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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秋山夕阳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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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以来,柳凤薇失踪後龙如飞出入九城,明查暗探,迄无音讯,心中一块大石竟是愈来愈沉重。
都城名捕江振远三人较之於龙如飞倍感劳形,他们认定柳凤薇并未离开燕京,因为六扇门眼线遍布都城内外,武林人物虽络绎不绝来往,但却未有与柳凤薇失踪有关。
江振远判断力之强,在公门中可算得第一把交椅,头脑清晰,料事如神,不然他也到不了今天地位。
他想到柳凤薇失踪之前,每去西山祭奠定要往镇海寺,借住兰若,严扃门户,一打住就是半天,其中大有蹊跷,推测柳凤薇失踪与镇海寺不无有关。
但今日去镇海寺是第九次,以前八次均未查出丝毫端倪,镇海寺内僧人均是庸俗之辈,可是江振远决不放弃此一线索,今晨得自密报,镇海寺发现一白发萧萧老妪,形迹诡祟,启人疑窦,是以通知龙如飞来西山。
此刻的江振远露出一片迷惘之色,哀叹道:“洪步云之死,武林谣诼纷纭,莫衷谁是,江某始终猜测不透紫府寄书为何会落洪步云手上,洪步云坠崖惨死,为什么紫府奇书又会被柳凤薇寻获?
假使洪步云为得紫府奇书潜逃,那么为何不藏在身上?
推究起来,内中错综复杂,就像一团乱麻,遍无头绪,纠缠不解。”
龙如飞亦叹息道:“依龙某看来,此去亦是一场扑空,家主人之死似关系著一宗武林秘密,牵涉极广,非你我所能为力,但时至自然明,终有水落石出之时。”
江振远苦笑道:“江某也有此想法,但一入公门,即身不由主,严比之下,丝毫不敢怠惰。”
暮暝四台,风云转浓,狂吼厉啸,漫天飞舞。
四人弃官道正途不行,迳向路边一条松林岔径飞奔而去。
突至镇海寺不远一块山崖嘴下,忽闻两个细微语声由崖上传送入耳,江振远不禁一怔,示意三人止步,仰面凝耳顷听!
只闻一个苍老话声道:“时刻已至,咱们堂主尚未见来,究竟是什么事,咱们仍瞒在鼓中,只奉命不得任人出入,一俟发现格杀无论,老二,你知堂主有何强仇大敌住在镇海寺中么?”
“哼!谁知道,据闻擒捕一名叛徒。”
江振远暗中纳罕,吃惊说话之人显是黑道门下,如今江湖帮派林立,不知何路盗魁爪牙,但料出为了柳凤薇而来。
惊的是盗党居然比自己消息灵通,心下一翻怙懵,暗中忖到:“倘柳凤薇真的落在镇海寺内,那么今晚势必非动手不可,是不是这麽一挡子事呢,普通江湖寻仇,岂非……”
心念未定之际,忽闻天边远远传来一声凄厉长啸,随著狂风四波,阴森恐怖,入耳心惊。
崖上出声道:“堂主来啦!”
江振远压低著嗓音喝道:“上。”
声出人已腾身拔起,掠上崖去。
龙如飞三人亦跟踪拔上。
江振远尚未站实崖上,蓦地里响起一声暴喝:“打!”
一缕锐啸劲风向胸前打来。
夜黑如漆,虽瞧不出是何暗器,但江振远老练姜辣,向侧一滑,那缕锐啸劲风堪从肩上擦过。
江振远身形落地,两条黑影迎面一闪而至,大喝道:“朋友,退下崖去。”
四掌同推,劲力山涌。
龙如飞三人疾然飘来与江振远并肩而立,各各迎出一掌,掌力相接,轰然巨震。
一双匪徒震得後退三尺。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暴喝道:“朋友,你这是找死路,怨不得俺心辣手黑。”夜空一道寒光疾闪,震出九点寒星飞洒,袭向江振远四人胸前。
剑势诡奥凌厉,不言而知对方是一黑道高手。
江振远冷笑道:“只怕未必。”背後银剑已撤鞘而起,森森寒光斜斜挥出。
“叮”的两剑相击之声,荡开匪徒凌厉的剑势。
江振远侧身欺进,冷笑道:“你等速自承来历,不然江老爷可要不容情了。”
两贼人闻言,疾向後跃开去,一人惊诧道:“尊驾莫非就是江振远大人?”
