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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秋山夕阳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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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声厉啸,回播云空,刺耳心悸。
  白衣少年大喝道:“那要走!”
  两足一顿,穿空斜掠拔起。
  龙如飞忙道:“穷寇勿追,尊驾请留步。”
  忽感右臂一麻,眼中急黑,身形望後就倒。
  一条黑影疾逾飘风掠至,伸臂一探,将柳凤薇挟在胁下穿空遁去。
  白衣少年闻得龙如飞相阻之声,急沉落地,见状大惊,向挟著那条柳凤薇黑影追去。
  此时徐菁与何小雄叮得手足冰冷,魂飞魄散,猝遇巨变,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何小雄胆大,走近龙如飞身侧,蹲下察视,只见龙如飞右臂上插著一支骷髅小箭,肤色青紫,面形肿涨,气如游丝,不禁失声痛哭道:“舅公,你老人家死了,雄儿必为你报仇。”
  龙如飞睁开双眼,凄然一笑,复又闭上。
  何小雄哀声痛哭,如杜鹃啼血。
  徐菁软瘫在亭内,只觉六神无主。
  秋风箫瑟,月夜西湖竟是如此凄凉。
  半个时辰过去,白衣少年疾掠回还,抱著星眸紧闭,玉容惨淡的柳凤薇落下,一见龙如飞奄奄一息,忙将手中的柳凤薇塞在徐菁胸前,察视龙如飞伤势。
  他瞥明龙如飞臂上骷髅小箭,先是一惊,继而面泛怒容道:“原来是这魔头徒子徒孙,无怪这么猖妄。”
  何小雄见白衣少年救回柳凤薇,心中对此少年极具好感,收住哭泣,道:“大叔,你看我舅公能活么?”
  “他死不了。”白衣少年微笑道:“你舅公内力深厚,换在别人已然无救。”说时两指如电在龙如飞肩背之处点了三指,封住穴造。
  然後在怀里取出一只晶黄玉瓶,倾出五颗梧桐子大小葱绿色药丸,一股清香随风弥漫。
  白衣少年将药丸喂服龙如飞口中,再细心拔下龙加飞臂上骷髅箭,托在掌心,凝神沉思。
  何小雄不敢惊扰於他,只呆呆望著龙如飞惨白无神的面上。
  柳凤薇与徐菁显然受惊过度,半晌,才逐渐神定,但已是惊弓之鸟芳心忐忑不安,柳凤薇更甚。
  在白衣少年沉思时,柳凤薇两道秋波偷觑少年,只觉此人年岁约在二十三四上下,面如冠玉,长眉飞鬓,星眸明澈,鸢肩蜂腰,丰神俊逸中却带有男人独粗犷豪放气息。
  回想他抱著自己转返,自己渐渐苏醒中,鼻中嗅入一种使人神迷意乱气味,如换在另一处境下,将使她不能自主,不禁心中暗叹一声。
  月华似水,笼披湖光,似蒙上一层白纱,雾一般凄迷。
  雨风起处,芦苇翻风,瑟瑟悲呜,此情此景,令人惆怅难已。
  一盏热茶时分过去,龙如飞忽翻身跃起,张口呕出一滩腥臭黑水,定了定神,朝白衣少年抱拳一捐,道:“相救之情,老朽没齿不忘,少侠高姓大名,可否赐告?”
  白衣少年连忙还礼道:“不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辈之应为,何谢之有,在下吕松霖,龙老师为何与骷髅魔君门下结怨。”伸手一递骷髅箭。
  龙如飞不禁一震,摇首道:“老朽从未与骷髅魔君门下结怨,莫非……”底下之话倏然收住,忽沉吟不语。
  须臾,龙如飞长叹一声道:“此事真个迷惑难解,家主人昔年真是武林人物么?”
  吕松霖道:“龙老师主人可是吕梁双判口中所说的洪步云么?”
  “正是!”
  “在下方从燕京而来……”
  吕松霖话才出口,柳凤薇忽问道:“他是否真的死了?”
