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雪中悍刀行-第2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024章 新老庙中新老谋士
离阳更换年号前的最后一次立冬。一场瑞雪兆丰年,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就能枕着馒头睡啊。
这一天没有早朝,皇帝率领规模更为浩荡盛大的文武官员前往北郊登坛祭祀,不受累于早朝,官员们俱是神清气爽,跑去沾官气权贵气的沿途百姓都大开眼界,一些跟队伍中高官远远沾亲带故的市井百姓,都在那儿洋洋得意吹嘘与之关系如何瓷实,身边知根知底的街坊邻里自然笑而不语,一些隔了好几条街道的百姓则听得一惊一乍。百姓中六成都是冲着新任兵部尚书陈芝豹而去,三成则是好奇北凉世子到底是怎样一个年轻人,老百姓就是这样,哪怕耳朵听那位世子殿下的坏话起了茧子,可真当他在御道上做出了撕裂百丈地皮的壮举,惊疑之余,仍是心中震撼,即便京城道观里的大小真人们都说凭恃阴物所为,不值一提,可老百姓心底终归还是无形中高看了那北凉世子太多,太安城耍剑玩刀的纨绔子弟没有十万,也有一万,哪一个有这份能耐?看来这个从北凉走出来的白头年轻人,还真不是人人可欺的善茬。
嘀咕的同时,老百姓心里也有小算盘,以后跟风起哄骂北凉,是不是嘴上留情积德一些?万一落入凉王世子这对父子耳中,岂不是要遭殃?
陈芝豹一袭大红蟒衣,可惜不曾提有那一杆梅子酒,队列中皇帝特意安排他宛如一骑独行,京城女子不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不论待字闺中还是已为人妇,都为之倾倒。
附近燕敕王赵炳,广陵王赵毅,胶东王赵睢,淮南王赵英,靖安王赵珣,六位宗室藩王,风采几乎全被陈芝豹一人夺去。
俱是身穿正黄蟒衣的皇子们,又跟一位穿有醒目白蟒衣的白头世子刻意拉开一段距离。
一个年轻瞎子在侍女杏花帮忙下来到路旁,没有非要挤入其中,只是安静站在围观百姓蜂拥集结而成的厚实队伍外缘,当徐凤年在街上一骑而过,杏花轻声提醒了一句,从襄樊城赶来的瞎子陆诩抬头“望去”,脸色肃穆,永子巷对坐手谈十局,从正午时分在棋盘上杀至暮色,毕生难忘。杏花小心翼翼伸手护着这位老靖安王要她不惜拿命去护着的书生,老藩王只说要他生,她不希望有一天新藩王会要他死,最不济也莫要死在她杏花手上。杏花与他之间极有默契,言谈无忌,柔声问道:“公子,你认得北凉世子?”
陆诩也不隐瞒,微笑道:“我是瞎子,也不好说什么有过一面之缘,在永子巷赌棋谋生的时候,赚了徐世子好些铜钱。十局棋,挣到手足足一百一十文。”
杏花笑道:“他也会下棋?还不被公子你杀得丢盔卸甲?”
陆诩摇头道:“棋力相当不俗,无理手极多,我也赢得不轻松。”
主仆二人停留片刻后,正要离去,杏花猛然转身,死死盯住远处走来一名老儒生,认不清真实年岁的读书人本身不足惧,但潜藏气机,让死士杏花如临大敌,如汪洋肆意涌来。
陆诩拍了拍她的手臂,作揖问道:“可是元先生?”
