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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五剑-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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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林中那人。小心暗器。”玉琦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姑娘说,并用马鞭向右侧略抢。
  拦住三匹马的骠悍大汉,共有十二人,十二匹马不住挤臀踢蹄,一字儿排开。林右,树
林暗影中,一匹浑身雪白,全身无一根杂毛,高大雄骏的健马,静静地屹立在那儿,抬头挺
胸纹丝不动,像一匹石马。马上,有一个一身轻裘,雪白的皮衣皮帽,只露眼鼻的人,安坐
马上也纹丝不动,人马一色,站在暗影中像是静止的幽灵。
  十二个大汉中,有一个豹头环眼的大汉发话了:“哈哈!妞儿们,你能插翅飞走么?飞
飞看,可惜!你们不能。哈哈!”
  三匹马上裹在狐裘内的人,可能全是女的,她们不安地扭动着身躯,马儿也不安地晃
动。
  “你们是劫路的毛贼么?让开!”这是一个音色极美,但饱含惊悸的声音。
  “呸!你把太爷们看成什么样的人物了?昨天你三个丫头在柳州,打了咱们的弟兄,你
不会忘了吧?”
  “原来又是你们这些没有王法的流氓地痞,本姑娘和你们拼了!”
  三个女人伸手去拔鞍旁的长剑,剑一出鞘,大汉们突然捧腹狂笑起来。剑又薄又狭,份
量极轻,乃是闰阁千金们作为装饰品的玩物,可用来作剑舞消遣,不能派用场,在官宦豪门
之家,这种玩意有的是,论价值,比用来杀人的防身剑贵得多。
  “哈哈!妞儿,我魏老大让你们砍两剑,等会儿再说。”魏老大狂笑着驱马直上,向三
女撞来。
  “噗噗噗!”三个女人果然每人砍了一剑,魏老大缩头耸肩承受了三剑,轻薄地笑道:
“哈哈!用些劲人,我舒服得紧。”
  天下女人多的是,不足为奇,奇在这三个妞儿不但生得俏,而且还会舞剑。可惜!她们
美则美矣,舞剑却不高明。防身剑标准的尺寸,自锋尖至云头,不多不少全长三尺,非万不
得已绝少用“砍”字诀。她们不用点而用砍,剑轻力小,那位魏老大可能练有气功,剑砍在
肩膊上,大概比抓痒重不了多少。
  “哎呀!”三个小妞儿的剑,被崩得向上跳,三个小妞儿齐声叫,摇摇晃晃几乎跌下
马。
  魏老大嘻嘻一笑,伸手便抓。
  三个妞儿骑术还不坏,一抖缰,马儿扭头掀蹄,分向两面急旋,魏老大的两只蒲扇一般
的手太短,没抓上。
  后面的玉琦在小妞圈转坐骑的瞬间,可将她们的花容看清了,咦!真不坏!桃腮如脂,
樱唇带惑,水汪汪的大眼睛,挺直小巧的瑶鼻,脸蛋儿的任何一部份,皆是老天爷的杰作。
  三个妞儿脸蛋,看去都差不多,有点像姐妹。可惜身材已被轻裘掩住,但相信也同样的
丰满诱人,老天爷既然给了她们一张娇美的脸蛋,绝不会吝啬得半途缩手,用根竹竿做她们
的肢体,不会的。
  她们的粉脸上,现出了惊容,想转身逃命。
  魏老大两次落空,身后十一个大汉全都哄然大奖。他大环恶眼一翻,随即哈哈大笑道:
“哈哈!阴海里翻船;在指缝儿溜得了?我魏老大可不信邪。哪儿走?”