“不错。”
“在下身属龙虎十二盟,奉命而来擒捕一名叛徒,又未作案,也关六扇门中的事麽,江大人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当今江湖中各门派根源,瓢把子是谁,江振远无不熟之能详,可是“龙虎十二盟”江振远压根儿就不知情,不禁愕然望了龙如飞三人一眼,大喝道:“住口!京畿重地,江湖宵小均在江老爷管辖之下,由不得你们任意非为,龙虎十二盟瓢把子是谁?叛逆又是谁?速说实话。”
龙如飞忙道:“江兄,耽误时刻则甚?”怀中长鞭刷地挥出,一溜劲风直点匪徒“腹结穴”。
华士弘同时发动,踏步欺身,挥掌一招“五雷轰顶”向另一匪徒攻去。
追风无影顾凤举一拉豹掌银剑江振远道:“咱们走!”
双双斜穿而起,扑向镇海寺而去。
两匪徒见状大惊,挥刃快攻,其中一人振吭发出一声厉啸传警。
华士弘冷笑道:“你鬼叫什么?”双掌攻势凌厉,掌风如山迫攻。
匪徒身形滑溜,刀招奇诡,武功之高并非寻常之辈所可比拟,华士弘霹雳掌力,宛如利斧开山,强猛霸道,但在黑夜之间却不能拿准身形方位,屡屡走空。
华士弘不禁暗怒,左手在胁间解下一柄鬼手五爪镰。
这鬼手五爪镰为巧匠打造,造作精巧,比手掌大不了多少,柄长一尺,内藏弹簧,一掀暗钮,立即暴伸三尺,鬼爪五指舒缩自如,锋芒锐牙,一著人体,立即透骨嵌牢,人身无幸,华士弘不遇强敌决不轻露,江湖中人罕知他有此一柄歹毒兵刃。
忽听龙如飞一声断喝:“躺下!”
接著惨嗥腾起,另一匪徒为龙如飞精奇快捷鞭势卷带半空,向数十丈崖下坠去。
此贼闻声知同党无幸,心中一寒,身形缓得一缓,忽感华士弘强劲猛厉掌风中一片黑影挟著锐啸电射飞至,暗道:“不好!”
身形忙向左一滑,但怎来得及,“叭”的一声,鬼手五爪镰打实在他的胸前,五支钢爪嵌抓入胸骨,痛彻心脾,不禁狂嗥一声仰面倒下。
华士弘冷笑一声,摔腕松爪,招呼龙如飞一声,奔空电射掠向镇海寺中,瞬即杳失。……
厉啸北风夹著鹅毛般的雪片漫天飞舞,冰冽雾灭,偌大的镇海寺一星灯火都无有,死沉沉的阴森骇人。
龙如飞与华士弘小心翼翼地进入镇海寺,慎防匪徒暗袭,但由山门口穿过旷坪踏入大雄宝殿,如履无人之境,丝毫阻击均未曾有。
两人不禁怔得一怔,龙如飞低声道:“莫非那匪徒方才啸声传警,盗众闻声远扬,江大人与顾大人追去是麽?怎么不见?”
