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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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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的人不是宋乘风,而是风兰息。
他听到门边的动静,已然回过脸来,清俊温润的面孔上,依旧还有淡淡的笑容。韶灵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面对,但一看他仿佛无事发生的浅淡笑容,心中顿时涌起了单薄的怒气。
他竟然也学宋乘风的把戏,亲自到客栈来堵着她?!
“小韶,我有话对你说。”相较于韶灵的恼怒,风兰息显得十分平静,连表情都丝毫未变。
“抱歉,我抽不出空,不如改日——”韶灵脸上虽然没了笑容,但说话并不刻薄,她相信以风兰息的睿智,这种敷衍婉拒人的推诿,不至于听不明白。她说的改日,自然是一个借口,绝不会有那一日。
“我不是要为了你我的事对你纠缠,有些事,在阜城没有机会跟你言明,但这回,你一定要听我说。”
风兰息口中的“一定”两个字,坚决如火,他淡漠的眼瞳之内,却深沉的像是大海。
“时间不久,半个时辰。”见韶灵静默不语,风兰息站起身来,白袍翻动,他俊美的面孔上,依旧还有很浅很浅的笑,似乎下一瞬就会被彻底冲淡。
他语气里的凝重,压得韶灵喘不过气来。毕竟她所熟悉的风兰息,不是这么霸道的男人。
“请说。”韶灵不再冷若冰霜,但神色依旧很淡,甚至吝啬给他一个笑容。
“这里不行。你跟我去一个地方。”风兰息环顾四周,如今虽然楼下的客人不多,但还是坐了零零散散七八个人,更别提京城每日的旅客都是来自各地,此处并不是安静的地方。
“你在这儿等了我半个时辰,但只能怪你不请自来,给自己找了麻烦,我没让你等。”韶灵字字冰冷,说完此话,正欲转身离去。
“是,都是我活该。”他的苦笑,一瞬间抽痛了她的心。他说的直接,不带半分喟叹和苦闷的情绪,甚至唇边的笑也不曾彻底敛去。
“就半个时辰,我还要赶回来,有要紧的事。”韶灵逼着自己不再回头,径自走在前方,步伐匆匆,完全没有兴致跟他一道徜徉在京城街巷。目视前方,不曾为道路两旁的任何一道风景而左右瞥视。
“你走慢些,不用赶得风风火火——”风兰息在她的身后唤住了她。
“我走路向来这样。”韶灵丢下一句,还想往前走,突地听风兰息说道。
“到了,别走过头。”
她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右手侧看了一眼,是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客栈,生意格外冷清,毕竟地段不佳。
“楼上雅间,我订了位置。”风兰息越过她,举步走入其中,衣袍素白,闪过一阵白光。
韶灵提起裙裾,跟随者他走上楼梯,等她走进了屋,他默不作声地将门关上,临河的两扇窗户,也全部细心地关上。
他跟自己说的话,有这么秘密吗?!韶灵狐疑地问,若不是知晓风兰息平日里的性情高洁如兰,换做别的男人,她险些会误以为他会做出危险的举动,寡廉鲜耻。
“有话快说,侯爷。”看着去伸手关窗的风兰息,韶灵的眉眼没有任何一分动摇,冷淡地开了口。
“我听说,你进宫了。”风兰息回头,面色凝重,眼底晦暗。
“侯爷虽然常住阜城,但在京城的消息,还算灵通。”韶灵弯唇一笑,笑容不达眼底。
“你难道不想问,为何我在阜城一直不停地打听你的下落?”风兰息的目光触到了她的眼神,脸色更白了一分。
韶灵别开视线,手掌贴上圆桌,安静地坐在桌旁,寥寥一笑。“那是侯爷自己的事,我无权过问。”
风兰息掀袍,紧接着坐在桌旁,却不曾选在她的对面,而是她身旁的位置。他淡淡地说道,灼灼的目光看着韶灵,言辞之中,有着不容反抗的权威。“在阜城的时候,暗中有人在找你,不,是在确认宫琉璃的消息。一年前,有一回侯府逮住了一个可疑的探子,只可惜最终他伤的太重,没能从他的口里问出别的话。”
他的话,实在是石破天惊,韶灵眼眸流转之中,一派错愕跟震惊。
风兰息显然没有继续拖沓的意思,淡漠而俊秀的脸上,多了几分急迫和担忧。“那回见你,我的确没料到你突然就会消失,而且消失的这么彻底,是措手不及了,生怕那些余党再旁敲侧击,找出你身上的秘密,我一直派人寻你。”
是啊,他身为侯爷,身边能有些人手,可是当下她就离开阜城去往幽明城,躲在云门里,闭门不出就是数月,他哪里能猜得着,哪里能找得到?!
