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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外传之水龙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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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此时,魏军的队伍中却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魏军只抢掠青壮男子和妇女,对老人和孩子随手便杀,毫不留情。一个年轻的村妇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将自己的婴儿藏在怀中,但在行进之中被马匹撞倒,怀里的婴儿摔落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啼声响亮,引来了一个手持长矛的魏兵,想也不想地便挑开那女子,一枪戳下。
那村妇一声凄厉哀号,毫不犹豫地迎着矛尖扑了上去。
卫昭心头一紧,本能地反手向背后探去,直到摸了一个空,才想起今日未着戎装,自己的射日弓并不在身上。
卫昭用力咬了咬牙。没有弓箭,隔着远远的数里之遥,他就算再神通广大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办法。
然而长矛未及落下,仿佛有黑色的电光倏然一闪,那名魏兵身子一僵,突然从马上缓缓滑落。
咽喉上赫然插着一支黑色的羽箭。
不待魏军醒过神来,瞬息之间,一支又一支长箭接踵而至,来势异常迅疾冷厉,如黑色的流星般划破长空。
带着尖锐的风声,无可闪避地准准命中魏兵的咽喉,无一错漏。
好箭法!卫昭心中暗自赞叹,转头向箭的来处望去。
远远的一处山丘上,一名黑衣男子单人独骑,手挽长弓,即便在急风骤雨般的连珠疾射中,动作仍透出从容不迫的优雅与冷静。那一份挽弓射日的飒然英姿,仿佛在落日的余晖中被凝固成一道黑色的剪影,让人再也无法抹去。
那人的箭法既准且狠,迅急无比,魏兵竟无人闪避得开,一时纷纷中箭落马。剩下的魏兵手忙脚乱地匆匆抵御,却根本来不及放箭反击,有的盾牌才举到一半,便身子一歪倒在了马下。不过片刻功夫,三十几名魏兵已尽数被歼,那婴儿的啼哭尚未停止。
那一群被虏的百姓都惊得呆了,一时之间,荒原上安静得一片死寂,只有清亮的婴啼声在空中回响。
“真是好箭法。”拾儿似是也看得呆了,过了半晌才喃喃道,“将军,这人的箭术不比你差呢。”
“岂只是不比我差?”卫昭笑了一笑,道:“隔着百丈之遥连珠放箭,还能如此迅急狠准,箭无虚发,这样的箭术,也应该算得上独步天下了。”
“咱们过去看看?”拾儿按捺不住好奇,跃跃地策马欲动。
卫昭的好奇心虽然远不如拾儿那么强烈,但是对这位箭法如神的射手也颇感兴趣,再想到那一群被虏的百姓还需要安置,便爽快地点点头。
“好。”
二人刚驰到那群百姓面前,黑衣男子的身影已经自山顶消失。
“唉!”拾儿恨恨在镫中跺了跺脚,不死心地朝着空空的山顶又盯了一眼,才懊恼地自马上一跃而下,开始安抚那一群在惊惧和慌恐中乱成一团的百姓。
卫昭打量了一下周围, 见四下并无魏军的踪影,这才闪身下马,扶起了那个在刚才的变故中受惊过度,仍呆坐在地上的年轻村妇,将婴儿抱起交到她怀中,温和地微笑安慰了几句,又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一个衣不敝体的少女身上。
看到卫昭温煦如冬阳的淡淡笑容,那少女咬唇紧抓住衣襟,突然低头微红了脸。
简单问了几句,卫昭了解到这个村子已经被魏兵劫掠了数次,几乎户户家徒四壁。前几次魏兵还只是搜刮财物,这一次却来了个彻底清扫,除了被杀的老弱妇孺,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这儿了。
“将军!”拾儿突然从人群中钻出来,递上一支黑色的羽箭。
这支箭显然是刚从魏兵咽喉中拔出来的,箭尖上犹带殷红的鲜血。箭身比一般略长,箭杆与箭翎都染成黑色,只有锋利的箭镞闪着雪亮的寒光。靠近箭尖的地方刻着一只狼头,张口欲啸,栩栩如生。
“难道是他?”卫昭一怔,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标记,心中微微一凛,陡然想起了一个人。
“谁啊?”
“河朔之狼,雷聿。”卫昭凝视着箭上的狼头,一字字道。
“怎么可能?!”拾儿不敢置信地失声惊叫。“怎会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大强盗头子?”