  马儿向前一冲,追到了,伸手向最后一个妞儿小腰上一抄。
  突然间,一根马鞭来势如电,毫无躲闪余地,只一眨眼间,便将他的右手小臂卷住了。
  “有话好说,老兄!”这时语音传到。
  小妞儿的马已冲出一乘之地,但另一匹马却代替了她的位置。
  魏老大无暇分辨马上人是谁,救命要紧,猛地一带手腕,想翻掌抄住马鞭,他用了九成
劲。
  他不用劲倒还罢了,一用劲便觉浑身发软,臂骨若裂,立时凶焰尽消。
  他心中大骇,猛一抬头,咦!原来是一个俊美绝伦,像个大姑娘的小后生,皮手套中握
着的马鞭,鞭梢就卷住他的右小臂。
  “泼刺刺”蹄声骤响,冲上来两匹马,两名大汉一扬马鞭,想冲上解围。
  一声马嘶,玉琦的马立即迎出,马鞭前伸,说道:“哥儿们,慢点儿,要想乱来,大家
难看。”
  两大汉同声怒吼,一左一右向前一冲,两根马鞭“呼呼”两声,劈面便抽。
  玉琦淡淡一笑,马鞭一拂,若无其事地说道:“下去!听话些。”
  两大汉真听话,马鞭被缠,鞭上传来的一股浑雄力道,震得他们虎口裂开,惊叫一声松
鞭,人也分向两侧滚坠马下。
  两匹马向两侧飞奔,拖着两大汉直奔出十余丈方行停住。要不是积雪甚厚,真够他们受
的。
  这时,三个小妞儿的马,已经又转头到了茜茵身后,一字排开,她们的惊容早敛,怒形
于色。
  魏老大没挣脱马鞭,怒声叫道:“什么人?敢管我郑州魏老大的事?”
  茜茵收回马鞭,冷冷地说道:“在下乃是天下人,管的是天下事。请教,阁下为何欺负
三个女流?”她变着嗓子说话,但也十分悦耳。
  魏老大恢复自由,又神气起来了,伸手握住插袋上的剑把,气虎虎地叫道:“好小子!
你要架梁子管闲事,以护花使者自命么?留下万儿,大爷成全你。”
  茜茵哼了一声说:“安静些,别动不动就拔剑。讲理嘛,倒有个商量。”
  后面的九匹马,全向前一冲,九个人手舞刀剑,发出震天怒吼,向这儿猛冲而来,三十
六只铁蹄溅起雪花,声势十分骇人。
  所有的人全都是短兵刃,地方又窄,不适于骑战,施展不开,谁的人马多谁占便宜。
  玉琦一声长啸,拔剑离鞍,飞扑向他冲来的两匹马。
  魏老大怒吼一声,马向前一冲,急拔剑猛挥。
  茜茵冷笑一声,马鞭飞舞,“铮”一声击中长剑,剑飞抛三丈外。“叭”一声脆响,魏
老大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狠着,从耳根到下颚,鞭痕显著,皮破血流。
  他“哎”一声惊叫,向侧一滚跌下马去了。
  这一瞬间,两侧两匹马左右一抄,奔向那三名少女,并哈哈狂笑伸手要抓。
  茜茵急忙圈转马头,狂野地冲到。左手一扬,一枚寒星飞射左方大汉,右手将鞭插好,
拔出佩剑,向右方大汉急冲。
  玉琦向前纵起,向下一落,右手剑一绞一点,右面大汉剑飞人仰,剑尖掠过耳旁,再向
外一振,奇准地拍中藏血穴。如果是剑锋,那家伙脑袋准分为两爿。这一拍力道虽小,但那
家伙也吃不消,立时晕厥栽下马来。
  左面大汉剑出“万笏朝天”,无数剑尖向上急吐。可是他突觉剑身一震,原来是被人抓
住了,那一震之力,令他感到如中电殛,屁股蛋坐不住鞍桥,飞滚下马。
  在同一瞬间,林中屹立着的那匹白马,突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向后面的茜茵冲到。
  茜茵的功力在风云五剑中,她算最差劲的一个,可是在江湖上而论,她却在一流高手中
遥遥领先。
  白马一冲到,她便注意到马上的白衣蒙面人,她感到那人的眼光似有依稀相识之感,心
中一动。
  她不知那人是敌是友,有何所图,直等到那人来到切近,手一伸,一缕指风破空锐啸,
射向她的胁下章门穴,认穴奇准。
  她恍然大悟,向前一伏躲过指风,转身一剑振出,银芒飞射白衣人,并怒叱道:“是你
这人面兽心的畜生!”