来者轻声含糊笑道:“翰林院小编修元朴。”
陆诩站定后神情自若,惊奇惊喜惊惧都无。
元朴,或者说是元本溪走近几步,不理会如一头择人而噬母老虎的杏花,继续用他言语模糊却仍算地道的京腔说道:“陆公子作茧自缚,屈才了。”
陆诩摇头道:“新庙新气候,庙再小,香客香火也不至于太少。老庙庙再大,逢雨漏水,逢风漏风,你就是给我当主持,也不愿意去的。何况老庙大庙,香火不论多少,纷争注定要多。什么时候被赶出庙都不知。何况陆诩眼瞎不知人,却知自己斤两,不想成为下一个宋家人。”
元本溪似乎被逗笑,即便跟智谋堪称旗鼓相当的纳兰右慈也没有这般想说话的兴致,说道:“陆公子,别忘了宋家老夫子为何而死,宋家老庙为何而倒塌。”
陆诩平淡道:“寻常富裕人家,以货财害子孙。宋家以学术杀后世,早就该死。再者,元先生也别忘了是谁借我的刀去扶持宋家雏凤。”
元本溪微微会心一笑,继而叹息道:“我所选储相多达十余人,宋恪礼最不引人注目。这桩谋划,恐怕连纳兰右慈也得离开京城才想得到。”
陆诩再次摇头道:“纳兰先生所谋不在京城,甚至不在庙堂,与元先生各走独木桥阳关道,自然不在这些事情上花心思去多加思量,难免会有遗漏。”
元本溪陷入沉思。
元本溪缓缓问道:“北凉世子对你有引荐之恩,你当如何?”
陆诩反问道:“在其位谋其政,这难道不是一位谋士的底线所在?”
元本溪笑道:“别人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言语,我全然不信,你陆诩说出口,我信七八分。”
杏花只是偏居襄樊一隅的死士,就算才情不低,也万万想不到跟陆公子言谈的老儒生,会是离阳王朝万人之上并且不在一人之下的首席谋士,不过再如何孤陋寡闻,杏花仍是知晓纳兰右慈的厉害。不说那些纳兰与燕敕王有断袖癖的传闻,纳兰本身就是当之无愧的春秋一流韬略大家。杏花此时头疼在于如何跟靖安王赵珣去阐述今日见闻,如何不苟私情,却能又让陆公子不被新靖安王生出丝毫的猜忌疑心。
元本溪问道:“为何你没有去北凉?”
陆诩笑道:“我倒是想去,可徐凤年没有带我走出永子巷。”
元本溪哈哈大笑,转头对杏花直接道出连陆诩都不曾知道的真实名讳:“柳灵宝,先前我与陆诩闲谈言语,你尽管据实禀报给赵珣,要想跟你公子一起多活几年,这句话就不要提起了。”
杏花脸色苍白。
元本溪说道:“就此别过。”
陆诩犹豫了一下,对杏花说道:“谢元先生赏赐下的一张十年保命符。”
杏花一头雾水,仍是学寻常门户里的女子施了个万福。
元本溪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杏花嘴唇发抖,轻声问道:“公子,保命符?此话怎解?”
陆诩坦然道:“咱们的靖安王生性多疑,发迹之前,可以隐忍不发,一旦成就大势,难免得意忘形,就要与人清算旧账。元先生则是他不管如何得势,都不敢招惹的人物,这位先生今日见我,是赠我保命符,给我,自然也就是给你的。”
杏花面容惨然说道,“这句话也会烂在肚中,公子请放心。”
陆诩突然揉了揉杏花的头发,柔声笑道:“柳灵宝,这名字有福气。”
杏花蓦地粲然一笑,“借公子吉言。”
陆诩转头一“望”,自言自语道:“北凉啊。”
第025章 一剑直过十八门,西楚观礼太安城
