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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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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理由。你想找到一位领头的人物,来引导江湖上号召复明的大业。”
  朱火黄笑了一笑道:“像我这种人?一个声名狼藉的屠夫?马原!你太抬举我了,不如说我是为了第三个传说,倒实在一些。”
  马原诚恳地说道:“屠夫的恶行究竟如何,谁也不曾亲眼看过,倒是所看到的,都是善行。”
  朱火黄突然说道:“扯远了!马原!丫头最关心的是她爹的生死下落,尽说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做什么?”
  戈易灵突然说道:“我现在相信你朱大当家的话了,我相信我爹和我娘并没有去世。”
  “噢!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了呢?”
  “因为朱大当家的告诉了我一个非常完整的故事。”
  “如果我是编撰的呢?”
  “如果是你朱大当家杜撰的,那是为了什么呢?只是为了骗骗我和马原叔吗?而且,从朱大当家的神情,我可以看得出是真的。”
  “哦!你又会看别人的神情了。”朱火黄不觉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豪放。
  戈易灵突然说道:“人言之不可靠,如今又获得一项证明。”
  朱火黄停了笑声,瞪眼望着她。
  “江湖上盛传,朱大当家的平时最是吝于一笑,若是要笑的时刻,便是宝剑出鞘,流血眼前。可是今天你朱大当家的笑了,笑的当场却是一片祥和。”
  朱火黄当时为之一怔,随着又微微一笑,那笑容还停留在眼角,他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我不喜欢笑,而是我有笑不出的理由,就如同我喜欢朋友,而我却将自己拘限在孤独里,人是有许多难言的苦衷。”
  马原此时插嘴说道:“朱大当家的!这就好比你本是一位与人为善的人,却要尽量把自己渲染成为一个无恶不作的江湖恶霸一样,是不是呢?”
  朱火黄一怔,但是立即笑笑说道:“马原!你到底要想说些什么?你又怀疑些什么?”
  马原没有再说话,谨慎地闭上嘴。
  朱火黄若有所感的说道:“许多事,过多的幻想,都会出毛病的。马原,任何问题迟早都会有真象大白的时刻,不要过分的强求。在此刻来说,没有比寻找戈总镖头夫妇的下落,更为重要的事了。姑娘!你说是吧!”
  这一声“姑娘”叫得戈易灵一怔。
  朱火黄也觉察了,笑了一笑说道:“我总不能一直叫你丫头是吧!既然马原认定我不是无恶不作的屠夫,在谈吐上我也不应该一直这样的粗鄙。要不然,今后我们一道同行,口口声声叫你丫头,总是一件不太妥当的事。”
  戈易灵一听不觉满心欢喜,脱口说道:“怎么?朱大当家的……”
  马原立即含笑拦住说道:“姑娘!你这朱大当家的称呼,也得改改了,你看这朱大当家的几个字,适合朱爷的身分吗?”
  朱火黄叫道:“马原!你称我是朱爷是什么意思?”
  马原笑笑说道:“是你朱爷说的,人总是要变的,人变了,称呼不能不变。其实,说实在的,江湖上称谓,认真不得,只要对方听得顺耳那就行了。”
  戈易灵接着说道:“那我称呼你朱伯伯好了。”
  朱火黄微笑着没有辩正与推辞。
  戈易灵道:“朱伯伯!你方才说要和我们一起走是吗?”
  朱火黄点点头说道:“虽然我们之间寻找见总镖头的目的不一样,我们急于寻找到他的心情,则是完全一致。我们结伙同行,岂不是彼此有个照应吗?”
  戈易灵大喜说道:“太好了!朱伯伯,要有你同行我相信会很快找到我爹娘的。马原叔!……”
  马原坐在大圈椅子里,用力支撑着站起来,认真地问道:“姑娘!你不是要说不要我陪伴的话吧?”
  戈易灵说道:“马原叔!在我最困难危险的时候,你照顾着我,护卫着我,你的话一诺千金,使我真正认识到武林君子。而且,为了我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马原神情严肃地说道:“戈姑娘!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老回回这里是个疗伤的好地方,你要我在这里静静地养伤。”
  “马原叔!”