华士弘道:“我等尚未走遍全寺,草草论断似言之过早。”
龙如飞不禁面上一热,以一声乾咳遮过。
霹雳掌华士弘在都城名捕中最沉默寡言,外和内刚,行起事来有条不紊,决不草率冲动,江振远得他之助良多,他说完後即向殿後廊庑走去。
忽见一片竹林之後僧舍尽端灯火一闪,华士弘鼻中冷哼一声,身形暴射穿空而去,龙如飞接踪掠出。
几个起落後,到达僧舍尽端一间云房首,房门虚掩,一绿灯火穿隙外射。
只听屋内江振远浓重语声道:“华贤弟龙老师麽?请进来!”
华士弘一掌虚按房门,与龙如飞先後闪入云房中。
只见江振远顾凤举两人面色沉肃,榻上躺著一个萧萧白发老妪,双目仰瞪,嘴唇微微翕动,气如游丝,已去死不远,仰瞪双目渐渐闭上。
华士弘诧道:“这是什么原因?”
江振远苦笑道:“我等晚了一步,来时这老婆子已然被人点了七阴穴脉,并挨了一记内家绵掌,江某用尽心力只暂保住她的心脉不断,点断数条主筋使七阴焚身歹毒手法无法得逞,但绵掌掌伤使内脏功能失去,慢慢糜腐而死,过不了半月之期。”
华士弘深深注视了榻上老妪一眼,道:“这老婆子是何来历?”
江振远摇首道:“不知,她目前不能说话,此後更不能言了!”
“她对我等很重要么?”
“依江某臆测。”江振远答道:“柳凤薇失踪,她必然知情。”
老妪忽睁开双眼,黯淡的眼球转了一转,复又闭上。
此情形俱落在四人眼中,肯定她对柳凤薇失踪必然有关,华士弘道:“据江兄如此说来她是无药可救了?”
江振远微喟一声道:“武林中唯有一人可以救得了她。”
“谁?”
“圣手韩康卢燕,此人已多年未露面江湖,他老人家学究天人,才华盖世,尤其医术一道,更是技宗华陀,著手成春,如非仙去,定隐居世外。”说著,江振远忽苦笑一声,道:“江某不知他隐居之处,就是知道,远水亦救不了近火,何况圣手韩康卢燕深具怪僻,未必能请得动他,因为这老婆子我等不知她究是何许人物,试想卢燕为一不相干的人物,跋涉长途,施展其回春圣手?”
华士弘道:“这话说了也等於白说,除了圣手韩康之外,别无他人么?”
江振远道:“江某想不出还有何人?”
华士弘略一沉吟道:“镇海寺僧全都死绝了麽?怎么一个不见。”
“均被点晕穴,半个对时他们会自动醒转。”江振远答时,忽地似想起一事,面色微微一变,身形疾晃出室而去。
须臾,江振远领著一个须眉如银,身披袈裟老僧进入。
龙如飞一眼认出是镇海寺主持方丈悟禅,只见悟禅方丈趋近榻前,目注奄奄一息老妪久之,忽长叹一声,眼中泛出泪光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她是贫僧胞姐,沉沦邪淫,恶行擢发难数。”缓缓转眼望著江振远,接道:“佛门中人戒打诳语,江大人屡次相问,贫僧以谎言搪塞乃逼不得已,而且也确不知事实详情。”
江振远沉声道:“为什麽?”
悟禅方丈道:“家姐比贫僧年长十岁,许字邻村许姓武师,完婚後即随许武师离家闯荡江湖,音信杳然,其时贫僧仅八龄稚童,不幸双亲染疾先後亡故,举目无亲,故舍身为僧。时光如白驹过隙,不觉又是半年,家姐突然找上寺中,劝令贫僧还俗,随她而去,数责贫僧无后为大,怎可自断香烟,贫僧迫不得已随她而去。不料贫僧发现他们夫妻为江湖巨盗,杀人无算,烧杀掳掠,无所不为,令人发指……”
江振远道:“令姐夫妻真实姓名还请见告?”