中轴三大殿第二殿中和殿,册立太子颁诏时,皇帝需要先至此殿着龙袍衮冕,再到前殿升座。当今天子望着身边不远处的皇后赵稚,对其轻柔一笑,尽在不言中。原本皇后与天子同姓,于礼不合,只是皇帝仍是不被器重的皇子时,与这位统率后宫的女子便相敬如宾,奉为知己,私下曾发誓他日登基称帝,定会立她儿子为太子,赵稚偏爱小儿子赵篆,皇帝更是不惜有违立嫡长不立竖幼的祖训,可见在以英明神武著称朝野的天子心中,皇后赵稚是如何的分量。如此抉择,言官清流更是破天荒没有一人质疑,显而易见,赵家对江山的掌控,达到了空前强大的地步。几位诞下皇子成年的娘娘也都脸色如常,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情绪。六位皇子中除了最为年幼的六皇子赵纯才十二岁,可以留在京城等到及冠,其余四位无望太子之位的皇子,今日封王,三日以后就要出城就藩,就藩之前,必须与新太子辞行,叩头三次,行如此大礼,用以彰显太子尊崇。
武英殿内静候朝会的六位皇子不露痕迹地分作两拨,大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聚在一边,赵武即将封辽王,并且授镇北将军,在诸位皇子中得以独掌兵权。二皇子赵文封唐王,他娘亲是江南出身的淑妃聂元贞,并非那豪阀世族的女子,在后宫恪守礼仪,与世无争,是极为严谨温婉的性子,皇子赵文也颇为温良恭俭,辞藻华美,被誉为笔砚有灵腕中有神,经常与青词宰相赵丹坪相谈论道,不负一个“文”字。三皇子赵雄封汉王,马上会就藩于边境蓟州,德妃彭元清,北地世子集团执牛耳者之一辽东彭家的女子,赵雄也是皇子中最不让皇室省心的一位,市井传言曾多次为难皇子赵楷。五皇子赵鸿,封越王,其娘不在妃嫔之列,仅是一名婕妤,薛筌,家世平平。
皇子妃中严东吴始终被四皇子赵篆拉住手,她的手沁凉如冰霜,清丽面容有些拘束,笑容温柔的赵篆则手心俱是汗水,恰好互补。与大哥赵武低声闲聊时,不断侧头对她一笑。不知为何,初次赴京嫁入皇室,对于嫁给一个不被世人看好的四皇子,她日子过得心安理得,夫妻二人的日子如胶似漆,可当她察觉到一切都不如她想象那般直白闲淡,严东吴反而愈发如履薄冰,尤其是当半年前一次算是出宫省亲,见到爹那张不管如何按捺都遮掩不住激动的沧桑脸庞,亲眼看着爹喜极而泣,而他又什么都不说,严东吴就开始意识到一切态势要脱缰野马了,回宫以后她越发沉默寡言,慎言慎行,每次和夫君一起去问候皇后“婆婆”,都像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事,这让严东吴很懵懂茫然,唯独没有要当太子妃的半分窃喜,落在了朝野公认宫斗无敌的皇后赵稚眼中,心底愈发欣慰,只是赵稚自不会将这份赞赏说给儿媳听。
赵稚来到两个儿子身前,分别理了理赵武赵篆兄弟二人的衣领和袖口,一丝不苟,大皇子赵武咧嘴一笑,即将以太子身份被昭告天下的赵篆依旧是那玩世不恭的无赖脾性,握着母后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了一下,看得少年六皇子觉得四皇兄比他还要孩子心性,歪嘴轻笑。赵稚抽回手,在赵篆额头敲了敲,佯怒道多大的人了,还没脸没臊。赵武搂过弟弟的肩膀,打抱不平道:“再大,这辈子可都是母后的儿子嘛。”
赵篆轻声道:“母后,要不让大哥晚些时候出京?”
赵稚怒容瞪眼道:“混账话!”
脸皮奇厚的赵篆怡然不惧,吐了吐舌头,揉乱了少年赵纯的头发,“还好有小纯儿留在京城陪我玩耍。”
少年皇子拉住赵篆的袖管,一脸期待道:“四哥四哥,啥时候把那只常胜将军送我呗?”
