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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秋山夕阳红-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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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出暗器手法诡奥莫测,九钉旋弧电飞,毫无定轨,後发先至,锐啸劲疾,风尘三侠已被十数匪人迫得守多攻少,待至警觉不妙时,闪避已自无及,九只钉形暗器悉数打在三人身上。
  风尘三侠闷哼出声,踉跄倒地。
  虎面修髯老者冷笑道:“这是你等自取死路。”虚空伸掌,即待向三侠按去。
  蓦听殿内传出一个森冷语声道:“无事生非,徒与本门树敌结怨,看来叛逆之人不可恃亦不可靠。”接著发出一声慑人心悸的笑声,便自寂然无闻。
  虎面修髯老者闻得语声甚熟,猛然想起一人,不禁脸色大变。
  夜鹞子邓通见他神色不对,心中不由自主地冒上一股寒意,低声道:“此人是谁?”
  虎面修髯老者黯然一笑道:“本门值坛令主之一,天河鬼叟戎云虎。”
  夜鹞子邓通不禁神色又是一变,他昔年横行闽南无恶不作,一肚子坏水,忙嗫嚅低声道:“我等身属温令主麾下,又不受他管辖,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必惧他。”
  虎面修髯老者闻言不语,暗中沉吟。
  他率来十数匪人均面现不安之色,无不懔懔自危,有大祸临头之感。
  虎面修髯老者忖道:“我昔年一步走差,不见容於本门,逼不得已托身龙虎十二盟,奈薰莸不可同器,他们对我深怀疑忌,看来飞鸟未尽,良弓已藏,狡免未灭,走狗当诛。”
  思念至此,不由懊悔莫及,一失足殊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夜鹞子邓通猜知他心情,忙道:“是否是戎令主还不可知,坛主何必为此心忧。”
  虎面修髯老者只觉邓通之话有理,遂率众举步进入三清古殿中,但心内有惴惴不安感觉,暗中蓄势戒备。
  暗入殿内,那有天河鬼叟戎云虎人影,而且景物一无更改,只是十三具尸体中有一具微微动弹。
  虎面修髯老者不禁一怔,趋步向前注视,只见一个年逾古稀老道目中神光黯淡,面现苦痛之容,手足似耐不住痛苦不停地颤动著,呆了一呆,问道:“你是观中何人?那施展毒手的是谁?”
  老道嘶哑微弱答道:“贫道就是老君观主,那屠戮本观之人乃昔年江湖久著凶名之青面鬼王戎云豹。”
  虎面修髯老者惊诧出声道:“戎云豹,他莫非就是天河鬼叟戎云虎同父异母兄弟。”
  老君观主道:“施主说的不错,天河鬼叟戎云虎方才来此,将贫道一条性命强勾了回来,逼问出其弟来踪去迹,勿勿追赶而去。”
  “戎云豹为何向观主施展毒手。”
  “因为贫道无意获得紫府奇书第三册首七页,不幸风声走漏,被戎云豹耳闻,致罹杀身之祸,七页紫府奇书亦为他劫去。”
  虎面修髯老者不禁面色一变,忙道:“如今戎云豹何去?”
  “皋兰!”
  虎面修髯老者四面大喝一声:“走!”
  率众电射而出。
  夜鹞子邓通忽惊呼一声道:“三个老鬼已被人救走!”