韶灵的心中一震,事到如今,虽然风兰息拒绝了她,但很显然,她也不会继续怨他了。他们只是没有缘分,其他的……谁也不欠谁的。她对风兰息过度防范和冷漠,也是过分了。
到底是谁……在多年后,竟然还在意宫琉璃的死活?!
风兰息静静地注视着她,他的眼神素来明净,专注的时候,就更令人不敢逼视。仿佛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一年了,只是查探消息,没有派来高强的杀手,说明幕后主使没有要一个人性命的意思。”
只是要确定宫琉璃在哪里侥幸存活,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但其余的……迟迟没有下一个举动吗?!
韶灵有些想不通。
她的背脊之上,突地汗毛竖立,难道……是杀死爹爹的凶手,还想确认自己是否还有报复之心?!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那人的监视?那人不急着要她的性命,只是想看看,这个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女子,是被扒光了牙齿的可怜东西,还是暗藏锋芒的野兽?!当然,那些人一开始的目标,是宫琉璃——那个光明正大为她顶替着名字的女人,如今是季茵茵。
看到季茵茵毫无戒心,活的安逸,想法单纯,那些人才没有要她的命么?!
“她刚到阜城的时候,我真是高兴的。侯府许多年都没有她的消息,我说不期待,不在意,绝无可能。”风兰息看到韶灵苍白的面色,复杂的眼神,心中一动,此刻,不愿再压抑自己的心意,若是还有最后的机会,他不只是想要在暗地里守护她,更想要抓住她的感情。
“人人都说,最可怕的是时间。你闯入了我的眼前,打破了这件事的进度。”他唇畔挤出一丝笑意,笑意格外地涩。
他曾经以为,自己犯下了世间男人都会犯的错。
面对那个宫琉璃,他的等待,也敌不过心中暖热的褪去,哪怕一个再小的试探……他都无心去做,这样对宫琉璃,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因此,季茵茵母女说她悲伤过度,生了重病,许多事都忘得七零八碎,他也不舍得再去逼问,再去刺伤她失去至亲的心。
未婚妻温柔得体,娴静如水,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就是——他觉得陌生。
她随继母投奔风家,两人相处也有一年多,为何他还是无法排斥心中的陌生?
有时候,他看着她的时候,却也并非在看她的模样,而是瞅着那脖颈上的七彩琉璃出神。
他们似乎见过好多次面,也似乎说过许多句话,但他当真要回想,却居然没有一句是记着的。
她的温柔,她的敏感,她的沉寂,保护了她,却也让他磨灭了再提往事的冲动。
风家为了守护多年前的情谊,愿意让她进门,已经是不小的让步。退一万步讲,太傅一死,她再无亲人,只有一个带着她的继母,这些年……定也并不好过。风家出于仁义,彼此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不愿看轻她而悔婚,但似乎又不得不承认,他们并未更亲近,而是更疏远了。
但他还是想要守护这一段姻缘,即便他很清楚,或许他们很难再变得心动。
直到——韶灵的出现,像是一场无法预期的暴风雨,狂卷了一切,将所有的东西都摧残打破。
风兰息淡色的眼瞳之中,暗暗有风华闪动,他不疾不徐地说道。
“后来我想,有她在,对你却是好事。”
韶灵眯起明眸,心中隐约闪过某种臆测,但是那丝臆测消失得太快,她来不及辨认。
她居然如今才想明白!
纪茵茵成了众人眼中的宫琉璃,她就不必背负那些恩怨,哪怕有朝一日再有人动宫家的念头,也有了最佳的替身。
这世上无人知晓她才是真正的宫家小姐,危险苦难也就远离了她,她可以自由游走在世间,可以过自己想活的生活,纵使朝廷的耳目众多,也不过集中在纪茵茵的身上。纪茵茵毫无异心,滴水不漏地扮演着懦弱的宫琉璃,只想在侯府得一个正房的名声,朝廷的人才会容忍她活着。
风兰息早已察觉了,但他还是给了纪茵茵一个名分,她却误解了他移情别恋,更是伤心怨恨,厌恶他,疏远他,暗自埋怨他即便知道了真相,还是不肯认清事实!