  “姑娘!听我说,我马原自知没有能力保护你,但是,我突然觉得姑娘与朱爷此行,能多一个人要比少一个人好,而且同行的人还要适合,否则,有不如无。我马原就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
  朱火黄笑道:“好了!马原!戈姑娘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担心你的伤。那是我的意思,在老回回这里,停留三天。”
  马原抢着说道:“朱爷!用不着腾三天为我疗伤,我这只大漠草原之鹰,还没有到那种地步,现在我仍然可以骑马。”
  朱火黄正色说道:“一件重要的事,自然也不需要急在一时。你的伤需要疗治,而我们今后的动向,也需要商讨。马原!你不是说我讲话变得文气重了吗?现在我要再说一句,谋定而后动,再说……”
  他又展开了笑意说道:“多少年没有痛痛快快喝老回回的绿豆烧,这三天我要好好地品尝老回回的二锅头。”
  老回回一直坐在一旁,呆呆地听着,这会儿像是春雷惊蛰一样,突然地惊醒过来。眯着眼睛、张着大嘴,呵呵地笑道:“成!成!我老回回除了能请你们三位喝真正的二锅头之外,大概也不能为你们三位做什么了。我要是说要跟三位一起走,大概我这一身肥肉也不会答应。算了!算了!我这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老回回的诙谐,使得大家都笑起来。
  朱火黄倒是有几分过意不去,安慰着他说道:“老回回!
  你要是真跟我们一齐走,恐怕最不能答应的,还是这边陲一带江湖好汉。不过,我可以保证,当我们有一天来到塞北边陲,你这个老回回的小店,我们一定会来。”
  老回回忽然有一点鼻酸,他勉强打着哈哈说道:“朱爷!有你这句话,老回回够安慰的了。”
  于是,戈易灵、朱火黄和马原,就在老回回小店住了三天。
  三天之中,朱火黄为马原疗伤,他的药和治疗手法,都十分高明。马原的伤只伤及皮肉,恢复得很快。
  剩下的时间,马原就陪着朱火黄喝酒,在喝酒的时候,他们在商量着问题。
  马原在惊服朱火黄对于中原武功、派别、地理环境,竟是如此的熟悉,他几乎没有一丝不同的意见,决定一个原则:遇庙拜佛烧香。
  戈易灵有讶然之意。
  朱火黄说道:“戈姑娘!令尊戈总镖头获得这柄折扇之后,他自己明白有极大的责任,也有极大的危险,他显然要自己担负起这份责任,但是他也要避开这些危险。他首先就是想到唯一独生的女儿……”
  戈易灵的眼泪就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落。
  朱人黄的话不但说得条理分明,而且说话的语气,与先前的笑面屠夫,完全判若两人。
  他说:“令尊安顿好了你的去处之后,他应该是有两个打算。其一,他要立即寻找折扇里面藏匿的一切……”
  “朱爷!容我打岔,这折扇里藏匿的究竟是什么?是福王世子呢?还是武功秘芨,或者是金银珠宝?”
  “除了戈总镖头,没有人会知道。”
  “包括朱爷你在内?”
  “包括我朱火黄在内。”
  “可是,朱爷对于这一切情形,了如指掌。”
  “传闻再加上推理,其中还有很多想当然耳。马原!如果我真正对一切都了解得那么清楚,我就不会早先如此上穷碧落下黄泉地去找戈姑娘。”
  马原点点头,眼神里仍然存在着那么一丝迷惘。
  戈易灵拭去眼泪,怯怯地问道:“朱伯伯!后来呢?”
  “后来,他没有实现他第二个打算,保护上蔡戈家,不要受到这件事的伤害。因为,戈总镖头认为,独生女儿已作安排,他夫妇自然就此隐去,留下来的都是无关重要的人,谅必不会受到牵连。最重要的一个理由,令尊在江湖上树敌不多,不致于为此而被迁怒。”
  “可是,结果却是……”戈易灵的泪水又流下来了。她想到当年那些带她的嬷嬷、照拂她的姨娘、侍候她的男女佣人,乃至于和她小时候玩耍的一只大黄狗……十多年的岁月,没有冲淡她儿时鲜明的记忆,而这些,都成了刀头的牺牲,她的心为此而疼,她的眼泪正不住潸潸下流。
  朱火黄叹了一口气说道:“戈总镖头忽略了一点,如果追杀他的人,不是来自江湖,根本就没有所谓恩怨,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自然下手狠毒了。”
  戈易灵睁着含泪的眼睛问道:“朱伯伯!这又怎么能证明我的爹娘没有遇害呢?”
