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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皇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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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顺子张大嘴,心想“坏了”。看来太后看准了怜贵人,硬是抓住她不放,这次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也是夹在中间,两面为难。这可如何是好?
书房里的两人并未受到外面的打扰,仍在研讨梨花酒的问题。
安王喃喃地念叨着:“皇祖母?”他的脑海里回忆起那个硬朗的女子,虽入暮年却英气不减当年。说起皇祖母,仿佛可以用两个词来概括。“将门之后,女中豪杰。”
“没错。她幼时跟随大将军驻守边疆,与南朝算是一步之遥,常常也会遇到逃难的南朝边民。我们一直喝她酿的梨花酒,却从来没有想过,这酒到底出自哪里。”湛溪看似说了两句并不相关的话,却一下子点醒了安王。
“皇兄的意思是……”
湛溪的目光深邃起来,道:“这壶酒,是玉茗轩怜贵人所酿,据说是南朝边镇的特色。”
“原来如此!”安王笑道,仿佛明白了什么道理。见湛溪略有不解,便说:“臣弟这些日子在御膳房酿酒,一直觉得其中有一股滋味冲乱了整壶酒的气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南北朝的氛围,自是大不相同。我们北方的江山大开大合,气势雄浑,所以酿出来的酒刚硬浓烈。但梨花乃迎春之物,性柔和,配不得这样的刚烈。反而是南朝青山秀水,红酥柔荑,才能酿出梨花酒的精髓。这各种滋味,果真是妙不可言!”
“你在外游历多时,倒也有些超然物外的感悟。”湛溪用难分褒贬的口气说道。
“超然物外不敢当,只是来往多民间术士,多少学到一些宫中没有的东西,尤其是观察人的面相。”安王似乎随口一说,可是嘴角却透露着颇为玩味的笑意。
“哦?说来听听,也让朕了解一下这民间术士对面相的解读比起宫中大臣有什么不同之处。”湛溪挑眉说道。
“要说表面上有什么不同,倒不见得。解读面相,不过揣测人心,这一点,宫中大臣们已经发挥得淋漓尽致。但民间术士们不怀叵测之心,看得更通透一些,也敢说真话。若是皇兄不怪罪。臣弟倒可以大胆揣测一下皇兄此刻的心意。”安王拱手说。
第一次有人面对面说要猜测他的心,湛溪也来了些兴趣,便说道:“你若是猜得准,朕可以不怪罪。不过你要是猜错,说明你这数月的游历根本无用,以后就好好呆在朝廷,如何?”
没想到湛溪顺水推舟给了轻云这样一个难题,他微微一笑,说:“皇兄有令,臣弟岂敢不从?臣弟当真猜中,皇兄可别耍赖?”轻云颇为自信地说。
“朕金口玉言,何曾耍赖?”湛溪目光凛冽说道。
安王笑道:“方才皇兄进屋之时,臣弟就已发现,皇兄面色不善。臣弟猜测,大概是和一个女子有关,而这个女子,就是玉茗轩的怜贵人。”
“笑话!”安王话音刚落,湛溪就迫不及待地否定起来。他的目光盯着桌上的烛火,却又透过烛火看向虚无的某处,跳跃的火光在他的眼眸里闪烁,投映着他不安的心思。“小小女子,如何能扰乱朕的心绪?”
“当一个人在意一件事或另一个人的时候,一旦有人提起某人某事,他的眼神就会有波澜。刚才小顺子提起了玉茗轩,还有皇兄说到‘怜贵人’三个字的时候,就是如此。而且,如果一个人急于否定一个事实,他的语速一定会很快,并且语气笃定,眼神却闪烁不安。不巧的是,皇兄刚才已经全中了。”安王再次拱手说道,嘴角透露着深邃的笑意,心里却不免喟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他一向英明神武的皇兄也不例外。
“胡说八道!”湛溪努力佯装面无表情,可是脸上却情不自禁地透露出了秘密被刺探后的懊恼。他转过脸看着旁边,咬牙说道:“看来你的余生当真要在帝都度过了。”
安王本不急着解释,对皇上的狠话也只是笑笑,说:“臣弟在何处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兄如何面对自己的心。在皇兄这个位置上,想要看到身边的真相难,想要看到自己的真心更难。若是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臣弟也未知好坏。”他明白作为帝王的无奈,有时候不得不将自己掩藏在重重伪装之下,才能在这条坎坷的路上走得更远。何况北野湛溪是有雄心大志的皇帝,所以他需要比常人多处百倍的细心和坚韧,这注定了他会活得更辛苦。
湛溪不由想起苍梨在大殿上那一抬头的模样,其实在他掀起她的盖头和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被惊动。只是他以为他能够掌控一切,殊不知世间总有意外。而她,或许就是就是他的那个意外。
“噔噔噔!”急速的敲门声打断了湛溪的思绪。小顺子在外面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朕吗?”湛溪冷冷地说。
“皇上,是莲蓉她……”
不等小顺子说完,莲蓉就推开他闯进了御书房,一见到湛溪就“噗通”一声跪下来,呼天抢地地哭喊道:“皇上,你救救我家公主啊,你快去救救她!”