若他识破纪茵茵,娶了自己又当如何?侯府无法成为她的避难所,当真跟残酷的命运相左,妥协低头的也唯有侯府。
他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她。
她却恨了他这么久!
她以为他背叛了当初的承诺,也背叛了……各自的心,她以为他即便知晓她才是宫琉璃,却更喜爱纪茵茵扮演的宫琉璃那个模样——她愤恨,却又自卑。
心中滋味难辨,他竟然这样毫不避忌地护着他,韶灵的眼底,渐渐有了水汽。她移开视线,试图朝着窗外看,但窗户纸隔开了里外,令她无法假装在望天。风兰息的目光,从未从她的身上抽离出去,像是要用这一回的相处,弥补半年来的分离。
而她,心灰意冷地回到云门,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要找像风兰息那样的人——再也不要若即若离,再也不要忽冷忽热,再也不要忽远忽近!
“一切都可以牺牲,一切都可以抛弃。”他低头看向韶灵,浅棕色的双瞳中喜怒难辨,第一眼看上去,他过分沉静安然,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可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依旧躲不开那样专注的视线。
韶灵的双手紧紧交握着,冷的像是冬日里的寒冰。这是他在阜城跟她谈心的时候,问过她的话,她是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他的。
他用她的话,来回应她。
他已经做到了!
只因他觉得那个人是她,什么都值得!
她终究是看低了风兰息!
他为了保全她,选择了一条更难走更艰辛的路。他给她逍遥,给她自由,给她安宁,也给了她一心一意的情。
“你说过,宫琉璃已经死了。虽然看得到你难过,但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更不想再把你推到刀剑树立的地方去。”
他久久地凝视着她,眼底变化莫测,深深浅浅,就像是天际的云彩。
韶灵美丽脸庞上一片苍白,终于无法再逃避他渐渐温热的目光,抬起头来,望进他那双意味深长的眼底。
她对风兰息的误解,竟然深到了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步。
当他嘴角浮现笑容时,一阵寒意窜过她的身躯,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不知用了多久,她才渐渐平静下心来,寥寥一笑,事情太多太急,太过意料之外,压得她喘过气来。
“我对你说的这么多话,你本可以不信。”风兰息依旧笑着,风雅而俊秀的面孔,更是令女子都为之疯狂和爱慕。
韶灵紧紧咬着牙关,她还能说什么?
她垂下眉眼,她如何欣然接受,唯有坦然面对。虽然两人没有情分,但明白风兰息并不亏欠她,也并没有改变年少时候的清明,她已经满足了,不再贪恋任何事。
“我很快就会嫁给别人了。”她的喉咙发哑,坦诚真相,就在她告别了风兰息,就已经把他当成是跟自己无关的人,渐渐的,接纳了七爷的情意。
她或许,该让七爷见他一面,即使不是刻意,也好歹证明自己的心。
误会解开了,她不再埋怨风兰息,却也无法再跟阜城一样,笑着跟他谈心了。她若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对两个男人都是不负责任。
风兰息的面色煞白,虽然早就听宋乘风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但此话从韶灵口里说出来,他还是心里疼的喘不过气来。他幽幽地问:“那个人对你多好?”
“他对我很好,挑不出任何毛病。”韶灵回答的比自己想象的更快。
“他对你再好,能为你牺牲一切吗?”风兰息的眼底尽是痛,他突地捉住她的手,她却触到一片冰凉。
韶灵蓦地怔了怔,她说不出来到京城的风兰息有何不同,只觉他眼底的真挚和热切,令她的胸口闷痛。
他素来讲究礼法,要他不顾一切去握牢一个女人的手,该是迈出多大的一步?!
