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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的男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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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贝恩斯,我找塔格米先生。”
“请稍候,先生。”
等了很久。
“我是塔格米。”
贝恩斯先生深深地吸了口气说:“请原谅,现在的形势使我们很伤脑筋,先生。”
“啊,贝恩斯先生。”
“先生,您对我的好意是难以言表的,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为什么延期会议等那个老头的原因。”
“遗憾得很,他还没到。”
贝恩斯闭上眼睛说:“我想也许从昨天……”
“恐怕不是,先生。”对方非常有礼貌,“如果你能原谅我,贝恩斯先生,我要做其他事情了。”
“再见,先生。”
电话挂了。今天塔格米先生连再见都没说就放了电话,贝恩斯先生慢慢放下听筒。
我必须采取行动,不能再等了。
根据上级指示,很清楚,在任何情况下,他不能和反间谍机关联系。他只能等待,等着和日本军事代表联系。他原打算和日本人商量,然后就回柏林。可是谁能预料在这关键时刻鲍曼会死掉。因此……
这些命令应该取消。在没有人商量的情况下,他自己应该采取可行措施。
在美国西海岸地区至少有几十个反间谍机关的人在工作,当地党卫军组织及其主管最高头目,布鲁诺·克罗兹·冯·米里认识他们中的一些人,也许全认识。几年前他在一次党的会议上遇见过布鲁诺,这个人在警界臭名昭著,由于他在1943年识破不列颠一捷克人企图谋杀海德里希的阴谋,因此有人说他救了那个刽子手幸免于难。总之,布鲁诺·克罗兹·冯·米里从此登上了党卫军权力宝座,而且成了警界官僚。
其实,他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无论是反问谍机关,还是东京的情报机构,都会采用一切防范措施甚至有这种可能性,党卫军已获悉要在旧金山的办公室召开高级商贸使团会议。然而,这毕竟是日本人管辖的地盘。党卫军无权干涉。但他们务必会注意,一旦德国的首犯踏上德国的领土,马上就予以逮捕。但却无法对日本的主犯采取行动或者对会议本身采取什么行动。
至少他本人希望如此。
党卫军会不会采取什么措施,把那个老头滞留在途中的什么地方,从东京到旧金山的旅途很长,尤其是对一位年老体弱又不能乘坐飞机的老头来说。
贝恩斯清楚地知道,我现在必须做的就是要通过我的上级有关部门弄清楚,亚塔比是否来了。他们应该知道,是党卫军已经阻截了他呢,还是日本政府又将他召回了。他们应该知道。
他意识到,如果他们设法找到了那个老头,那人肯定会来找他。
然而,在种种变化的环境中,形势并非毫无希望。贝恩斯一天又一天独自呆在宾馆房间里等待着,想到个主意。
与其空着手回柏林还不如呆在这为塔格米先生提供信息。这样,至少还有机会,即使可能性很小,最终有关的人士会知道。可是塔格米先生只会听,那是他的错误观点。他最好能听见,把它记住,并且尽可能快地作一次商务旅行,回日本本土,而亚塔比先生站在策略的高度,他既日'以听得见,又能讲话。还是无济于事,历时数月之久,艰难而又小心地安排了德国派别与日本派别之间的接触÷眼看又要前功尽弃……
他辛酸地想到,塔格米先生一定会感到意外,突然发现所有的责任都落到他的肩上,离实施计划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很可能他会神经错乱,要么将情报泄露给周围的人,要么退缩,装着什么也没听说过,单单拒绝信任我也行,无非站起身来,鞠个躬客气地离开房间。
那是不明智的。他可以这么认为。没有人认定他听说了这些事情。
这太简单,贝恩斯先生想。他要走马上就可以走,很方便。他认为走为上。
然而,最终的分析下来对于塔格米先生是不可能的。我们没什么区别。他可以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我告诉他或者书面表达的消息。但往后,就不是什么文字上的事了。我能不能现在就让他弄清楚,或者告诉和我最后讲话的人。