  “不错。”吕松霖答道:“此事已传遍了都门城,翻车坠崖而死,依在下所料,尊夫昔年乃武林人物,结怨甚深,改易名姓避祸燕京……”
  蓦地——
  对湖远处忽起了数声长啸,清澈如龙吟,随风播送入耳,吕松霖不禁面色微变,忙道:“尊夫之死,有著不可解之谜,只因尊夫在京结交颇多达官贵人,比责破案,来者显然是六扇门中人,在下不便相见,奉告夫人,决不能随意应承,为自己带来无边凶危。”匆匆说完,人已凌空拔起,捷逾飞鸟投向孤山,去势如风,瞬眼身形疾杳。
  龙如飞目送吕松霖远逝身形,喃喃出声道:“奇怪呀奇怪,他为何知道来人就是六扇门能手。”言下不胜惊诧。
  片刻,只见後山丛树中现出三条人影,如风掠至。
  为首一人身未落地,即出声道:“龙护院么?”
  龙如飞看出来人是都城名捕豹掌银剑江振远,相随两人乃其得力助手霹雳掌华士弘及追风无影顾凤举,忙抱拳为礼道:“江大人为何知老朽在此处?”
  江振远道:“途中无意窥见吕梁双判谈话,双判想已来在此处吃了苦头遁逃,江某暗中发现双判臂指受伤不轻。”
  话声略顿,又道:“令东翁业已翻车坠崖而亡,龙护院知情否?”说时目光一瞥柳凤薇。
  龙如飞答道:“业已在吕染双判口中得知,江大人为何不擒捕吕梁双判,敝主人之死双判或知真情。”
  江振远摇首微笑道:“据江某判断双判也不知情,不过令东翁之死,谅为了一宗武林稀世奇珍种下杀身大祸,洪夫人可知情么?”
  柳凤薇道:“我那知他的事?”
  江振远知他们夫妻之间冷落陌路,谅柳凤薇不知情,却又不能不问,遂微微一笑道:“尊夫遗体,尚停灵官府,人命关天,无法结案,江某此来为请夫人回京,以便设奠厚殓。”
  柳凤薇两道秀眉皱了皱,低声道:“江大人请先回京,民妇随後就至。”
  江振远道:“一同同京,彼此有个照应,不是方便得多。”
  柳凤薇频摇螓首道:“结伴同行,惹人注目,民妇万一有失,江大人难逃刑责。”
  江振远猛然一震,暗道:“这话也对,江某担待不了如此艰钜风险。”
  忽地,霹雳掌华士弘疾然旋面大喝道:“何方鼠辈,鬼鬼祟祟,还不与华老爷滚将出来!”
  江振远顾凤举不禁一怔。
  龙如飞及柳凤薇等人更是一凛,只道吕松霖去而复转,被华士弘发觉。
  话声方落,亭後靠山丹枫丛中腾起一阵桀桀怪笑。
  笑声如狼嗥枭鸣,森冷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九条黑影纷纷扑来,身法如电,转眼即至。
  龙如飞知今晚灾难频迭,无法避免凶搏,忙示意柳凤薇徐菁何小雄避往亭内,免得分心碍手。
  柳凤薇三人忙退至亭中。
  冷月清辉下,只见九人疾逾飘风而至,一到散开,均是黑衣蒙面,深藏面目。
  江振远冷笑一声,右臂疾挽向肩头剑柄,卡簧响处,一道银虹匹练飞起,沉声喝道:“九位朋友可是冲著江某而来?”
  蒙面人中一个沙闷语声答道:“我等尚不屑与六扇门中人往还。”
  江振远大怒,暴喝道:“那么朋友来意为何?”