她只是被震慑住了,但下一瞬,很快松开了他的手,陡然站起身来,像是下厨的时候,被锅中溅出的热油烫到。
风兰息一同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她的面前,见韶灵面色冷淡,他的心犹如被针扎一般。被韶灵甩开手的那一瞬,他仿佛察觉的到,跟在阜城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桥梁,彻底崩裂,成了一座断桥。
他的心里尽是苦涩,踩在断桥之上岌岌可危,仿佛就要坠入深不可测的黑洞。他百转千回地道出这一番话,只因在阜城的那些天的思念,只换来她的一句要跟随别人,他迫不及待地说。“你只是被他对你的好感动了,你并非真的喜欢他,爱他。你不能因为感动而嫁给他一辈子……”
说到此处,风兰息的俊脸,居然有一丝微红。
“你为了护我,做出这么多的让步,风兰息,我谢谢你——”她的喉咙紧锁着,她已经无法回溯过去,除了能说无数次的感谢之外,她再也无法承诺其他的。
风兰息的凝重神态,并未因为她的一句“谢谢你”而归于往日平静,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做了这么多,并不只是想让她解开误会,不再埋怨,她的感激,无法填补他胸口的闷痛和空缺。
他突地不想再忍耐,只想讲出自己想说的话,一切礼仪人伦,都顾不得了。“不是还没成亲吗?”
韶灵木然地望向他,身体的力气全部被一瞬间抽空。
素来看重礼法的风兰息,如何说得出这样不循规蹈矩的话?!女人若是没了清白,要想再找一个好的归宿,哪有那么简单?!
“我在侯爷眼里,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吗?既然答应跟随七爷,哪怕一辈子没有名分,一辈子成不了亲,也不会离开他。”韶灵眼底泛着一派冷光,嗓音冻结成冰。
不管命运多么戏弄他们,也不管彼此都有难言苦衷,已经到了这么一步,虽说跟慕容烨的婚事,也没有半点影子。但若是她被动摇,对两人都不公平。
“你说的那位七爷……”风兰息被她的冷漠刺伤,她先前在阜城明媚如花的笑靥,总是浮现在他的梦中,只是时隔半年而已,她就对他冷淡的像是一个陌生人。
他沉入回忆,在阜城匆匆看过一个身影的那个男人,难道就是她跟随的男人,视作丈夫的人 ?'…fsktxt'!
“你曾经去过欲仙楼吧,那日我本来会查到你,顺利的话,那天就要告诉你实情。至少不想再看你逃避我。”
风兰息苦苦一笑,眼神透露出沉重的寂寥,人算不如天算,他只是晚去了半个时辰,欲仙楼就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而他,因为去青楼之地,被母亲责骂了好几天。
韶灵陷入一阵沉默,不敢相信风兰息如此清冷高洁,洁身自好的男人,竟然为了追寻她的下落,跟阜城的青楼扯上关系。他虽然不曾说出因为此事而受到的质疑跟烦忧,但她的心头,还是覆上了阴暗。
若那日不是慕容烨封锁消息,若不是风兰息晚来一步,一旦从风兰息口中得知真相,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不敢想。
“你值得有人对你那么好,方才是我失态,你不要放在心上。”沉默了许久,风兰息费力地牵扯着嘴角的笑容,显得谦和又清明。
对于风兰息的改口,她有些慌乱,有些迷茫,有些闷闷的压抑。
但这一次,她没错过风兰息眼底转瞬即逝的火焰。
“风兰息,她的事,我会一同想法子。毕竟不能让你将责任,担上一辈子。我并非嫉妒她拿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只是我比任何人更清楚她的本性。打从心里,我希望你去伪存真,不要被她蒙蔽,却也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事。若是往后还能遇到你喜欢的姑娘,你千万……千万别再错过了。侯爷夫人的位置,还是让你喜欢的人坐吧,这是我的忠告。”韶灵轻轻叹了口气,以风兰息的才学秉性,为人身份,就算在阜城对他爱慕的女子也犹如过江之鲫,她劝说他不要再纵容季茵茵,但眼下唯有将此事拖着,毕竟老夫人还是一心一意要这个儿媳妇。风兰息为了自己而放弃了自己的姻缘,她当然不希望他的人生被季茵茵拖垮,至少,也该找个心地善良单纯,跟风兰息匹配的女人。
“在你眼里,对一个人动心,是这么容易的事吗?”风兰息的嗓音越来越弱,他如鲠在喉,面色苍白,眼神无力,整个人黯然许多。
韶灵的声音,硬邦邦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以前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往后,你找个理由摆脱掉她,找个真心喜欢你的女人,过幸福的日子——”
风兰息的嗓音,低不可闻,仿佛是呢喃自语。“你对我的心意,难道就不是真的?”