  虎面修髯老者亦大感意外,但心头另有更紧要之事牵挂,忙道:“老夫‘天狼钉’霸道无比,中者无幸,救走三人也未必保得他们性命留在。”
  当先穿空腾起,向老君观墙外掠去,夜鹞子等人接踪腾空尾随。
  …………
  时方未初,大雪仍是纷飞,天色已是晦暗如暮,凛冽砭骨的北风呼吼啸掠著。
  陇东天水县城为盈尺厚雪所遮盖,南关外“灵湫”泉畔有家小酒店,土墙矮詹,门首留著风雪剥蚀的红纸春联。
  这家酒店并无招牌,但远近驰名,一问南关蔡家酒店,妇孺皆知,固然蔡家老店创设年代久远,而其酒菜醇美更脍炙人口,故席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就是不喜饮者亦莫不去店中喝上两盅儿。
  今儿虽是酷寒凛冽,蔡家老店中二三十张桌面仍然上了七成座,店内中心燃著一团马粪火坑,红光熊熊,温暖如春。
  店外忽走进一个少年,头戴六角楞帽,身著一袭锦缎面内镶珍珠狐皮抱,长身鸢立,白生生脸膛,浓眉大眼,削鼻挺耸,气宇轩昂不凡。
  食客们一见这少年走入,纷纷起立为礼,一人笑道:“李少庄主怎么今日有兴前来。”
  少年微微一笑,抱拳道:“各位请坐,在下南关访友未遇,特来喝上两盅。”说时已择一空座坐下,吩附店小二道:“源发茂的陈年荷叶青来上五斤,弄一个双份红烧羊肉,牛肉泡馍。”
  李姓少年谈风很健,与店中食客们天南地北闲聊,妙语解颐,店中不时扬起爽朗大笑声。
  半个时辰过去,李姓少年已是酒甘食饱,点滴无存,正要起立离去时,突然,店外起了一个重物坠地声,不禁一怔,身形迈出店外。
  只见店外一匹毛片如雪骏马下,侧躺著一个背剑蒙面少女,背上血渍斑斑,似欲挣扎立起,只见少女两手支撑无力,连撑了三次仍未能坐起。
  少年一见情状,知这蒙面少女身负重伤,忙伸臂欲掺扶起立。
  怎料蒙面少女叱道:“不要碰我!难道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麽?”
  李姓少年不禁面红耳赤,浓眉轩了两轩,咳了一声道:“姑娘伤重,如强用真力必然加剧伤势,在下并无不良之意,看来姑娘仇者很快就会赶到!”
  蒙面少女倏地右手勾著马蹬,奋力一拉立起,靠著马身上频频气喘,道:“你怎么知道我仇家转眼追至。”
  李姓少年道:“姑娘一路未曾歇息,人困马乏,伤重不支,如非强仇紧追不舍,何致如此,在下李庆嵩,家住距此不远西关外,姑娘何妨随在下去寒舍暂避强仇,养好伤势再行登程如何?”
  蒙面少女微一踌躇,道:“你猜得对,也好,但不准走漏风声。”
  李庆嵩暗道:“这倒好,首次遇见如此不讲理的姑娘。”
  他存著好奇的念头,因为一个大姑娘,风雪长途,身负重伤,定有什么离奇经历,如今武林乱象纷纷,无不与之有关,决心查明此事,闻言笑道:“在下遵命。”纵身一跃,折下一支臂口粗细树枝,道:“姑娘,请扶著借力登上鞍去。”
  蒙面少女也不客气,伸手一扶奋力登上鞍去,伏在马背上,李庆嵩牵著绳缰一步一步走去。
  大雪纷飞中人骑渐远,雪地中显出零乱的蹄痕,及数点鲜明的血迹。
  所幸蒙面少女堕马,仅为李庆嵩一人闻及,不然一扬传开来,李庆嵩立时招致巨祸,但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
  雪地中一条身影流星划空而来,在蔡家老店门首顿住,现出青面鬼王戎云豹,青惨惨的面孔,目光阴冷甚是骇人。
  戎云豹目光落在雪地上,注视远去零乱蹄痕,鲜明的血路,及蒙面少女堕马雪地中留下的凹痕,不禁鼻中低哼一声嘴角噙出一丝狠毒阴笑。
  忽地,他目光一抬,只见距身五丈开外立著一个面目阴冷丑陋的白衣少年,凝视那数点血迹。
  戎云豹冷笑道:“你瞧什麽?”
  白衣少年阴森森答道:“与你一样,这还要问。”
  “你知老夫在瞧什么?”