走出房间,贝恩斯先生走进电梯下到大厅。他叫侍者在门外人行道上叫了一辆人力车,那个车夫浑身是劲地蹬着车,他立即往市场大街而去。
“到啦,‘’看清他要找的路牌后,他对车夫说,“拉到街边。”
车夫在一个消防水龙头旁停下来,贝恩斯先生付了钱,打发他走了,好像没人跟踪,贝恩斯先生开始沿着人行道步行。过了一会儿,他随着几个行人一起走进了街上最大的富豪百货商店。
到处都是顾客,柜台连着柜台,大部分售货小姐都是白人,只有几个部门经理的日本人。里面异常嘈杂。
乱转了一会,贝恩斯先生找到了男士服装部,他站在男士裤架旁,开始挑选裤子。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的白人职员走过来,与他打招呼。
贝恩斯先生说:“我要买昨天我看好的那条深褐色羊毛便裤。”他的目光和售货员的碰到一起,他又说:“你不是我昨天说过话的那人。他高些,红胡子,偏瘦,他工作服上的名字是拉里。”
那职员说:“他这会儿出去吃午饭了,马上回来。”
“我到试衣室去试试。”贝恩斯先生说着从衣架上取下一条裤子。
“当然行,先生。”那职员指了问空的试衣室,然后走开去招呼别的顾客了。
贝恩斯先生走进试衣室,关上门,里面有两把椅子,坐下来等j生|倡。
过了几分钟,有人敲门,试衣室门开了。一个矮个中年日本人进来说:“你是政府派来的吗,先生?”他对贝恩斯说,“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证件?让我看看你的身份证。”他随手关上门。
贝恩斯先生掏出钱包。日本人接过钱包坐下来,开始查看里面的东西。他看到一张姑娘照片说:“非常漂亮。”
“我女儿,玛沙。”
“我也有一个女儿叫玛沙,”那日本人说,“她目前正在芝加哥学钢琴。”
贝恩斯先生说:“我女儿快结婚了。”
日本人把钱包还给他,然后急切地等待着。
贝恩斯先生说:“我来这里已经有两个星期。亚塔比先生还没露面。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来了。假如没来我该怎么办?”
“明天下午再来。”日本人说着站起身来,贝恩斯先生也站起来。“再见。”
“再见。”贝恩斯说完便走出试衣室,把裤子挂回架上,离开了富豪百货商店。
这一切没费几分钟。当他和其他行人一起走在拥挤而又繁忙的人行道上时,他想,难道他真的得到消息了吗?与柏林联系,重提我的问题,用密码和译电码,每一步都要那么复杂吗?
应该如此。
现在我盼望能早点见到代理人,可以减轻我许多痛苦和烦恼,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这一切只用了五六分钟。
贝恩斯先生信步闲逛起来,看看商店的陈列橱窗,他现在感觉好多了。猛然他发现自己正在看下等酒吧的舞女,招贴广告照片,是污秽肮脏一丝不挂的白人裸体。乳房就像充了气的排球挂在胸前。这种情景挺挑逗人的。他还是一路逛下去,人们都为了忙各自的事在市场街上来来回回地擦肩而过。
最终他还是办了件事。
多么轻松啊!
朱莉安娜惬意地倚着车门,在看书,在她身边,乔用一只手慢慢地开车,另一只胳膊肘搭在车窗上,嘴里叼着香烟,他是一个熟练的司机,他们离开大峡谷,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程。
车上的收音机里播放着软绵绵的啤酒花园民间音乐,波尔卡舞曲和肖蒂什舞曲,她永远也辨别不清曲与曲之间的差别。
“矫揉造作,”音乐结束时,乔说,“听着,我很懂音乐,我来告诉你谁是伟大的指挥家,你可能不记得他了。托斯卡尼尼。”
“不知道。”她说着依然看她的书。
“他是意大利人,由于他的政治观点,战后纳粹不许他指挥。现在他死了。我不喜欢卡拉扬,纽约交响乐团的终身指挥家。我们不得不听他指挥音乐会。你猜猜作为意大利人我喜欢什么?”他扫了她了一眼,“你喜欢这本书?”
“这本书引人人胜。”
“我喜欢威尔蒂和普尼尼。在纽约我们所听到的是德国夸夸其谈的瓦格纳和奥尔夫音乐。每周我们都到麦迪逊广场花园,参加纳粹党在美国的粗野的戏剧性晚会。在那儿到处是彩旗飞扬,锣鼓喧天,喇叭齐鸣,还有焰火。赞颂着日耳曼民族的历史和文化,以及所谓的艺术。你见过战前的美国吗?”