小顺子为难地站着,对皇上说:“奴才已经跟她说过了,皇上您和安王爷正在议论正事,但是她……”
“皇上,奴婢并非有意冒犯,可是公主她……”莲蓉抽泣着,一张脸通红。
“发生什么事了?”湛溪也顾不上问罪,蹙眉看着莲蓉。
“公主她……她被太后禁足了,说是牵涉到通敌叛国的案子里,不让任何人接近……”莲蓉抽抽搭搭地说。
“通敌?”湛溪和安王对视一眼。“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回到玉茗轩,罗统领就把公主给关了起来。奴婢担心公主的身体,可是他们也不准奴婢接近……”莲蓉快哭成了泪人,心里牵挂着另一头的玉茗轩。
湛溪似乎想说什么,但瞥到安王有些玩味的表情,不由想到刚才的对话。他是堂堂的君主,岂能被一个女子牵动了心思?想着,他冷静地说:“朕去问问太后。”
莲蓉听了却连连摇头,说道:“不行啊,皇上,求你去救救公主吧,你救救她吧。”
“朕要救她,自然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后只是将她禁足,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先回玉茗轩去等候。”湛溪说着就要走。
莲蓉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龙袍,哭着说:“不行,皇上,不行!求你不要把公主一个人关起来,求你了,她会疯掉的,她的身体受不了这些!”
“不过是禁足而已,何须如此紧张?”连安王也忍不住说。虽然和怜贵人只有一面之缘,但她也不像是弱不禁风到如此地步的人,怎么到了这丫鬟嘴里,就好像被禁足就能要了她的命一样?
“这件事朕会查清楚,你就不要担心了。”湛溪冷冷地说,心里却在想着太后的举措。跳过皇帝,直接下令抓人,并且至今没有人通知他,究竟是为何?
莲蓉却抓着湛溪不放手,咬了咬牙下了决心似的,哭诉说:“皇上你不知道。公主她有很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她不能一个人被关在那房间里啊,那会把她逼疯的!”
“不是很要强的人吗?怎么一到这时候就软弱了呢?”湛溪有些不以为然,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好像有个梗,只能用讽刺的语气来掩盖,“到底是娇贵的公主,吃不得一点苦!”
“不,不是这样的!”莲蓉委屈地叫嚷起来,“公主一直是很坚强的人,她比任何人都坚强,唯独那一次……如果皇上也亲眼见到过自己至亲至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惨死却不能相救,就不会用‘软弱’这个词!”
湛溪忽的颤抖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混乱的画面,熟悉的水池,还有在池边玩耍的小孩,当他正要高呼着“觅儿”的名字奔过去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却“扑通”掉进了水里,没有人相救;他被人从后面死死地拉住,捂着嘴,连叫喊都不能,只有两行泪从圆睁的眼里无声地滚落出来。
莲蓉含着泪说:“那时候公主和老嬷嬷躲在床底下,眼睁睁看着皇后娘娘被人灌下毒药,那是她一辈子永远的阴影,永远的痛,皇上你怎么会明白?”
莲蓉几乎是用嘶吼来说这两句话。虽然那时她并不在苍梨的身边,但是她知道,对于一个才七八岁的孩子来说,那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何况这背后的阴谋,远非一个孩子所能承受,知道真相的她,是有多么痛,才会选择离开自己的亲人,背井离乡去那边陲小镇?
