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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英雄传(旧版)-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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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烈说话,未曾留意外面,这时听那童子说,个个已是凝神防敌,黄蓉这一下虽如一叶堕地,但彭连虎等立时惊觉。
梁子翁身形一晃,犹如一枝弩箭般笔直直飞了出来,已把黄蓉的去路挡住,喝道:“什么人?”黄蓉看了他这一跃,已知他武功远胜自己,别说阁里还有许多高手,单是这老儿一人,已经不是他的敌手,她心思何等机伶,立时打定了主意:“斗智不斗力,有隙就脱身。”当下微微一笑道:“这里的梅花开得挺好呀,你折一枝给我好不好?”
梁子翁万想不到眼前所见的竟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少女,听他笑语如珠,不觉一怔,身子一纵,伸手折了一枝梅花下来。黄蓉含笑接过,道:“老爷子,谢谢您啦。”
这时众人都站在阁门口头,望著两人,彭连虎见黄蓉转身要走,问完颜烈道:“王爷,这位姑娘是王府里的么?”完颜烈摇摇头道:“不是。”彭连虎左足一点,纵身拦在黄蓉面前,说道:“姑娘慢走,我也折一枝梅花给你。”右手一招“巧扣连环”,来拿她的手腕。
他这一抓伸到黄蓉身边,突然一偏,抓向她的胸口。黄蓉本想假装不会武艺,含糊混过,以谋脱身,岂知彭连虎是河北群盗之首,非但武功精湛,而且机警过人,一招就使对方不得不救。黄蓉微微一惊,退避已自不及,右手一挥,小指略张,手掌如一朵兰花般伸出,美妙已极。彭连虎只感上臂与小臂之交的“曲池穴”上一麻,手臂疾缩,总算变招迅速,未被她指中穴道。这一来心中大奇,想不到这样小小的一个妙龄少女,竟有惊人的技艺,不但出招快捷,认穴奇准,而且以小指拂穴,饶是彭连虎见多识广,却也未见过这种功夫。殊不知黄蓉这路“兰花拂穴手”乃是家传的绝技,讲究的是“快、准、奇、清”四字,快准奇,这还罢了,那个“清”字,务要姿势优雅,气度闲逸,举重若轻,行如无事,方才算得到家,如果出招紧迫狠辣,那就算是落了下乘。
黄蓉这一出手,旁观的无不惊讶。彭连虎笑道:“姑娘贵姓?师尊是那一位?”黄蓉微笑道:“这枝梅花真好,是么?我要去插在瓶里。”她对彭连虎的问话竟是不答,众人俱各狐疑,不知她是什么来头。
侯通海最是鲁莽,厉声道:“咱们说话你都听见了么?”黄蓉笑道:“你们说什么?”彭连虎日间曾见黄蓉戏弄侯通海,他目光极为锐利,见了黄蓉笑嘻嘻地鄙夷的神态,突然想起:“啊,作弄老侯的那脏小子原来就是她扮的。”当下笑道:“老侯,你不认识这位姑娘么?”侯通海愕然,上下打量黄蓉。彭连虎笑道:“你们日里捉了半天迷藏,怎么忘了?”侯通海呆呆向黄蓉望了一阵,终于认出,虎吼一声:“好,臭小子!”他追逐黄蓉时不住骂她“臭小子”,现在她虽然改了女装,这句咒骂不觉冲口而出,双臂前张,猛向她扑来。
黄蓉向旁一避,侯通海一扑不中。鬼门龙王沙通天身形一晃,已抓住黄蓉右手手腕,喝道:“往那里跑?”黄蓉想不到他擒拿法如此厉害,左手一起,双指点向他的两眼。沙通天不知怎么的手一伸,又将她左手拿住。黄蓉叫道:“不要脸!”沙通天道:“什么不要脸?”黄蓉道:“大人欺侮孩子,男人欺侮女人!”
沙通天一怔,他是成名的前辈,觉得果然是以大压小,放松了双手,喝道:“进阁去说话。”黄蓉知道不进去不行,只得踏进门去。侯通海怒道:“我先废了她再说。”上前又要动手。彭连虎道:“先问她师父是谁,是谁派来的!”侯通海不加理会,一拳当头向黄蓉打下。黄蓉一闪,道:“你真要动手?”侯通海道:“你不许逃。”他最怕黄蓉逃跑,自己可追她不上。
黄蓉道:“你要和我比武那也成。”从桌上拿拢六只空碗,倒满了酒,一只放在自己头顶上双手各拿一只,对侯通海道:“你敢不敢学我这样?”侯通海怒道:“捣什么鬼?”
