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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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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婆婆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可以。我已经想到这一点,我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一招手,两个女侍很快地就端来一碗茶。
骆非白大叫:“天婆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不管怎么说,你是一位武林前辈,你不能失信于我们。”
天婆婆说道:“我没有失信。”
骆非白叫道:“天婆婆!你说过,只要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喝下你这碗茶,你就要让戈易灵姑娘平安离开你这里。”
“对!没错!我并没有说不履行诺言。”
“那就不应该让冷月也喝你的茶。天婆婆!一条命换回戈易灵姑娘的安全,那是你的诺言,如果你要让冷月也喝下这碗茶,就是你天婆婆的失信。”
天婆婆笑了笑说道:“骆非白!你错了。冷月要喝这碗茶,是我接受她的恳求而成全她的。”
骆非白痛苦地叫道:“不!”
天婆婆脸色一正说道:“我说你错了,你还不承认。冷月是自愿要喝这碗茶,没有任何一丝勉强的意思。骆非白!你这个混小子,冷月喝下这杯茶,是对你的殉情。一个纯真的少女,能对一个男子以死殉情,这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我能不成全吗?骆非白!。你应该感到欣慰与满足呀。”
骆非白喃喃地说道:“我应该欣慰与满足。”
半晌他突然大叫:“不!我不要这种欣慰与满足,我不要。我只要冷月能够快乐地活着,幸福地活着。天婆婆!我求你……。”
冷月滴着眼泪说道:“非白!不是我不顾羞耻,此刻我要告诉你,在客栈相会的那一刻,我的心早就属于你,只是我自问不配。没有料到竟如此意外地获得你的眷顾,我满足极了!非白!此心已属君,我何能独自偷生苟活?”
她说着话,伸手端过茶碗。
骆非白满脸汗水泪痕,凄厉地叫道:“冷月!你听着,我不爱你,我对你根本没有意思,你如果喝下这碗茶,你是天下第一等的傻瓜!”
冷月带着泪眼笑道:“是吗?那就算我傻吧!”
她捧着茶碗,刚一凑到嘴边,骆非白猛地双手一张,作势就要扑过来。但是,他的脚步还没有挪动,两腿一软,人倒在地上。
冷月微微颤了一下,但是她没有去搀扶,只是点点头说道:“非白!此生不能结连理,黄泉路上做夫妻,你等着我,我会陪伴你的。”
一仰头,咕噜噜一口气,将这碗茶喝了下去。
这一切都看在天婆婆的眼里,也都听在天婆婆的耳里,她的脸上虽然仍是如此的平静,可是却掩饰不住她的眼角有了湿润之意,不过,她借着仰头长吁巧妙地掩饰了。
就在这个时刻,骆非白骂开了。
“天婆婆!我现在才真正知道,你是一个多么残酷无人性的人。你知道吗?你绝情、你残忍,将来你会得到报应的,你将是孤苦伶仃的老婆子,你会慢慢地在痛苦煎熬中死去,比我们现在死得更痛苦。”
天婆婆居然对骆非白的痛骂,丝毫不以为忤,仿佛是充耳不闻。反倒微笑着说道:“骆非白!你又犯了很多错误。”
骆非白反唇相讥说道:“我又犯了错误!除了死还要再罚我什么呢?天婆婆!为人不可斩尽杀绝,你让冷月喝下这碗茶……”
天婆婆拦住他说道:“骆非白!你的第一个错误就是说我将来死的时候,比你还要痛苦。我问你,你现在痛苦吗?”
骆非白眼见着冷月喝下那碗茶,确是很痛苦。但是,那种痛苦是属于精神上的,是属于感情上的,而不是肉体上的。他此刻除了一双腿软绵绵的站不稳之外,感觉不到有什么痛苦。
天婆婆又追问一句:“我问你,你现在痛苦吗?”
骆非白看看冷月,除了满脸汗水,看不出有什么痛苦模样。
天婆婆缓慢地说道:“如果我让你一寸一寸的烂,一点一点的死,现在你应该是痛苦不堪的情况了,你还能这样跟我讲话吗?”