“是我,那又怎样?”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卫昭倏然转头,十数丈外的山坡上,赫然便是适才那手挽长弓、神姿凛然的黑衣男子。
他此时却空着手,一张暗沉沉的黑色长弓斜背在背上,从容淡定地勒马而立,以一种睥睨的姿态俯视着两人。冷峭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隐隐霸气。
见卫昭转脸向自己望来,雷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如冷电般凌厉夺人,紧抿的唇边挂着明显的不屑与讥诮。
“你们又是什么人?东齐的官兵?”他冷笑着斜睨二人,目光从卫昭温文清秀的脸庞上一掠而过,甚至懒得隐藏轻视与敌意。“东齐就是有了你们这群软弱无能、自私胆怯的官兵,才会有他们这些饱受欺凌的百姓,才会有我这种无法无天的强盗。”
面对雷聿毫不客气的冷言指责,卫昭沉默着没有反驳,拾儿却按捺不住地跳了起来。
“你在说谁软弱无能、自私胆怯?我们刚刚不是赶过来救他们了吗?”
雷聿冷冷一笑,瞟一眼四下散落的魏兵尸首,脸上露出讥诮之色,似是对拾儿的话都懒得理会。
“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卫昭微一摆手,制止了拾儿的进一步反驳,“在下未能尽到职责,惭愧得很。”
“未尽职责?”雷聿扬一扬眉,“你们不是早已放弃这职责了么?否则又怎会撤兵数十里,把这一方的百姓送给魏人任意鱼肉?今日若不是遇上我,这些人还有活路么?我山上的寨子里,象他们这样的可怜百姓还多得是,你们几时尽过职责,让他们能过上不再心惊胆战的安生日子?”
卫昭脸色一白,环视周围衣衫褴缕、犹带惊容的东齐百姓,眼中浮起浓浓的歉疚。
“阁下指责得是。回去以后,我定会好生安置好这些百姓,绝不会让他们再遭人虏掠了。”
“是么?你倒不妨问问,他们可还敢相信你们?”雷聿纵马前行,缓缓驰入人群中间,扬声道,“大家听着,我便是连云山寨的首领河朔之狼。你们是愿意让回去这两个东齐官兵安置你们,还是愿意随我上连云山寨?”
话音未落,那群百姓轰的一声,一下全围到雷聿身边,七嘴八舌地抢着道:“愿意上山寨!”“我们跟着你走!”“谁还听他们当官的鬼话?”顿时将雷聿围在中心,竟无一人愿意跟卫昭走。
看着眼前的情形,卫昭脸上不觉露出一丝苦笑,一时之间,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近几年来,在北疆提起河朔之狼的名字,当真可说是如雷贯耳,比丁大将军的名头还要响亮。雷聿占据了齐魏燕三国交界处的连云山,率领着一群盗匪纵横三地,肆意抢掠,却从来不抢普通百姓,而是专门打劫来往官员和军队的粮草,胆大妄为之处,也真算得上无法无天。
齐魏燕三国的军队都曾屡屡被雷聿骚扰,损失了不少兵器和粮草,也都想将他连根铲除。但河朔之狼神出鬼没,来去如风,等闲摸不到他的踪影。那连云山又绵延百里,山势险要,地形复杂,难以领兵深入作战。三国在北疆互相牵制,彼此防范,谁也不愿意虚耗兵力,兴师动众地去剿灭这一窝强盗,白白便宜了其余两国。迁延日久,山寨收容的流落百姓越来越多,渐渐传扬开去,河朔之狼的名声便越发响亮了。
卫昭的部下也曾被雷聿打劫过,但是对这个大名鼎鼎的山贼首领,卫昭心中却并无恶感,反而对他的盗亦有道、扶弱济贫暗中存着几分敬重之心。
然而此刻,看着雷聿唇边讥讽的冷笑,东齐百姓如遇救星般的庆幸表情,卫昭心中却浮起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弃守边境三镇是朝廷的决定,他无法违抗;追随河朔之狼上山为盗是百姓的决定,他也同样无法更改。那么,身为东齐的守边大将,自己又究竟能做什么呢?