  一个蒙面人手指柳凤薇,道:“为她而来。”
  江振远心中一惊,冷笑道:“妇道人家,又非武林入物,朋友用心不正昭然可察。”
  “住口!”此蒙面人大喝道:“老朽要在她身上找出昔年一宗武林不解之谜,谁说老朽用心不正,江老师,桥归桥,路归路,这不关六扇门中事,逞强伸手,落得身败名裂老朽以为不智,只交出柳凤薇与老朽带走,以留他日相见馀地。”
  江振远淡淡一笑道:“这样说来,洪步云堕崖非命,莫非是受朋友暗算所致。”
  但见蒙面人突仰面哈哈狂笑不止。
  笑声如雷,响震云空,四外鸣应不止。
  江振远见蒙面人大笑,不禁一怔,怒道:“朋友为何发笑?”
  蒙面人笑声嘎然而止,道:“江老师,亏你还是六扇门中第一高手,析理竟加此朦混不智,如是老朽所为,何不留下洪步云活口,万里奔波,舍本逐末,岂非愚蠢之极。”
  江振远冷然答道:“那么就请朋友说出昔年武林什么不解之谜,与洪步云大有牵连。”
  蒙面人轻笑一声,道:“难以奉告。”
  豹掌银剑江振远不禁脸色一变。
  霹雳掌华土弘,追风无影顾凤举双双冷哼一声。
  江振远大喝道:“朋友,光棍眼中不揉砂子,洪步云凶案显是你等所为,还不束手就缚。”
  蒙面人桀桀狂笑道:“江老师,老朽并非惧怕六扇门,乃因井水不犯河水,故奉劝置身事外,怎料江老师不识抬举,定欲兵戎相见,老朽愿见六扇门中高手究竟有何惊人武学。”
  说著手腕一抬,撤下一柄奇形外门兵刃,似仙人掌又似判官笔,月牙钢掌,里厚外薄,刃口附有逆刺,月牙上首突伸三指,两指斜伸,一指外钩,显得不伦不类。
  江振远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据他所知,普天下武林中就无用此奇形兵刃的高手。
  他暗中凝式以待,脑海思念电闪,未放弃忖出对方来历,他搜索记忆数十年来封刀息隐武林妖邪怪杰。
  这时,亭中的柳凤薇突觉有颗小石子击中後脑,心中大骇,迅疾向後望去。
  只见吕松霖隐在树丛一侧,用手示意招自己迅即过去。
  柳凤薇怔得一怔,忙莲步疾碎奔去。
  适为一个蒙面人发现柳凤薇逃走,大喝一声:“那里走!”
  身形凌空,身化苍鹰攫免电射扑去。
  这一声大喝,全场为之震动。
  徐菁何小雄母子两人先凝注亭外场中一触即发猛然凶搏,未免聚精会神,却未发觉柳凤薇离去,此时大吃一惊,那蒙面人疾逾电奔扑向树丛中,柳凤薇身形已消失无踪,不禁心头骇然.惊叫出声。
  经此一来,场中密云战雨顿时烟消云散,蒙面人等闻声纷纷扑去。
  一个苍老语声,森厉冷沉道:“展开搜索,务不能让她逃出手去。”继又回面向江振远喝道:“江老师,他日有缘再行相见。”
  九蒙面人疾逾飘风般在孤山一带展开搜索。
  这情形大大困惑了老於江湖稳健机智的豹掌银剑江振远,不由愕住,皱了皱眉望著龙如飞道:“洪夫人为何怆惶逃出亭外?”
  龙如飞面色凝肃答道:“谅是受惊过度所致。”
  江振远忙道:“走!不能让洪夫人落於妖邪鼠辈之手。”
  四人立即奔空扑去,留下痴痴发怔徐菁母子二人。
  月落星沉,霜浓漫天。
  九黑衣蒙面人始终未发现柳凤薇形迹。
  一个纤弱女流,丝毫不知武功,怎能逃出九蒙面人魔爪之下,如非另有能人救去或妖邪掳走,绝不可能逃出这严密搜索。
  九蒙面人彼此啸声相聚,密语商量几句,立即虹飞电射离去。
  江振远等四人突飞身落在九蒙面人聚立处,只听江振远道:“看来,蒙面人并未将洪夫人搜出,失望离去,但洪夫人何去何从?”