骆非白怔住了,从他双腿发软开始,他就一直以为自己死定了,此刻经过天婆婆如此一说,他自己不觉暗自行功,默察的结果,居然没有发觉有任何异样。
天婆婆似乎知道骆非白在行功默察,静静地在注视着他,然后说道:“你错了是不是!”
骆非白有几分嗫嚅地说道:“可是我的腿……”
天婆婆微笑说道:“至少你没有一寸一寸的烂,一点一点的死。至于你的腿,搁下回头再说。”
她说到这里,回头望一望冷月,冷月此时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十分庄严。
天婆婆接着说道:“你的第二个错误是说我让冷月喝下这碗茶,言下之意我有见死不救,或者是投井下石的意味。你明明看到冷月自愿喝下这碗茶的意念,是多么的坚定,我不成全她,她会用其他的方法殉情,如今我成全了她,让她从容而又没有顾忌地说出她心底的话,骆非白!除了在这样的时刻,你怎么能够这么快就听到她爱你的一念真情!骆非白!如果说,用一死而能换得另一个人的真情,死也就并不可怕,更不可悲!你还诅咒个什么?”
骆非白仿佛受了鬼魔一般,张口结舌,无法说出答辩的话来。
天婆婆又接着说道:“第三个大错误是你说我是一个绝情的人,是一个残忍的人。”
她说着话,缓缓立起身来,踱到窗前,凝望着窗外,半晌,她用低弱的声音说道:“以前也许我的看法、想法,钻进了牛角尖,导致我变得迹近绝情与残忍,那应该不是我的本性。至少,此时我看到你们两人,为了爱对方,争着为对方替死,真正感动了我,一个能被别人的真情感动的人,是不可以称之为绝情与残忍的。”
骆非白又找到了话题了。
“为了你一个自私的心,非要用别人的生命来满足你,这不叫做绝情残忍叫什么?你无端掳来戈易灵,又要我们用生命来交换,一切都是有悻常情,我真想不透,你那两碗毒药是怎样拿得出手!”
“是的!对于两个敢于为别人献出生命的人,我的毒药的确是拿不出手。因此,我并没有拿毒药。”
“可是,那两碗茶……还有我的腿……”
“那两碗茶是真正来自千里之外的普洱茶,里面没有丝毫毒,如果说这茶里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那就是茶里我滴了几滴我炼炙的补剂,可以益气培元。至于你的腿,那是因为我怕你一时冲动,拦阻住冷月的慷慨殉情,年轻人!如果我不拦住你,你如何能听到冷月的一番真情倾诉?因此,我用了一点小技,让你双膝暂时酸软,此刻你应该已经复元。”
这一番话,听在骆非白与冷月的耳里,真是天外奇音,叫他们难以相信。两个人对视着,半晌说不上话来。
终于,骆非白站了起来,走向冷月,两个人四只眼睛,都是热泪盈眶,突然,两个人的手,互相握得紧紧的,紧紧的,仿佛是经过了一番生离死别,那种在死亡边缘重新找回的生命,显得人间是如此的可爱!
骆非白放下一只手,转过身去,朝着天婆婆问道:“天婆婆!”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天婆婆!我们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做。”
“我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真的有了以互替生死的情感!
我看你们彼此抢着承当苦难,不相信那是真的。”
“我们不会有假。”
“当然,我这两碗普洱茶已经为你们作了最有力的证明。老实说,我不止是受了感动,而且,我发觉以往我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骆非白不敢问她是什么重大错误。
天婆婆接着问道:“你们还有问题吗?”
冷月立即说道:“有!请问天婆婆,为什么你要掳来戈姑娘呢?”
“冷月!这件事从开始你们就错了,对戈易灵,你们不能用‘掳’字。”
“啊!”
“我是要在她身上回报一份恩情。”
“天婆婆!我们不懂你的意思。”
天婆婆点头说道:“我会让你们懂的。”
她回身挥手,吩咐那两名侍女:“将戈姑娘推出来。”
冷月听到一个“推”宇,心里上不住一阵惊吓,骆非白紧握着她的手,低低地说道:
“冷月!大概是我们错了,我看天婆婆似乎没有一点恶意。”
从后面传来一阵辘辘的轮声,一辆装着有四个轮子的平台小车,推了出来。
车上躺着戈易灵姑娘,冷月一眼瞥见,不禁惊呼出声,就要冲过去,但是,她被骆非白抓住。
戈易灵人是昏迷的,躺在平台上人事不知。浑身扎着许多金针,包括头上的太阳穴、耳根、印堂、人中,一根一根金针,露在外面的约有一寸多长,样子十分怕人。
骆非白连忙问道:“天婆婆!你对戈姑娘用了针灸?”
