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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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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名气这东西对生意有害无益。不过,我和欧玛最终达成了共识。我没有吝啬金子,他也没吝啬代理人的名字。
“他叫豪纳。”欧玛说。
“他住在哪儿?”
“很明显,他自然是住在阿拉达的宫殿里。”
很明显,我和黛的下一站就是阿拉达的宫殿。
二十
阿拉达的宫殿相当壮观。虽然我们是从后门溜进去的,还是对这幢建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宫殿里,造型典雅的拱门上铺着瓦片,点缀其间的图案由橘红,浅灰,金黄三色马赛克拼接而成。走过马厩前的院子时,青白两色沙砾在我们脚下咯吱作响。棕榈树和橘树不仅拓宽了视野,也为殿里带来一片凉意。
所有这些都是阿拉达贩奴所得。
我本想把黛留在马边。——如果豪纳那家伙一眼看上了她,我们又要多出不少麻烦。不过,反复考虑后,我还是觉得保证她安全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跟着我。与其把她孤零零地扔在那里等人去抢,不如让她随时跟在我身边。
豪纳是个油腔滑调的小矮子,嗓音低哑得出奇。他手指粗短,手掌奇宽,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起蛤蟆。连他那深绿色的凸眼睛也和蛤蟆一般无二。这一切都很难让我对他产生好感。
他包着淡绿色的头巾,头巾上钉着块闪闪发光的翡翠。作为坦吉尔的代理人,这种打扮未免太过招摇。他的袍子由金色薄纱织成,一双小小的金色拖鞋套在那双间距大得夸张的胖脚上。我和他说话时必须弯下腰去,连黛也一样。豪纳本人倒是对身高差距毫不在意,说话间一边用那双不怀好意的蛤蟆眼打量着黛,一边抚摸着自己短短的下巴。他对着一只大红垫子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坐下。我一边坐下身去,一边放长手中的链条,以免不小心把黛勒死。
豪纳又看了她一眼。“那女人也可以坐下。”
好嘛,情况好歹有点进步。垫子已经没有了,黛只能坐在地毯上。不过话说回来,坐垫子这种待遇本来就不是奴隶能享受的。这时,黛已经将低眉顺眼的姿势练得纯熟。我不知道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好在豪纳也不知道。
豪纳问起我的来意时,我又把那个编好的故事说了一遍,尤其强调我没有卖货的意思,只想从他那儿买个男孩。我说起“货生货”计划时,他的蛤蟆眼亮了起来。这种反应究竟是好是坏我也说不清。
豪纳又目光炯炯地看了黛一会,命令她抬起头来。我用南方话重复了一遍他的要求,黛乖乖照做了。
代理人脸上露出个油滑的微笑。“这女人的孩子一定丑不了。我明白你为什么想给她找个伴了。”
“你有合适的货吗?”
他举起一只手挥了挥。让人奇怪的是,他手上没有戒指,也没戴任何饰品。“我们有好几个北方男孩,你只要挑一个就好。”
挑自然是要挑的。可我从没见过贾梅尔,即使见到他也不认识。这时我又不能转头看黛,因为奴隶在这种时候是没有发言权的。我必须想办法让黛和我一起去选奴隶。即使她将那孩子的样貌说给我听,我认出他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五年过去,贾梅尔的样子很可能已经和黛印象中的十岁男孩相去很远了。
“越年轻越好,”我强调道,“最多十五,六岁吧,这样他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足以……呃,你知道,比起女人,男人一定时间内能生养更多。”
“当然,女人每生一个孩子都要花上一年。”
豪纳打量着黛,理解地点点头。“我们手上有两个北方男孩。我说不准他们究竟多大——买下他们时他们还是孩子,你知道,孩子的年龄都是很难判断的。”他殷勤地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
“我得见见他们。”他别想从我这儿探出更多口风。
“两人年龄都正合适,”豪纳保证道,“我必须先和主人谈谈。没他发话,我不能私自决定。”他的蛤蟆眼又转向黛的方向,“我觉得,主人一定对你手头这件货很感兴趣。”
“这件货我是不会卖的。”我不卑不亢地说,“她花了我好大一笔金子,我可全盼着她给我多生些小的啦。”
豪纳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我发现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反感。“你真无情,沙虎。即使是我,也不会若无其事地当着母亲的面讨论卖孩子的事。”
我心里其实也在咒骂自己。我是不是把奴隶贩子演得太冷酷,太无情了?一直以来,我觉得他们就是些毫无人性的家伙。(也许因为我一直在说瞎话,才能始终不为所动?)