  “如果来人找到令尊,获得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他们不想多花时间杀人。这并不表示他们仁慈,而是目的已达,多留无益。后来所以刀刀斩杀,剑剑诛绝,证明令尊已经先走一步,让他们扑了空,迁怒杀人,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朱伯伯方才说是要遇庙拜佛烧香,这意思是说我爹娘会藏在庙里面?”
  朱火黄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一点只是我的一种大胆揣测。”
  戈易灵紧接着间道:“虽然是朱伯伯揣测,当然也是有理由的。”
  马原立即阻止地说道:“戈姑娘!我们随着朱爷走,就不会有错,暂时还是不宜多问的。”
  朱火黄摆摆手说道:“没有什么,我们不怕泄漏秘密,即令有人知道这条线索,没有戈姑娘同行,仍然是毫无作用。
  何况我刚才说的这还只是我的一种揣测。我以为,落发出家,遁迹空门。比起任何深山巨泽藏身,都要来得安全。”
  戈易灵一震,立即问道:“朱伯伯!你的意思是说我爹娘会遁迹空门么?”
  朱火黄要接头说话,突然眉头一皱,手中的酒杯重重朝桌上一放,轻轻说了一句:“姑娘!我们有客!”
  戈易灵也真利落,一个垫步冲到门前,拉开门扉,外面正是夕阳低沉,昏黄一片,透着苍凉。
  姑娘刚一回头,准备说话,忽然从老回回小店的侧背,冲出三匹马,一阵风似的,卷尘而去。
  朱火黄脸色十分难看,快步走到门外,只见马原已经备好了三匹马,牵到门前。
  朱火黄大赞说道:“马原!你真不愧是大漠草原中的一只鹰,动作又快又准。你能骑着马跑一程吗?”
  马原说道:“朱爷!承你谬奖,说我是一只鹰,飞都飞得,马当然骑得。”
  朱火黄道声:“好”,他又回头对戈姑娘说道:“姑娘!少时你要暂时将木剑搁下,那三个人一个也不能让他走脱。”
  戈易灵望着那逐渐远去的尘头,迟疑地问道:“朱伯伯!
  他们的脚力都很健……”
  朱火黄说道:“如果他们真想逃走,现在追起来是费事多了。不过,他们恐怕不会逃走,所以,我们会轻松地可以追得上。我要再叮咛一句:姑娘!这三个人,一个也不能让他逃脱,一则让你有一个考验,再则,如果放走了一个,那会后患无穷,我们往后的路程,就难得平静了。”
  戈易灵一点头,跃身上马,老回回这时候蹒跚地走到马鞍旁,双手捧上那把刀,一语未发。
  戈易灵略一迟疑,深深地一点头,道声:“谢谢!”双手接过那把刀,挂在马鞍旁,一声吆喝,马儿泼开四蹄,如飞地追了上去。
  真如朱火黄所说的,前面的三匹马非但没有逃走,反而掉转马头,缓缓地朝着来路走回来。
  三匹马极其神骏,浑身火赤,不带一根杂毛,是千中选一的名驹。马背上坐着的三个人,蓝布包头,浑身紧密排扣,外罩玄色披风,足登快靴,每个人的右肩头,都斜露着剑把,黑色流苏,扣在一枚双环玉坠上。
  戈易灵的坐骑来到近处,对方勒住胯下马,眼光落在戈易灵身后的朱火黄身上。
  戈易灵咳了一声问道:“方才在客店外边,门旁偷听的就是你们三位吗?”
  三个人没有理会戈易灵,倒是冲着朱火黄一点头,其中一个说道:“尊驾就是外号人称笑面屠夫的朱火黄朱当家的?”
