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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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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朗轩目光侧注索明,扬眉问道:“索壑主,能够‘借木传功’之人,决非凡俗,再加上这‘黑无常鬼’的身材奇矮,他莫非就是黑道中有名剧寇孙仰高么?”
索明点头答道:“上官大侠好眼力,你猜得丝毫不错!”
萧瑶目注索明叫道:“索壑主,说良心话,我真佩服你这种‘土中埋柱,借力传功’的巧妙安排”顾朗轩摇头接道:“瑶妹错了,你应该佩服索壑主另一种更巧妙的、出人意料的手段才对!”
萧瑶愕然瞠目,顾朗轩指着“黑无常鬼”的陈尸说道:“瑶妹想想,这身高四尺左右的‘黑无常鬼’尚可找位孙仰高来加以装扮,但要想扮那身高及丈的‘白无常鬼’,却哪里去找功力深厚的如此巨人?”
萧瑶确实聪明,一点便透,轩眉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也同时懂得上官兄适才夸我‘一掌震三雄’的意义,那‘白无常鬼’不是一人,而是由两位雄于掌力的内家高手互相骑叠,外罩长袍,企图胜我!换句话说,适才我前两掌是一敌二,后一掌是以一敌三,难怪会脏腑重震,伤势不浅!”
顾朗轩偏过头去,把两道森冷的目光盯在索明脸上,哂然叫道:“索壑主,不论你是真的‘幽冥帝君’或假的‘阎罗天子’,既系一方之主,总有相当身份,觉不觉得如此举措有失武林规矩,不够光明磊落?”
索明一抱拳,赧然答道:“上官大侠莫加责备,索明也不敢辩解,且容我来设法赎罪如何?”
顾朗轩与萧瑶听他要设法赎罪,遂均暂时不语,静看究竟?
索明向身边侍立的黑衣判官说道:“推炮烙!”
黑衣判官如言传令,遂由不少鬼卒推来一辆铁车。
铁车之上装有一根粗约数尺、长约三丈的中空铁管。
管下车上,烈火熊熊,已把铁管底部烧得略变暗红。
铁管顶端绑有一人,正是顾朗轩的生死之盟南宫敬!
索明命鬼卒把铁车停在“望乡台”前,向顾朗轩和萧瑶狞笑叫道:“上官大侠与萧姑娘看见没有?这就是第三关,我把南宫敬放在你们面前,看你们如何去救?只要救得下来,我便列队奏乐,恭送三位出壑!”
萧瑶嘴角披了一披,目闪神光说道:“这炮烙铁管高仅三丈,要想上去救人,似不太难?”
索明颇为得意地狞笑答道:“萧姑娘,要不要我把其中难处说给你听?”
萧瑶是一面与他们答话,一面以“大静神功”配合所服董夫人特赐的灵药疗治内伤,如今情况已好得多,遂点头答道:“只要你愿意讲,我和上官兄听听何妨?”
索明伸手指着铁管顶端的南宫敬,狞笑说道:“南宫少侠身上如今虽然无伤,但绑住他身躯四肢的却全是引线,只要任何一根引线断却,铁管中便会突生无数喂毒倒刺,刺入南宫少侠肉内,并不住绞动,使他全身化血,涔涔而落!”
顾朗轩一皱双眉,萧瑶又复说道:“那我就先毁铁管”话方至此,索明便摇手笑道:“那炮烙铁管万不能毁,只要受到任何大力震动,整座铁车便完全爆炸,使车上人物齐化劫灰!”
萧瑶秀眉方剔,索明又狞笑说道:“萧姑娘闻得炮烙铁管不能大力震动之后,是否想纵上顶端,不碰南宫少侠身上抽绑的任何引线,利用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刃,慢慢将南宫少侠身躯周围的铁管削断,先使人不致被‘炮烙’,然后再设法去那引线?”
萧瑶问道:“你替我设计得好,假如我就采取这种举措,总可以得手了吧?”