  华士弘道:“这情形只有一个可能,洪夫人已被另一批人劫走。”
  江振远顾凤举认为极为正确,除此以外并无可能。
  龙如飞想把吕松霖之事说出,话至喉中倏又忍住,他暗自忖思,倘不是吕松霖所为,岂非恩将仇报。
  如果是他,侯江振远三人去後定会现身相见,於是隐忍不言,然而眉宇之间泛现焦急之色。
  重返“平湖秋月”时,徐菁母子亦告失踪。
  龙如飞不禁心神大震,伸手入怀,打亮松油火摺,“嚓”的一声,一道熊熊火光燃起,察视有无可疑痕迹。
  江振远突出声道:“他母子业已转回家中了。”手指著一支亭柱。
  亭柱上刻有何小雄歪歪斜斜字迹,说是其母徐菁突然昏厥,不得已就乘原舟回城。
  龙如飞略略宽下愁怀。
  江振远忽长叹一声道:“身入公门,终身劳役不得自由,江某实非情愿涉身武林恩怨中,怎奈洪步云凶死京畿,严比之下不能不问,龙老师相随令东翁有年,竟丝毫不知令东翁出身来历,也不知案发之前有何异状么?”
  龙如飞摇首苦笑道:“如果家主人昔年真是武林豪杰,恕龙某昏朦失眼,委实不能辨察,迄至如今,不等真象水落石出之前,龙某尚坚称家主人不擅武功。”
  江振远叹息道:“令东翁真是深藏不露,就是江某也被瞒过,他如非大智即是巨诈。”说时仰面望了望天色,又道:“天色已将黎明,你我暂回杭城再作计议吧。”
  龙如飞江振远等四人满怀忧急,一腔索然疾奔而去。
  第 二 章
  东方微现青白,漫天飞霜,晨风生寒。
  “平湖秋月”亭中突现出一男一女。
  男的正是人若玉树,秀逸不群的白衣少年吕松霖。
  女的却是明眸皓齿,绝代风华的柳凤薇。
  吕松霖手指著千顷碧波,远山隐约微笑道:“稍时朝阳初上,景色艳丽无比,诗情画意,恬性悦目,与黄昏日落时一抹丹露,千株碎锦,影醉夕阳,波浸落霞相比更胜一筹。”
  柳凤薇低垂粉颈,默然不作一声。
  吕松霖见她不答,无可奈何,转目移注亭中对联,吟哦出声道:
  “穿牖而来,夏月清风冬日日,
  卷帘相见,前山明月後山山。”
  击节赞赏道:“的是佳句,不可多得。”
  柳凤薇螓首微抬,靥上泛起红晕,曼声低语道:“你为何惧怕不敢相见燕京名捕江振远?”
  莺声呖呖,甜脆悦耳。
  吕松霖不禁一怔,继而笑道:“不敢相瞒柳姑娘,在下本是鼠贼狗窃妙手空空,怎不见公门中人望而生畏。”
  柳凤薇望了吕松霖一眼,道:“我就不信鼠窃之辈竟然满腹珠玑。”
  吕松霖正色道:“在下之话句句实在,并无虚言,不过在下与一般鼠窃不同,不义之财不取,非分之事不为。”
  柳凤薇默然有顷,幽怨低语道:“夫丧不奔,何为人妻,你送我回城去见龙护院,速回燕京。”
  吕松霖摇首道:“龙如飞现与江振远一处,姑娘与他们偕返,徒然招祸。”
  柳凤薇道:“听你语气,是要我单独回京。”
  吕松霖点点头。
  柳凤薇道:“万里长途,叫我一个女流之辈,如何能行。”
  吕松霖道:“如姑娘不嫌弃,在下愿护送回京。”
  柳凤薇再度飞红双靥,道:“你为何口口声声叫我姑娘!”
  “姑娘与洪步云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一言震惊了柳凤薇,娇躯一阵撼震,颤声道:“你是怎样知道的?”