无力地闭了一下眼,卫昭默然上马,一言不发地策骑离开。
“将军?!”拾儿叫了一声,见卫昭听若不闻地纵马而行,连头都不回一下,只得愤愤地瞪了雷聿一眼,飞身上马追了上去。
奔出数丈,终于按不下胸中的闷气,又调转马头急驰而返,身子斜斜向外一翻,一个漂亮的燕子掠水,竟以单足挂在蹬上,低低地俯身自一具魏兵尸身边掠过,眨眼间又翻身坐回马上,手中已多了一副弓箭。
纵马疾驰中,还不待身子在马上坐稳,拾儿信手拈一支长箭,反手挽弓,弓弦“铮”然轻响,长箭已闪电般急射而出。
一箭射出,拾儿看都不看一眼,抛下弓箭策马便走。
直待他驰出数十丈外,一只颈穿长箭的苍鹰才自空中急坠而下,‘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好箭法。”雷聿眼中精光一闪,紧紧盯着那只苍鹰,面无表情地一字字道。
拾儿头也不回地纵声长笑。“我的箭术是将军教的。这句话,等你见过他的箭法才说吧!”
第三章 暗流
回到营中,卫昭还不及下马,副将林冀的亲兵小伍已匆匆迎上前来。神情微带焦急,象是已在营门等了一段时候。
“卫偏将,霍大将军召集众将升帐议事,已经开始了半刻功夫,只差你一个没到了。”小伍大声说完,又借着擦身而过的机会,在卫昭耳边低声道,“霍炎刚接了封京里的密信,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卫昭微一点头,一言不发地转向中军大帐,知道小伍必是林冀专门派了来等他的。林冀心思细密,处事周到,一直是卫昭的得力助手,这时虽碍着霍炎不能公开来往,却时时向他通报消息,令卫昭虽然降职调任,却仍对北疆军情了如指掌。
升帐议事……议的又会是什么事呢?卫昭微一思索,心里已略略有了些分数,知道这一次,遇到的麻烦多半是大了。
“卫偏将,你迟到了。”
卫昭一进中军帅帐,迎面先劈头来了一句。
辞气不算严厉,但出自主帅霍炎之口,分量自然格外不同,众将先替他捏了把冷汗。
“卫昭知罪。”卫昭低头淡淡应答,竟不辩解,神色却也不如何惶恐。
这些天来霍炎处处找他麻烦,罚也被他处罚过多次了。卫昭供职中军,离不开主帅身旁左右,霍炎想要挑他毛病,那可真是再容易不过。左右躲不掉,卫昭索性概不辩解,有什么过错便一例承担。反正早知道霍炎无意杀他,不过是存心寻衅折辱,既然要忍,由他任意处罚便是。
但霍炎这次竟没有追究,向下淡淡扫了一眼,目光在卫昭脸上停了片刻,打了一个转,道:“既然知罪,还不速速归列?”
卫昭一怔,心中反而有些疑惑,这个人,难道突然转性了么?
霍炎的表情却高深莫测,让人看不透后面隐藏了什么东西。
霍炎的帅帐建得极宽大,容得下百人共坐议事还绰绰有余。此时霍炎高居上位,二品以下的将领都肃立在下首,次序井然,静默无声,虽没有刀剑也气象森然,倒也颇有一番威势。
这人虽然有些骄纵奢糜,恃才傲物,领兵的本事却还是有的。卫昭打量了一眼帐中情形,在心中暗想。
丁大将军统领北疆时,律己极严,自奉甚俭,服饰起居简单朴素一如常人,对下属士卒却十分宽厚,每有赏赐必与将士一同分享。主帅与部下同甘共苦,自然能令将士用命,上下一心,军中士气十分高涨。但霍炎的起居却极尽豪奢,服饰器用无一不精,饮馔更是颇为讲究,行事的作风宛然是京城巨族的贵公子气派。
对于这位骄奢的主帅,武卫三军的兵将原不甚心服,然而霍炎处事却明决善断,手段狠厉,统兵带队更有自己的一套,军法更是整肃得几近于严苛,一上来便雷厉风行地借着几件事情刻意立威,硬生生将众将的不平压了下去。
这些天来卫昭一直被霍炎指派着外出奔走,没机会亲见他的雷霆手段。但看到此时帐中一派肃然,众将虽非心悦诚服,神情却无不小心戒慎,霍炎高高在上,从容淡定地发号施令,奉者无不立时凛遵,显见得在这短短的半个月内,霍炎已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威信已立,号令已行,军中形势大致稳定,卫昭心里知道,也该是他动手大肆清洗的时候了。
霍炎此行原是有备而来,除了一万骠骑军的精锐骑兵,把亲信部属也都尽数带在身边。卫昭早知他会将丁大将军的旧部渐渐清除,更换上自己带来的心腹,也清楚此事势无可免,本不打算有所阻挠,然而他心里却更加清楚,此时此刻,军中不宜人事更迭。
因为阵前换将是军中大忌——边境的魏军已蓄势待发,随时可能兴兵入寇。大战当前,实不是大肆清除异己的时候。
然而霍炎会听他的么?