黄蓉向众人环顾了一眼道:“我和这位爷又没冤仇,要是我失手打伤了他,那怎么对得起大家?”侯通海踏上一步,怒道:“你伤得了我?你?”黄蓉毫不理会,续道:“我和他头顶上各放三碗酒,比比功夫,谁的酒先泼出来,谁就算输了,好不好?”原来黄蓉估量情势,心知自己陷入众高手的重围之中,刚才见梁子翁折花、彭连虎发招,沙通天拿腕,个个武功惊人,远在自己之上,即如那三头蛟侯通海,虽然迭遭自己戏弄,但也只是仗著轻身功夫和心思灵巧才占上风,要讲真实本领,自知是颇不如他,心想:“唯今之计,只有以小卖小,跟他们胡闹,只要他们不当真,就可脱身了。”
侯通海怒道:“谁跟你闹著玩!”劈面又是一拳,来势如风,沉猛已极。黄蓉一闪,笑道:“好,我身上放三碗酒,你就空手,咱们比划比划。”
侯通海年纪大她一倍有余,再者在江湖上威名虽不如师兄沙通天,总也是成名的人物,受她这样一激,更是气恼,不加思索的将一碗酒往头顶一放,双手各拿一碗,左腿一矮,右腿已起,猛往黄蓉踢来。黄蓉笑道:“好,这才算英雄。”满厅游走,侯通海连踢数腿,都被她闪开避开去。
梁子翁见黄蓉走得犹如行云流水,上身稳然不动,双足被长裙掩住,想是以极细碎的脚步前趋后退,在烛光之下,宛若在水面飘荡一般。那侯通海大踏步追赶,从他足下功夫看来,显然下盘扎得极为坚实。黄蓉以退为进,连施巧招,想以肘部撞落他手中酒碗,都被他侧身避过。梁子翁心想:“这女孩功夫练到这样,确也不容易了。但时间一长,终究不是老侯对手。”他记挂著自己房中珍药奇宝,不欲再看两人比武,转身走向门边,要去追拿盗药的奸细。
且说郭靖被大蛇缠住,神智逐渐昏迷,忽觉异味斗浓,知道蛇嘴已伸到自己脸边,危急中头一低,口鼻眼眉都贴在蛇身之上,这时全身动弹不得,只剩下牙齿可用,情急之下,奋起平生之力,运劲托住蛇头,一口往蛇颈咬下,那蛇受痛,缠得更紧。
郭靖连咬数口,只觉得一股带著药味的蛇血,从口中直灌进来。这蛇血十分苦涩,味道极为难吃,也不知其中有毒无毒,但想那蛇失血一多,必减缠人之力,当下尽力吮吸,大口大口吞落,吸了一顿饭功夫,腹中已感饱胀,那蛇果然渐渐衰弱,一阵痉挛,全身放松,死在地下。郭靖也累得筋疲力尽,坐在地上,做几下吐纳功夫,以图恢复精神,说也奇怪,只呼吸了几下,忽觉得腹中蛇血缓缓向四肢百骸移动,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等到周身流转,竟是精神大增,力气陡长,当下一跃而起。
他一摸怀中各包药材安然无恙,自己刚脱险境,侠义之心忽起,心道:“那穆易父女被完颜康无辜监禁,既然被我知道,焉能不救?”出得门来,辨明方向,迳往监禁穆氏父女的钢牢而去。走到牢外,只见众亲兵来往巡逻,看守得甚是严密。郭靖等了一阵,无法如适才与黄蓉同来时那样混入,于是奔到屋子背后,待巡查的亲兵走过,一跃上房,轻轻落入院子,摸到钢牢旁边,侧耳一听,里面并无看管的兵丁,低声道:“穆前辈,我来救你啦。”穆易道:“尊驾是谁?”郭靖道:“晚辈是郭靖。”
穆易日间曾依稀听到郭靖名字,但当时一来人声嘈杂,二来受伤之后,各事纷至沓来,所以并未十分注意,这时午夜人静,突然间“郭靖”两字送入耳鼓,心中一震,颤著声音道:“你……姓郭?”郭靖道:“是,晚辈就是日间和那小王爷搏击的那人。”穆易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郭靖道:“先父名叫啸天。”穆易热泪盈眶,抬头叫道:“天哪,天哪!”从钢栅中伸出手来,牢牢的抓住郭靖的手腕。
