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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风上草-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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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荼的脸色很苍白,唇上也裂开了几道口子,眼睛下有一层淡淡的黑色。宋雨仙很害怕他突然就离自己而去了,此刻有些生气,嚷道,“为什么不答话?”
“我有些困了……所以,抱歉……”祈荼勉强笑了笑,又道,“你接着说罢,我听着。”
宋雨仙一身灰色的袍子有些许脏乱,下摆上还黏着泥巴,他腰上带着的那一把破刀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很破。就算是刺人,恐怕也刺不动的。
宋雨仙又道,“以后我叫你,你一定要回我!”
“好。”祈荼又说。
宋雨仙听他保证,仍旧是不放心,但也没有办法。便又掀开车帘子从里头出去,继续拉住缰绳。
宋雨仙絮絮叨叨地又打开了话匣子。
“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过我娘了,她撂下句要去走亲访友的话就不见了影子,我也找不见她,咱们家哪里有什么亲戚,我反正从来也没看见一个,也不知她多久回来。不过我娘可真厉害,她虽然不会什么武功,只要一条扁担在手,四里八村的也没人敢惹她。秋小风也很怕她。等以后见着她,你就知道了。
“秋小风倒是和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咱俩从小一块玩儿。那时候秋续离还没到鱼溪呢。秋小风就住在一个老婆婆家里,他还很小,吃饭都要人喂。后来那个婆婆老了死了,我们家还收留了他一段时日。后来秋续离就来了,说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他在这里买了一个院子,秋小风可不用再到处蹭饭可怜兮兮的了。
“到了上学的年纪,咱俩就一起去读书识字,徐先生有时候也会被惹怒,罚我俩抄书,秋小风有一会儿半夜抄书睡着了,第二日早上竟然被糊了一脸墨,简直笑死人了。
“后来秋续离又时不时的教了我俩一些功夫,我也算会个三拳两脚了。只是徐先生说我这功夫颇有架势,却没有什么内涵,因而又交我背了些口诀。我还同秋小风说过,也不知他记住没。补过,反正这口诀也没什么用,我这功夫还是三脚猫得很。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回去看望徐先生了,不知道他的坟头草又长了多高。
“你怎么从来也没有讲过你的身世?不如说来听听?”宋雨仙又问道。
过了许久,微弱的声音才从马车内传出来,祈荼说,“我自小的记忆便是习武读书,也没有其他稀奇的东西。”
“祈家豪门大户,竟然也如此无聊?”宋雨轩想,他以往在街上遇见的那些豪门少爷,哪个不是每日琴瑟歌舞,这里挥霍几把,那边欺负个人。从来也没有见到说哪个公子彻夜读书、鸡鸣起舞,让人赞颂的。
祈荼的声音又从里面传来,“我自小便被送到了书院里,吃穿住都不许出来,一关就是好几年。每日除了习武便是念书,只有过年那几日才能出门去。”
“那是什么鬼书院?”
“不过,有一日我偷偷溜出去,遇见了形形□□的人,还有一个道士。”
“道士?”
祈荼回忆起当日的场景来,因而说得有些慢,他还在回想,“那个道士穿着一身拖拖踏踏地道士袍子,白胡须好像要掉了似的,正在被人从院子里赶出来,说他白吃白拿不干事,又被护院一人架起一条胳膊往外丢。我见他可怜,就去买了几个包子给他吃,他惨兮兮地坐在地上,吃得不急不缓,还一边如数家珍的告诉我哪条街哪个店铺的包子好吃。
“末了,他用袖子直接擦了擦嘴,说我此生有大劫,让我小心。”祈荼蹙着眉头回忆着,仿佛那道士说的话就要应验了似的。
宋雨仙愤愤不平,道,“你好心救他,他乱说什么糊涂话来咒你。圣人说以德报怨,他倒是好,以怨报德了!”