谁知莲蓉话音刚落,湛溪就冲出了门去。
安王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湛溪离开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一次,皇帝真的动了情。
☆、第056章 春风化雨
没来得及添油的灯幽暗地照着房间一隅,卧榻旁边的花瓶里还留着有些干瘪的杜鹃花。
黑暗犹如滚滚袭来的天雷,在脑海里炸响了回忆。
那闷热的夏天,阴暗的房间里热得好像整个世界都要窒息。狂风在外面扑打着窗,闪电的光偶尔照亮窗户,映出那几个阴森的身影。她们架着那曾经身为高贵的皇后的女人,撬开她的嘴,往里面灌着浓黑的发腥的毒药。黑暗中,母亲的手青筋突起,侧脸苍白如纸,痛苦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那一刻定格的画面,在苍梨以后的年岁里,没有一丝一毫曾忘记。是不是因为那样阴暗的房间,所以才有那样阴暗的人心?为什么,她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还是要取走她的性命?
“啊!”苍梨发出痛苦的叫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不用看见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可是四周的黑暗还是不断地侵蚀着她,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寒冷,好像连骨头的每一寸都在打着冷颤。
不要……不要……
风吹动着窗棂,沙沙作响。
丽昭仪打了个哈欠,还不忘得意地瞥一眼屋内。“这丫头,总算是安静些了。吵死人了!”
小五和小六在旁边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却敢怒不敢言。毕竟她是有品级的昭仪,又有太后的谕旨撑腰,在玉茗轩来作威作福,虽然可恨,但也没法。
“天色这么晚了,丽昭仪不如先回宫休息,这里有属下守着,您大可放心。”罗更年讨好说。
“有罗统领在,我自然也就放心,毕竟是太后的谕旨,咱们总不能违了太后的意思。罗统领尽职尽责,太后知道了也会欣慰。”丽昭仪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还得仰仗丽昭仪在太后面前替属下多多美言几句。”罗更年连连拱手说。
“哪儿的话啊。只要罗统领照太后的吩咐去做,总能讨得她老人家欢心。哪需要我去多嘴多舌?”丽昭仪谦虚说。
罗更年谄媚地笑道:“属下再尽责,也只是个奴才,僮昭仪才是太后身边的可人儿,说的话自然也有分量。属下还得仰仗着丽昭仪今后多多提拔。”
丽昭仪被恭维得晕头转向,也不再推辞,眉开眼笑地说道:“这次的案子若是查实,罗统领也算是大功一件,你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到时候封赏之类自不在话下。”
“那属下就多谢丽昭仪了。”罗更年连声应道。
小五看着他们两人一来二往,好不愉悦,想到自家主子还在里面受苦,心里实在是憋屈,不由啐道:“呸,小人得志!”
谁知他这话的声音大了一些,被碧云那丫头听到,立马指着他教训起来:“狗奴才,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是小人得志,怎么样?”小五也沉不住气,厉声反驳。
“你!”碧云想着上次没有坐实他的罪名,害自己遭了一顿训,心里也不痛快。“主子,你看看,这玉茗轩的奴才,可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呢!”
小五还想说什么,却被芸芳一把拉住,上前调解说:“丽昭仪,小五心直口快,说话糊涂,一切都是误会,您就别跟他计较了。”
“误会?”丽昭仪岂是大度之人,走上前来打量了一眼芸芳。“我看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丽昭仪这样说,奴婢不敢苟同。”芸芳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立马反驳,“我家主子是皇上亲自选进宫的贵人,论品级,也在僮昭仪之上,如今虽然是待罪之身,但罪名并未证实,太后娘娘只是将她禁足,并不代表僮昭仪可以肆意**。”
“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丽昭仪冷笑起来,脸上却气得发白。
“奴婢不敢冒犯僮昭仪,只是提醒丽昭仪记住自己的身份。这宫中尊卑之别,不容有误。”芸芳身为掌事姑姑,虽然不能眼看事态恶化,但也不能容忍旁人这样侮辱自家主子。
这一席话却惹恼了丽昭仪,她喝道:“尊卑?你还知道尊卑的话,怎敢这样与我说话?”说罢扬起手“啪”地扇了芸芳一巴掌。
芸芳脸上的面纱被僮昭仪的手顺势打掉,飘落到地上。芸芳心头一惊,把脸埋低,却掩盖不了左脸颊上那块丑陋的伤疤。她用手去捂却也来不及了。
碧云看着那块疤的地方,讽刺地说:“哟,这块疤还在呢?听说芸芳姑姑可是个克主的人,贤贵人就被莫名其妙的大火活活烧死,现在这位,看来也没多久的好日子了。啧啧,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都着了你的道!”
