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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尘音-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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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荆仙都(七)
  此时——
  寒冰室。
  
  听至此刻,陌念牵着雾辛的手,眉宇间的阴翳就像天边最深沉的乌云,然而经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仍是力压着的静。“好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死了,之后行检会的音讯我们就一概没有了……”
  “原本不会的。还拜芒蔚所赐。”雾辛转头望着淅蔚,恨至极致,眼神幽暗,怨念之深让人胆寒,但陌念没有像她一样,而是低声地对众人继续讲出来。
  “我和雾辛当时怎么也没想到,到了下界我们竟然还会遇见伏火会的芒蔚!那个鬼魅一样的小男孩。居然可在人间冥界穿梭无阻,毫发无损!那个时候我们到了下界——”
  “——我们到下界,按理是可以去找在我们之前去世的人的!然而芒蔚从伏火会那里得知我们的死讯,又追到了下界来!我们成为亡魂已经全无灵力,芒蔚还借机耍弄,赶尽杀绝!他迫使我转世,当时第四任督道见我和他纠缠,还上前询问,可是他却无视我的苦求,不分青红皂白听信芒蔚,不再管我,任芒蔚耍弄够了,将我当作恶灵遣出!他故意告诉我当日颀玡已殉职,接着就将我遣至来世!”
  雾辛悲愤,用目光狠狠地剜过淅蔚的脸,转头泣不成声。陌念伸手搂抱雾辛,紧紧拥她入怀,闭上嘴已不愿再说什么。
  青葵看看他们,又环顾众人,用冷漠的声音履行职责:“太登元年,芒蔚十四岁,顽劣叛逆。无父无母,独自生活在现世,只有第四任督道作为师傅管教。第四任待他严厉,要求极高。反复教他作为督道须在人间中立无所偏颇,原本认为芒蔚断不敢在人间借冥界术法造次,知他与现世一组织来往密切,但却不知他自为懵懂孩童起就被那组织所利用。芒蔚幼时知道师傅不理他与那个组织中的人相处,其后便以为师傅允许他为他们做一切事情。第四任其时自有要事缠身,无暇细究芒蔚在现世的所为,更对芒蔚太过相信,以为他能自律明辨是非,谨遵自己的教诲。殊不知,芒蔚由亡灵带大,单纯顽皮,虽已十四岁,却仍是孩童心性,嫌师傅管教严苛,离开师傅监督,便常做师傅反对的事……”
  青葵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脸上,却忍不住去望那尊青铜龙雕,并避着淅蔚的视线。
  青葵并不奢望自己的话能让雾辛原谅第四任和第六任。其实在青葵看来,雾辛也不必原谅他们。……只希望她的态度有一点点缓和,对青葵说的话说一声“我知道了”,就行了。
  
  彼时——
  
  后主继位,改年号,太登。
  自后主登基,他对行检会开始名正言顺而又不动声色地打压。辅佐后主登基的是扶火会,不是先王的行检会。此时的扶火功成,依然躲在暗处,已悄然改名,伏火。何等狼子野心。
  颀玡与雾辛逝后,我将武御殿展婵祭司调至身边,撤祭司职,改封祭法殿辅祭。武御殿祭司职空缺,我借故逐步将武御殿内可靠的人员分散至其他各殿中,以示削弱行检会武御力量,让武御殿彻底沦于伏火掌控,此举正中伏火会下怀。对伏火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即使是他们,也无法经古礼许可自行任命祭司,这一古老的权利仍然保留在行检会殿主手上,也就是,我的手上。
  
  太登元年,后主命行检会收徒。
  此时收徒,不啻于将孩子们往火坑里推。其时的行检会按原计划,是打算渐渐撤离紫荆仙都,移会西域,然而后主圣旨突降,权衡未果,我只能通过镜渊之术,征求圣雪祭司的意见。
  