索明目中厉芒闪闪,摇头笑道:“不行,这种办法将使南宫少侠死得更惨!”
顾朗轩皱眉问道:“为何不行,其故安在?”
索明指着炮烙铁管底部的烧红部分,缓缓答道:“这炮烙铁管之上,有三层活塞,把火势暂时阻闭,故而铁管底部虽已烧红,顶端的南宫少侠尚不致有骨肉成灰的焚身之险!但活塞制作得极为灵巧,添不得丝毫重量,只消铁管顶端再有片羽之加,活塞便失去效用,烈火乘隙即喷,南宫少侠岂非难免被熏炙而死?”
索明的几番话儿听在顾朗轩和萧瑶耳内,委实使他们默然对望,愁锁眉尖!
索明目光一扫二人,扬眉又道:“我再奉告二位一事,要想先灭烈火,更不可能,因为烈火等于整座铁车的总弦,若是烈火一灭,车上所有的厉害埋伏便完全发动,南宫少侠决无丝毫侥幸的了!”
语至此处,那黑衣判官接口笑道:“上官大侠、萧姑娘,我家壑主已将‘炮烙铁车’上的各种厉害埋伏完全说明,如今要看两位施展什么大智大慧、奇才异能来闯过这第三关了!”
慢说萧瑶是水晶心肝的玲珑剔透人物,便连顾朗轩也是自负智计绝伦之人,但如今却也面面相觑,毫无良策,似乎要屈服于索明所说的第三道关口!
窘急之间,顾朗轩目注索明扬眉问道:“索壑主,你方才曾说要设法赎罪,但不知怎么赎法?”
索明谲笑说道:“上官大侠与萧姑娘是否被这第三关难住?假如这点花样仍然难不住二位?则索明只消到时恭送贵客,根本用不着赎甚罪愆的了!”
为了企图解救南宫敬,只得忍气输口地赧然说道:“我承认索壑主的第三道关口,业已对我和瑶妹构成了莫大碍难?”
索明不肯放松地,再钉一句问道:“所谓‘莫大碍难’,是不是‘无法通过’”?
顾朗轩暗恨对方口舌太尖利,但迫于情势,只好点头答道:“瑶妹所受内伤,不宜劳动,上官奇则委实力穷智绌!”
顾朗轩亦颇擅于词令,他只承认自己力穷智绌,却把萧瑶轻轻撇过一旁!
索明何等厉害,目光凝注萧瑶,含笑问道:“萧姑娘,若是你未受内伤,情况如何?”
萧瑶秀眉一挑,朗声答道:“我也不一定有什么办法,但若有了意外,我可不像上官兄那样心肠仁慈,而会把你们‘千鬼壑’中所有的人物杀个干干净净,来替南宫敬抵命!”
她说话之时,满脸杀气,目光犀利如刀,使那“千鬼壑”的壑主索明,也不禁心神微慑!
萧瑶说完,索明“哈哈”一笑,亲自走到“炮烙铁车”之前,伸手在左旁轮轴之上,拔下一根长约寸许的小小铁钉。
然后,缓步走回,把这根铁钉双手奉上。
萧瑶接过铁钉一看,是寻常之物,便对索明叫道:“索壑主,这就是你以三位内家高手巧扮‘黑白无常’、对我聚众群欧的赎罪之物么?”
索明正色说道:“萧姑娘千万莫要小看了这根铁钉,此钉一拔,‘炮烙铁车’的妙用全停,上官大侠可以放心上去,随意所欲地解救南宫敬了!”
对于这几句话儿,无论是顾朗轩或萧瑶都有点不太相信。
因为索明先前的举措那等恶毒阴险,如今又怎会突然转变得这等仁义?
索明笑道:“上官大侠是不相信我的话儿?还是不敢上去冒冒险呢?”
顾朗轩剔眉说道:“笑话,怎会不敢冒险?为了我南宫贤弟,上官奇便粉身碎骨,又复何辞?”