悟禅方丈道:“家姐碧珍,江湖人称辣手仙娘……”
华士弘哦了一声道:“令姐夫必是关外一霸金蜂剑容许天行。”
悟禅方文黯然点点头,道:“正是,贪僧置身盗窟,度日如年,知家姐积重难返,劝她反遭毒打,贫僧与她反目,决意剃度为僧。家姐大怒,本想杀却贫僧,大概她念及手足之情,令贫僧盟下重誓後,任贫僧安然离去。其後数十年迄未谋面,今年中秋前数日家姐突然来至敝寺,不是她说起,贫僧几乎认不得她了,她说已幡然改悔多年,费时甚久方探听贫僧在此,辗转而来叙叙手足之情。”
华士弘道:“方丈竟相信令姐之言是实。”
悟禅黯然微笑道:“贫价相信如此,事实上家姐已悔过向善,但忘不了其夫惨死之仇,誓言必报。”
“许天行丧在何人手中?”
“家姐坚不吐出,谓贫僧身非武林中人,最好不要过问,否则,定招来一场杀身大祸。”
江振远道:“这倒是实情。”
悟禅方丈长叹一声道:“殊不料家姐会牵涉在洪夫人事中,洪夫人假敝寺歇息,命贫僧诵经超度洪檀越亡魂,贫僧便请家姐陪伴洪夫人叙谈,家姐说她露面恐非所宜,只有暗中则可,要贫僧守口,且不让第三人知道。”
龙如飞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洪夫人屏却从人,室门严扃,原来是多了这个缘放?”
悟禅点点首道:“贫僧只还她昔年恶名彰著,认得她的人太多,所以不疑有他,但俟洪夫人失踪,家姐亦在同时不告而别,贫僧方悟出家姐为了紫府奇书而来,然而在七天之前,家姐又来镇海寺,贫僧责问她是否掳去柳凤薇,她却坚不承认。”
华士弘道:“今晚之事,方丈想必早就在预料中了。”
悟禅道:“这却不然,到此时为止,贫个尚不知实情,她亦不知今晚有人寻仇,不过这数日显得神色不安,似预知今日之祸,贫价套词讯问,家姐坚不吐露,贫个又问她是否与洪夫人有关,她只点头长叹一声即离寺而去,数日来来去匆匆,神色更见沉重憔悴。”
四人一听老妪真与柳凤薇失踪有关,不禁各各心神一震。
江振远道:“这样说来,她是决不能死的了。”
悟禅方丈稽首问道:“江大人,家姐是否有救?”
江振远沉吟道:“这很难说,端视我等是否能寻到一位武林前辈,还要看那位前辈俯允施治与否,眼前紧要的是急需一种灵药维护令姐脏腑不继续糜烂,不然,远水难救近火。”
悟禅方丈道:“贫僧去年蒙户部陈尚书恩赐半支老年成形人参,不知是否有用?”
江振远闻言不禁面露喜容,道:“半支成形人参是可维持令姐一年伤势不再险恶,事不宜迟,令姐绝不能再在镇海寺,另觅僻处不使人知。”
众人鱼贯而出……
※ ※ ※
新春元宵,大雪初霁,寒冽侵骨,朔风扑面如割,比降雪时更冷。
长安道上一片积雪,粉妆玉琢,寰宇皆白,凋干秃枝挂著琉璃冰条在寒风中瑟瑟飞舞,道上行人车马寥落,触目凄凉。
蓦地——
道上传来一阵得得蹄声,尚有叮叮悦耳鸾铃与蹄声相互应和,冰雪载途中渐现出一人一骑。
座骑毛片胜雪,无一丝杂毛,轩昂神骏,骑上人是一女郎,披著一袭狐裘大氅,裹著翠绿紧扣劲装,足登皮套蛮靴,面目被一重乌巾覆扎著,只露有一双眼孔,隐隐可见两只灵活剪水星眸,背上斜插著一柄五色丝穗长剑,不疾不徐策骑向长安而去。
这少女风姿绰约,虽然隐蔽面目,仍不难猜想得到,这少女长得明眸皓齿,花容绝色,风华盖代。
这时,道上奔雷似地飞驰而来三骑,骑上一色黑衣劲装,彪悍鸷猛,掠过少女身侧猛地勒住丝缰,转过面来,六道森厉眼神逼视少女蒙面纱巾上。
蒙面少女似若无睹,迳自翘首从容策骑。
一个眉心长着一颗豆大黑痣,鹰鼻削腮汉子冷笑道:“看来这女娃儿长得不错,怎不让俺瞧个逼真。”说著猿臂一探,手出如风,疾望少女面门抓去。
忽地,另一汉子大喝道:“且慢!”一掌横椎而出,将那眉心黑痣汉子右臂推了开去,埋怨道:“你怎可如此造次,要把我俩性命葬送在你手中么?”