宋雨仙又抽了马一鞭子,那老马便又欢快的跑起来,马尾巴左右摇摆着,一晃一晃。
又过了许久,久到宋雨仙以为祈荼不会在同他继续聊了的时候。细微的声音又从马车传到了宋雨仙的耳朵里,击在了宋雨仙的心上,他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圣人圣人,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圣人啊。
宋雨仙咬住下唇,有些茫然。
第77章 孤院
不知不觉,两人就到了祈家大门口,原先大气庄严的地方,现在门可罗雀,只剩下几面被火烧得黑黢黢的墙壁。墙壁下长上了丛丛杂草,足有半人高,在这冬天里只剩下一层寥落的黄白。那大门上的匾额已经被人打落下来,落在地上断成了两半摆在那里,朱红的大字,土色的脚印。宋雨仙将马车停下来,远望四周,周围树木凋零,只剩下一片野草,一条大路绵延远方,却已经没有了车轮碾过的痕迹。宋雨仙觉得此情此景甚为凄婉寥落,因而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得轻柔了一些,“祈荼……到了。”
祈荼沉默了半天,最终掀开车帘子,对着宋雨仙笑了笑,“没想到已经这样深的野草,让你见笑了。”
宋雨仙连忙伸手去扶他,拉住他一条胳膊就环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祈荼的身体冷极了,呆在遮风的马车里竟然还没有他在外头小风吹着的驾车的人暖和。宋雨仙蹙起了眉头,道,“等几日我们就去找恭正琏,那大夫我看也没什么本事,治个病也不好好治,反倒拖得严重了。”
祈荼点头,然后微笑,“你将我放开吧,我自己走。”
宋雨仙十分怀疑他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能不能自己行走,但却说不出什么阻拦的话来,只是觉得有些心酸。宋雨仙扶着他慢慢放开,祈荼便摇摇晃晃地走,他一身单薄地青色长衫站在半人高的野草中,竟然也如同漂泊摇曳的野草一样,显得那样孤立无援。宋雨仙有些木,他的背影就这样越走越远,那残破的豪宅大院如同一只张开嘴的怪物,即将要将他咬碎。
为什么祈家被灭门,唯独祈荼一人活了下来?
独自活着的人往往比已经死去的人更加艰难,重现家族的荣光,灭门之仇,一切都落在了祈荼一个人的肩上。只是他的为人太过温和寡淡了,宋雨仙并不能时刻体味到那沉闷的压抑。他时时刻刻地绑着祈荼,也不知是他自己对这江湖心存畏惧,不敢独自向前,还是出于什么其他的原因。
祈荼走到门前停住了,只是盯着那碎成两半的匾额看。他看着出了神,然后只是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宋雨仙连忙跟上去,忍不住伸手又扶住他,然后道,“没、没关系,应当还能修好的,你不必着急。”
宋雨仙有点着急,手足无措的安慰,使得祈荼方才些许惆怅也消散如烟,他微笑,“也没有什么,以往我还小时,却恨不得砸了这块招牌呢。”
宋雨仙不明白。又听见祈荼说,“若非不是祈家为了面子风光,我也不必进那管教甚严的学堂了,以至于……”
“什么?”
“以至于我母亲去世时,我也不知晓。”
他平平淡淡地说着,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那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愈发清减的身体。宋雨仙忽然就蹦出一句话来,“你别伤心,以后我娘就是你娘!那个、我不是说、我不是说我娘可以当你娘,但是……唉,我是说我娘一定会像照顾亲儿子一样照顾你的,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
宋雨仙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生怕祈荼不明白他的意思,伤了他的心。祈荼想到这里也笑出来,道,“我还没见过雨仙的母亲,不知又是个怎样的人?”