我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如果沙虎太冷酷,那一定是职业习惯。豪纳,你就没有这种职业习惯吗?”
豪纳微微眯起眼睛:“她是处女吗?”
我板起脸来:“这女人我不卖,豪纳。如果你坚持打她的主意,我就要另找卖主了。”我作势要站起身来,心里清楚这家伙一定会挽留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作为阿拉达的代理人,他担负着交易的责任,不能放跑任何客人。
豪纳笑了:“请原谅,沙虎。我要去问问主人,看他愿不愿意让你看奴隶。”他站起身来,小心地在那两只圆规似的小脚上稳住身子。“也许你可以先休息一会。我这儿还有些冰过的酒。”他用肉乎乎的手指了指桌上的玻璃水瓶,然后退了出去。
我看着黛:“怎样?你觉得他那算是上钩了吗?”
“两个北方男孩……”黛阴郁地说,“可能两人都不是贾梅尔。”
“看货时我要带你一起去。”我倒了杯酒,把杯子递给她,“给。你装奴隶的时间也够长了。我才不怕豪纳回来时看见呢。”
黛微微一笑,对我道过谢,这才接过酒杯。从那发白的指节可以看出,她很紧张。我知道,她现在非常害怕,不光是为了她弟弟,也是为了她自己。在宫殿里,她的身份是个奴隶,所有人都用对奴隶的态度对她。即使她喊破喉咙,说自己其实是个自由人,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再说,万一贾梅尔当场认出她来,我们这出戏就要穿帮了。那时候我们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黛刚把空杯子递给我,豪纳就带着两个金发孩子走进屋来。他在我对面的垫子上坐下,我则打量着两个孩子,然后看了黛一眼。
她看着那两个孩子,面无血色,呼吸急促,死死咬着下唇。可以看出,她对面前的景象又生气,又反胃,但我发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豪纳笑了:“如您所见,这两个奴隶都又年轻又壮实,当父亲正合适。”
两个孩子身上一丝不挂。他们沉默地站在我和黛面前,眼神木然地望着我们身后的地面。他们的脸是冷的,眼睛也没有神采。两人都刻意不看我的眼睛,仿佛只要避开我的视线,就能把自己藏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免受这份侮辱。我的手在铁链上握得生疼,只想对两个孩子大声辩解,说我其实不是该死的奴隶贩子,装成这样全是为了让另一个男孩获得自由……我感觉到一阵压倒一切的冲动:我想篡改他们的身份,把他们救出阿拉达的魔爪。——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重新成为有尊严的人。
我感觉黛在看我,于是也转过头去,缓缓迎上她的视线。她的脸上写满发自内心的同情。她理解我的感受。以前,听我说起过去的经历时,她只能置身事外地表示同情。但现在,她对身为奴隶的痛苦感同身受。
如果能帮她找到弟弟,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怎样?”豪纳问道。我突然惊醒过来。戏还得演下去。
“我也不清楚,”我说,“他们看起来太小了。”
“你自己说想要年轻些的奴隶,我才带这两个来给你看。”豪纳皱起眉头,“他们会长大的。他们是北方人,将来会长得和你一样壮。”深绿的蛤蟆眼估摸着我的身高体重,这让我想起剑舞前打量对手时的目光。“再来点酒?”
“不用了,”我心不在焉地说着,将黛的酒杯放在桌上,然后放下铁链,站起身,向那两个孩子走去。这出戏必须演得天衣无缝。我若有所思地慢慢绕着他们踱了几圈,但实在无法像买牲口似的抬手拍打他们。极尽所能地做足戏后,我僵硬地开口问道:“我怎么知道他们能不能生孩子?”身为奴隶的经历完全可能把一个未受阉割的人变成阉人。苏拉帮我长大成人前,我自己就深受其苦。
“他们都和宫里的女奴生过孩子。”
“嗯……”我双手叉腰道,“你要怎么证明给我看?”