萧瑶也扬眉说道:“上官兄,你去冒冒险吧,你死了,还有我,就算我也死了,还有比我更聪明、更高强的琪妹和我义母,她们也会主持正义,扫荡群邪,不会听任莽莽武林变成一片禽兽世界!”
索明虽然听得萧瑶骂人,却毫不动心地付诸一笑。
萧瑶一面说话,一面已把那柄“通天犀角”匕首递过。
顾朗轩接了匕首,真气提处,一式“长箭穿云”,便纵起三丈来高,到了那炮烙铁管顶上。南宫敬虽见顾朗轩,却不知是哑穴被制?抑或有其他缘故,并未开口说话。
他四肢之间,果被药线绑祝
顾朗轩未知索明所说是否真话,故而手持匕道,向药线比了一比,不敢立即割下。
索明仰头笑道:“上官大侠,不必再犹疑了,我若让你上了什么当儿,萧姑娘怎肯饶我?我纵不怕你们两位,也不能不怕一跺脚能使武林乱颤的昆仑董夫人呢!”
顾朗轩闻言,心中暗忖,事已如此,真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有一拼心中想到“拼”字,手中的“通天犀角”匕首便即向下割去。犀角匕首,无坚不摧,区区药线,自然应手立断!
顾朗轩下手极有分寸,才割断一根药线,便即住手,不肯过于莽撞从事。
等他看清药线断后,果无任何动静,方继续下手,割断所有缠身药线,挟着南宫敬,飘落“炮烙铁车”之下。
索明见状,抚掌笑道:“恭喜!恭喜!彼剿盗肆缴肮病保矍昂诠夂錾粒?
这线黑光,是萧瑶把根小小铁钉发出,重又插进索明适才所拨之处!
跟着,她玉掌微扬,又向那炮烙铁管凌空弹了一指。萧瑶认为索明适才所说种种厉害,完全是胡吹,故意先行恫吓,然后讨好卖情。
故而才有这种举动,准备揭破对方谋略,臊臊索明的面皮,把这“千鬼壑主”
好好奚落一顿!
谁知指风才一弹中炮烙铁管,果然爆炸立起!
“轰”然巨震之下,不单整座铁车完全炸毁,连几名车旁的鬼卒,也或死或伤,遭了劫数!
索明双眉微挑,向萧瑶看了一眼。
这位“红衣昆仑”一向极为洒脱大方,但如今却被索明看了个面红耳赤,娇羞不胜!
顾朗轩知她惭窘,赶紧设法解围,向索明抱拳叫道:“索壑主,多谢留情,上官奇等告辞,我们江湖有缘,再图后会!”索明似乎想对萧瑶讽刺几句,但嘴皮才张便停,终于忍住,侧顾黑衣判官道:“吩咐列队送客!”
刹那之间,这“望乡台”前便集结了一支鬼的队伍。在这队伍之前,并准备了三乘小轿。
顾朗轩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深恐夜长梦多,赶紧招呼南宫敬与萧瑶一齐上轿。
小轿仍由两名夜叉鬼合抬一乘,才一起轿,鬼乐便奏。索明与红黑二判率同各种鬼卒,果然极为客气地列队相送。一直送到秘关出口,索明等才止步回转,仅由夜叉鬼把小轿抬到壑上。
到了壑上,鬼卒退去,顾朗轩叹道:“瑶妹,你对我们‘千鬼壑’之行有何感想?”
萧瑶答道:“上官兄,前面太难,后面太易!”
顾朗轩点头说道:“这八个字儿,与我心中的感想完全相同,但”萧瑶接道:“上官兄,我来代你说吧,是不是‘但其中疑点仍多,太难合乎情理之中,太易则出于意料之外’?”顾朗轩笑道:“瑶妹真是聪明,竟说出我心中之语!”
萧瑶道:“上官兄研究过么?索明为何不乘我身受内伤之际,倚仗地利人和,把我们一网打尽,反而故示仁义,连你南宫贤弟也一齐放走!”