天婆婆点点头,说道:“我忘了你是懂得医术的。”
骆非白说道:“对于医术,我只是略知皮毛,而对于针灸,却是一窃不通。请问天婆婆,戈姑娘这样浑身扎满了针,是要医治她什么呢?”
天婆婆说道:“不只是治病。”
“还有其他作用吗?”
“我说过,我要在她身上回报一份恩情。你们大概奇怪了,像我这样的人,还会回报别人的恩情吗?天下事往往不是别人所想像中那样的。二十多年以前……”
她走回到原先的座位,笑了一笑。
“我知道你们此时的心情,担心戈易灵的安全,实在没有心清听我叙述二十多年前的无关往事,但是,你们要想知道戈易灵,就非得听完这二十多年前的老故事不可。其实……”
她长长地叹喟一声。“这些往事我实在也不愿意触及,因为谈及往事前尘,难免有后悔的意思在里面,对我来说,是不容许后悔的。”
冷月带着一点怯怯之意问道:“天婆婆!你不计较我问一个失礼的问题吧!”
天婆婆微笑说道:“如果我计较,我会计较你没有喝下这碗茶之前所说的那些话。”
冷月脸一红,嗫嚅地说道:“天婆婆!真对不起得很。”
“你说吧,你要问什么?”
“天婆婆!你方才说二十多年以前,有一份恩情需要回报。依我估计,天婆婆你在二十多年以前,应该只是一位小女孩,会有什么江湖恩怨?”
天婆婆笑了,而且笑出声来。当她笑得如此爽朗的时候,她脸上的阴霸和冷峻,一扫而空,真正显露出她是美极了的女人。
她牵动着笑意未敛的嘴角,随意反问道:“冷月!你以为二十多年以前,我应该是多大年纪呢?”
冷月摇摇头尴尬地笑道:“我不敢乱猜。”
“我可以告诉你,二十多年以前,我的女儿与你现在的年龄差不多。”
“啊!”
“你们别惊奇,不要以为我这样一个古怪孤癖的老婆子,一个人住在这样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我的行为又是如此与众不同,我一定不通人情,毫无人性……”
骆非白与冷月同时抢着说道:“天婆婆!原谅我们当时的胡说。”
天婆婆仍然是十分祥和地说道:“不相干的事,当时换过我,也会这么骂人。因为一个住在边塞,而且又专门弄毒的老婆子,违情悖理,是十分正常的。其实你们知道吗?我从前也有一个家,我有丈夫、有女儿,有十分温馨的生活。”
冷月问道:“天婆婆!恕我直问一句,你的家如今还在吗?”
“应该还在。”
“天婆婆!我不懂什么叫做‘应该’还在。”
“因为我离开他们,已经多年,没有讯息,人事沧桑,变化太大,我只能说他们应该还在。”
“天婆婆!我还可以再问吗?”
“前尘已经启封,你就问吧!”
“天婆婆!照你的说法,是你离开了他们的,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离开一个温暖的家呢?”
“你们呢?你们有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如果有,你们为什么要离开呢?”
冷月和骆非白对视一眼说道:“天婆婆!我们不同,因为我们……”
天婆婆立即接着说道:“你们不必说原因,每个离开家的人,都有一个自认为是不得已的理由。但是,不管这个理由是否正确,一个离开家的人,都会想念自己的家。”
冷月现在对天婆婆已经没有了俱意与敌意,很自然地问道:“天婆婆!我知道你是想念家的,想念过去温馨的生活,想念家里的人。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为什么不回去呢?我相信,只要你回去,那里的一切,都还在那里。”
天婆婆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说的也是,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想,可是……”
她刚说到这里,侧耳一听,说道:“清江小筑又来了客人,而且是不速之客。奇怪了!