严东吴拧了一下信誓旦旦骗她不再斗蛐蛐的四皇子,对赵纯柔声笑道:“小纯,回头都送你。你四哥敢私藏一只,你就跟我告状。”
年幼皇子对一脸苦相的四哥挤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坏笑,然后装模作样弯腰朝钦定太子妃作了一个大揖,“纯儿谢过嫂子大恩咧。”
赵稚眉眼泛着笑意。
不知为何皇帝陛下已经穿好正黄龙袍,来到他们身旁,看到这幅众人打心眼融融洽洽的温馨光景,也是欣慰满怀,面朝严东吴,威严而不失长辈慈祥,“东吴,以后该怎么管束篆儿就怎么管,他要敢给你脸色看,朕给你撑腰,替你收拾他!篆儿就是敲一棍子走一步路的惫懒混子,不过有一点篆儿不错,随朕这个当爹的,可能会让自己媳妇受累,却绝不会让媳妇受气。”
严东吴正要恭敬谢恩,被赵稚拉住双臂,“都是自家人,只在外人面前客客气气就行了。”
赵篆委屈道:“父皇母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帮我说话的好媳妇,你们可别教坏了!到时候看我不天天去你们跟前念叨!”
赵家天子笑而不语,皇后赵稚抬手作势要打,“别得了便宜卖乖。”
大皇子赵武幸灾乐祸道:“四弟,你真惨,以后我可没机会陪你喝闷酒了,你找六弟去。”
六皇子赵纯慌张摆手道:“别别别,我一闻酒气就醉。”
皇帝爽朗一笑,环视一周,然后对所有皇子沉声道:“这次分封你们作王,是要你们分镇各地,夹辅皇室,他日出京就藩,不许有半点懈怠!”
除赵篆以外,所有皇子都一丝不苟躬身领命。
两位皇妃和一位婕妤几乎同时都望向那位太子殿下,这么多年在皇宫里头对谁都和和气气,哪怕是对她们几位也都恭敬有加,甚至她们身边的心腹宫女都颇为心生亲近,原本谁都以为是个心无大志打算老死在藩地上的风流名士,她们不约而同望去,四皇子赵篆眼神清澈地望来,轻轻点了点下巴,依然是没有半点得志便猖狂的浮躁作态。这让三位后宫娘娘中某些有些犹然不肯服输的,也有点无赖。对上这样憎恶不起来的对手,确实不能愤懑迁怒于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争气。
今日朝会时,大概是自得于将近二十年文治武功,离阳皇帝恩典特赐那些殿阁大学士和上柱国文官可有所逾矩,几位年顶着四镇四征爵位的迈大将军都得以佩剑上朝,武将中顾剑棠更是佩有那柄极少露面的南华刀,陈芝豹尤为出彩,持有一杆梅子酒。北凉世子徐凤年照旧,腰间悬有那柄朴拙北凉刀。只是今日不同往日,文武百官都不得急于入殿,需要等到皇帝和皇后皇子都登殿,才可进入。近千人便都在大殿以外城门以内的白玉广场上耐心静候,不同于新封为王的皇子,还有三日逗留太安城的时光,五位宗室藩王在朝会以后就要立即出京赶赴藩地。
离阳皇帝若是此时高踞龙椅,一眼望去,群英荟萃,确有一种天下英雄豪杰尽入吾家瓮的豪气。
胶东王赵睢挪步十几,来到徐凤年身边,一起望向正南城门,再往南至外城,将近十八里路,总计竖立有十八巍峨座门。
赵睢不像是与人言语,只像是独自感慨道:“一晃三十年,当年一起喝酒说荤话的年轻人,都老了。”
徐凤年平静道:“徐骁说过一直对赵伯伯你愧疚得很。”
赵睢洒然笑道:“愧疚什么,也就是欠了几顿酒,等你们都成家立业了,再过些年,老头子们都闭了眼,有的是机会在下头一起喝酒。”
徐凤年点了点头。
赵睢转头说道:“以后有机会去两辽看看,记得找赵翼,这小子这两年不仰慕那些飞来飞去的江湖高手了,只仰慕你。他对你,就两个字,服气。”
徐凤年一头雾水。
赵睢微笑道:“是实诚话,可不是嘴上客套。前些年听闻你在大雪坪上对龙虎山天师府的言语,这小子天天在我这个爹面前说放屁,如今都成口头禅了。只要谁跟他提还钱,他就这么说,还个屁!”