顾朗轩神色凝重说道:“此举决非偶然,但一时之间,却也猜不透对方的用意何在?”
萧瑶指着默默举步的南宫敬,改以“蚁语传声”说道:“顾兄,你这位南宫贤弟怎么默默无语?”
顾朗轩见她当面叫自己上官兄,用“传音密语”则叫“顾兄”,不禁暗赞萧瑶心细,也以“蚁语传声”答道:“南宫贤弟是心急高傲之人,可能为了被擒羞赧?”话方至此,萧瑶传音接道:“我看他有点异状,顾兄还是替他详细检查一番,比较妥当!”
顾朗轩瞿然一惊,传音问道:“瑶妹是怀疑‘千鬼壑’中群凶,对于南宫贤弟下了什么慢性毒药?”
萧瑶点了点头,以“密语传音”‘对顾朗轩耳旁说道:“顾兄,适才在’望乡台‘上,那’千鬼壑‘的壑主索明业已承认,他们也是与’五毒香妃‘木小萍狼狈为奸的同路人物!”
顾朗轩悄然说道:“就算他不承认,我们也看得出来!”
萧瑶传音又道:“根据北天山‘紫竹林’之事看来,木小萍是记恨其夫‘震天神君’之仇,才设法暗算南宫老人,由此可见,南宫敬既落在他们手中,似乎绝不会对他仁慈宽厚!”
顾朗轩深以为然地颔首说道:“瑶妹这么分析太以有理,好在我精通医道,且仔细为南宫贤弟诊察诊察!”
萧瑶见南宫敬已在偏头观看他们,遂提高语音,含笑叫道:“上官兄,我和‘黑白无常’对掌之时,脏腑曾被震荡,略受内伤,如今既已脱险,似乎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调息一下,你也可以为”顾朗轩接口笑道:“我也正打算为南宫贤弟全身内外诊察一番,就在前面那座荒凉寺院之中休息一宵,再作道理。”
主意既定,三人便走入峰边崖下一座规模不大的凉爽寺院之内。
顾朗轩进寺以后,目光一扫,指着西厢,向萧瑶笑道:“瑶妹,你在西厢调息行功,疗治内伤,我在大殿之内为南宫贤弟诊察身体。”
萧瑶知道顾朗轩是要仔细地为南宫敬全身内外加以诊察,自己在旁定有不便,遂螓首微颔,嫣然一笑,走入西厢。
顾朗轩则与那位在“千鬼壑”重聚,至今尚未说过半句话儿的南宫敬,一同走入大殿。
既是荒凉废寺,这大殿之中自然是到处蛛网,灰尘厚积。
顾朗轩扫净了神台前面的一片地方,与南宫敬双双坐下,并把话音放得特别温和地向南宫敬含笑问道:“南宫贤弟,你怎么总是默默无语?莫非为了在‘迷魂坳’失手被擒之事有所惭赧?其实,对方太以狡诈恶毒,在他们卑鄙无耻的算计之下,偶有失闪乃属情理之常,王阳明先生说得好:”险夷原不滞胸中,何异浮云过太空“顾朗轩把一首阳明绝句尚未念完,南宫敬便已开口说话。
他目光凝住顾朗轩,双眉一挑,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
顾朗轩吓了一跳,以为他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业已有所知悉。
但转念一想,萧瑶相当细心,方才称自己“顾兄”之际,都是施展第三人无法共闻的“蚁语传声”,绝不会泄露机密,遂佯作惊奇地反向南宫敬问道:“南宫贤弟,你怎么了?我是上官奇呀!”
南宫敬哦了一声,又复问道:“刚才曾受内伤,去往西厢调息的红衣女郎是谁?”
顾朗轩才一闻言,电疾扬指,连点了南宫敬的三处大穴。
南宫敬身不能动,口却能言,向顾朗轩诧然问道:“上官兄,你你这是作什么?”