宋雨仙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他不见他娘恐怕也有个一年半载了,恐怕都要叫人以为他没有娘了。宋雨仙摇头,“我娘一点也不像我似的唠唠叨叨,她总是直来直往的,谁要是惹到了她,她就能一板砖拍人脑袋。”
祈荼稍微在脑子里想了一个那个场景,觉得世间若有如此彪悍的女子也该是人尽皆知了,他却从来也没听说过。
宋雨仙看他不答话,以为他是被吓怕了,不由得解释几句,“我娘她也不是见谁就拍的,我娘拍人是有一回半夜里我家遭贼,她不得不下狠手才拍的。我当时见她手都在抖,却连忙抱住我说不要害怕,有她在就不会让我有事。现在想来,也许我娘胆子其实挺小的。”
“令慈也是应当是一位奇女子罢。”
宋雨仙又拉拉杂杂地说,“我从来也没见过我爹,我娘常说,我有我娘就够了,看看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干得过小偷打得过流氓,若是有爹在,岂不是毫无用武之地,每日白蹭干饭。”
宋雨仙起了好奇又忍不住问,“你娘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吧?可比我娘聪明多了。”
“我娘是很聪明,只是太过委曲求全了。我有几回听到她躲在屋子里一个人哭。”祈荼谈论起来,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有些苦痛伤心,又有一丝不明所以的憎恶,让他深受折磨。
宋雨仙并不能听出来他话中的别有意味,只是凉风徐徐吹过来,直往脖子里钻,宋雨仙被冷得一哆嗦,更加担心起祈荼来,虽说着屋子只剩下几面墙壁,不是也能挡风嘛。
“快进去吧,外头有些冷。”
祈荼便听他的话往屋子里走。祈家的院子还是很大,好几间屋子如风中残烛一般空有一个虚影,潦草落寞、虚张声势。蜘蛛网结在了墙角,白色蛛丝上沾染着些许水珠。低头看墙根时,仿佛是什么鼠类给打上的洞。只是这天气蛇应当冬眠去了,不用担心被咬。屋檐下长着青苔,虫子沿着石板慢悠悠的爬行。祈荼环顾着四周,忽然生出一种不切实际之感,仿佛祈家的辉煌还是昨日。
这院子里,应当有几个丫鬟小厮来来回回地忙碌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姨娘们虽然互相看不对眼,却还是客客气气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他大哥会在这院子里耍一会儿剑,小妹会端着一根矮脚凳坐下,边看边绣着一个精致的莲花荷包。看到他过来,小妹就会兴高采烈地叫他俩比上一场,谁要是赢了就把那荷包给谁。若是大哥赢了,大娘心里会很高兴,却还是会斥责他几句,说他不懂事,不知道让着幺弟。若是他赢了,他娘便会偷偷给他做一顿好吃的。
那边那口井,听下人说曾经死过一个姨娘,是被当家主母命人杖死丢进去的。半夜里据说还有人听见哭声。
他爹总会在书房里看一整天的书,或者处理近来家门的事物。
以往院子里总是栽种着一些红梅,到了这个时节,应当已经开了,花香四溢。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在一起赏梅吟诗,也算是家和美满。
只是,一招行错,满盘皆输。
一夜之间祈家被屠戮得干干净净。祈荼不在家中,却受到了扫业山庄杀手的追杀,若非侥幸被那书院的夫子所救,恐怕现如今已经命丧黄泉了。他躲躲藏藏护着祈家的秘密,已经甚为疲乏了。
宋雨仙看见祈荼慢悠悠的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走过去,他的手在墙上蹭了许多的灰,时不时的停下来同宋雨仙说一些幼时的事情,“我当初不小心摔坏了一个白瓷瓶,就在那里,碎了一地。结果被小妹给告了状,爹狠狠骂了我一顿,说我如此鲁莽,怎么又能担起家族的重任。”
宋雨仙往他指的那个地方看去,那块地上都是青苔,上面空空如也。过去的事、过去的人除了留存在记忆中,也别无办法了。
“那间屋子是我住的,还存着我当年被罚抄的道德经。只是也被烧没了。”祈荼弯唇笑了笑。宋雨仙摸了摸头,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也会被罚抄书?”
“自然了。”
“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我自小就是这脾气呢。”祈荼笑道。
宋雨仙陪着他慢慢走着,他也不要宋雨仙扶,宋雨仙于是就战战兢兢地在旁侧看着,忽然见他站不稳似的扶住了墙壁,用袖子捂住唇咳了几声。在他收起袖子的一刹那,宋雨仙晃眼看到了印在青衫上的血迹。
宋雨仙仿佛被人拿钟在头上敲了一下,连忙跑过去拽住他的袖子,不顾祈荼地阻拦将那血迹翻出来。
“不要紧。”祈荼说。
宋雨仙吼,“什么不要紧!都吐血了!不成,快回去找恭正琏!”
“雨仙,你不必太过在意,我以往也受过这伤,一样的好了。”
宋雨仙见着祈荼如此信誓旦旦地说着,心里有些疑惑,又问,“真的?”