“是的。”她只顾看书。
“在那些日子里难道他们没有第一流的歌剧院吗?听说有。而现在和柏林一样受到电影业的挑战。我在纽约呆了1 3年,没看过一部像样的新歌剧和戏剧上演,净是那些……”
朱莉安娜说:“让我看书吧!”
“出版业也一样面临挑战,”乔泰然自若地说,“这种挑战起源于慕尼黑。在纽约。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印刷,大批量地印刷出版。但是在战前,纽约是世界上出版业的中心,至少人们都这么说。”
她用手指塞住耳朵,把书放在腿上全神贯注地看,不听他说话。她已看到《蝗虫》里描写令人难以置信的电视,她被这章迷住了,尤其是关于在非洲和亚洲落后地区的廉价的小电视机部分。
……只有新英格兰人有技能和大批量生产的系统一——底特律、芝加哥、克利夫兰,这些神奇的地方——才能施展的谋略,他们不断地批量地把价值不到一美元的电视机元件送到东方的穷乡僻壤。这些元件被一些穷困的狂热的青年人收集 在一起,他们渴望机遇,慷慨的美国人为他们提供了机会,一些小的内装电源比云石还小的仪器开始收视。收到了什么呢?村庄里的年轻人还有老年人都蹲在屏幕前看新闻,受教育。首先了解怎样读书。然后是休闲。学会怎样挖深一点的井,怎样耕好地。怎样净化食用水,治疗疾病。在头顶上,美国的人造卫星在运行,把信息传送到每个角落……传送到所有渴望的等待的东方人那儿。
“你顺着一直往下看吗?”乔问,“还是挑着读?”
她说:“这太好了!他让我们将食品和教育送给数以万计的亚洲人。”
“世界性的福利事业。”乔说。
“是的,特格韦尔的美国新政,他们要提高民众的生活水平。”她朗读给乔听。
……中国怎样呢?一个仰慕西方需要统一起来的国家。中国人民经历了战争岁月,现在进入和平年代,进入重新建设的时代。但对于中国来说还谈不上重建的问题。因为几乎在那片神奇的广袤平原地带根本就没有开发,还沉睡在古老的梦中。要唤醒它,是的。一个偌大的国家,得充分意识到自己的地位。清醒地投入到现代世界中去,制造出自己的喷气式飞机、原子弹、高速公路、工厂和医疗事业,唤醒这巨大国家的惊雷从何而来?中国人已经知道,甚至在战胜日本的斗争中就已知道。惊雷从美国来。直到1950年,美国的技术员、工程师、教师、医生、农艺师就像某种新的生命注入每个省份,每个……
乔打断她说:“你知道他干了什么,知道吗?他充分利用了纳粹主义,社会主义者的作用,托德组织和我们所取得经济发展,他信任谁呢?美国‘新政’。他不考虑坏的方面,不考虑一种灭绝和种族隔离问题。那是乌托邦!你想想如果联盟国战胜了,像他说的新政就可以振兴经济和改善那些社会主义者的福利吗?不可能。他讲的是一种国家工联主义形式,社团国家的形式,就像我们在墨索里尼领导下一样。他说,你应取人之长而不要……”
“让我看书。”她很不高兴地说。
他耸耸肩,再也不唠叨了,她继续埋头看自己的书,不理睬他。
……在这些市场上,有数不清的华人在机器轰鸣的底特律和芝加哥建造工厂,这个大口子很难填满,这么多的人在一百年之内也不可能有足够的车子、房子、钢材、衣服、打字机、罐头、钟表、收音机和药剂。到1960年美国工人在世界上的生活水平最高,无怪乎每次与东方的商贸交易中他们都彬彬有礼,亮出“最惠国”的条款。美国不再占领日本,它从来没占领过中国。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广州、北京、上海都不买英国人的东西,他们买美国人的东西。每次买卖之后,巴尔的摩、旧金山和亚特兰大的劳动人民都能显出一点点小繁荣。
对于制订计划的人来说,根据白宫那些人的设想·他们差不多达到了目的,对火箭宇宙飞船的研究很快就要填补世界空白,最终要让全世界消灭老年人的痛苦、饥饿、瘟疫、战争和无知。大不列颠帝国利用同样的社会经济发展措施给印度、缅甸、非洲和中东的民众解除了痛苦。鲁尔、曼彻斯特、萨尔的工厂,巴库的油都相互流通,相互作用,虽然复杂但协调得很有效,欧洲人到哪儿都显得舒舒服服的。
“我看他们要成为统治者,”朱莉安娜停下来说,“他们总是最好的,那些英国人。”