  白衣人呵呵一笑,撤出一把金虹闪烁的宝剑,“铮”一声龙吟剑啸乍响,姑娘的剑被震
得向外一荡。白衣人扣指连弹,劲道奇猛的指风连续飞袭姑娘胸胁大穴。
  姑娘剑被崩开,只感到气血翻腾,几乎长剑脱手。但身躯晃动来止之际,指风已临,她
已无法躲开了。
  “哎……”她叫声未落,章门期门两大穴已被指风击中。
  白衣人顺势冲到,雄健的白马一闪即至,他身躯微俯,伸手抓姑娘的左臂。
  三名少女本已圈转马头逃命,突然惊叫一声。因为她们看到白衣人伸手去抓姑娘,也同
时看到白衣人的头顶,一道剑芒已将临白衣人的脑袋。

  玉琦一听后面姑娘叫骂,猛地向后倒飞。下面,马嘶震耳,砰然倒地之声十分沉重,那
是马匹互撞的结果,人已不可能在下面活动了。
  他的身法乍隐乍现,快得令人难以辨别是人是鬼,半空中转正身形,已距白衣人上空不
远,长剑如长虹横空,指向白衣人的顶门。
  白衣人耳听三少女的惊呼,同时也感到顶门剑气压体。他如果想抓住茜茵,他自己的老
命毫无疑问也得陪上,两者相较,他认为老命比一切都重要,猛地向下一伏,滑下马鞍,贴
在马腹下,白马猛地一窜,狂风似的奔向路侧密林。
  玉琦一击不中,也感到这家伙确是了得,他想追上将人留下,可是茜茵已被马一颠,向
下急堕,要掉下马去,准被马踹成肉泥。
  他向下急掠,伸手抓住姑娘的靴子,轻轻向上一带,奇快地将她挽入怀中,落在鞍上顺
势冲出重围。
  白马一入林,其余的大汉一声呐喊,呼啸着纷纷窜入林中,逃命去了。
  地下,两个大汉被马踹得血肉横飞,还有两匹死马和两匹无人控制的马。玉琦那匹马就
是两匹死马中之一。
  三个少女坐在马上,相距约有十来丈,脸色苍白,向这儿惊恐地注视。
  玉琦检查茜茵的伤势,发觉只是被点了穴道,大为放心,收好剑拍开她的穴道。
  姑娘穴道一解,发觉整个人躺在他的怀中,一股男性的体温,令她血脉贲张。她没离开
反而偎近了些道:“琦哥,那无耻的畜生呢?”
  玉琦急问道:“谁?”
  “神剑书生。”
  “神剑书生?就是那点申你的穴……”
  “对。”
  “那白衣人就是?”
  “他的眼中神色瞒不了我,是他!他手中拿了金蛇剑,金蛇剑李芳也是他。”
  玉琦哦了一声道:“怪不得金蛇剑出现那晚,他不在客店内。”
  “这家伙会易容术,会蒙面,哼!但他那双眼睛可瞒不了人,总不至于连眼睛也易掉
吧?日后他再也逃不掉了。”
  玉琦低首沉思,似乎未曾见到逐渐接近身侧的三位少女,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三位少女已在两丈外勒住坐骑,中间那位最美年纪也略大些的少女,注视着玉琦怀中的
茜茵,水汪汪的大眼中突然透出一种难以捉摸,而且十分复杂的神色。但这种神色出现为时
甚暂,瞬即消失。
  玉琦突然抬头,看了三少女一眼,突然低下头,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姑娘说道:“茵妹,
天下间易容术最高明的人,除了如虚人魔欧阳超之外,还有何人?”