  戎云豹眼中暴泛杀机,右手捏握三只天狼钉,一俟白衣少年答话可疑时上即施展毒手。
  白衣少年狂笑一声道:“你不是急须查明那蒙面少女的下落么?这个在下知道。”
  青面鬼王戎云豹不禁一震,目露疑容道:“你既知道,为何不赶去。”
  “在下如果有此能力,岂能与你说明。”白衣少年冷冷一笑道:“她为一个武林怪杰救去,在下自忖武功不敌,怎可自招杀身之祸。”
  戎云豹沉声道:“你说与老夫听是何用意?”
  “这还用问,阁下如果对紫府奇书无兴趣的话,说了也等於白说,在下告辞。”
  白衣少年语声末落,身形疾转,一个箭步远出两三丈外。
  戎云钓大喝道:“且慢!”电射扑去,右臂迅如电光石火,五指箕张如钩,抓向白衣少年。
  指锋堪堪触及白衣少年肩胛,雷厉电奔。
  白衣少年突然向左一滑,迅疾无伦地滑开四五丈左右,身法竟然诡奇莫测。
  戎云豹不禁大吃一惊,暗道:“瞧不出这小子身法如此高明。”
  白衣少年反转身躯,目光森厉沉喝道:“阁下意欲何为?”
  “方才你说什么?”
  “紫府奇书!”
  “你怎么知道?”
  白衣少年仰天发出震天狂笑,笑声穿云裂石,震人耳鼓。
  戎云豹不禁面色大变。
  良久,白衣少年笑定,冷冷出声道:“阁下如有意於‘紫府奇书’,最好收敛起你那残狠凶心,若你我携手合作,则不难垂手可得。”
  戎云豹心中一动,微笑道:“怎么个合作法?”
  白衣少年道:“七页紫府奇书由阁下得去,但蒙面少女则由在下所有。”
  戎云豹目中一亮,哈哈大笑道:“那好办,老夫平生不好色,你我一言为定。”
  白衣少年冷笑道:“但在下要活的不要死的,阁下白骨针霸道无比,请赐解药施救。”
  青面鬼王戎云豹面有难色,心内暗暗惊诧蒙面少女之伤他从何而知自己所为,莫非老君观一幕为他窥见,若然,这白衣小狗定是异常辣手人物,在未确知他的真正用意之前,甚难……
  只听白衣少年冷冷一笑道:“如果蒙面少女已死,则紫府奇书当为那武林怪杰取去,合作亦是无用!”
  戎云豹陡地哈哈大笑,右手伸入怀内,取出一只玉瓶,倾出六颗翠绿丹丸,道:“半数外敷,另一半用无根水服下立即痊愈,如今蒙面少女何在?”
  白衣少年道:“在下自然与阁下同往,难免引起拚搏,由阁下出手制那武林怪杰死命,在下施袭蒙面少女。”伸手接过解药。
  其实他也不知蒙面少女何去,不过胸有成竹,定可查出少女下落,目前重要的是获得天狼钉解药。
  戎云豹暗暗冷笑道:“你如敢向老夫弄鬼,休怨老夫手黑心辣。”
  白衣少年将解药收置入怀,道:“事不宜迟,在下与阁下就此前往。”
  身形一迈,循著蹄痕走了出去。
  戎云豹恐他遁逃无迹,如影随形掠去,并肩同行。
  白衣少年正要他如此,暗中冷笑一声,袖底伸指向戎云豹後胸点去。
  戎云豹只觉胸後一冷,全身真气尽泄,不由冷哼一声,面色惨变。
  白衣少年哈哈狂笑,左掌抖成十成功力向戎云豹前胸印去。
  “叭”的一掌接实,戎云豹惨嗥一声向後倒去,胸骨俱皆裂折,心脉震断,张嘴喷出一股鲜血,横死在地。
  白衣少年在戎云豹怀中搜出一囊霸道歹毒的白骨针及解药,振吭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宛若凤哕龙吟,随著怒吼狂风送了出去,声播雪野,袅袅不绝。