要怎样才能让他相信,自己不是为了设法保住丁将军的势力,而是为了全局的得失?
又要怎样才能让他相信,北魏的大军压境、战火将燃,并不是自己的一句虚言,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眼看着霍炎胸有成竹地坐在上方,处置了几件紧要军务,对原有众将一一简单询问了任上情形,又随口安抚两句,轻轻咳了一声,神情一正,分明是准备宣布新的任命了。
三军主帅虽不比皇帝的金口玉言,却也同样是令行禁止。若是让霍炎的命令说出了口,再要收回便极难了。
卫昭咬一咬牙,越众而出道:“将军,末将有紧急军情禀报。”
“哦?”霍炎玩味地看着卫昭,道,“说来听听。”
“军情机密,请将军先遣退左右。”
“机密么……”霍炎不说话,只是紧紧地凝视着卫昭,似是想看穿他的心思,又似乎已看破了他的用意,眼中的光芒瞬息变幻,连闪数次,终于微笑着向后一靠。“好!”
待到卫昭自中军帐中出来,已是夜阑人静的三更时分。
天上北斗横斜,月光如水。
见一直守候在帐外的林冀与拾儿迎上前来,卫昭停住脚步,清澈平静的目光在二人脸上转了一转,安抚地淡淡一笑,却避开了二人的问题不答。
细心的林冀注意到,卫昭的唇色略显苍白,眉宇之间似是隐藏着若有若无的淡淡倦容。
他却没有再追问什么。
跟随卫昭这么多年,林冀早已知道,自己这个上司虽然看上去温和宁静,清雅文秀,其实性子却外柔内刚,一旦打定了主意有所坚持,那便谁也拗不过。
他若是不想说什么,只怕没人能让他开口。
只是……
林冀瞟一眼身后的中军大帐,一股隐隐的忧虑自心底升起。
那位手握重权、来意不善的霍大将军,可是个专断跋扈的骄傲性子,他,能够容得下卫将军么?
无人知晓那一夜二人在帅帐中说了些什么,只是,更换军中将领的事,霍炎却暂时再没有提起。
下章预告:
但随着谷中涌出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卫昭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对方以逸待劳,人数又是己方的两倍,自己的士兵已疲惫不堪,体力上先已输了一筹,再加上以寡敌众,胜算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看对方分明是有备而来,显然对此役志在必得,今日之势,绝非力战不屈便能应付得下,而自己守护的这一批粮草,却是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的。
“是什么人?”拾儿又惊又怒地问道。
“这还用问么?”卫昭轻轻一叹,毫不意外地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衣身影自一侧的山顶缓缓驰出,气势仍是如上次一般无二的睥睨天下。
我发现如果每天一贴的话,回贴好象就比较少?奇怪啊奇怪。。。。。
是因为觉得不用催了么?
第四章、射雕
北风呼啸。
刺骨的凛冽寒风中,一队士兵吃力地推着沉重的粮车,艰难地行进在山路上。
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士兵们却一个个累得大汗淋漓,不难想见他们赶路之辛苦。
“将军,要不要停下休息一会儿?”拾儿策马从队伍后面赶上来,低声问道。
“不行。”卫昭摇摇头,眼中虽也有不忍之色,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坚定。
“你看这天色。”他指了指头上暗沉沉的铅灰色天空,阴郁的颜色预示着即将来临的恶劣天气。“今天必有一场大风雪,下雪之前,咱们若不能及时赶到营地,非被困在路上不可。这样的天气,难道让营中的弟兄们挨饿么?”
“……” 拾儿没出声,口唇微动,似是无声地咒骂了几句,终于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这见鬼的天气!这见鬼的长官!”