  姑娘也用传音入密之术答道:“除了如虚人魔,别无所闻。”
  “如虚人魔的老巢在哪里?”
  “在许州。”
  “他与无为帮有无往来?”
  “正相反,与无为帮水火不相容。在许州,无为帮是唯一不敢建立分帮之地。”
  玉琦摇头说道:“这就令我困惑了。”
  “琦哥有何困惑,可否一说?”
  “先前我怀疑如虚人魔与无为帮有关,也许神剑书生和金蛇剑就是他所扮,看来却又不
是了。”
  姑娘却转变话题说道:“那卑鄙的畜主,可能伺伏在我们左近,他会再次前来弄鬼的,
下次他就难逃性命了。”
  “是的,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俩在恩传音入密之术说话,三少女始终在一旁凝神注视。
  玉琦再次抬头,看了三少女一眼,向姑娘说道:”四弟,打发她们走,我去收拾马
匹。”
  他扶姑娘坐好,下地拾起她的剑交还给她,自去死马上解下马包,搁在贼人留下的一匹
健马上。一切结束停当,方将死人死马拖至林中搁在那儿。
  他费了好半天工夫,但三位少女仍在那儿驻留,茜茵竟无法将她们打发走。

  茜茵自玉琦下马之后,策马向三位少女走去,
  三少女年长的看去约有二九年华,另两人亦在二八芳龄,看茜茵走近,在马上低鬟一
笑,年长的说道:“小女子姓池,贱名缣……”
  茜茵淡淡一笑,打断她的话说道:“池姑娘,贼人已走,诸位可以走啦!”
  池缣小嘴一噘,水汪汪的深眸一红,像要哭啦!说道:“相公容禀,贼人虽则走了,可
是难免要在前途等候着哪!小女子家在开封府,有一不情之请,尚望相公俯允。”
  茜茵原先对三个少女的水汪汪大眼睛甚有反感,尤其她们盯视着玉琦的神情,她更是一
百个不愿意;可是当她们那凄然欲涕的可怜兮兮的神情一露,她却心中一软。
  她还没做声,池缣已用颤抖凄切的语音接着说道:“小女子就住开封城内,这次带小婢
如芳、如菊前往郑州外婆家度岁,这时专程返家中。日前在郑州街坊之上,遇上一个登徒
子,竟然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当街调戏,出言轻薄……”
  茜茵见她一面说,一面眼泪滚滚而下,心中更是一软,便也柔声道:“好了,池姑娘,
这些事区区一想,便知其中概况了,姑娘是要返回开封,要我们护送一程是么?”
  池缣慌忙用小香帕儿拭掉泪痕,俯身行礼时道:“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与慨然翼护
返家之德,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茜茵被她用话扣住,推不掉啦!她心中大为后悔,却又不忍拒绝,只好说道:“好吧!
好在是顺道,就送你到开封府。”
  三位少女装腔作势千恩万谢。
  池缣又道:“请问恩公尊姓大名,尚请见示。”
  茜茵心细如发,闻言一怔,这口吻不像出诸闺阁千金之口,倒像是老江湖哩。但看她们
怯生生羞答答的神情,又不像嘛!
  “区区姓谭。池姑娘,准备走吧!”
  “谭相公,我们这就启程么?那位恩公呢?”池缣指着一跃上马,策坐骑走近的玉琦
问。
  “他是我大哥,我们同往开封,一同送你们一程。”
  池缣向走近的玉琦粲然一笑道:“谭恩公仗义救了小女子主仆三人的性命,二公子又慨
允相送返回开封,此恩此德,深如瀚海……”
  玉琦剑眉一皱,诧异地问茜茵:“四弟,怎么回事?”