  这啸声惊动了蔡家老店食客,纷纷出店探望,只见二三丈外传来一声大喝道:“非是我天河鬼叟戎云虎不念手足之情,怎奈你居心狠毒,贪得无厌,毒手伤我手下,七页紫府奇书岂是你能染指的,今日之死乃你自取。”
  语声未落,但见一条灰白人影激射穿空而去,瞬眼杳入大雪纷飞中。
  食客们均一字一字听得异常清晰,纷纷奔去探视,目睹青面鬼王戎云豹狰狞死状,不禁色骇齿颤,面面相觑。
  蓦地——
  只见十数条人影疾如流星电奔而至,正是虎面修髯老者率著夜鹞子邓通等人赶来,一见戎云豹身遭惨死,不禁一怔。
  众食客恐遭池鱼之殃,竞相走避。
  夜鹞子邓通纵身一跃,抓著一个五旬老者。
  老者惊呼道:“好汉饶命,这不关老汉的事。”
  邓通沉声道:“谁说关你的事,不过问问此人是谁杀害。”
  老者面无人色,颤声将所闻道出。
  虎面修髯老者闻言不禁愣住,面色瞬息万变,道:“看来,老君观主之言不虚,七页紫府奇书显然由戎令主得去,老朽之见,不如赶奔兰州寻觅温令主详禀此事,请温令主定夺。”
  夜鹞子邓通放开老者。
  老者如捡回一条性命,亡命豕奔逃去。
  众食客早逃得一乾二净。
  邓通道:“戎令主隐怀异谋,居心叵测,不早禀明温令主妥定对策,恐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坛主之见甚好,事不宜迟,就此赶往兰州。”
  突闻一声冷沉语声飘送入耳道:“想得虽好,恐怕未必如你所愿。”
  声落,雪地中冒起三条人影,疾逾飘风一闪而至。
  虎面修髯老者抬目望去,只见是风尘三侠天龙八掌秦昌南、鹤羽真人、大智禅师三人,不禁骇凛,暗道:“他们中了老夫的天狼钉,眼前武林中仅寥寥数人可救治,怎么……”
  秦昌南目中射出两道怒焰,厉声道:“圆镜!想不到你竟然丧心病狂得如此地步,叛师逆门已不见容於天下武林,更倒行逆施,盲目残害异己,怎奈我等天命未绝,蒙天河鬼叟戎云虎老师施救,并谓龙虎十二盟中不容皂白不问,无事生非狂徒,命我等执法,你束手就毙吧!”
  话声中,风尘三侠倏地一鹤冲天而起双手齐扬,发出满天牛毛细雨的白骨针,电漩飞射,夹著锐啸破空之声,十丈方圆罩没而下。
  纷纷惨嗥声中,群匪鱼贵倒地。
  虎面修髯老者身中三支白骨针,胆寒魂落,冲天而起,曳空遁泻,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秦昌南跌足叹息道:“此人逃去,後患无穷。”
  忽闻一声朗朗语声传来道:“如此恰好成就在下心愿,唯恐他不逃去,他必然禀知乾坤钓客温蔚翔,可收自相残杀之功。”
  只见白衣少年缓缓走来,面带微笑。
  三侠立即卷拳拱手,秦昌南豪笑道:“少侠,秦某平生自负强傲,今日对少侠是衷心佩服,但遗憾的是未知少侠尊姓大名,身世来历。”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三位誉满武林,德被四海,在下何放不向三位坦诚相告,无奈在下另有隐衷,身世来历有苦难言,相告三位反而有害,三位如不弃,在下当以前辈相待。”
  大智禅师高喧了一声佛号,道:“贫僧等何敢,少侠睿智无匹,必是前辈异人衣钵传人,贫僧别无所能,但素有知人之明,如臆料不差,少侠必非本来面目。”
  白衣少年心中一震,暗道:“好高的眼力。”当下微笑道:“是耶非耶终有真象大白时,如今三位何往。”
  大智禅师道:“贫信等须赴昆仑掌门之约。”