  展婵闻之大惊:“雅阙殿主!镜渊之术……!”
  “展婵……”我苦笑,展婵当年在武御殿和我一样是圣童的时候,和我还有雾辛都是很好的朋友,她是真正担心我,我怎么会不知道。“……都这时候了……展婵,不知我以一年寿命交换,界神会不会与我结契呢。”
  “阙——雅阙殿主!难道就没有其他……”展婵没有把话说完便已是一脸黯然。我们都知道,我们所能做到的,没有比镜渊之术更安全的了,镜渊之术,也是只有祭司才能施行的湮缘术。她凝视我,欲言又止……可能,是在谴责我不该撤她祭司一职吧,我暗笑,然而那命定的轨迹,我早已看见。该我担的事情,我不会任责任旁落。
  为防无孔不入的伏火会,为了逐渐转移至西域的行检会的安全,为保圣雪祭司,就用一次镜渊,又如何呢。
  结契的时候,展婵在我身边一直守着我,怕我出事。施行镜渊之术所需的献祭太多,一旦我受不住,没有旁人帮助,我是绝无可能自己脱险的。其实,有了武御殿出身的展婵守护,我踏实许多。
  时至今日,仍留在仙都行检会中可以信赖的人,也不多了。
  所幸,献祭成功,终于在铜镜中看见圣雪祭司平静的面孔。
  也许是铜镜质地所带来的错觉,亦或其他,我总觉得,从来看不出年龄的圣雪祭司,似乎显出了几分苍老。
  不知为何,在面对祭司的时候,所有平日里不见的无助与脆弱都会在顷刻间重新侵入我的灵魂,我总觉得自己永远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寻求安慰的孩子。我必须在内心里提醒自己:你现在是殿主,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行检会的生死存亡。然而看见他,我也重新寻回了内在的一丝冷静与笃定,不再依赖于强迫自己。
  祭司指示,收徒。
  他的话音刚落,铜镜忽然爆裂,我差点为反噬所伤。知道铜镜只有在情况极险以致我的献祭不足以抵抗时才会如此碎裂,我不再试图继续进行了一半的联系,往后也不再主动通过这种途径联系那边。
  务役殿祭司呈来新一批圣童名单,我将名单删减大半,仅留下一些与湮缘最契合的孩子,希望这种契合能带给他们幸运,然后下令,收徒。
  
  前次,我收徒的原因只是因为那孩子年纪太小,仅有四岁,殿主不放心将她放在其他殿里照顾。而今,收那孩子来祭法殿的殿主已经离开,我已不再自称祭法殿祭司,却仍将这个叫涂夕的可爱小丫头带在身边。现今殿中的日子太过灰暗,是这活泼烂漫的孩子让我的生命多了几分难得的色彩。
  另一批圣童将至,前一次的其余五名圣童皆已更名,而涂夕这丫头却还只有七岁,几乎才是当年我初入殿时的年龄,因为我一直亲自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她对我尊敬,却不畏 惧“炫”“书”“网”,正像当年我对莲藏辅祭那般。小夕聪颖,也真得可贵,她的真从来不加掩饰,虽知道不利于她日后的生存,然而我确实不忍心将她的真就此抹杀。这是我少有的不忍心之一,同样,也没有后悔过。
  小夕敏锐,当着众人时,她就像一个小大人,一切举手投足都如跟她同时来的孩子一般,甚至最为懂事,不过若我偶尔空闲陪她入睡,她会高兴得甜笑如蜜,黏着我一个劲撒娇嬉闹,直等她玩累了,我假装板起脸来,她才意犹未尽地肯睡。这丫头身世坎坷,弃女出身,行检会中要求圣童的惯例我不是不知,且殿内、以至整个行检会内与她同龄的孩子也只有五个,我怜她孤独辛苦更甚于当年的我,这种时候也总悄悄纵容。她的仰赖让我觉得,也许,她把我看作是她目前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这种机会已经越来越少,偶有那么一日得空,小夕兴奋得兴高采烈。
  