蒙面少女若无其事般一抖缰绳,座骑四蹄骤然展开,奔雷蹄後荡起一片雪尘,眨眼人骑远杳雪野尽端。
眉心黑痣大汉,甚是不忿同伴出手拦阻,高声叱骂。
出手阻拦汉子冷笑道:“你是猪油蒙了眼,一个孤身背剑的少女上道定有大大来头,你要是不信,追上前去试试,吃了苦头可别怨俺束手旁观,见死不救。”
“那是当然!”
眉生黑痣大汉冷笑出口,一拨马头疾驰追去。
另二人相视一眼,牵转马头疾追赶上……
元宵佳节,长安城锣鼓宣天,舞龙玩狮,到处张灯结采,人潮拥挤,倒将这凛冽奇寒冲淡了。
一条店肆林立大街上更是水泄不通,灯式花样名目繁多,八仙过海、和合二仙、大泗州城水妖……高跷……一串长龙般,锣鼓鞭炮之声不绝於耳,灯火如昼,两侧停观人群如墙,一片鼎沸繁嚣。
太白酒楼上食客们纷纷探首下望,仅有一人例外,正是那蒙面少女,席上店小二刚刚送来四味精致菜肴。
只见她将蒙面纱巾掀起挂在耳轮上,露出樱唇小口,举箸慢慢进食,对街心热闹场面不置一顾。
这时店夥领著一白衣少年走上,就在她比邻座头坐下。
白衣少年向店夥要了酒菜後,不经意望了蒙面少女一眼,似是一怔,又飞快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蒙面少女又何尝例外,只觉这白衣少年体形似在何处见过,只是少年面目冷森,麻瘢满脸,显得异常丑陋令人厌恶,也就不再往下想去。
忽听一声冷笑飞起:“在这里了!”
三条鸷猛大汉踏上楼来,为首的却是那道上所见眉生黑痣,削腮鹰鼻汉子,望著蒙面少女险恶地一笑道:“有此桃腮樱唇已足勾魂了,何论其他。”
大踏步走向一付空座斜对蒙面少女坐下,另二大汉铁青著脸不发一声择位坐著。
街上锣鼓之声远去,玩灯舞狮已转至另一条街道,食客纷纷离窗就座,有不少江湖人物一见三大汉,均趋前问好寒暄。
不久,眉长黑痣大汉一按桌面,长身立起,噙著险恶笑容走向蒙面少女桌前。
四座食客愕然张目注视著,鸦雀无声,预料即将有一场惊人事件发生。
人均怀有一种欣赏新奇刺激的事物,籍以谈论来打发寂寞的时光,再也表示自己身逢其会,自诩见多识广。
百数十道不同的目光,怀著异样的心情来注视此一刺激事件发展及猜测。
突然,那眉生黑痣大汉张嘴疼嗥出声,身形踉跄倒退,右手急护著右眼,指缝中溢出鲜血,顺着手背流出。
四座大惊,直立而起。
只见大汉退出数步後,厉吼一声,左掌呼地劈出一掌,疯虎般扑了上去。
那知他掌力犹未发出,只觉掌心一麻,扑势尽泄,轰通栽在楼板上,竟然不起。
蒙面少女若无其事般,仍在低首进食,望也不望那大汉一眼。
究竟大汉是何人暗中出手所伤,除了那白衣少年外无人察觉,不过均料测是那蒙面少女所为,是以四座大惊,江湖人物更是骇凛震慑。
因为江湖人物却是明眼人,蒙面少女所伤人於无形,武功必然登峰造极,焉得使他们不胆战心寒。
只见一个胡爪长脸黑衣老者趋在倒地大汉身前,检视了一眼,面现骇容,犹豫了一阵,向蒙面少女抱拳笑道:“老朽同伴无知冒犯,望姑娘宽谅他一条性命,老朽当有以报德。”
少女缓缓答道:“你认错人啦!姑娘手指儿没动他,怪姑娘何事?”