  白衣少年抱拳微笑道:“如此在下告别,日後有缘,江湖道上再见。”说著身形一晃,瞬即远去七八丈外,如飞而去。
  鹤羽真人长叹一声道:“貌像取人,失之子羽,这位少侠日後当冠冕群伦,领袖武林。”
  风尘三侠嗟讶不已,奔赴昆仑途中……
  夜空如墨,朔风厉啸。
  天水城楼上传来击拆之声,清晰可辨,时已三更初点了。
  飞雪漫天,凛冽彻骨,蔡家老店内火坑更旺了,温暖如春,生意亦更见兴隆,反而上了七八成座,食客们纷纷谈论店外林中弃尸及江湖人物凶残暴戾,面色犹有馀悸。
  蓦地……
  店门厚重遮帘向内一揭,走进一个面目森冷,丑陋可憎的白衣少年,一件白长衫,已显出陈旧灰黯之色。
  食客们犹如惊弓之鸟,数十道震悸眼神,不约而同地投在白衣少年面上。
  只见白衣少年漠然无视,默然走向一付空座坐下,命店夥送上源发茂酿制远近驰誉的陈年荷叶青拾斤、清蒸鱼头、红烧羊肉,另外又要了牛肉泡馍多加葱蒜。
  众食客见白衣少年除了其貌不扬外,并无丝毫异处,只当是普通食客,心情顿为之一宽,话匣子又打开了。
  只听一个苍老语声道:“怪道李少庄主突然无故离去,显然他已有所闻,练武人耳力自较我等庸俗强上百倍,动作其快如风……”
  “但我等出去并未见李少庄主?”另一人插口道:“只怕是一种巧合而已,事有前後,岂能混为一谈。”
  “不论如何,李少庄主必然发现尸体,也许李少庄主不愿沾上是非,抽身即回家去。”
  “那有道理,李少庄主素有孟尝美称,排难解纷,挺身仗义,向不畏难而退,袖手事外,你此话与李少庄主平素为人不符。”
  “好啦!好啦!”另一人笑道:“休要为此事争论,我明日去至西关外面见李少庄主,询问他可知今晚之事,瞧瞧李少庄主如何答话。”
  “你倒托大得紧,如李少庄主来个不理不睬,看你有何颜面。”
  你一言,我一语,蔡家老店中一片鼎沸烦嚣。
  夜深更残,食客们纷纷扶醉踉跄离去,只剩下白衣少年大醉,俯案鼾声大作。
  店主是一七旬老者,走了过来,露出慈祥怜悯之色,叹息道:“少年人好酒贪杯,一至如斯。”伸手轻摇白衣少年肩头,唤道:“客官,醒醒,醒醒。”
  摇了一阵,白衣少年忽出呓语道:“好酒隹肴,果然名不虚传,但得杖首三千钱,日作醉乡游。”又作笑声道:“梦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好酒!好酒!”
  店主摇首叹息,著实摇撼了几下。
  白衣少年似被推得酒醉已醒,抬起面来,醉眼朦胧望看店主,道:“老丈何故扰人清梦?”
  店主笑道:“夜已深了,食客全都走啦,小店也要关门,客官请同家早早安歇。”
  白衣少年苦笑道:“身是他乡客,穷作万里游,小可那有什么家。”
  店主道:“原来客官是读书人,不求取功名则甚,买醉他乡岂非误了终生。”
  白衣少年长叹一声道:“文章憎命,屡试不第,如今科场考官暮夜苟且,以貌取人,小可自知今生不能飞黄腾达,遂作万里之游,藉增广见识。”
  店主颔首道:“人之际遇无常,奈命莫何,这不是勉强得的,但客官不作营生,终非了局。”
  白衣少年道:“卖文鬻字,把脉治病,足可糊口,这倒无庸置虑,不过落拓江湖行,未报哺育恩,能不怆然泪下。”
  忽地门帘一展倏然走入一个头戴六角楞帽,浓眉大眼,削鼻挺耸,气宇轩昂不凡的少年。
  店主一见此少年,忙趋前为礼道:“李少庄主,怎么尚未回庄中?”