豪纳笑了:“你真够精明的,沙虎。要我说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他说这话也许是想奉承我,但我听在耳中只觉得无比刺耳。不过,我还是回敬了他一个微笑。“谁都别想占我的便宜,豪纳。就算你是坦吉尔的代理人,也别想多骗我一个子儿。”
他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我是个老实人。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如果大家都说我不老实,很快就没人愿意跟我做买卖了。我的主人也会让我卷铺盖走人。我向你保证,这两个孩子对你都合用。你想要哪一个吧?”
“两个都先不要,”我简单地说,“我要货比三家。”
豪纳惊讶地挑起黑眉毛:“我们是这里唯一做北方奴隶生意的人。你要买北方人,只能通过我和主人。”
“想和谁做生意,我自有主意。”
豪纳盯着我,仿佛在估摸着我的斤两,等我改变心意。不过,他很快就微笑起来,拍了拍手,把那两个孩子打发了出去。两个小奴隶转过身去,消失在门口。“当然当然,和什么人做生意是你的自由。”豪纳哄小孩似的接过话头,见我走回原地坐下,他又拿起那只玻璃酒瓶来。“这酒怎么样?这是用主人的葡萄酿的。”
“我不喝葡萄酒,”我不耐烦地说,“阿奇维酒更对我胃口。”
豪纳突然惊觉似的哦了一声。——然后,他把酒瓶劈手向我砸来,同时大声呼救。
我站起身来,拔剑在手时,房间里已经满是魁梧的宫殿守卫。他们不是阉奴,也不是小孩,每人手里都拿着把锃亮的长剑。
酒从我脸上滴下来,浸湿了我的斗篷。我敏捷地挡开了酒瓶,但豪纳这一下让我错过了开溜的最好时机。代理人自己动作比我还快,这时已经退到我的威胁范围之外。“你还真是个老实人啊。”我嗤声道。
“这都是我的意思。”墙后传出一个镇定自若的声音,“他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一个人从墙边的密门里走出来。看来,他必定是阿拉达本人无疑。
坦吉尔穿着一套上好丝衣,周身耀眼的珠宝越发彰显出这位沙漠亲王尊贵的身份。他浅棕色的脸干干净净,显得相当年轻,唇上颌下都蓄有精心修剪过的黑色胡须。那微微下曲的鹰勾鼻让他看起来像只危险的猛禽。他红褐色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们。
“你就是沙虎?”坦吉尔一手捻着胡子问道。他的胡子闪着薰香精油的光。如果你喜欢他这整洁光鲜的调调,没准会觉得阿拉达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我一直想亲耳听听沙虎的咆哮声。”
“不妨再走近点。你不光能听见他咆哮,还能见识他的利爪呢。”
阿拉达大笑起来。他有副温暖清亮的嗓子。“不会的。我有很多特点,但‘愚蠢’绝对不在其中。多谢你的好意。不过,除非沙虎关进笼里,拔去爪子,我是不会走近他半步的。”他扫了“绝击”一眼,“我希望你能放下武器,乖乖合作,也省得我麻烦。”
“要我束手就擒?”我怒视着他,“奴隶贩子,我怎么能听你的?”
“好吧。那我就自己动手了。”听我叫他奴隶贩子,阿拉达倒并不生气,“我想你也许能派上挺大用场。至于那女人——”他盯着黛看了一会,“既然你说绝对不卖她,我就只能动手抢了。反正奴隶也不能有财产,不是吗?奴隶怎么能再养奴隶?”
除了明显毫无战力的阿拉达和豪纳,屋里还有六个人。情况并不算太糟。黛还站在我身边。她脖子上戴着铁镣,可双手都是自由的。
“你不想知道我要拿你派什么用场吗?”阿拉达又捻了捻胡子,他的眼睛里映着戒面的反光,“我很有钱。不过我对现在的家产还不满足。我有金矿,也有奴隶,这两种生意我都做,它们都对我很重要。要不是有奴隶,我还能从哪儿找矿工?”他笑了,“看看你的胳膊,还有肩膀!剑舞者先生,你一个人就能干三个人的活。”
我只觉得嘴里一阵发干。一想到要再次沦为奴隶,我不禁打心眼里害怕起来。恐慌像一把利刃,一点点瓦解着我的理智。不过这还不是最让我担心的。
“她不是奴隶,”我明明白白地对他说,“她是个自由的北方女人。”
阿拉达那对青色头巾下的浓眉挑了起来。他眨了眨深红色的眼睛。“那她为什么带着颈圈?你又为什么自称奴隶贩子?”