虽然她等着乔说话,可他什么也没说,她只得继续看书。
……实现拿破仑的幻想。自从罗马帝国崩溃以来,所有曾 争吵过、把欧洲巴尔干化的许多个少数民族理智地团结起来。还有查理曼的幻想,把所有信奉基督教的国家联合起来,不仅在本国而且在世界范围内实现和平。然而,还是留给人们烦恼的疼痛。
新加坡。
马来西亚国家有许多中国人,大部分是企业界人士。这些精明、勤劳的资产阶级发现在美国人眼里,中国的行政机关受到一种较公平的待遇,那是一种被称为“本国人”的待遇。但在英国的统治下,有色人种被排斥在国家俱乐部、宾馆和高级餐馆之外;他们自己恍若隔世,他们被限制到火车和公共汽车特定的部位一一也许至少最差的车一一并且在每个城市里还限制他们居住的地方,在桌上谈话或阅读报纸时,这些“本国人”很容易辨别,引人注目,然而在美国,肤色问题1950年就已经解决,白人和黑人可以在一起吃住,肩并肩地工作,即便在南方;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也消灭了种族歧视……
“有麻烦了?”朱莉安娜问乔。
他咕哝一声,两眼盯着路面。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她说,“我知道我看不完了,我们马上就到丹佛。美国人和英国人都参加了战争,谁有可能成为世界的统治者呢?”
乔马上说:“从某个角鏖看,它不是本坏书。他把所有的细节都描绘出来了。美国有太平洋,就像我们东亚共荣圈。他们瓜分了俄罗斯。这事大概花了大约1O年。自然会出现问题哕。”
“为什么说自然呢?”
“人类的天性,”乔补充道,“各国政府的本性。猜疑、恐惧和贪婪。邱吉尔认为美国正通过蒋介石在南亚削弱英国的统治,他们求助于中国的庞大,他们自然是亲美的,英国开始营造,”他冲她咧嘴笑了笑,“所谓叫做拘留保护所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集中营,数以千计被怀疑为不忠诚的中国人,他们被指控犯有阴谋破坏和反动宣传罪。邱吉尔就是这么干的。”
“你指他还在当权?他不是差不多90岁了吗?”
乔说:“这正是英国政治体系胜过美国的地方。每隔8年美国不管其素质如何,就要踢掉它的领导人,但邱吉尔还在任上。特格韦尔之后美国就没有像样的领导。形同虚设,人越老,越变得独裁,蛮横。我是指邱吉尔。到1960年,他就像个来自中亚的大军阀,没人能超过他。他已经当权20年了。”
“我的上帝。”她说着,翻到书的最后一部分,为乔所说的话寻找证据。
“就此我同意。”乔说,“邱吉尔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国人的伟大领袖;如果他们留下他,情况会更好些,我告诉你。一个政府并不比它的领袖更好。元首制一领导极权制,诚如纳粹所言。他们是正确的,甚至这个阿本德森也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当然,美国在战胜日本之后进行了经济扩张,因为它从日本人手里夺取了最大的亚洲市场。但这还不够,它还没获得精神上的市场,英国也没有。他们都属于财富统治,靠财富统治。如果他们取胜,他们那些上层社会的人考虑的是要挣更多的钱。阿本德森错了。不会搞社会改革,不会搞公众福利规划,盎格鲁一撒克逊的富豪不允许那样干。”
朱莉安娜认为,他说起话来就像一个虔诚的法西斯分子。
乔通过她的表情显然发觉她在思考什么问题。他转向她,把车开慢点,一只眼瞄着她,另一只眼盯着前面的路。“听着,我不是知识分子。法西斯不需要知识,需要的就是行动。理论来源于行动。我们的社团政府要求我们的是理解社会力量~即历史。你明白吗?我告诉你,我知道,朱莉安娜。”他的语气颇认真,几乎是在恳求,“那些没落腐朽惟利是图的帝国,诸如不列颠、法国、美国,虽然后者实际上是杂牌军,严格说不是帝国,但对钱也充满着欲望。他们没有灵魂,自然就没前途,没有发展。纳粹是一群街头暴徒。我认为是这样,你同意吗?对吗?”