“君子不胡言。我自然不能骗你。”
宋雨仙稍微放下一点心,却不准祈荼甩开他的手独自走了,他仔仔细细地扶着,生怕祈荼又出了什么事。
不知不觉,祈荼就告诉了宋雨仙很多事,包括他在得知那个噩耗时是怎样的痛心,就如同被人用刀子戳了又戳似的。也包括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往那寂静无人的竹林处走,正好又摔倒在了宋雨仙的竹屋边上。也包括他当时觉得的这人为何如此话唠,好像有无数的事情讲也讲不完似的。
宋雨仙看祈荼苍白的脸色同当时无异,心里着实担心,但又不忍心再催他走了,只是道,“我只以为你是死人一个,想着能救就救,不能救活也就算了。幸而当时恭正琏大发慈悲,扔了一包药给我,我也不知那药有什么作用……可真是碰了巧了……”
站得有些累了,索性两个人便靠着墙根坐在了地上,地面有些冷人,十分的不舒服。祈荼身体原本就不好,宋雨仙更是不忍心,要他回马车里。只是祈荼反倒固执得很,宋雨仙又矛盾又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会儿担心他的伤势,一会儿又不忍他的思家情节无处发泄。
祈荼闭着眼睛,似乎是累极了,过了一会儿又睁开,道,“以后可不要在救人了,救人一时,就要救人一世,你的短短几十载又能耽搁得了几个人呢?”
宋雨仙想了想,道,“我有时也懒得烂好心,只是我又觉得,若是那个人又恰好是别人重要的呢?若是当时是别人救你也是好的。总不会就这么死了。孑然一身。”
祈荼一听此言,不由得发出几声苦笑,他蹙着眉头,发丝有些散地披在了他的肩上,比以往一丝不苟又多了些疲惫萧索。不甚露出的指甲被冻得发紫,纤长的手指骨节上只包裹着一层几乎快要透明的皮。宋雨仙心中微微刺痛着。
“这世上只有你会救我。”祈荼轻声说。
宋雨仙不理解,他不过就是赶了个巧而已。宋雨仙往手掌里呼出了几口热气,使劲搓了搓,然后又去逮祈荼的手。祈荼一僵,却觉得温暖从手上传来,连周围偶尔吹过的冷风都带上了灼热的气息。
“你手好冷,别冻僵了,咱们过一会儿就回马车上。”宋雨仙絮絮叨叨地道。
祈荼笑了笑,温柔的点了点头,“也好。”
这深秋的太阳落得比夏天早很多,等到太阳的余晖渐渐收敛,整个院子一瞬便黯淡了下来,四周朦朦胧胧地也看不清楚了。这周围皆是残垣断壁、枯枝野草,空荡荡地仿佛比野地更加阴森可怖。更何况这里可是死过人的,几十上百的尸骸堆积起来,任凭宋雨仙胆子有多大,也有些害怕。
祈荼没有走的意思,他一点也不在意。这是他的家,哪怕已经落魄如此。祈荼一瞬间有些恍神了,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喊他,那声音那样柔那样轻,似乎还带着无尽的眷恋。
宋雨仙只觉得腿有些麻了,对着祈荼道,“我们回去吧?”
“嗯。”
宋雨仙这才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了下有些木僵的四肢,然后再去扶祈荼。
祈荼猛烈的咳了几声,又很快的压制下去,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蹙起的眉宇间难言疼痛的痕迹。
宋雨仙愈发觉得他清瘦极了,手腕的骨头只要一握便会刺进他的手掌中,冰冷僵硬。
祈荼并没有太将力量放在他身上,宋雨仙省了不少力气。两人磕磕绊绊地走着,宋雨仙一边踢开脚边的碎石,一边颤颤巍巍的走着。
天空已经挂上了一弯月牙。
满庭重叠绿苔斑。阴云无事,四散自归山。风流皆道胜人间。须知狂客,拼死为惆颜。
第78章 殊途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着,徐徐冷风在耳边作响,宋雨仙一扬鞭子,马儿便慢慢悠悠地跑动起来。月光有些暗淡,将人影也衬得朦胧。行了一段时日,宋雨仙忍不住回头一望,那残破的豪宅大院如同一个孱弱老人独自孤立在野草丛生的偏僻角落里。月光依稀显出了它缺败的轮廓,很快又逐渐消失了。
棕马甩尾前进,发出几声低低嘶鸣。忽而又从马车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宋雨仙忍不住又去望,“是不是愈发严重了?”
微弱的声调传来,“雨仙,我忽然忘了东西在那院子里,这……”
“什么东西?”那院子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以往我藏在墙根下的,若不及时找回来,恐怕会被人抢了去。”祈荼有些着急了,越想越觉得很不实在,催促道,“快些回去。”
这乌漆墨黑地怎么找东西?宋雨仙犹豫,“天黑了也看不清,不如我们明日去找?”
