仿佛到了北极雪国之中。
是啊,这里与林幽黑色的房间相比,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除了茫茫的白色以外,几乎看不出其他色彩。我如履薄冰地走了几步,生怕会陷到雪地里去。
屋子里没有过多的摆设,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电脑,也看不到任何照片。家具和床都是木头的,涂着白色的油漆,简单而朴素,整个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似乎完全脱离了这个时代。
如果说对面是“黑色的林幽”,那么这里就是“白色的阿环”了。
白色的阿环——我又想起了那条凌晨的小街,阴冷的路灯下一身白色的滑雪衫,白色的风雪帽,裹着那传说中的明信片幽灵。
是的,阿环是白色的。
她究竟是明信片幽灵,还是“世外仙姝寂寞林”呢?
或许魔鬼与天使往往共用同一个躯壳。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退到进门处的落地镜子前,看着左边的黑,与右边的白。
黑色的林幽VS白色的阿环。
这真是个奇怪的“家”。左边的房间像黑色的酒吧,至于右边的房间,与其说它像医院的病房,不如说是更像灵堂吧。
黑与白——这两种最简单的色彩,在此组成了这个梦境般的房间。
果然是个“黑白异境”。
此刻,窗外的夜色渐渐降临了。我忽然感到自己是那样无助,就这样被围困在黑与白的城墙里。
唉,我不知道自己该到哪儿去。
是回苏天平那布满了“眼睛”的房间,还是去黑夜的街头寻找明信片幽灵,或是跑进地铁发现车厢玻璃上若隐若现的小枝?
这时我的意识有些恍惚了,情不自禁地走到阿环的白色世界里,轻轻抚摸那雪地般的床单,仿佛自己已身处于晶莹的北国。
于是,我像是喝醉一样倒了下来,躺在那白色的床单上,仰面对着同样颜色的天花板。
夜幕已笼罩着房间,窗外细雨凄迷,又一个漫长的旅程开始了。
倒在阿环的木床上,我忽然发现自己像个迷路的孩子。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是孩子,都在这巨大的城市里迷路了,我们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窃窃私语,彼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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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归来·第五日
夜
奇怪,怎么会有方便面的气味?
眼睛虽然闭着,意识也还处于恍惚中,但鼻翼却抽动了起来,一股浓烈的气味钻进鼻孔,从咽喉飘到我的胸腔中。
对,这是方便面的气味。这气味唤醒了我的大脑,也唤醒了我沉睡中的胃。
原来我饿了。
肚子迅速地难受了起来,迫使我睁开眼睛——
一道白色的灯光射入瞳孔,在梦境般的幻影中,我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那是明信片幽灵的眼睛。
幻影渐渐化为现实,那张脸也不再模糊了。她正俯下身子看着我,脸颊一侧的头发垂到了我脸上。
“你终于醒了。”
阿环青色的嘴唇动了几下,我的神经似乎迟钝了许多,几秒钟后才听到她的话,同时感到了她口中吹出的气息。
我向她眨了眨眼睛,但仍然说不出话,只见她白色的人影似乎在飘浮,黑色的发丝如水蛇般游走。
意识终于清醒了起来:我记得在黄昏时分,按照地址找到了林幽的家,她发给我短信让我找到了钥匙,接着我拿钥匙开门,发现了“黑色的林幽”与“白色的阿环”的房间。当夜幕降临时,我昏昏沉沉地倒在了阿环的房间里。
现在我正躺在这张白色的木床上,身上还盖着条毛毯,衣服倒还是完整的。
天哪,我居然在明信片幽灵的床上睡了一觉,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掀开身上的毛毯,张开嘴巴只感到喉咙口发痒。
一杯水递到了我面前。
来不及说谢,我就捧着杯子喝完了水。
当开水在我身体里奔流时,我这才注意到了旁边台子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
阿环把面端到我面前,她一定知道我晚饭还没吃,肚子简直饿到了极点。
我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嘴里只蹦出两个最简单的字:“谢谢!”
就是这碗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方便面,将我从睡梦中唤醒的,我真要感谢这碗面了。
同时,饥饿也使我忘却了风度和面子,抓起面碗大快朵颐了起来。辛辣的浓汤夹着面条滚进嘴巴,瞬间滋润了舌尖的味蕾,又像蛇一样钻进胃里,填补了里面几个小时的空虚。
不到五分钟,我已把这碗面吃了个干干净净,几乎连汤水都不剩一点。
这时我听到阿环柔和的声音:“还要吃吗?”
我用餐巾纸抹了抹嘴上的油,傻傻地仰起头来,刚想说“再来一碗吧”,但又立刻摇了摇头:“不,不必了,非常感谢你。”
现在我才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午夜12点了!真不可思议,我居然在这里睡了快六个小时。
阿环默默地帮我收去了面碗。我回头看了看窗外,依然下着淋漓的冬雨。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现在是不是在梦境中呢?
弗洛伊德不是说过:梦是愿望的达成吗?
找到阿环就是我的愿望,这个愿望已经在梦里实现了,是梦醒的时候了。
然而,我不知道是阿环闯进了我的梦,还是我闯进了阿环的梦。
于是我重重地捏了一下大腿,当我感到强烈的痛楚时,阿环又一次走近了我。
不管是不是梦,我都要问个明白。
我一把抓住了明信片幽灵的手,怔怔地问道——
“小枝在哪里?”
她微微转过头说:“你想见小枝吗?”
又是这个充满诱惑的问题,从明信片幽灵的嘴里吐出,重重地打在我心口。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在这将近子夜的时刻,我面对明信片幽灵,请她带我去见另一个幽灵——地铁幽灵。
阿环的眉头锁了起来,她看着我的眼睛摇了摇头,挣脱了我的手,喃喃道:“不,我不能这么做。”
耍我?
心又一次掉了下去,我捏紧了拳头说:“为什么?”
但她并不回答,只是缓缓后退一步,似乎注视着窗外。
于是我也向窗外看去,迷离的夜雨中什么都看不清,或许只有阿环能看到的幽灵。
我猛地摇了摇头说:“你究竟是谁?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
“那你是怎么知道小枝的?”
“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已经认识小枝了。”
她的口气是那样轻描淡写,就像在述说一个小时候的女友。
“你早就认识她了?是什么时候?”
“这你不需要知道。”
阿环的目光忽然变得如此冰冷,就和这白色的房间一样。
我不会放过她的:“带我去找小枝!”
“不。”
这声清脆的回答,终于打破了我最后的矜持。我忍无可忍地抓住了阿环的手说:“带我去找她。”
在这一瞬间,我已经接近疯狂了,这么多天来加到我心头的恐惧与痛苦,现在全都猛烈地爆发了出来,压断了最后一根理智的保护栏。
其实我只是想要把阿环拉走,带到外面的黑夜中去寻找小枝,同时我的嘴里不停地喊着:“跟我走,带我去找她!”
我一下子用力太猛,几乎将她拉到怀中,甚至能感受到她手腕脉搏的颤抖。
阿环根本无力挣扎,在一片纷乱的光线中,我看到了一张极度痛苦的脸,似乎还有泪珠盘踞在脸上。
她哭了,就像个受伤的小孩。
在这绝望与疯狂的关头,阿环张大了嘴巴,高声尖叫了起来。
瞬间,一声凄凉的尖叫穿破了这茫茫的雨夜——这是惨死的厉鬼才能发出的长啸,只有在黑夜的荒山古庙中才可远远地耳闻,如今却面对面地向我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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