她只得笑笑。他的意大利风格赋予他力量,使他在开车的同时还能讲话。
“阿本德森说话就像作报告,至于最后是美国胜还是英国胜。废话!没有价值,没有历史意义。半斤对八两。你看过墨索里尼写的著作吗?令人鼓舞,他是个美男子。文章也漂亮,真实地阐述了当今的每个大事件,是战争中的杰作。新与旧的对立。金钱…一这就是为什么纳粹错误地把犹太人问题扯进来的原因。与公有制的精神对立,纳粹称之为礼仪社会的民族集团。像苏维埃、公社,对吗?只有共产主义者随着公有制悄悄地形成了斯拉夫大帝国的野心。进行社会改革旨在实现帝国的野心。”
朱莉安娜认为,就像墨索里尼的所为一模一样。
‘‘纳粹谋财害命是一场悲剧。“乔结结巴巴地说着,绕过了一辆慢慢行驶的卡车。“但情况的变化对失败者总是苛刻的,没什么新鲜玩艺。看看过去革命,如法国革命,或者克伦威尔对爱尔兰的革命,在德国大讲哲学,还有太多的剧院。所有的那些集会,你永远找不到只会谈话不会干的法西斯分子。像我这样,对吗?”
她笑着说:“上帝啊!你一分钟讲了一英里。”
他兴奋地叫道:“我在解释法西斯的行动理论。”
她无法回答,觉得太滑稽。
但坐在她身边的这个人并不认为可笑。他看着她,满脸通红。他额头上青筋暴凸,他又开始颤抖起来,他又用手挠头皮,来回地挠,没说话,只是用眼盯着她。
“不要生我的气。”她说。
有一阵儿她认为他要揍她,他把胳膊往后伸……但接着他又咕哝几句,伸手打开了收音机。
他们继续往前开。管弦乐又从收音机传出来。她又想集中精力看书。
“你是对的。”乔过了很长时间说。
“什么对的?”
“两个角色的大帝国,抢一个领袖,不用说我们从战争中什么也捞不到。”
她拍拍他的肩膀。
“朱莉安娜,天全黑了。”乔说,“没什么事是真的或是肯定的,对吗?”
“也许是这样。”她漫不经意地说,继续看她的书。
“英国赢了。”乔指着书说,“我告诉你免得你老看。美国衰退了。英国坚持不断地干涉和扩张,坚持主动。把书放一边吧!”
“我希望我们在丹佛玩得开心。”她说着合上了书,“你需要放松一下。我希望你放松放松。”她想如果你不放松,你就会飞散,成为碎片,就像喷雾的清泉,那我该怎么办呢?我怎么回去?我就离开你吗?
她又想,我希望你能像你许诺的那样和我一起度过美好时光。我不想被欺骗,我以前被许多人骗过。
“我们要轻松轻松,”乔说,“听着,”他用一种古怪的目光审视着她,“你对《蝗虫》太专注,我常想,你能想象一下写这本畅销书的人,一个叫阿本德森的作家,人们写信给他吗?我敢说有许多人写信赞美他,甚至去拜访他。”
她很快领悟了他的意思:“乔,还剩一百里吧!”
他眼睛一亮,微笑地看着她,又高兴起来,不再困窘。
“我们能行,”她说,“你车开得这么好,到那没问题,是吗?”
乔慢吞吞地说:“对了,我怀疑一个名流不会让别人拜访,可能有很多人去拜访。”
“为什么不试试,乔?”她碰碰他的肩,兴奋地睁眼看他,“他准会打发我们出去,请吧。”
乔仔细琢磨着说:“我们要先买东西,买新衣服,好好打扮自己……这才是重要的,给别人留下好印象,甚至租辆新车开到夏安,你准能办到。”
“对,”她说,“你还要理个发,我来为你挑选衣服,请吧,乔。我过去常为弗兰克挑选衣服,男人从来不会买自己的衣服。”
“你对服装很内行,”乔又看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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