  茜茵苦笑道:“她们姓池,两个小姑娘叫如芳如菊,正要返回开封,我无法拒绝,已答
应她们送上一程。”
  玉琦恍然,笑道:“顺道嘛,理应如此。池姑娘,走吧!”
  “多谢谭恩公……”池缣仍称他姓谭。
  茜茵抢着说:“我大哥姓杨,不姓谭,走!”她圈转马头让在路旁。
  玉琦也让在一旁道:“池姑娘请先行,请!”
  池缣主仆三人一再道谢,方策马向东驰去。
  玉琦与茜茵并辔后跟,他轻声说道:“这三个少女的骑术不坏,定不寻常。可惜小花子
叔叔不在这儿,不然定可知道她们的来历。”
  她俏巧地笑问道:“琦哥,你想查她们的来历,有何作用?”
  玉琦脸一红,笑道:“你这丫头,胡思乱想啦!我看呀,她们看上了你哩,不然怎会情
意绵绵地耽搁那么久?”
  茜茵啐了一口,举起马鞭儿作势要打。两人一阵轻笑,跟上了前面三骑。
  一阵幽香随风荡至,茜茵突然将蹄放缓,轻声说道:“唔!这香气不大正常。”
  玉琦也轻问道:“怎不正常?”
  “这不是薰衣的草木之香,而是龙涎掺和着香狐或者麝类浓香。”
  “这有何可怪?香料本就你们女孩子的专用物哩。”
  “怪也就怪在这儿。”
  “有何可怪?”
  “这种香料,平常的大户人家,不易有。”
  “有钱可使鬼推磨;瞧她们的穿章,恐怕是官宦人家的千金。”
  “我不是指这些。”
  “指什么呢?”
  “是指池姑娘本身。这种香料,只有风流的少奶奶,或者金屋里的娇客,她们方使用此
种香料。”
  “胡说!香料中有麝,少女岂敢使用?”
  茜茵粉颊发赤,仍往下说道:“她们不会有儿女之忌的。这三个少女外表像大户人家的
千金,却使用这种品流不高而价值奇昂的香料……”
  “这并不奇怪。”
  “并不奇怪?哼!八成儿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不是好东西。我们这次管的闲事,也许管错了。”
  “错就错吧,反正一到开封咱们算是有了交代,管她们是好是坏?走啊,别替她们耽心
了。”
  “我耽心的不是她们,而是我们自己……”
  “茵妹,放开些,我们像并肩行走在地狱的边沿,无时不在生死一发的险境中,老是耽
心,早就耽心死了。”

  马蹄踏着碎雪,一行人进了中牟城。官道穿城而过,进入人烟稠密,但街道上行人不多
的古城内。
  大街之左一家酒店,高高地挂起一块大招牌:“太白楼”。门帘子深垂,食客不多,进
出的人极少。
  走在前面的池姑娘,突然停下马,转过苍白的秀脸,嗫懦地说道:“杨公子,天气很
冷,我……我饿了,可否在这儿进食,以驱奇寒?”
  玉琦和茜茵确也感到饿了,同时马儿也该喂草料啦。他点头说道:“好吧!但池姑娘可
方便么?这是酒楼哩!”
  池缣苦笑道:“出门人哪管得了许多?还有两个时辰方能抵达开封,我真支持不住
了。”
  店中重帘一掀,出来了两个脸团团的中年店伙和两个小厮,哈着腰下了台阶迎来,一个
口中直呵看白雾,搓着手笑嘻嘻地说道:“诸位客官辛苦了,大冷天不好走,小店内温暖如
春,酒食之佳,全中牟敢夸独家,请光临一试,歇回儿暖暖手,请!请!”