郭靖只觉得他那只手微微发抖,同时感到有几滴水落在自己手背之上,心想:“大概他知道有人来救他,所以欢喜得不得了。”轻声道:“我这里有柄利刃。把锁削断,就可以出来啦。”穆易却问;“你娘姓李,是不是?她还活著呢还是故世啦?”郭靖大奇,道:“咦,您怎么知道我妈姓李?她在蒙古。”穆易心情激动,抓住郭靖的手只是不放。郭靖道:“你放开我的手,我好削锁。”穆易似乎拿著一件奇珍异宝,唯恐一放手就失去,仍是牢牢握著,叹道:“你长得这么大啦,唉,我一闭眼就想起你故世的爸爸。”郭靖奇道:“穆前辈认识先父?”穆易道:“你父亲是我的义兄,咱们八拜之交,情义胜于同胞手足。”说到这里,喉头哽住,再也说不下去。郭靖听了他的话声,眼中也不禁湿润。
原来那穆易就是本书开首时所叙的杨铁心,他当日与官兵相斗,背后中了一枪,受伤极重,晕死在草丛之中,幸好黑夜里官兵并未发见。次晨醒转,拚死爬到附近农家,养了一年多,方才把伤养好,到处找寻郭啸天的妻子李萍与自己妻子包惜弱的下落,但这时一个远投漠北,一个也已到了北方,那里我寻得著?他不敢再用杨铁心名字,把“杨”字拆开。改“木”为“穆”,所以叫做穆易。十八年来东奔西走,浪迹江湖,忽然间遇到故人之子,教他如何不心意激荡,五内如沸?
穆念慈在一旁听他们两人叙旧,正想出言提醒,要郭靖先救他们出去,再到外面慢慢谈论,忽然转念一想;“这一出去,只怕永远见不到他啦。”原来他对完颜康已是情根深种,一句话说到口边竟又缩了回去。郭靖却也已想到,缓缓抽手出栅,举起金刀,正要往铁锁上削去,门缝中忽然透进几道亮光,有脚步声走到门边。
郭靖急忙收刀入怀,往门后一缩,那门呀的一声开了,进来了好几个人,当先一人手提纱灯,却是完颜康的母亲赵王王妃。郭靖大为奇怪,不知她进来干什么,只听她道:“这两位是小王爷今儿关的么?”亲兵队长应道:“是。”王妃道:“马上将他们放了。”那队长有些迟疑,并不立即答应。王妃道:“小王爷问起,说是我教放的。快开锁!”那队长不敢违拗,开锁放了两人出来。
王妃摸出两锭银子,递给杨铁心道:“你们好好出去吧!”杨铁心不接银子,双目放出异光,钉著王妃凝视。王妃很感奇怪,轻声道:“是我儿子不好,你们不要见怪。”杨铁心心念一转,把银子揣入怀里,牵了女儿的手,大踏步走了出去。那队长骂道:“粗野匹夫,也不谢王妃救命之恩。”杨铁心只如不闻。
郭靖等众人出去,关上了门,听得王妃去远,这才跃出,四下一望,已不见杨铁心父女的踪迹,心想他们多半已经出府,于是到华翠阁来寻黄蓉,要她别再偷听,赶紧回去送药给王处一服用。
走了一段路,前面弯角处忽然转出两盏红灯,有人快步而来,郭靖忙向旁边假山石后一缩身,前面的人眼尖,喝道:“谁?”纵身一手抓将下来,郭靖伸手格开,灯光掩映下看得明白,正是小王爷完颜康。
原来那亲兵队长奉王妃之命放走杨铁心父女后,忙去飞报小王爷。完颜康一惊:“母亲一味心软,不顾大局,将这两人放走,要是被我师父得知,三对六面,我要抵赖也赖不了。”忙来查看,想再截住两人,岂知在路上撞见了郭靖。
两人白日里已打了半天,想不到黑夜中又再相遇,一个急欲脱身送药,一个亟想杀人灭口,这一搭上手,打得比日间更是狠辣三分,郭靖几次想逃。都被完颜康截住,心中暗暗叫苦。
且说梁子翁料到黄蓉要败,那知刚一转身,厅上情势倏变。黄蓉双手一振,头顶一昂,三只碗同时飞了起来,一个“八步赶蟾”,双掌齐往侯通海胸前劈到。侯通海手中有碗,不能发招抵御,只得向左一让。黄蓉右手顺势一撂,侯通海避无可避,只得举臂一格,双腕相交,侯通海双手碗中的酒被震得满地都是,头上的碗更是当啷一声,落在地下,打得粉碎。
黄蓉拔起身子,向后一退,双手接住空中落下的两碗,另一碗酒端端正正的落在她云鬓之顶,三碗酒竟是没溅出一点。众人见她以巧计取胜,不禁都暗叫一声“好!”侯通海满脸通红,叫道:“咱们比过。”黄蓉手指在脸上,一刮道:“不害臊么?”