我舔了舔嘴:“说来话长。总之,你不能就这么把她占为己有,她不是奴隶。”
“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奴隶了,”阿拉达微笑着,“你也一样。”
我从皮带里抽出黛的刀,转手抛还给她,然后对阿拉达的走狗们说,尽管冲我们俩放马过来。
“你们俩?”阿拉达诧异道,“先看看那女人吧,剑舞者先生……她喝的那杯酒本来是为你准备的。”
我转过头去,只见黛摇摇晃晃,立足不稳,那把刀从她颤抖的手中掉了下去。
“虎——”
她先是失去了知觉,随后又失去了平衡。我一手扶住她,将她平放在地,然后猛一转身,用“绝击”划向一个卫兵的喉咙。
“我一共有六个人,你没有胜算的。”阿拉达说。
“你不妨再叫几个人来,”我还击道,“这几个脓包还不够我热身呢。”
阿拉达用温润的指甲弹了弹自己的牙。“我一直很想见识见识你传说中的剑舞是怎么回事。”
“自己拿把剑,阿拉达。”我挑衅道,“我不介意陪你跳舞。”
“哦,太遗憾了,”他听起来真的很惋惜,“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再说,我也不太喜欢看见自己的血。”他对豪纳做了个手势,“拔掉沙虎的牙齿挺让人难过的,不是吗?不过我的奴隶可不能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造反上。你不用担心,我会从我的小秘室里关注战况的。豪纳经手的所有交易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和豪纳一起消失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六个全副武装,忠心耿耿的卫兵,还有脚下昏迷不醒的黛。
“来啊,”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来和沙虎跳支舞吧。”
一开始,他们没有一拥而上。阿拉达的卫兵似乎喜欢公平较量。我们比速度,比力量,比技巧,比战略……直到我放倒了两个人,他们才意识到,这不是练习,我在跟他们玩真的。剩下的卫兵焦躁起来。我听见墙里某个地方传来阿拉达愤怒的号令声,剩下四个人顿时把我团团围住。
我马上贴到墙边,以防他们从背后偷袭。虽然还有三面洞开,但我和“绝击”的速度都不差。我剑走偏锋,突破他们一波又一波攻势,在他们胳膊上留了几道纪念。可是,他们本来就不是要杀我,只想慢慢消耗我的力气。
这真是挺没劲的:你一心想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却只想活捉你。
我的肩膀痛起来。“绝击”飞舞着,一次次挡开敌剑,划伤手臂,攻向守卫们胸前。可惜四个家伙把我围得死死的,我根本无法咬住一个敌人猛攻。我想送他们四个几句好听的,但小命(或是自由)随时可能不保时,只有傻瓜才会把精力浪费在骂街上。
身后那面墙动了动。我觉得墙上的挂毯扫过我的腰。突然,挂毯向边上一翻,一条胳膊从墙里探出来,一下勒住我的脖子。
是阿拉达,——刚才一直在密室里观战的阿拉达。
我一只手挥着“绝击”,另一只手向腰间的匕首伸去。阿拉达勒得越来越紧,守卫们纷纷向后退去。既然坦吉尔大人想亲自动手,他们何必扫主人的兴?
我只觉得眼前蒙上一层红雾,视线模糊起来。
四双眼睛牢牢地盯着我。他们身后,黛软绵绵的身子横在地毯上。我拔出刀,反手向敌人刺去,但一个卫兵见主人有危险,忙回过神来,一剑砍在我手上。
刀和“绝击”一起掉在地上。我背过手去,想抓住阿拉达的脑袋,但仓促间只扯到他的头巾。那块上等好布从他头上滑下来,层层叠叠地落在地上。
真不幸,阿拉达的胳膊怎么不和头巾一起掉下来?