卫昭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拾儿想骂的是谁。冬日天寒,军中粮草消耗得快,而按期早应抵达的粮车却迟迟不至,眼看营中的存粮已不足半月之用。霍炎派他到连州调拨军粮,限令十日内必须返回,日子虽然限得不宽,来回一趟也尽够了。谁知道驻守连州的车骑将军周挺却推三阻四,办事迟缓,足足耽搁了三四天才调足粮草,这样一来,返程的日子便紧得很了。
来时空手,回时载重,偏偏又尽是顶风前进,路上走得异常辛苦。一行人早行晚歇,星夜兼程,苦苦赶了数日的路,眼看着还有一天就能回营,竟然又要赶上一场大风雪。
算来今天已是第十日,如果真被大雪阻在路上误了归期,违限之罪暂且不论,武卫军全军上下便要绝粮,那才真的是要命了。
拾儿虽然性情冲动,又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恨恨地低声骂了几句,又拨转马头回队尾押阵,一边大声呼喝着催促士兵尽快赶路。见一名士兵脚下一滑,粮车轮子陷进了沟中,索性跳下马帮他推了上来。
“兄弟,辛苦你们了。”拾儿一直帮那士兵把粮车推上一个小坡,才松手道。
那肤色黧黑的士兵憨然一笑,“你们也辛苦。”语中并无抱怨之意。
拾儿心下一酸,眼睛竟有些涩涩的。见前方卫昭的坐骑也正空着,不知他也去帮谁推车,越发觉得不是滋味。
这一路兼程紧赶,人手不足,卫昭将士兵们分做了两班,轮流推车和骑马押运,才勉强可有点喘息的机会。他自己却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不停地前后奔走,探查道路,连晚上都无法好生安睡,总是替疲倦不堪的士兵守夜。这一趟下来,原本就单薄清瘦的身形又消瘦了几分。
又走了一会儿,前方到了青龙山口。只要穿过这一道山谷,后面便再无山路,尽是坦途了。
士兵们心中刚刚一喜,觉得眼看着曙光在望,卫昭却突然勒住了马,举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小心戒备。
“怎么了?”拾儿匆匆赶上来,“前面有埋伏?”
“现在还不知道。”卫昭双眉微蹙,“但前面的地势最利伏击,最好先去查看一下。”
这一段山谷地势险要,易攻难守,原是兵家大忌之地。如果不是限期紧迫,他本不会走这条路的。
“我去看看。”
拾儿话音刚落,山口处骤然响起一声呼啸,两队黑衣大汉自山谷两侧的山头上轰然涌出,个个劲装结束,背插长刀,手中却都持着弓箭,此时长箭俱已在弦,寒光闪闪的箭尖对准了他们,竟是随时准备攻击。
骤遇变故,卫昭却丝毫不见慌乱,左手一挥,身后的队伍已自动收缩集合,迅速结成圆形阵式,将粮车团团护在中央,步兵在内,骑兵在外,也各自擎出了自己的兵刃,严阵以待。
但随着谷中涌出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卫昭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对方以逸待劳,人数又是己方的两倍,自己的士兵已疲惫不堪,体力上先已输了一筹,再加上以寡敌众,胜算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看对方分明是有备而来,显然对此役志在必得,今日之势,绝非力战不屈便能应付得下,而自己守护的这一批粮草,却是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的。
“是什么人?”拾儿又惊又怒地问道。
“这还用问么?”卫昭轻轻一叹,毫不意外地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衣身影自一侧的山顶缓缓驰出,气势仍是如上次一般无二的睥睨天下。
光天化日之下,敢公然打劫官军粮草的,除了河朔之狼还会有谁?
“居然又是你们?”雷聿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唇边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这一次,倒可以看看你们的勇气和身手了。只是眼下形势如此,你们难道还想顽抗么?”
卫昭淡淡一笑。“看阁下今日的阵仗,显然对这批粮草势在必得,莫非你们的山寨又断粮了?”
见雷聿的脸色微微一沉,卫昭知道自己的话问到了点子上。雷聿不断收容百姓,连云山寨中人口日多,粮草短缺是必然之势。冬季粮草转运困难,供给时有不足,连东齐的守军都会缺粮,强盗的山寨就更加难免了。
“断粮怕什么?自然有人给我们供应。”雷聿眼中有讥讽的笑意一闪而过,“否则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卫昭双眉微扬,隐隐听出他话中别有深意。这一点,他心中早觉得有些不对了——这次的调粮本不在计划之中,返程的日期更是临时才决定,他们一路上日夜兼程,一直未按站头歇宿,雷聿本不该对他们的行踪了解得那么清楚的。
一阵凛冽的寒风尖厉地呼啸着袭来,割面如刀。
卫昭心中的寒意却比北风更甚。
他紧紧地握住缰绳,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指间的关节隐隐泛白。
看到卫昭轻轻一笑,脸上的神色平静逾恒,素白的容颜却清寒如水,眼中的光芒更是亮得耀眼,拾儿心里一震,知道生性平和的将军已动了真怒。
因此,对于卫昭低声传下的命令,他虽然惊得睁大了眼睛,却连问都没多问一句,立刻乖乖地遵照执行,没敢打半分折扣。
“雷聿,今日的形势,你确实占了十足的上风。”卫昭淡淡扫一眼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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