沙通天见师弟失利,“哼”了一声道:“小ㄚ头鬼计多端,你师父到底是谁?”黄蓉笑道:“明儿再对你说,现在我可要走啦。”沙通天膝不弯曲,足不跨步,不知怎样,突然间身子已移在门口,拦住了当路。
黄蓉刚才曾被他抓住双手手腕,立时动弹不得,已知他武功厉害之极,这时见他这一下“移形换位”的上乘功夫,更是非同小可,心中暗惊,脸上却是神色不露,眉头微皱道:“你拦住我干么?”沙通天道:“要你说出你是谁的门下,闯进王府来干什么?”黄蓉眉毛一扬道:“要是我不说呢?”沙通天道:“鬼门龙王的问话,不能不答!”黄蓉眼见大门就在他的身后,可就是被他拦在当路,万难闯过,见梁子翁正要走出,叫道:“老伯伯,他拦住我,不让我回家。”
梁子翁听她这样柔声诉苦,明知她来历有异,但也不禁起了怜惜之意,笑道:“沙龙王问你的话,你答了,他就会放你。”黄蓉格的一笑道:“我偏不爱答。”对沙通天道:“你不放我走,我可要自己冲啦。”沙通天冷冷的道:“只要你有本事出去。”黄蓉答道:“你可不能打我。”沙通天道:“要拦住你这小ㄚ头,何必沙龙王动手。”黄蓉道:“好,大丈夫一言为定。沙龙王,你瞧那是什么?”说著向左一指,沙通天顺著她手指一望,黄蓉乘他分心,衣襟带风,纵身从他肩旁钻出。那知沙通天移形换位的功夫已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黄蓉刚要抢出,猝然间见他一个油光晶亮的脑袋又已挡在前面,幸而她能发能收,去势虽急,仍能在中途猛然止住,立即后退,接著她连使三次计谋,总是被沙通天挡住了去路。
梁子翁笑道:“沙龙王是大行家,别费事啦,快认输吧。”说著加快脚步,疾往自己房中奔去。一进门,一股气味扑鼻而来,猛叫不妙,火折子一晃,只见那条朱红大蛇死在当地,房中药罐药瓶,被翻得乱七八糟。梁子翁这一下心中凉了半截,数十载之功废于一夕,险险要失声痛哭。
原来这个参仙老怪不但武功深邃,而且精通药理,有一次得了一个古方,上面载著一个易筋壮体的秘诀。他大喜之余,立即到各地采集药材,又费了千辛万苦,在深山密林中捕到了一条奇毒的大蝮蛇,把各种珍奇的药物喂它。那蛇身体本是灰黑,服了丹砂、参茸等等药物后,渐渐变红,喂养二十年后,体已全红。梁子翁本拟就在这几日内吮吸大蛇之血,养颜延寿且不说它,最神异的是加以内功运行之后,可以抵得十余载的功力。梁子翁这番来到关内,雄心勃勃,决意要压倒群豪,自忖单凭武功,未能能出类拔萃,但服用蛇血之后,基础一稳,内力大进,原来的武功立时能增强数倍威力,那知蛇血突然被人吸去,岂不令他伤痛欲绝。
他定了定神,一察蛇颈的齿痕,知道仇人离去未久,当下疾奔出房,跃上高树,四下一望,只见园中有两人正在翻翻滚滚的恶斗,心中怒火如焚,展开轻功提纵术,霎时赶到郭靖与完颜康的身旁,一近身就闻到郭靖衣上蛇血的腥味。
郭靖武功本来不及完颜康,这番一交手,初时又吃了几下亏,但拆不十余招,只觉腹中炎热异常,似有一团火球,渐渐发散开来,举拳猛打。完颜康伸臂一挡,竟是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心中又惊又奇;“怎么这家伙力气忽然大了起来?”郭靖体内犹如滚水沸腾,热得难受,口渴异常,周身欲裂,到处奇痒无比,心想:“这番我性命休矣,蛇毒发作出来了。”稍一迟疑,背上被完颜康连打中了两拳。说也奇怪,完颜康的拳头从前打在身上十分疼痛,这番却是正好打中痒处,舒服之极,他故意放松门户,让完颜康打个痛快。两个人心中都是惊讶异常,一个想:“怎么他拳头像是棉花棰,轻轻给我搔养?”一个想:“怎么我连下杀手,总是伤他不得?”