  朱火黄微笑说道:“先回答姑娘的话,做人要懂得礼貌。”
  三个人相互对看了一眼,还没有答话,戈易灵就说道:“偷听窥视,都是江湖上的大忌。三位看样子也是久闯江湖的人,不会不懂这点规矩。今天如果不给你们一些教训,往后把自己性命送掉了,还不晓得是怎么送掉的。”
  三个人突然纵声大笑,其中一个从马背上一个拧身,甩鞍、蹬脚、弹腿、挺身、凌空拔起一丈多高,一式极其漂亮的“丹凤朝阳”,不带一丝烟火气,飘落到戈易灵的马前。呛嘟一声,寒光一闪,宝剑从肩头反腕出鞘,剑芒凝聚一点,直指戈易灵的马首。
  戈易灵一带偏缰,坐骑双蹄一扬,正好从左边让过,戈姑娘从马肚子底下转身而出,单足拄地,电闪回旋,唰地一声,刀出鞘,快极、准极,刀刃贴着对方的剑身,一滑而上,“哎唷”痛苦惨呼,血光喷出,四指落地。
  这一招反击,使在场的人大吃一惊。
  对方托大,漫不经心,而且还有一些戏弄性的一剑,没有料到竟被戈易灵凌厉的反击,一瞬间的大意,残废了一只手。
  第二个马背上的人,长长地啊了一声,沉声说道:“想不到是位高人。”
  朱火黄一直稳坐在马上,淡淡地笑道:“你们没有想到的事还多着呢!你们可知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吗?”
  对方这回是缓缓地下得马来,缓缓地拔出宝剑,缓缓地朝着戈易灵走过来。他根本没有理会朱火黄的问话。
  朱火黄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十分平和地说道:“朋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告诉你们,这位姑娘就是你们所要找寻的人。”
  那人一顿,脚下停了下来,用不信任的眼光看了朱火黄一眼。
  朱火黄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们不是要寻找戈平总镖头的独生女儿吗?你们当面不识,岂不可惜?”
  那人站在那里,眼睛里冒出火花似的,盯着戈易灵姑娘。半晌,他反腕将宝剑还插入鞘,一伸手,背对着身后的两匹马,只说了一句:“咱们要活的。”
  另外一匹马的人从腰间一撒手,抖出一条软索,甩给地上那人。
  地上的人顺手一捞,软索像极了灵蛇,缠在他自己的右腕上,左手一解领扣,披风洒开老远,人站在那里,努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龙易灵。
  马原此刻充满诧异,也带有一份紧张,将坐骑靠近朱火黄的身边,轻声说道:“朱爷!
  事情有些蹊跷!”
  朱大黄微笑着说道:“马原!你是要套索的高手,对于这一类的软兵刃,你是行家,把来历告诉戈姑娘。”
  马原望了他一下,便朗声说道:“姑娘!这根兵器名叫龙头蛇身凤尾软棒,全长五尺三寸,龙头有问心钉,凤尾有回马刺,专破金钟罩、铁布衫,而且可以点穴制人。而五尺长的蛇身,则是摔人的利器,要是连让对方摔两个筋头,就得束手被擒。姑娘!如果真是龙头蛇身凤尾软棒,我没有看走眼,这种不列入大十八般兵器、小十八般兵器的龙头蛇身凤尾软棒,只有一个地方有人使用,当今大内供奉。”
  朱火黄说道:“马原!你的眼力真不错。姑娘!对方的兵刃特性,都已经讲过了,你自己斟酌着对付吧!”
  大内供奉四个字,使戈易灵听起来陌生,因为从她晓事以来,她不会想到有一天要与“大内”二字打交道。
  但是,戈易灵的反应是十分快速,她忽然想到朱火黄所说的那把折扇,其中关系到福王世子的下落……。
  她正努力将这两件不同的人与事,凑在一起,人就有些分神,突然对方身影一闪,刚一贴近戈易灵,倏地一声,戈易灵被摔了一个大跟头。
  这个跟头可把戈易灵摔得清醒了。人一落地,就地滚翻,双足拄地一弹,倒退八尺。
  可是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倒退的身形,倏地又一折而返,手中的长刀出鞘,指定对方问道:“你是宫廷里的护卫?”
  对方脸上没有表情,龙头蛇身凤尾软棒两端握在手里,冲着戈易灵问道:“你姓戈?”