徐凤年一脸尴尬。
不远处胶东王世子赵翼也大致猜出对话内容,对投来视线的徐凤年含蓄笑了笑。
胶东王赵睢望向南方,“这次册立太子分封皇子,肯定要防着西楚曹长卿来京城启衅,就是不知武帝城那个天下第二会不会坐镇十八城门之一。”
知晓癖好吃剑的隋姓老剑客前往东海武帝城,徐凤年摇头道:“应该不会。”
赵睢不问理由,深信不疑。只是轻声笑道:“不过听说吴家老祖宗,‘素王’会带剑八百柄,镇守其中一门,其余城门也多有高手把守,不知拦不拦得下来一位儒圣曹官子。”
一阵哗然声轰响开来。
徐凤年循声抬头望去。
他咬了咬嘴唇,渗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血丝。
中轴御道某座城门,飞剑近千,拔地而起。
一袭青衣裹袖破剑阵,潇洒跃门前行,无视飞剑身后追杀。
太安城,满城轰动。
曹长卿由城门内以势如破竹之势,长掠而来。
更有一名风姿可谓举世无双的年轻女子御剑,直过十八门。
一剑悬停众人顶。
站在那柄大概二十三年前也曾如此入宫城的名剑之上。
大凉龙雀。
百无聊赖在中和殿侧殿武英殿台阶上跳着玩的隋珠公主,瞪大眼睛,几乎惊掉了下巴。
那长得绝美的女子,可不就是武当山上,那个把一块破烂菜圃当宝贝的寒酸丫鬟吗?
就她?
会那御剑三万里的剑仙神通?
曹长卿掠至城门外,一跃上城楼,站在御剑女子身边,朗声道:“西楚曹长卿,随公主姜姒观礼太安城!”
第026章 那一年西楚亡了国
老话劝人都说事不过三。
可这位西楚遗民已经是第四次来皇宫了。
只是官子曹长卿这一次踏足太安城,身边多了一名年轻女子。
她御剑悬停,衣袂飘摇。稍有名士风采的文官都有瞬间失神,女子倾人城倾人国,不过如此了吧?
千余人齐齐回神过后,文武官员瞬间由东西划分,变成了南北割裂,武将以兵部两位侍郎卢白颉卢升象、以及多位老骥伏枥的年迈大将军为首,往南急行,文官则后撤北方。还有两百余人脚步极快或者极慢,步伐急促者都是西楚下一辈遗民,见风使舵,十分灵活,只想着撇清关系,生怕惹祸上身。老一辈则截然相反,几乎同时潸然泪下,转身后撤时抬袖掩面,步子踉跄,更有数十位年迈老人当场老泪纵横,其中有胆战心惊的家族后生想要去搀扶,无一例外都被老人摔袖,怒目相向,这让好不容易在庙堂上占据一席之地的年轻俊彦都有些赧颜,无地自容。
众多为离阳朝廷不计前嫌纳入朝廷的遗民官员,也有些唏嘘感慨,神情复杂。春秋八个亡国,尽数慢慢融入离阳,唯独西楚至今仍是“余孽猖獗”,一心想要那死灰复燃。
离阳皇帝率先踏出大殿,出人意料,三番四次被忤逆龙鳞的赵家天子没有震怒,只是大声笑道:“曹先生好一个西楚观礼太安城!”