莺声呖呖,甜脆悦耳。
老者不禁一怔,面色微变道:“难道姑娘不给老朽一点薄面吗?”
蒙面少女娇声笑道:“抱歉之极,姑娘并不认得阁下!”
老者闻言,只觉脸上有点挂不下去,面色一寒,嘿嘿乾笑了两声道:“老朽关中一雁罗永祥,姑娘谅不会不知。”
罗永祥乃长安一霸,跺跺脚四城皆动,威震关中,堪称响当当的人物,在他想来,蒙面少女既在江湖走动,总不能不知道。
那知事出意料之外,蒙面少女噗嗤一笑道:“姑娘方才抵达长安,还没功夫打听,何况姑娘并非卖艺靠帮,须事先拜望本地老大,恕我不知什么雁什么鸟的。”
罗永祥闻言不由气往上撞,有生以来从未在此众目睽睽的之下受人奚落,浓眉一掀,杀机猛泛,目中逼吐森森啸人寒电。
但他念头一转,忖道:“这贱婢能伤人於无形,武功已臻化境,自己出手若胜还则罢了,否则一世英名尽付之於流水。”
心生惕念,面色一转,哈哈大笑道:“老朽不愿与女流之辈见识,但姑娘无故伤人,自有人向姑娘讨还公道,恕老朽置事身外。”
弦外之音,显示既不给他面子,自有你的苦头吃。
蒙面少女轻笑一声,转过脸去不予理会。
罗永祥脸色愈青,喝令两人扶起伤者,目光怨毒望了蒙面少女一眼,用手一挥,抢步奔下楼去。
楼面上江湖人物竟随著罗永祥走了一乾二净。
蒙面少女似有意目光向白衣少年望去,她只觉这少年镇静异常,这大违人之常情,不禁暗暗留神他的举动。
白衣少年仍是自斟自饮,并未察觉蒙面少女目光。
此时,店夥忽走在蒙面少女身前,哈腰低声道:“姑娘,这罗永祥在长安势力甚大,耳目众多,一经为仇,只怕姑娘人单势孤,迟早不免遭他毒手,依小的之见,姑娘不如速离长安,免得吃亏。”
蒙面少女点点头道:“多承相告,我向你打听一人,不知你可知道?”
“只有小的所知,无不据实禀告。”
“文昌镖局老镖头贺柏青还在长安么?”
“姑娘问的是贺老镖头麽?在,在,文昌镖局就在街右首向左拐弯第三家就是。”
蒙面少女立起,取出一锭白银,道:“有多的就赏给你。”迳往楼下走去。
白衣少年倏地立起,留下银两,步落楼下。
…………
文昌镖局门首广坪上正在耍舞龙灯,聚观人群如睹。
石阶上伫立著三四个健壮镖夥,指点说笑。
忽地一骑快马在门首停住,马背上跃下一个背剑的蒙面少女。
镖夥一见这少女不由脸上涌上紧张骇然神色。
消息传得太快,显然镖夥已知太白酒楼之事。
蒙面少女望了镖夥们一眼,道:“烦劳通禀望老镖头有人求见。”
一个镖夥诡笑道:“姑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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