  戈易灵说道:“不要用那种盛气凌人的口气问话,那样对你没有好处,如果你无法证明你根本不是宫廷里的护卫,今天你们想活着的机会就没有了。”
  对方依然是那么冷漠,突然,坐在马背上的另一个人,蓦地从马背上劲射而下,手中宝剑挟着轻微的啸声,对准着戈易灵的面门,直刺而来。
  戈易灵刚刚一塌肩,让开这样贸然一剑,另一个如影之随形,手法快极了,软棒缠向戈易灵的下盘。
  他们的配合,真是天衣无缝,攻上盘是虚,缠下盘是实,而且,没有丝毫空隙,只听得又是叭地一声,戈易灵又被摔在地上。
  这回姑娘摔得起不来了。
  对方两人一声冷笑,一柄长剑、一条软棒同时逼向戈易灵。
  马原从马蹬上站起来了,却被朱火黄伸手拦住了。
  蓦地戈易灵手中长刀寒光一闪,有人哎哟一声,倒在地上。间不容发,姑娘侧身一滚,再次有人痛嚎,血雾喷出,一只大腿斩落一旁。
  戈易灵挺身而起,看着那个断腿的汉子转侧呼号,终于昏厥。再看原先断指的那人,竟以一柄手插子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戈易灵的确做到了朱火黄的要求,来的三个人,没有让他们走脱一个。
  但是,结束了生死搏斗的戈易灵,却站在那里,长刀拄地,人是怔住了。她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一片景象,溅血横尸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止不住浑身有了颤意,她想起当初离开海慧寺的时候,她接受了那柄木剑,要她体察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滥杀,致于天和。
  朱火黄此刻从马上离蹬落地,来到戈易灵身后,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我曾经也有过你这样的感受,一个活蹦鲜跳的人,只是一瞬间,就在我的手里结束了生命,是不是太残酷了些?为了这件事,我曾经折断了一柄名剑,整整一天没有吃饭、没有喝水,只要我一张口,仿佛我就闻到了血腥味。”
  “啊!朱伯伯!你也有过这样的情形?”
  “当然!从此以后,我不再碰刀剑之类的兵刃,直到有一天……有一天……”
  朱火黄脸上透出一丝凄凉的微笑,然后仰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反正有那么一天,由于我的不忍之心,终于酿成了终生遗憾的大错,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用双手掐死了一名不忠不义的坏人,我亲眼看到他的眼珠突出,我亲耳听到他喉咙里的最后响声,我的双手沾染上他嘴角流出的鲜血。虽然是我用双手结束了一条生命,我不再有悔意,因为我发觉一道理,由于一念妇人之仁,就可能使得更多的人丧失生命。”
  戈易灵低着头,没有说话。
  朱火黄继续缓缓地说道:“有一次我曾经落发为僧,……”
  “啊!”戈易灵真正的惊呼了。
  “我觉得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要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结果我发觉我又错了。出家的人比我们在家的人,有更多的入世思想,所谓除恶人即是行善事,比我们要积极多了。”
  朱火黄突然加重语气,接着说道:“姑娘!我不鼓励你动辄杀人,虽然我曾经自命为笑面屠夫,那是另一回事,一个人要活在这险恶的江湖,要有许多生存之道,扮一个独行其是的恶人,也是其中方法之一。但是,今天不同……”
  戈易灵抬起了头,注视着朱火黄。
  “这三个人是来自……”他突然停住,挥手对马原说道:“马原!你去搜搜他们三个人的身上。”
  马原很快地在三个人的身上,搜出三面铜牌。朱火黄接过铜牌,又叫马原从他们三个人的剑把流苏上,取下双环玉坠。
  他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对戈易灵说道:“这三面铜牌,不要小看它,凭着它就可以进出大内,通行无碍。”
  戈易灵看那铜牌,当中雕有龙形花纹,下面有一个“卫”字,上面涂有号数。
  朱火黄说道:“这三个人的身份,确定是当今皇上大内护卫无疑,照铜牌的等级来说,应该是三等护卫,身手不凡,幸而姑娘以骄兵之计,除掉他们,否则,让他们逃脱一个,今后我们的行踪就麻烦大了。”
  戈易灵不禁问道:“朱伯伯!这三个大内护卫,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朱火黄说道:“他们找的是你爹,而把线索也列在我的身上。今天我们在老回回那里说话,太大意了些。”
  戈易灵忽然插嘴问道:“朱伯伯!大内护卫寻找我爹,除了证明我爹没有遇害之外,还说明了我爹那柄折扇,里面藏的不是武功秘芨,也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福王殿下的世子下落。”
  朱火黄漠然说道:“这个只有你爹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三项内容全有,也许三项内容全无。不过有一项你要真正地弄明白……”
  他一变语气,非常严肃。
  “我要告诉你这些做什么?就是要让你明白,没有人愿意杀人,更没有人愿意鼓励别人去杀人。但是,你姑息恶人的结果,比杀人流血更残忍,因为,那样会造成更多人被杀,要流更多的血。我希望你有一天带着木剑配饰,过着逍遥自在、平和无争的日子,但是,在这一天没有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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