曹长卿一袭普通青衣,双鬓霜白,若非此时高立于皇宫城头,也就与一名翰林院寒酸老儒无异。
赵家天子继续豪爽笑道:“我离阳王朝既有白衣僧人挂黄河于北莽道德宗,又有曹先生连过十八门闯城而来,自是我朝幸事。”
此话一出,广场上原本惴惴不安的文武官员都吃了颗定心丸,笑逐颜开。
一代雄才帝王当如此气吞天下。
曹长卿平淡道:“静等还礼。”
这位曹官子脚下顿时骂声一片,大骂他不知好歹,多半是出自文臣之口,多数武将气恼得怒发冲冠,只恨手无兵器,加上忌惮曹青衣的儒圣名头,不敢造次,生怕立功不成,反被耻笑。
哗啦一声,不知谁率先转头,然后一起转过身,望向红蟒衣的伟岸男子拖枪,拾阶而上,一杆梅子酒枪尖朝地,来到皇帝陛下身侧后,枪身一旋,抢柄插入地面。
一夫当关。
梅子青转紫。
有兵圣陈芝豹护驾,赵家天子更是豪迈气概横生,眯眼望去阶下的大将军顾剑棠,离阳军伍第一高手的宝座,迄今为止无人撼动,当陈芝豹入京以后,众人翘首以盼,想着两位分出一个高下,不曾想两位新老兵部尚书非但没有势同水火,反倒是有过了顾剑棠亲自提酒去陈府聚头对饮的传言。顾剑棠看到皇子投来视线,轻轻点头,按住刀柄,大踏步前行,武将相继后退,顾剑棠并未直接拔出那柄南华刀,世人皆知顾剑棠有双刀,这柄南华出自东越皇宫大内珍藏,说是符刀也不假,曾被东越历代道教国师层层符箓加持,东越自古便是名剑产地,仍是被南华一刀夺走兵器魁首的称号,与王小屏手中那把武当符剑神荼并称“双符”。
宫墙正南,是徒手徒步而来的曹长卿与御剑的亡国公主姜姒。
东侧则是阻拦无果的吴家剑冢“素王”,身后是一只被剑冢独有驭剑术编织而出的大蜂巢,八百柄吴家藏剑汇聚而成。
西侧,来自龙虎山的青词宰相赵丹坪,这位羽衣卿相的大天师跟一名世人不知身份的魁梧老者并肩而立,老者斜背有一柄几乎寻常古剑两倍长度的大剑。
墙脚两排持有彩绣礼戟的御林军岿然不动。
“顾剑棠先还一礼。”
顾剑棠说完以后一探臂,一柄礼戟从御林卫脱手而出,天下用刀第一人顾剑棠大踏步奔出,握住急速飞来的礼戟,轻喝一声,如一道炸雷轰向墙头曹长卿。
曹青衣一步踏出,悬停天空,并拢食指中指,对着挟雷霆之势而激至的戟尖轻轻竖起。
长达一丈半的礼戟根本不是寸寸折断,而是毫厘崩裂,碾作齑粉。
曹长卿发丝不曾拂乱些许。
“赵丹坪二还礼。”
仙风道骨的赵丹坪身穿黄紫道袍,飘飘欲仙,抬起大袖,祭出九柄贴有桃符的桃木剑,飞剑有九,竟然一出手便是道门指玄问长生的仙家手段。
曹长卿冷笑一声:“诵的是上古人语,做的是自家人。如何问道长生?”
天下风流独占八斗的大官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
九剑之中有八剑自相残杀,在空中砰然碎裂,最后一剑竭力来到曹长卿身前,便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文官也看得出来,相当强弩之末,曹长卿那根没有收回的手指,顺势一拨,桃木剑调转剑尖,朝赵丹坪一掠而去,迅速快了太多,堪称鸡隼之别。赵丹坪眉头紧皱,飞剑出袖去时卓尔不群,来时收剑狼狈尽显,飞剑入袖归入袖,可众人都看到道袍大袖鼓荡摇晃,久久不肯安静。都说这位大真人降妖除魔十分熟稔,可毕竟儒圣一剑充沛浩然气,如何能轻松得了?
两次还礼,都被青衣弹指之间化解。
曹长卿三过皇宫如过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