  李庆嵩面上略无笑容,答道:“在下已回转家下,不过方才风闻贵店附近发生江湖凶杀之事,一时好奇又转返查视,就在店外不远发现多具尸体,致命伤痕同为一种绝毒暗器所致,敝庄从此多事了。”
  店主诧道:“这与少庄主何干?”
  李庆嵩苦笑道:“店主那知道江湖之事,家父与在下在陇东执一方之雄,黑白两道人物均有交往,凡风吹草动,均得预闻,如今出事地点近在咫尺,事前虽未得警兆,但怎可说是不知情,日後麻烦可多著呢!”
  说时不禁忧形於色,频频目注白衣少年。
  店主虽不是武林人物,但卖酒生涯做了一辈子,见多识广,知李庆嵩对白衣少年已动了疑忌,忙笑道:“这位客官是个异乡人,因屡试不第,穷途潦倒,所幸略擅医道,足可糊口,但终非了局,老汉意欲荐於一房远亲为教书先生。”
  李庆嵩微笑道:“哦,原来如此,医道一宗,内外有别,但不知先生所学……”
  白衣少年忙接道:“先父昔蒙走方异人传授,外科毒伤最是精擅,一经施治,无不著手回春,小可愚鲁,所得不过十一。”
  李庆嵩微笑道:“家学渊源,必不会差,先生可对江湖凶器毒伤疗治方面有否涉猎?”
  白衣少年眉头皱了皱,道:“这个在下很难置答,但医不离宗,内疾外伤,只要是不致命疾伤谅不难治愈。”
  李庆嵩闻言似精神一振,道:“阁下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白衣少年道:“不敢,小可复姓诸葛,单名一个文字。”
  李庆嵩道:“在下李庆嵩,意欲借重诸葛先生查明店外死者是何物致命,如幸能不立即死者,是否可有其他药物救治。”
  诸葛文略略踌躇,即予应允,道:“小可滥芋充数,如有不逮之处,祈少庄主勿见责是幸。”
  李庆嵩微笑道:“诸葛先生太自谦了,请!”
  诸葛文坚持随後。
  李庆嵩道:“如此,在下有僭了。”
  两人先後出得蔡家老店,风雪扑面,砭骨如割,伸手不见五指。
  嚓的一声,李庆嵩手中燃著一支松脂火摺,一道熊熊火焰在寒风中摇瑟。
  第 九 章
  矮林中十数具尸体上已然掩著一层薄薄的冰雪,李庆嵩逐一检视,在一具尸体肩上起出一支细如牛毛,灰白中微泛浅蓝色小针,递与诸葛文手道:“诸葛兄请瞧此针,死者同为此针致命,在下来时亦曾检视过,并无其他外伤。”
  诸葛文就松脂火焰下凝目审视,沉吟苦思,良久才抬目答道:“小可虽非武林人物,但知此针非须负绝高武功之人无法施展,首先得将内功贯注针尖,一著人体即深嵌入骨,不然则如衰竭之弩,鲁缟不入……”
  李庆嵩浓眉一皱,似嫌唠叨寒迂,丝毫摸不得痒处,忙道:“还有呢?”
  诸葛文腰干一挺,朗声答道:“针身独有剧毒外,更附有多年枯骨麟毒,其毒性循血攻入,使心脉麻痹而死,若能及时护住心脉待救,未始无望,但毒性极强,发作甚速,且负伤神智慌乱之馀,往往令人措手不及,自误性命。”
  李庆嵩颔首赞赏道:“如此说来,身中此针只能不死还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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