清江小筑来不速之客,还是少有的事。”
她立即吩咐:“将戈姑娘送回到房里去,小心照护。”
她又对骆非白和冷月说道:“愿意随我过去看看吗?”
骆非白和冷月不但对戈易灵的安全放了心,而且对天婆婆有极大的兴趣,他们两人同样相信,在天婆婆的身上,一定蕴藏着动人而又曲折的故事。
两个人亲切地随在天婆婆身后。
天婆婆随便问道:“骆非白你的腿复元了?你们两人再试试自己的内力如何。”
骆非白和冷月果真收敛心神,运用功力,很快地默察自己,发觉非但没有不适之意,而且,体内似乎有一股阳和暖意,增加了不少内力。
天婆婆等他们二人睁开眼睛之后,便问道:“如何?”
骆非白道:“五脏六腑充满阳和。”
冷月说道:“想必是天婆婆在普洱茶里所放的补剂发生效用,天婆婆!我们真是越发的惭愧与不安,我们也不能用一个简单的谢字,来表达我们的感激。”
天婆婆笑笑说道:“且慢说感激,你们知道那几滴补剂是什么吗?是我贮藏的千年鳝精的血,是盖世难逢的补品奇珍。”
骆非白大惊,赶紧拉住冷月的手,行礼说道:“天婆婆!我们……”
天婆婆伸手说道:“起来,用不着谢我。说实在的,千年鳝精的一滴血,可以抵得上一整年的面壁苦修。我所贮存的不是鲜血,却也是有助于内修功力。如果你们要谢,那要谢谢两个人,一个就是你们自己。如果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真情,着实感动了我,如果你们不是敢于牺牲,你们也喝不到这碗茶。所以,这碗加了千年鳝精血的普洱茶,对你们来说,是自求多补。第二个人你们应该感激的是戈易灵。”
骆非白和冷月此时心里是充满了惊异,也充满了谢意,一时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天婆婆说道:“走吧!来人如果越过了清江小筑的第一道禁制,那就不好看了。”
冷月忍不住说道:“天婆婆!戈姑娘她……”
“别再纳闷,回头会让你们知道得清清楚楚。”
天婆婆走得很快,稍时停在溪水之旁的一座小凉亭里,这座凉亭设计很巧妙,两棵盘根错节的老榕树,正好遮挡着对岸的视线,而亭子里面的人,却又可以将对岸看得一目了然。
对岸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看不清楚面貌,面对着他的是方才迎骆非白和冷月的那四个人。
显然,对方要渡过这道溪流,而这四个人阻拦住了他,口头上的交涉,看样子已经成为过去。这为首的人正是骆非白认为是天山草原之鹰的马原。他的右手已经拔出弯刀,左手挥开其他三个人,蓄势以待,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对方仍然低垂斗笠,遮去脸庞,从容地站在那里。
天婆婆脸上有了诧异,近乎自语地说道:“奇怪!清江小筑想不到会有这样的高人前来。”
冷月问道:“天婆婆!对方身手很高吗?”
骆非白没等到天婆婆说话就插口说道:“冷月!来人身手高出我们的想像。”
冷月问道:“你怎么知道?”
天婆婆也投过来询问的眼光。骆非白说道:“天山草原之鹰马原居然用兵刃对付空手,对方功力之强,可以想见。”
天婆婆哦了一声问道:“你认识马原?”
“不认识。”
“对了!我忘了你有一位博学多闻的师父。”
“天婆婆知道我的恩师?”