  吕松霖目注亭外,道:“凡事逃不出一个理字,姑娘天人,在下不信洪步云是柳下惠再世,竟舍得姑娘独自来杭,如非身有隐疾,在所难能。”
  柳凤薇芳心一颤,震惊不已,脸红得一张布似地,一颗螓首几乎埋在胸脯上。
  良久只听她一声叹息,抬起面来,一对秋水无尘双眸中泛出无限幽怨,道:“你知道得太多。”
  “在下只知一鳞半爪。”吕松霖面色严肃道:“姑娘比我所知更多,所以妖邪必欲攘得姑娘而甘心,追索一宗武林秘密。”
  “错了,我也不知道洪步云出身来历。”
  “妖邪不会如此想法。”
  柳凤薇默然无语。
  吕松霖道:“姑娘不如先辟一旅邸,慎作考虑,在下不过是局外人,毋庸越俎代庖,一切均由姑娘自己作主。”
  柳凤薇幽幽曼叹一声,缓缓走出亭外,道:“走吧!”
  一对璧人身影逐渐消失于朝烟凝望,霜红雾紫中。
  ……
  未初时分。
  艳阳普照,在四山环翠,一镜停泓的西子湖上,疏柳丹枫掩映中,隐约可见吕松霖与一蓝衣老者对坐於断桥上,低声谈话。
  老者只可窥见背影,面目不能辨识。
  但听老者道:“看来柳凤薇不知此事原委,自然也不知道此物究在何处了。”
  吕松霖道:“正如老前辈所料。”
  老者道:“目前风闻盛传,四个魔头遣出爪牙纷纷南来,依老朽之见,少侠行藏最好避免败露。”
  吕松霖朗笑一声道:“在下与老前辈想法正好相反。”
  “为什么?”
  “四个魔头万难获悉晚辈出身来历,略施小计,四个魔头必利用在下接近柳凤薇,订定城下之盟,各遂所愿,而且四个魔头必难同心一致,暗中挑拨必成自相残杀之局。”
  老者道:“少侠固然睿智无匹,才华盖世,但四个魔头武学均为一代宗匠,心辣手黑,防他识破少侠用心,以免误人误己。”
  吕松霖凛然道:“谨领老前辈指教,在下对日後之事已妥为安排,苦思十日所得,逐步按计施行,四个魔头纵然阴狡毒辣,谅也莫奈在下何?”
  老者颔首笑道:“但愿少侠能得心应手,忽老朽无多大助益。”霍地一鹤冲天而起,斜空掠飞,星奔矢射,眨眼无踪。
  吕松霖慢慢立起,纵目环顾一眼湖山秋色,不禁兴起一腔怅惘,翩翩缓步躞蹀向苏堤走去。
  他眼廉中不禁泛出柳凤薇倩影,那绝代风华永无休止,萦回脑际,只觉红颜自古多魔障,自己如非责艰任重,何忍见她历尝苦难,载美泛舟,啸傲林泉,不问世事,共偕白头。
  但谈何容易,人间多少沧桑事,到得头来不自由。
  吕松霖耳力聪敏已极,虽在意烦心乱中,却闻得身後轻微衣袂破风之声传来,警觉有人暗缀,不禁冷哼一声,步法加快。
  但,身後衣袂破风仍然可闻,知暗缀之人身法也是加快,遂刹住脚步,猛然同身,只见一个枣面虬髯大汉与一身矮不及四尺,蓄着一部山羊胡须老者,目光森冷,紧蹑身後。
  两人忽陷睹吕松霖反身注视他们,不禁呆了一呆,老者佯咳了一声,微笑道:“尊驾好俊的耳力。”
  吕松霖面色一寒,沉声道:“两位追踪在下为了何故?”