  “这么兴奋你待会儿睡得着?别骗我。”我将她放倒在床上呵痒,又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她开心得咯咯直笑,不知道为了这片刻可贵的欢愉,我在房间周围布了多少防御。可即便身边阴霾笼罩,也依然要给自己珍惜的人以光明。
  “嗯……雅阙祭司!”她忽然叫我。小夕是现在唯一一个还会喊我祭司的人,虽然当众时她仍随大家一样称我殿主。在我受命承殿主一职后第一次陪她睡觉时,这小丫头曾失落地蹭到我身边,依偎着我半天都不说话,问她怎么了,她低着头嗫嚅半天,说改口之后很不习惯,感觉没有以前亲切了,我心里一动,马上允她在我们独处时不必改口……我总觉得,其实我不是个称职的殿主,我比圣雪祭司柔软太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我为太多微不足道的事情破例了……不过,也许,其实每个人都会如此吧。
  我点点头,“怎么了?”
  小丫头扭扭捏捏迟疑半天才下好决心鼓起勇气,问我:“祭司大人什么时候才给小夕更名啊?”
  小夕是弃女,估计很不喜 欢'炫。书。网'她过去买下她的主人家给她的姓氏吧。我摸摸她的脸蛋,“小夕,你才七岁。别的孩子七岁才入殿呢。”
  丫头的小脸涨红,不敢嘟嘴,却仍祈求地望着我:“可是……小夕已经入殿三年啦……小乐、小嘉他们总是把我看作小孩子……”
  哦天哪,小夕,你本来就是小孩子。我哑然失笑,将她揽到身边,认真地答她:“那好吧……小夕,你让我想一想什么时候更名合适。”
  “嗯!”她高兴地笑了,又马上说:“是!雅阙祭司!”她在我旁边的床上拖着被子滚来滚去,我逗着她玩,忽然她又像个球一样滚到我旁边,躺着仰面望我,小心翼翼地问:“小夕可不可以先问问……祭司大人想好小夕要叫什么名字了吗?”
  “嗯。”
  小夕马上一翻身趴起来,脸贴着我的胳膊,满脸期待:“小夕想问……是什么?”
  我拉过她的小手,在她手心里写下“元夕”。更名一事是她不可置疑的,我直到自己成为殿主后才知道,这名字确实是循着天命而定,并非我辈所能左右,然而她却似乎很满意,翻来覆去地念着“元夕、元夕”,一边在空气中来回写着这两个字。我告诫她仪式之前不可以给任何人知道,她笑着立刻清脆地答我一声:“是!”
  “祭司大人……”她忽然认真地看着我。
  “嗯?”我以为她还有什么事。
  “祭司大人夜里跟白天好不一样啊!”
  我愣住,抿嘴,继而无可奈何地笑出来。拥着她柔软的小身体,我认真地望着她晶亮的瞳仁,微笑着叮嘱她:“秘密,小夕,放在心里。”她开心而郑重地点头。
  那一刻,光阴流转,往昔的时光重重地撞在我的心口,刹那间在小夕眼里看见自己童年的身影。突然想念起很久以前那一天的圣雪祭司。
  时光掠过,在我心头轰然一响,将我震得片刻茫然。
  
  依照惯例,需要两殿辅祭离会收徒,此时武御殿祭司位空缺,我借口吴相辅祭需要打理殿中事务,将派遣人员下降一级,派出了武御殿仅剩的一名可以信赖的成员随展婵同去。
  
  虽有小夕相伴,然而那种快乐是稍纵即逝,随着展婵离开,行检会内再也没有可以支持我的人。
  亲人们走的走,逝的逝。我在湖边,看又一度大雪冰封,花落遍地。这个冬天我来得迟了,残花少了,冰雪已即将融化。
  段秋、雾辛、颀玡、莲藏辅祭、圣雪祭司……还有许许多多的亲人们……
  紫荆落无情,却又透出另一种意义的凄婉。谁说紫荆无情呢……只是一种凄绝,一种苍凉而已。
  那株最初的茶树依旧,而故人已不在。先王退位,仙都行检会倾颓,后主当权,伏火会横行,天下动乱,人人自危,时局再难如昔了啊……
  北风凛冽更胜于昨日,今日的我静立于来 自'炫*书*网'家乡的紫荆树下,冰凉的落花落雪安静地覆满肩头,然而如今,即使殿中仍有可信之人,然而身在至寒高处,还有谁能为我披上一件哪怕单薄的衣衫?
  很可能,这是我在紫荆仙都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季。
  
  “殿主大人……”远远地传来稚嫩的呼唤将我从恍惚中惊醒。
  敛神回头,一个小小的鲜艳身影飞跑渐近。白天里的小夕严肃恭敬,装傻与我瞎扯一番掩人耳目之后,悄悄告诉我,祭法殿辅祭接密报。来 自'炫*书*网'另一位辅祭展婵。
  