  玉琦下了马,说道:“楼上可有厢座?在下有三位女宾。”
  “二楼有高雅客厢,正适宜客官款待贵宾。”
  两个小厮过来牵坐骑,玉琦吩咐道:“坐骑需上料,要刍豆,上好的。”
  “客官请放心。”
  玉琦和茜茵将缰绳交给小厮,小厮牵了池缣三匹马到了阶下,让三位姑娘就台阶踏座上
下马。
  店伙掀帘往内请,亮声儿高叫道:“贵客光临,二楼客厢。”
  店中暖气一涌而出,食物香味直冲鼻,柜台旁出来一个系着围腰,倒还洁净的店伙,含
笑领众人上楼。
  玉琦领先,打量店中景况。楼下宽大,约有二十副座头,食客不多,四角火盆发出阵阵
暖流,气派不小,而且也十分清净。
  一行人上了楼,店伙将他们领入客厢,厢里是一张八仙桌,皮垫椅,洁白的台巾,中隔
以八折屏风,另一边有两行太师椅,中隔茶几,作为休息之用。
  玉琦就桌坐下,接着三五名店伙进茶上杯,奉上炭火极旺的火盆,休息间和厢内四角,
共进了六盆之多,整个厢座立即温暖如春。
  难怪食客不多,看排场,贩夫走卒们根本不敢光顾,可能一席千金也不是异事哩。
  玉琦和茜茵的百宝囊中,有的是金珠白银,宝钞到了中原更有大用,花得起,所以不感
到奇怪。
  在这种通都大邑第一流酒楼之中,他俩的警觉心便松弛了。
  客厢中暖和,池姑娘主仆三人的脸色,逐渐回复红润,寒颤亦止。如芳、如菊两个婢女
忙着替小姐卸掉披风、外裘,她们自己也卸了。
  喝!外裘一卸,整个厢座热烘烘的气流中,充满了醉人的幽香,也漾溢着青春的气息。
  厢中窗门已闭,五盏宫灯光线柔和,可看清了三位少女艳丽绝伦的容颜和体态,确是美
极。
  池缣的一头光亮青丝,梳了一个丫髻。这个象征待字闺中少女身份的发型,看得茜茵直
皱眉。
  她内穿绿底碎花窄袖儿锦祆,同色坎肩,流苏珠光闪闪,同色绣带儿,同色夹裤,下面
是小巧的红绣鞋。由于是两截衫,小腰中有绣带绾住,乖乖!浑身曲线玲珑,三围惹火,令
人心动神摇。
  如芳、如菊则同梳高顶髻,这是她们身份的标志,狭领青地绣黄菊的窄袖衫,没穿坎肩
儿,同色窄管长裤,显得十分俏丽。
  三人在休息间内卸下轻裘披风,袅袅娜娜出现席旁,那情景真会令人心动神摇,香风直
令人心中怦然而动。
  三人盈盈敛衽行礼,微露弧犀微笑。
  玉琦站起微笑道:“池姑娘请坐。愚意认为,三位姑娘可另设一桌,在下兄弟在隔
厢……”
  池缣幽幽一叹,微喟道:“小女子主仆三人,视两位恩公如同重生父母,以一片至诚,
亲近两位恩公,俾得免去心中余悸,且可一致心中谢忱。如果恩公见外,小女子只好告
退。”她一面说,眼角的晶莹珠泪,一面缓缓淌下颊边。
  玉琦心中一软,无可奈何地说道:“在下兄弟乃是草莽之人,恐怕有渎姑娘。既然不
嫌,在下只好冒犯了。”

  他击了三掌,厢门即响起三声轻叩。
  他轻声叫唤道:“请进!”
  厢门一开,进来了两名店伙,含笑哈腰道:“客官请吩咐。”
  “请即备筵,我们得赶路。”
  “客官是要全席么?”
  “如果来不及,随便来几味……”
  “来得及,来得及,小人这就准备,小店可于极短时间内,同时开二十席以上哩。”
  “酒不须多,只来两壶。”
  “天下名酒敝店皆备,悉听吩咐。”
  “就来两壶竹叶清。记着,清浊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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