“晚一日也不成。”祈荼又说。
他的态度异常坚决,宋雨仙一头雾水,无法,只能拉马回走。往前走了几步,又被祈荼叫住,他说,“马拉着车走不快,你将马车解下来,独自骑马返回,找到那东西再回来找我。”
宋雨仙一口否定,“不行!我怎能将你独自留在这里!若是病症严重了,岂不是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
“我的命不值钱!你快去找!”祈荼吼道。这吼声带着嘶哑凉意,刻意压制的怒气,宋雨仙从未见他如此发过脾气,因而有些发怵,抿住了唇蹙起了眉头,柔声道,“那是什么?藏在哪里?”
“是一个檀木箱子,就藏在那口井边上,埋在土里。你一定要把它找出来,然后交给我。”祈荼说。
宋雨仙叹一口气,从马车上跳下来,将马车靠在边上的树桩上,将马儿解下来。他又对着祈荼嘱咐道,“你可必要随意乱走,我若是找到了箱子就立即回来。”宋雨仙皱着眉头。
“嗯。”祈荼答应了一声。
宋雨仙拉住缰绳就往回走,不多时一连串的马蹄声远了。祈荼咳了几声,袖子上沾染了血迹,恐怕这病症也好不了了。神医恭正琏也不是什么都能救的。况且他也不愿意让宋雨仙欠上一个天大的人情。
周遭的风仿佛吹得更猛烈了几分,祈荼拉开马车的帘子往外一望,四周一片幽暗阴沉,尤其马车旁边有一棵大树,是否藏着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也未可知。仿佛过了许久,也许是只是过了一瞬。无数事情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如同一幅幅贴画似的,一张又一张的紧跟着。
直到剑芒劈开了马车为止。
他停止了思考。
伴随着一声“嗡”响,马车四分五裂。眼前的黑衣人莫约有二十来个,武功比之以往的有过之而不及。他早就料到了,虽说他的身体不好了,武功恐怕也比不上宋雨仙了,只是警觉还在,他没有一刻放松过警惕,他害怕一不小心就会要了宋雨仙的命。宋大侠的命又怎能断送在这区区歧途上?
宋雨仙是不会下杀手的,因此必定比不过他们视死如归。
“看来你们的主子是等不了了,想要取我性命?”祈荼若有所思的问道。他的表情太过放松,甚至还伸手理了理不太平整的衣襟。
那领头的端详了他半天,还不敢出手,怕他深藏着什么妙计,反倒是算计自己一回,因而小心往四周望了望,冷道,“你休要耍诡计,与你同行的人何在?”
“诡计又如何?不使诡计又如何斗得过贵庄主?”祈荼露出一个微笑。领头的立即将剑拿平了,端在胸前,面前这人所说要死不活还有□□约束着,却如此淡然自若,他有些忌惮,早就听说此人不是好惹的,那管教甚严的书院不也是被他愚弄?
宋雨仙快马加鞭一路又返回了祈家残院。这院子太大,阴森森地他一个人真有些怕,何况那箱子还在井边埋着,若是遇见个把孤魂野鬼也够他吓的。宋雨仙深吸一口气,又往那门里钻,怕什么,他又不是秋小风那个笨蛋。
一股凉意直往背脊里钻,宋雨仙打了一个哆嗦,他还是想不通为何祈荼偏偏就要现在将那箱子取回来,反正也不差这一日两日的。宋雨仙咬牙,直奔那口井走。井上堆砌着几块碎石,青石上生着苔藓,里头漆黑一片,泛着森森冷意。用脚踩了踩泥土,他也分辨不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索性蹲下拿剑戳土,若是戳到箱子一定能分辨出来。宋雨仙尝试着找了找,还是没发现什么破绽。难道是被人提前取走了?
宋雨仙一想到祈荼一人重伤又在荒野,恐怕不妙,内心更加烦躁起来,又想起了他那句“我的命不值钱”,咬牙切齿地拿剑往土里一戳,心说什么东西那么重要,竟然看得比命还重!
宋雨仙越想越气,狠狠一脚踢翻了石头。
他只迟疑了片刻,转身就往屋子外跑。拴在门前树下的老马,一反常态的拉住缰绳拖拽,时而扬起前蹄嘶叫。月色阴沉,宋雨仙急慌慌地解开那缰绳,翻身上马,一股冷意直往背脊上窜。一扬马鞭劲风扑面,刮在脸上只觉得生疼。
快一点。
一种若是回得晚了,就再也见不到祈荼的想法充斥着他的脑子。
不知不觉间,他握着缰绳的手心沾满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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