韶灵低头看着桌上的茶具,心中尽是酸楚,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佯装不曾听到他的问话,更不曾回答他哪怕一个字。
“其实有件事,我迟迟没对你坦白。如今全都说清楚了,也没必要瞒着你。你学医之人,曾在侯府给我把过脉,当时就知道我的身子……”风兰息说的极为隐晦,仿佛是羞于启齿的秘密,韶灵话听到一半,心中突地被一个念头劈过,她呆若木鸡,怔怔地凝视着他。
这件事,她并未静下心来想过。
她当时为风兰息把脉的时间过短,两人还是陌生人,他不耐烦地斥责她,不让她细细把脉,更不让拿他的事开玩笑。
韶灵面无表情地轻轻扣住他的手,这回风兰息没有拒绝,任由她把脉,比起他的一脸沉静,韶灵的面孔上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当时她只是怀疑,却没有当真。
“我知道。”她紧紧咬着牙关,不再看风兰息的眼睛,生怕见到跟她心底里一模一样的悲伤和痛惜。
他得的……是精冷之症。并非不能娶女子为妻,也并非不能男女同房,而是——即便同房了,女子很难怀上孩子。
这种病,很难根治。
上等沉香,治气逆喘息,男子精冷。
怪不得,风兰息衣袍上的熏香,常年都是沉香的香气。
风兰息苦笑了一下,才缓缓地开了口。“从我十五岁的时候,母亲让我学了些武艺,我本以为只是强身健体,后来母亲才对我坦言,是希望我的身体更强壮,能缓解这种病对我将来的影响。那一年,是我最难过的一年。”
他虽然是笑着,但心底里遥远的悲苦,却犹如银丝,一丝一缕地绑缚了她的心,把她的心勒的好痛。
这些都是男人的禁忌,他却说的这么直接,他的心里该有多么难受。
风兰息的唇角,卷起一抹自嘲的笑,说的戏谑:“我甚至跟母亲下跪,得了这种病,不如早些跟宫家退了婚约,因为早年见过了你,知道你是我将来的妻子,我不想……让你嫁给我这样的男人。但母亲,不肯同意,两个家长认定的亲事,她无权过问。”
韶灵的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抿着红唇,眼底尽是哀伤。她急迫地打断他的话:“你别这么想,精冷之症虽然很难彻底根治,但不是绝症。就算当真没有孩子,也不见得不能活的开心。”
“你真是这么想的?”风兰息淡漠的眼瞳之中,突地迸发了一道细微至极的火光,仿佛是得到了某种力量,看到了某种希冀。
她轻轻点了点螓首,静立在一旁,静默不语。精冷之症大多是遗传的,怪不得老侯爷有一妻一妾,却只有风兰息一个子嗣。怪不得老夫人那么看重风兰息,甚至在把季茵茵当成宫琉璃的情况下,还愿意提出要她做风兰息的侧室,因为她很早就明白,若是风兰息对季茵茵没了感情,侯爷正室更难得到风兰息的青睐,要想延续香火,简直如痴人说梦。若是有一个让风兰息心动的女人在侯府,两人甜蜜痴缠,倒说不定还能孕育一儿半女,不让风家断了后路。
想到此处,她的心如刀绞。
风兰息的心中一动,急急地想握她的手,韶灵胸口一震,用力挥开,他脸上闪过伤痛,低垂目光。“我早些跟你坦白该多好,一直很担心,这样的我会让你失望难过,每回想要更靠近你一分,这件事就折磨的我辗转难眠。生怕你的眼睛里,透露出异样跟轻鄙,宁愿我先冷却自己的心,免得你遭遇晴天霹雳,没有女人是想要嫁给……这样的人。”
可是,他的心没办法冷却。
只因,他动情至深。
她没办法容忍风兰息在谈及如此悲伤的事,居然脸上还有自嘲的笑,戏谑打趣,这跟揪着她的心,把她的心丢进油锅里有什么两样?!
风兰息垂着眼,看着地面,缓缓道:“你说过,我多思多虑,才会睡不好。你走之后,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到了京城,知道你也在这儿,却要好些了。”
他的言下之意,她就是他赖以生存的珍贵药品吗?!
“我知道。”她轻声呢喃,其实却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
风兰息同样陷入一片沉默,任由沉寂,像是密不透风的帐幔,将他们紧紧包裹在一起。
“自从我死过一回,我便这样想,只要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是否得病健康,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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