  老者重重又咳了一声,皱眉道:“老朽两人本欲选一适当时机攀交尊驾,有事相求……”
  吕松霖冷笑道:“在下与两位陌路相逢,素不相识,别妄费心机。”
  枣面大汉忽狞笑道:“尊驾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吕松霖剑眉猛剔,目中怒焰暴射。
  老者忙笑道:“尊驾可曾闻听武林有一武学极高,旷绝古今的异人么?老朽就是受托於这位异人,他有意与尊驾暗谈,故命老朽促驾同往。”
  “是谁?”
  “北瀛岛主。”
  吕松霖心头一震,面色不改,冷笑道:“恕在下见闻寡陋,从未听过有北瀛岛主其人,他与我风马牛毫不相干,碍难从命。”
  疾然转身,迈步行去。
  一股强猛掌风袭向胸後,接著只听枣面虬髯大汉,森厉大喝道:“你走得了么?”欺身如电扑上。
  吕松霖身形斜闪,旋面伸臂一探,迅如电光石火,五指望枣面虬髯大汉右臂擒去。
  大汉不料吕松霖身手如此奇诡迅疾,一个收势不住,右臂曲地穴恰为吕松霖一把扣住,如中钢钩,痛得怪叫一声。
  老者面色微变,道:“尊驾莫非不要柳凤薇性命了吗?”
  吕松霖闻言心神大震,怒喝道:“阁下太以卑鄙,竟向不会武功,纤秀弱质施诸毒手。”
  老者微笑道:“未必如尊驾说得如此,柳凤薇还不是好好住在西陵客栈中么?若尊驾坚拒北瀛岛主礼邀,则後果难料。”
  吕松霖似为老者恫吓住,面色大变,五指缓缓松开枣面虬髯大汉,苦笑道:“在下本是局外之人,不欲涉身这宗扑朔迷离武林公案内,阁下不嫌强人所难麽?”
  老者微微一笑道:“尊为岂不闻语云,万事不由人计较,一切都是命安排,尊驾放心,北瀛真君并无恶意。”
  吕松霖满面不情愿之色,迫於无奈地叹气道:“既然如此,阁下就请引路吧!”
  老者道:“北瀛岛主就在不远岳坟之後恭候大驾,老朽理当带路。”身形一迈,望前行去。
  枣面虬髯大汉目注吕松霖道:“尊驾武功不凡,咱们要找个机会好好的较量一下。”
  吕松霖淡淡一笑道:“若尊为心存芥蒂,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随即跟著老者身後走去。
  岳王墓前古木蓊郁,气象肃森。
  吕松霖尚距墓陵甚远,只见一个身穿团花夹衫高大老叟徘徊於陵地黄叶秋风中,银须衣袂瑟瑟飘飞起舞。
  老人似是知三人已至突然面向三人来处微笑。
  吕松霖发觉北瀛岛主貌相极是威武,霜眉凤眼,狮鼻海口,凤眼中精芒熠熠,令人生畏。
  北瀛岛主一俟吕松霖来到近前,却微笑道:“老朽不情之处,望老弟海涵。”
  吕松霖深知北瀛岛主数十年前即名负海内,威震华夏,誉称武林十大高手之一,心辣手黑,谈笑中杀人於无形,闲言立即趋前下拜道:“老前辈何事相召?”
  北瀛岛主手指一块石凳,道:“说来话长,你我且坐下叙谈,他日仰仗老弟之处甚多,客老朽将事情原委从容细叙,老弟也好临事不乱。”
  吕松霖惶悚道:“晚辈武林末学,恐难当重任。”
  北瀛岛主大笑道:“能折辱吕梁双判者武功定然不弱,老弟可否将姓名来历赐告?”挥手示意枣面虹髯大汉二人离去。
  吕松霖答道:“晚辈吕松霖,先师四明老人。”
  北瀛岛主长长地哦了一声道:“令师竟作古人了么?唉,神交已久,无缘亲候,他日有暇,老朽必亲赴四明在令师坟前展拜。”
  吕松霖连称不敢。
  北瀛岛主突脸色一肃道:“老弟,你我长话短说,老朽奉恳一事,不知能应允否?”
  吕松霖略一沉吟,道:“只要力之所及,晚辈无不从命,但敢问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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