  ——已接到全部圣童,即日回都。
  
  太登元年春末,展婵返回,携幼童十四名。
  沉抑许久的行检会又生机盎然起来,然而,现今的我们没有办法再向幼童的父母允诺他们的平安了。强窥天道,我已经勉强得知伏火会逼迫我们收徒的意图,待收徒之事告一段落,他们将借计陷害行检会,夺走圣童,随后在朝廷中公开取代行检会。
  毕竟行检会自身也已无留意,若可乘机抽身而退最好,但我知道,倘若如此抽身,必被当权的伏火会尽毁声名,践踏加害,所以,在行检会离开仙都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将行检会受迫害一事昭告天下。
  自己宣布与被敌人歪曲事实诋毁,性质不同,结果各异。
  ——反正,说与不说没有区别,不论怎样,伏火弟子都有借口对我们赶尽杀绝,然而在离开仙都后行检会将如何生存,可就取决于行检会到底是“畏罪潜逃”还是“被迫离开”了。
  
  在紫荆仙都扎根多年的行检会,终究有一天要离开了。
  许许多多带不走的,只好留在这里。湖,祭司的树,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寸光阴。
  我布置行检会子民做好应对准备,随时准备离都。伏火会一定也在密切注意着我们的一切动向,尽管我们已经尽力隐瞒,然而伏火会的袭击还是比原先料想的早了那么一点点。
  就在我们安排上次和这次共二十名圣童转移的前日,一群狗身虎首的怪物扑进了圣童们所在的大殿。我提前得知,赶到时正好看见小夕以惊人的沉着凛厉最先率圣童们挡过一击。
  “小夕做得好!”我抽空对小夕说了一句,随即迅速从力不从心的小丫头那里接过指挥保护的责任。
  ……没想到,伏火会连“纵物”这卑贱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各殿中原先出身自武御殿的成员倾力相护,怪物不仅有野兽的凶蛮,甚至被扶火弟子赋予邪力,待我与宫外的接应碰头转移好所有圣童返回时,鏖战竟然仍未结束,甚至越战越险。
  ……他们已经打算现在直接撕破最后一层纱纸了吗?
  不得已,我与旎岚殿祭司合力以四字禁忌诀毁灭了被纵之物,我令旎岚殿祭司护佑行检会提前离开仙都,独自留下倾力以幻影营造出行检会子民仍在的假象,迷惑了武御殿中以吴相为首的伏火会弟子一夜。
  
  翌日,原定之事昭告无阻。
  待伏火子弟得令袭来,行检会设于宫廷的主殿,已空无一人。
  
  职责完成,我再次使用四字诀祈求幻影,抹掉行检会西去的行踪,造出我们分成数支往东、北、西南及西北四个方向分散转移的假象。
  紫荆仙都往西为数千里沙带,不出所料,伏火的追兵果然往南边追去了。代价高昂,然而行检会西去的安全无虞。不求永远瞒过伏火会,只求为子民们拖延拉开距离的时间、尤斯都的圣雪祭司做好一切接应准备。
  我只身在紫荆仙都又隐七日。跟进善后。
  
  玉符诀让我知道,圣雪祭司那边一切顺利,而同样也告诉他,我仍平安无恙。
  
  估算距离已足,幻影亦即将失效,我坦然启程,离开庇佑阿阙十余载的故乡。
  公然踏出仙都城门,无一人能觉察我乃伏火弟子追捕得满城风雨的行检会殿主。不再需要顾及先王,行检会已经无所畏 惧“炫”“书”“网”。
  行检会是在离开,不是在躲避。
  
  吴相率众手下侵占行检会主殿,自封殿主,美其名曰,行检会已“更名”为扶火会。然而即使是如此,也无法再洗去我曾经公之于众的真相。仍然只敢用“扶”而不敢宣称“伏”……可悲。后主“认可”了“更名”,其实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自己清楚,行检会与伏火会根本是两个不同组织。
  不过……伏火会的“殿主”曾屈身在行检会任辅祭,吴相对于自己取胜手段的窝火感觉,对他来说已经到了屈辱的地步,誓将行检会赶尽杀绝,这我是知道的。
  