“回头再谈吧!看他们快要动手了。”
隔着溪流可以看到天山草原之鹰马原霍地一扬弯刀,闪电般的劈出三刀,这三刀不只是快极,而且逼近递招,闪躲不易,十分凌厉。
对方居然从容腾挪,连间两刀,最后斜侧仁身,右脚单挑,飞快地从刀光中,踢向马原的右手。
这种以攻代守的打法,是需要胆大心细的,而且出招快速而准确,否则就有一刀断腿的后果。
马原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如此冒险抢攻,只是瞬间一怔,就听得“当”地一声响,马原的弯刀被踢飞开老远。
冷月不禁脱口惊呼,骆非白显然也感到有些意外。
天婆婆却在微笑,只说了一句:“马原的确有两下子。”
说时迟,那时快。马原的弯刀被踢飞,人借势落地一滚,躲开对方连环旋踢。就在这个时候,从马原身上飞出三点寒星,分成上中下,直取对方要害。
这就是天山草原之鹰成名的绝技——飞刀,在他滚身的瞬间,不知是用什么手法发出三把飞刀。
腕力足、认位准,双方距离又是如此之近,看来对方是无法躲开这飞刀之危。
就在这一刹那的时间,对方身形从踢腿一变而为“风摆残荷”,单足拄地,人向后面一倒。几乎与马原飞刀贴身的同时,戴在头上的斗笠一晃而下,斗笠替代了靶子,噗、噗、噗,从上而下,三柄飞刀,竟然整整齐齐插在斗笠之上。
马原惊呼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敏捷的身手。
骆非白和冷月惊呼了。他们在对方一脱斗笠的时候,竟然发觉来人就是野店里的那位老头。虽然他的衣服换整洁了,腰也不佝偻了,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天婆婆也惊呼了,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微张着嘴,那没有声音的惊呼。
天山草原之鹰马原站在一旁,没有再攻击,他似乎在等待什么。这时候在溪流的上流,淌下来一只朱红小舟,站在舟尾摇橹的,竟是扎着小辫子的小飞虹。
老头将三柄飞刀摘下来,双手交给了马原,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从远远地看过去,可以看得出有一种惺惺相惜的表情。
小舟靠岸了,老头对马原起手作礼,跳上小舟,朝着这边划过来。
冷月口中哺哺地说道:“真没想到,是他们!”
天婆婆问道:“怎么,冷月你认识他们吗?”
冷月摇摇头答道:“不认识。但是,在野店中为我们解毒的就是这位老大爷。”
天婆婆几乎是浑身一震,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意外所震撼。
骆非白关心地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天婆婆!是前来挑衅的吗?”
天婆婆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愿他是。”
她缓缓地走出凉亭,沿着小径,向溪流走去。来到一处天然堤防的斜坡,她停住了脚步。
那老头也已经弃舟登岸,朝着这边走过来,走到斜坡之下,仰着头,望着上面,凝视着,嘴唇在微微的颤动,但是,没有说出话来。
这时候骆非白和冷月真正看清楚了,来人已经不是野店中又老又脏的怪老头子。除了满头苍白之外,倒是有一股中年人的英挺之气。
骆非白轻轻一扯冷月的衣襟,低着头说道:“冷月!你看得出来吗?”
冷月也悄悄说道:“老大爷似乎是与婆婆相识。”
天婆婆却冷冷地大声说道:“我们岂止是相识……”
老头颤抖的嘴唇,终于说出一句:“如秋!原谅我来得冒昧。”
天婆婆先没理他,且回过头来对冷月和骆非白说道:“如秋是我的名字,我姓荆,十多年前荆如秋,十多年后天婆婆,代表着两个不同的生活。现在他能直呼我的名字,你们可以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骆非白和冷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老头见她没有答话,又说道:“如秋!我在你这清江小筑附近住了将近三年,就是不敢惊扰你,可是今天……”
天婆婆哦了一声若有所悟地说道:“哦!我知道了。原来你已研制成功了解毒之药,你达到当初你的诺言,难怪你来找我。可是,当年的话我们彼此都记得,今天就在这里较量比划一下,只要你赢了我,当年的话,我还照样履行。”
老头连忙说道:“这就是我在清江小筑附近开了三年野店,不敢前来找你的原因,如秋!我绝没有要超越你,甚至制服你的意思,当年没有,现在尤其没有,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证明你当年的话是对的,是不是?”
“当然不是。如秋!当年我是一时气盛,把一份好意说成了对你的伤害。我当天就后悔,我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对你说话。”
“可是当时你说了。”
“这就是我应该接受这么多年惩罚思念的应得之罪。如秋!不要再讲过去,过去的让它过去……”
天婆婆忽然说道:“受惩罚的是我,当然,也许我是错了。……”
老头急忙拦住说道:“不!不!你没有错,即使你我有不同的见解,我可以劝,可以解释,可以疏导,却不可以用意气来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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