顾朗轩目闪神光,冷笑一声喝道:“快说实话,你是哪个凶邪,竟敢扮作我南宫贤弟的模样来愚弄我们,这其中蕴有什么奸谋?”
原来,顾朗轩发觉南宫敬开口所说的两句话儿,第一句尚言之成理,第二句却完全不能成立!
他询问自己是谁之语,尚可猜作是对自己真实身份略有所疑。
但询问萧瑶是谁之语,却根本不应该出于南宫敬之口。顾朗轩反应既快,动作更速,南宫敬语音才毕,便被他点了穴道!
如今,经顾朗轩这一逼问,南宫敬脸上居然毫无惊容,讶声答道:“我是谁?
我是南宫敬呀!”
顾朗轩疑念既动,怎肯相信,冷笑说道:“你是南宫敬?你大概只是截了一副按照南宫敬的容貌精工巧制的人皮面具而已!”
南宫敬急道:“上官兄,你你胡说,容貌纵可用人皮面具装扮,难道身材,语音”说犹未了,顾朗轩便嘴角微披,接口说道:“身材酷似,语音相若之人世上未必没有?你休再狡赖,让我来揭破你的伪装面目,哪怕你不把恶计凶谋全盘招供!”
说完,伸手拉住南宫敬胸前衣襟,用力一扯!
“嗤啦”一声,衣裳立被扯破。
顾朗轩扯破南宫敬衣裳之意,是认为对方颈项之上,必然套有人皮面具。
谁知目光一注之下,不禁使这位“紫竹书生”为之失惊怔住!
怔住之故,是发现南宫敬的颈项之上,直到到胸前,均无戴用人皮面具、人头套的痕迹!
失惊之故,是看见南宫敬颈间有粒黄豆大小的朱砂红痣!
这“朱砂红痣”顾朗轩昔日见过。
他不是在南宫敬身上见过,而是在北天山“紫竹林”收殓南官敬之父“紫竹先生”南宫老人之时,在南宫老人的尸身上见过,位置、大小,以及那颗痣儿的紫红色泽,都仿佛丝毫不错?
有此发现,顾朗轩怎得不惊?
就在他惊讶得目瞪口呆之际,南宫敬已以一种讽刺的语音说道:“上官兄,你如今看清楚了没有?我脸上可曾戴着人皮面具?”
顾朗轩脸上烘的一烧,伸手指着对方颈中的那粒朱砂痣,方待发话,南宫敬已先笑道:“这是遗传,我父亲身上的同一部位,也有同样的一粒朱砂痣儿,上官兄指它则甚?”
听了这句话儿,面前之人,是千真万确的南宫敬,已无丝毫疑问!
上官奇苦笑一声,向南宫敬抱拳叫道:“南宫贤弟,由于‘五毒香妃’木小萍手下的一群牛鬼蛇神太以穷凶极恶,我遂不得不特别小心,于明知你是真正的南宫贤弟之下,仍想再得罪一次!”
南宫敬苦笑道:“反正我穴道被制,随便你怎么摆布?”
顾朗轩从身边取出一方药巾,在南宫敬的脸上细细擦拭。
他这种举措,自然是怀疑对方也和自己一样,经过了精妙的易容。
但任凭他如何细擦,南宫敬的那张俊脸之上,绝不起丝毫变化。
顾朗轩惭赧万分地替南宫敬解开被制的穴道,一面向他陪礼,一面诧声问道:
“南宫贤弟,你怎么会不认识那位红衣女郎呢?她就是和我们在‘天狼寨’中结识,并和你同去‘迷魂坳’的‘红衣昆仑’萧瑶呀。”
南宫敬举手摸摸自己后脑,皱眉说道:“我脑中颇觉昏沉,除了我父亲之外,对于过去各事,似乎都有点模模糊糊的,记不起来!”
顾朗轩吃惊问道:“贤弟如今可认识我了么?”