  幻影失效,伏火追兵狼狈了几天。后如获至宝地“发现”我的踪迹,其实我已在去尤斯都最后的那个小镇里等候了数日。
  
  要跟他们说清,尤斯都是他们踏不进半步的。
  
                  紫荆仙都(八)
  此时——
  寒冰室。
  
  听见昔日与雅阙相处的点点滴滴,以老者面容而来的元夕泪流满面。
  而修篁喃喃地念着:“代价高昂……代价高昂……不仅仅是阿阙一人使用了四字诀而已啊……”脸色苍白,紧紧地握着身边倦秋的小手。故事里的此时距倦秋那世的死已过去许多年,倦秋依然听得满脸的揪心与沉痛。
  青葵很不愿意现在插话进去,然而还是开口道:“雅阙以四字诀向现世交换行检会西去路上的平安,仅凭一己之力反对一整个伏火会再加上朝廷,即使身为行检会殿主,雅阙付出的代价依然惨重,几乎耗尽她这一生的性命。雅阙受伏火会逼迫殒身之说的缘由,这是其一。
  “莲藏与雅阙这对师徒太像了,雅阙在紫荆仙都祈求行检会西去平安的同时,莲藏在尤斯都也同样只身一人使用了四字诀,保护尤斯都行检会的安全。代价……也相似。”青葵没看修篁,而是叹了口气转向思仲,轻轻地说:“思仲,说完吧。”
  
  彼时——
  
  “要跟他们说清,尤斯都是他们踏不进半步的。”
  她神情冷峻,气势凌厉逼人。喧闹的客栈里,隔着方桌,我匆匆饮下一杯“曼谣”,不与她对视,掩饰着手上轻微的颤抖。
  她让我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也曾经成为行检会圣童的人。一些与我的过去息息相关的人。
  我胡乱的猜测竟然应验,这名女子居然真的是行检会的祭司!——好吧,还是有一点偏差,对方不是祭司……是殿主!
  见我半天没有答话,也许以为我是吓到,女子凌厉的眼神渐渐褪去,又覆上了一层平和淡然的色彩。
  而我的背后此时却是冷汗涔涔——她刚才说她已经在去往尤斯都的最后一座小镇上等候数日……这里就是往西的最后一处驿站,那岂不就是说,她正在这里……等待着追杀她的人?!
  狗牙子……已经去世了。
  重新转回视线,才发现在我转开目光的时候,她好像一直都在注视着我。然而她平静如常。虽然我已经知道她就是故事里的那位祭司,我也清楚曾经的仙都行检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但我就是无法对她产生理应的畏 惧“炫”“书”“网”。
  今年春天听闻行检会受新登基的帝王迫害,百姓们都感慨万千,并为曾协先王润泽天下苍生的行检会鸣不平,后又闻讯帝王另立一机构“扶火会”以行行会检查之责,起初还对这个新来的扶火会没有什么情感,随后渐渐地开始对阴险漠然的扶火会分外排斥。接着,朝野传来先王驾崩的消息。暗传先王并非死于年老,而是被害,加之行检会又被迫含恨离朝,举国上下人心不安,百姓难平,局势开始动荡……
  对视片刻,我忽然关心道:“他们现在呢?”
  问得没头没脑。
  她有点困惑:“谁?”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人,莲藏啊、元夕啊他们。”
  她听了之后笑了笑,仿佛在说,他们现在如何了,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对你说?不过她仍回答道:“许久不见了。”
  含着理所当然且感到我莫名其妙的意味。若一切属实,那么她应该已经独自一人断后漂泊了数月。我其实也知道。因为我听她说话确实像是在听故事,仍然难以把事情当作真实发生的,然而我现在竭力地告诉自己,她的故事没有结束,也没有在她故意向扶火会泄露了行踪的地方中止,后面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还没有发生呀!
  ——不过……说不定她知道。
  她是行检会的殿主,传说行检会的殿主,可以窥见天道。
  竟是她,可以窥见天道么?
  “那个……你的‘阙’字,是那个雀鸟的雀吗?”我故意问。听完她的述说,我忽然觉得我不用再为我的遣句措辞提心吊胆,她不会怒的。
  听了我的话,她垂下眼轻轻笑了,倒了点酒水在桌面,她蘸着徒手在桌上写下了一个“阙”。
  “只有狗牙子小时候才一直把我故意叫成‘雀’呢,”她落寞地笑,手指蘸着酒水在桌面随意地划着,“幼时家里住在破草庐,连个正经门都没有,大概父亲希望孩子们都能住上结实的房子,至少也有个门,我们的名字中才都带着‘门’字……至于这些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想父亲自己可能未必知道吧。”
  
  看见这字听见这话,我的心狂跳……“父亲希望孩子们都能住上……才都带着‘门’字”……
  
  “你用四字诀,造了一个长达将近十天,范围几乎覆盖全国的幻影?!”我的声音开始尖利起来。即使不是内行人,我也知道四字诀到底意味着什么!四字诀,悲哀的,莫念尘音,死诀啊!
  她平静地注视着我,又像是在用余光留意着我们四周,神情表示默认。
  “你不要命了?!”我急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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