一个守卫等得不耐烦了。也许他觉得主人在制服敌人方面进展不够迅速。无论如何,他抄起碗大的拳头,冲着我胸口就是一下。我本来情况就不大妙,这下更是连气也喘不上来了。
阿拉达没费什么劲就把我放倒了。四周黑下去时,我耳朵里一直响着他的咒骂声。
“重镣!”他喘着气吼道,“去金矿时我可不想让他半路跑掉!”
后来?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后来的事就只能留待下回分解了。
二十一
好个重镣。除了脖子,我的双手双脚和腰上也铐上了冰冷的铁镣。沉重的铸铁让我脚都抬不起来。但还没等我走上几步,卫兵就把我丢进马车里,驱车向山间赶去。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车里(好吧,戴着重镣时,本也就“四仰八叉”不到哪里去)。马车每一颠簸,我身上那些铁家伙就狠狠地撞上车底木板,弄得我浑身淤青,遍体鳞伤。我的脖子到现在还疼得一塌糊涂。
我怕得要死。
人们说我很勇敢,天不怕地不怕,无论碰上什么事,眼皮都不眨一下。(这种话当然不是真的。但是,既然要靠传奇英雄的身份吃饭,我也不急着四处辟谣。)我忙着卖力气赚钱,一直没工夫扪心自问:是的,沙虎也有害怕的时候。现在,面临再次沦为奴隶的命运时,我才意识到传奇英雄的光环是多么脆弱。我看得很明白:沙虎并不比其他人更勇敢。——只有当你害怕的东西近在咫尺时,你的弱点才会暴露无遗。
除了腰布和项链,他们什么也没给我留下。没有斗篷,没有鞋,没有剑带,更没有“绝击”。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反而很奇怪他们为什么没把虎爪也收走。
当然,这有可能是阿拉达对我别出心裁的嘲弄。这串项链等于是向所有与我日夜共事的奴隶宣布:我就是传说中的沙虎。想让沙虎颜面扫地,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吗?
在我看来,阿拉达是个对物理折磨和心理折磨同样热衷的混蛋。也许他是想杀一儆百,给奴隶们点颜色看看:沙虎不是个强壮勇敢,独来独往的人吗?看看,现在他不是也成了阶下囚?看看,他现在要多卑贱有多卑贱,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黑地板板。
我坐起身来,在马车地板上跪下,带得手铐脚镣一阵铿锵作响。阿拉达派出整整一小队卫兵押送我,总共有二十人之多。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把这当成一种荣誉:二十比一。二十个卫兵押送我一人。何况我现在身戴重镣,别说动了,喘上口气都难。
这当然是为了以防万一。阿拉达知道,我一心想逃跑;他也明白,我一旦自由,就会摸回宫里去救黛;而他更清楚的是,一旦摸进宫去,我很乐意随手摸上把家伙划开他的肚子。
没错,如果能逃出去,我就这么干。
一路上我都在计划怎么逃跑。这件事占据了我的全副精力。我没有注意沿路情况,更没有想象重新成为楚拉后的生活。
到达金矿后我才意识到,阿拉达实在没必要为我的报复担心。——别说逃跑,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卫兵把我带进隧道,向山腹中走去。道路回旋曲折,忽上忽下,一个转弯接一个转弯……我晕头转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隧道里挤满了人。矿山像一只吃得太多的怪兽,胃里装满了臭气熏天的楚拉,到处充斥着他们的无助和绝望。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四肢戴有重镣。他们腰上那圈铁链足有十尺长,上面又接出另一截铁链,将他们牢牢拴在岩壁上。每隔十五尺就有一个奴隶,所有人都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劳作着。隧道里刺鼻的臭味说明,这些奴隶一系上山壁就从没解下来过,拉屎拉尿全在隧道里。
借着火把无情的红光,我看见一个死人。他那软绵绵的身体毫无生气地瘫在岩石地面上,散发着一阵阵尸臭。
我顶替了他生前的位置。
他们从墙上解下连在尸体身上的铁链。我听见链条撞击岩床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一个守卫走到我身边,照着我的肚子来了一拳。我一个趔趄,向前倒去。
我痉挛着,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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