“你们别欺人太甚!”紫苏憋着火吼道。
“怎么,你这死丫头也要强出头?”碧云恶狠狠地瞪了紫苏一眼,“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玉茗轩的奴才,一个个都是贱骨头,早晚我会一个一个拆了你们!”丽昭仪咬牙切齿地说。
这时,门外幽幽地传来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
“你要拆了谁?”
众人一惊,纷纷扭头看向门口。
小顺子偏在这个时候才慢半拍地宣道:“皇上驾到——”
丽昭仪赶紧跪下来迎接,心里打鼓似的上下。刚才的话,可是被皇上听了去?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忐忑之间,湛溪已经走到她跟前,却并未让她起身。
“朕问你话,为何不答?”
丽昭仪不料皇上追问,哽了一下,低头说道:“是……臣妾、臣妾只是看不惯那些个丫环奴才们的作派,所以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懂得规矩。”
“玉茗轩的下人,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湛溪生硬地打断她。
丽昭仪一窒,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湛溪的目光移向芸芳,问道:“你家主子在何处?朕要见她。”
“回皇上,主子她被禁足在寝殿里。”芸芳把头埋得很低,企图让夜色挡住她脸上的烧伤。
听到皇上和芸芳的对话,想到之前芸芳所说,罗更年也不免担忧起来,正想禀明:“皇上,属下是奉太后之命……”
他话还没说完,寝殿里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湛溪听出来是苍梨的声音,心头“突”的一跳,顾不得面前的这一群人,直接上前一脚踹开上锁的大门冲了进去。
幽幽的烛光照着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子,像零落在泥土里的一朵衰败的梨花,失去了枝头上的风采,却惹人心疼。她浑身颤抖着,抱着自己的头发出惊恐的叫声,好像见到了这世界上最为恐怖的事情。
“主子……”芸芳、紫苏、小五、小六等人,都有些揪心地看着。
湛溪上前去半蹲在她身边,企图把她的身体扳过来。“怜贵人……”
苍梨却甩开她的手,拼命地挣扎,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恐惧的颤栗。凌乱的头发遮挡着她的脸,只是从缝隙里看出那丝苍白。
连丽昭仪都愣在门口,她根本没想到苍梨会是这个样子,不过只是禁足而已,怎么会……她深吸了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那女人不过是在假装博取同情,皇上这么英明,又怎么会上当?
湛溪试探着用宽厚的手掌按住苍梨的肩膀,也被她大力挣开。一个人,只有恐惧到极致的时候,才会发挥出平日里所没有的潜质。湛溪的心加速跳动起来,看着她那么痛苦的模样,他也好像失去了方寸。
“不要,不要,不要伤害她,不要!”苍梨的喉咙里发出嘟囔的哀求声,眼神如同垂死的白兔一样充满缠绵的幽怨和惊惧。
“没有人会伤害谁,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是朕啊,是朕在这里……”湛溪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企图让她明白她的处境很安全。没有人会在她面前毒杀她的母后,没有亲情在这一刻被撕裂,一切的残杀和血腥都不会发生。可是眼泪还是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肆意横流,弄花了她淡淡的妆容。湛溪的喉咙好像被哽住了,喉结上下滚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苍梨蜷缩着好像要把自己保护起来,不停地抽泣,懊恼而痛苦地发出叫声,一声一声击打着他的心,让包裹着的坚冰慢慢破裂。
他开始用力抓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大声地说:“梨儿,是朕在这里,在你身边,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苍梨抬起头看着他,泪如泉涌,却神思模糊,忽而又惊恐地大叫起来。
“她们杀了母后……她们杀了母后……她们杀了母后……”
她失控地重复地尖叫着,浑身发抖,话语间溢出了无助、痛苦和仇恨。