南宫敬目光茫然地点头说道:“以前的事模糊一片,如今的事却明白得很,你方才不是告诉过我,你叫上官奇了么?”
顾朗轩叹道:“有个‘紫竹书生’顾朗轩,贤弟可曾记得么?”
他是见南宫敬似已失去记忆,才故意提出自己的名号,刺激一下,看看对方还记不记得这场坟前结识的“生死之盟”。
南宫敬皱眉答道:“‘紫竹书生’顾朗轩?这名号,好好像曾曾听人说过“话方至此,顾朗轩已目中闪动泪光,悲声叫道:“南宫贤弟,你果然失去记忆,‘千鬼壑’中的那群万恶贼子,是怎么加害你的?”
南宫敬诧道:“害我?上官兄此话从何而起?‘千鬼壑’中之人对我无微不至,我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交到那样好的朋友!”
顾朗轩听得不住摇头,目注南宫敬,眉峰深聚,沉声叫道:“南宫贤弟,你大仇在身,怎可认贼为友?快把头脑放得清醒一点!”
这几句话儿,是以类似佛门“狮子吼”的上乘玄功,凝劲所发,期望南宫敬获得振聋启聩之效!
南宫敬依旧目光呆滞地茫然问道:“什么叫‘认贼为友’?谁是‘贼’,谁又是‘友’?”
顾朗轩一阵心酸,几乎落泪,仍然恢复了温和的语声,向南宫敬注目说道:
“南宫贤弟,请伸出左手,让我来为你仔细诊诊脉象。”
南宫敬相当听话,立即把一只手儿向顾朗轩缓缓伸来。
但听话之中,却又略有违拗,顾朗轩请他伸出左手,而南宫敬所向他缓缓伸来的,却是一只右手。
萧瑶在“千鬼壑”中过第二关时,误中毒计,虽把三位假扮“黑白无常”的内家好手击得或死或伤,但以一对三的硬拼硬震之下,任凭她功力再深,禀赋再好,也受了不太轻的内伤。
故而她一进西厢,略加清扫后,便在一张破旧禅床之上盘膝静坐,运气调元。
正在行功,尚未完毕,突然听得西厢之外有人走来。
萧瑶并未睁目,只是随口问道:“是顾兄么?”语音才发即顿,因为人到近前,已可听出来者与顾朗轩的日常步履之声不太相似!
既非顾朗轩,可能便是敌人,萧瑶遂顿住语声,暗暗凝功提劲,注视西厢门户。
这种戒备不久便告松弛,因萧瑶发现那背负双手、慢慢踱进西厢之人,竟是南宫敬。
萧瑶见是南宫敬,自然戒意立怠,含笑问道:“敬弟,你怎么独自前来,你顾上官兄呢?”
萧瑶一时失言,“顾大哥”三字几乎冲口而出!
南宫敬道:“上官兄在大殿用功,小弟心中发闷,特来和瑶姊谈谈!”
萧瑶笑道:“敬弟有甚话儿,怎不向上官兄诉说?他对于你,真所谓关怀得无微不至的呢!”
南宫敬摇头说道:“关怀有什么用?他是个老头子,我是个年轻人,在岁数上差了一截,谈起话来,多半会格格不入!”
萧瑶听得他这种论调,不禁大为惊讶!
就在萧瑶惊讶之际,南宫敬又自说道:“何况和男人说话,也不及和女人说话来得有趣!”
他一面说话,一面竟老实不客气地在萧瑶打坐的禅床之上坐了下来!
萧瑶因素来倜傥,遂咦了一声,目注南宫敬道:“敬弟,你本是个见了女人便脸红口讷、说不出话来的鲁男子,如今居然喜欢女人?”
南宫敬笑道:“我以前未曾开窍,如今因接近过许多女人,才知道女人之妙,委实无法形容!”
萧瑶吃了一惊,轩眉问道:“你在哪里接近过许多女人?是不是‘千鬼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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