“梨儿!”湛溪知道在她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他说的话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干脆一把将她摁在怀里,用力地禁锢着她,一遍一遍地说,“别怕,是朕,朕会保护你,别怕。”她在他的怀里像受了惊的孩子般颤抖,可是那胸膛里的心跳声带着一股无法抵御的温暖渗透她的肌肤,涌进她的五脏六腑,让彼此的气息交汇在一起,难舍难分。湛溪听见自己从来没有过的坚定的心声,这个在他怀中的女人,就是他必须用力去保护的那一个。他更加笃定地拥抱着她,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去,那乌黑的长发传来的幽香,让他想起了风中含苞待放的需要保护的梨花。
屋外轻轻拂动树梢的春风,似乎在说着,他,要完完全全地保护她。
春雨,无声地潜进了夜里。
☆、第057章 康宁宫交锋
烛光浮影,在苍梨安静的侧脸上流淌,她偶尔会皱起眉头,露出一丝噩梦困扰般的惶恐和痛楚。
湛溪握着她的手就更加紧,似乎要通过这样的举措给她一点力量,让她的肩膀停止颤抖。看到她皱起眉头的模样,湛溪又不免想起她说的那番话。这样,眉头会很累的吧?多孩子气的比喻,却让湛溪哑然失笑。那样淡泊如水的她,却要经受尘世的这番困扰,说到底,也有他的责任。他迟疑着抬起手来,用指尖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就好像许多次抚摸着那只玉像的脸。
小顺子进来,看了一眼皇上,低着头为难地说:“皇上,花嬷嬷来了,说是太后宣您去康宁宫。”
湛溪目光一凛,却只是淡淡地答道:“知道了。”他扭头看着苍梨,替她盖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对莲蓉嘱咐说:“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旁人打扰,明白朕的意思吗?”
莲蓉坚定地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湛溪这才放心去康宁宫。不过他一早就打算过去,只是苍梨一开始情绪不稳定,为了照顾她走不开。现在太后差人来宣,也在他料想之内。
康宁宫灯火通明,似乎没有休息的倾向。
太后半倚在卧榻上,饮了一口茶,抬头看向皇帝。
“来了?”
“母亲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不知是有什么要事召见儿臣?”湛溪并不想多绕弯子,直接引入正题。
“哀家听说皇上去了玉茗轩?”太后用貌似疑问的口气说道。
湛溪瞥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丽昭仪,说:“怎么儿臣每次去玉茗轩,都会让太后紧张得亲自过问?”
“你明知道哀家说的是什么。哀家让罗更年将怜贵人禁足,方便调查通敌一案,你身为皇帝岂能私行偏袒?要是被诸大臣知道,皇上要如何向天下信任你的忠臣和百姓们交代?”太后威严地说。
“母亲是在说笑吧?朕身为皇帝,尚未听说通敌一案,又如何来交代一说?”湛溪故作疑惑地说道。
太后一顿,含义颇深地看向湛溪,说:“这件事哀家还未来得及告诉皇帝。原本打算刑部有结果之后再告知皇帝结案,免得皇上感情用事,横生枝节。谁知哀家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也就是说,母亲是故意瞒着朕?”湛溪隐藏着情绪,语气却还是透露出轻微和质疑,连称谓也有了变化。
“谈不上故意。不过皇上最近的表现,实在是让哀家很失望。”太后岔开了话题,言语间充溢着对皇帝行为和态度的不满。
“如果母亲是指怜贵人,那么请恕儿臣直言,并非儿臣偏袒,而是母亲容不下她。不过她毕竟是和亲公主,关系着两国邦交,还请母亲放她一马,别再刻意为难她了。”湛溪有些无奈地说。
“为难?”太后挑眉看着皇帝,“这么多年来,哀家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为了皇帝,为了我北朝的江山?哀家不过依据后宫规矩行事,她若是行为检点,哀家何苦为难她?难道在皇帝心中,哀家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 ?'…3uww'”
“母亲的心,儿臣都明白,可是在对待怜贵人这件事上,儿臣却不能苟同母后。这些日子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母亲与儿臣有目共睹,她不过是白白充当了后宫争宠的牺牲品。想必后宫的事情,母亲比儿臣更清楚,怜贵人是黑是白,您一眼就能辨认,不是吗?”湛溪反问道。
“可这一次不同。这可是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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