要知按照古传秘方,服用蛇血之后必须周身敲打,以发散血毒和郁热之气,身上中一拳,功力就增一分,两个人误打误撞,完颜康那知自己竟做了郭靖服药练功的得力助手。梁子翁赶到时,郭靖功力已经大进,任凭完颜康拳打足踢,总是伤他不得。
梁子翁见了又是心痛,又是恼怒,他知道这是服用蛇血后应有之象,喝道:“狗贼,谁指使你来盗我宝蛇?”他想借蛇练功的方术隐秘异常,谅郭靖这毛头小子决不能知道,必是另有高人指点了他来下手,那知郭靖傻头傻脑,傻人自有傻福,只因凭著一股义气,不顾性命的来为王处一盗药,无意中竟服了这旷世难逢的蝮蛇宝血。
郭靖听了梁子翁问他,怒道:“好,那毒蛇是你养的,我现在中了毒,跟你拼啦!”飞步过来,一拳向梁子翁打到。梁子翁闻到他身上药气,恶念陡生:“他喝了我的蝮蛇宝血,我立即取他性命,喝干他的血,药力仍在,或许更佳也未可知。”想到此处,不禁大喜,双掌翻飞,数招间已把郭靖手臂抓住。那知郭靖力增数倍,随手一挣,立时将他手掌甩脱。梁子翁知道拿他不牢,心生一计,等他再行挣夺时脚下一勾。要知梁子翁武功比郭靖不知高过多少,要打倒他真是易如反掌,郭靖虽然服了宝血,但未以长期的内功调顺,力气固然大增,武功威力却未显露,当下被他一勾,扑地倒了。梁子翁拿住他左臂脉门,掀在地下,张口就来咬他咽喉,要吸回宝血,收受数十年觅药练蛇之功。
且说黄蓉连抢数次,不论如何快捷,总被沙通天毫不费力的挡住。沙通天如要出手擒她,可说手到拿来,但他见赵王完颜烈在旁观看,于是故意露一手上乘武功,须知这路“移形换位”之技,他是天下独步,举世无双。黄蓉暗暗著急,忽然停步道:“沙龙王,只要我一出这门,你不能再向我为难,成不成?”沙通天道:“只要你能出去,我就认输。”黄蓉叹道:“唉,可惜我爹爹只教了我进门的本事,却没教出门的。”
沙通天奇道:“什么进门出门的?”黄蓉道:“你这种‘移形换位’的功夫,虽然已很不差,但比起我爹爹可还差得远。”沙通天自恃这门功夫天下无匹,听了这话很是生气,道:“小ㄚ头胡说八道。你爹爹是谁?”黄蓉道:“我爹爹的名字说出来恐怕吓坏了你。当时他教我闯门的本事,他守在门口,我从外面进来,闯了几次也闯不进。但像你这种功夫哪,我从里到外虽然闯不出,但从外面闯进来,可是不费吹灰之力。”沙通天怒道:“从外入内,与从内到外还不是一样,好!你倒来闯闯看。”让开身子,要黄蓉出去,试试他从外入内有何特别的功夫。
黄蓉闪身出门,哈哈大笑,道:“沙龙王,你大了我计啦。你说过的,我一到门外,你就认输,不能再难为我,现在我可不是到了门外?再见啦。”沙通天转念一想,她虽然用的是诡计,但自己确是有言在先,对她这种后辈如何能出尔反尔?左手在光头顶门上搔了三搔,一时倒无计可施。
彭连虎和他感情最好,那能让黄蓉就此脱身,双手连扬,两串金钱激射而出。自来打钱镖的高手,不是打人穴道,就是数镖齐发,教人躲开了上面,躲不开下面,但彭连虎号称“千手人屠”,从他这外号听来,自知是打暗器的名手,他这两串钱镖出去,竟是另有一功,从黄蓉头顶飞越而过,弯过来打她背心,钱镖发出时手力算得极为准确,一发之劲的末尾,还带了向内收转的力道。
黄蓉见钱镖双双越过头顶,正自奇怪此人发射暗器的准头怎么如此低劣,突然间背后风声响动,两枚钱镖分左右袭来,直击后脑。她身上虽然有物保护,不怕钱镖,但后脑却是要害,紧急之中,只得向前一跃,身刚站定,后面钱镖又到。彭连虎这两串钱镖是数十枚陆续而至,闪避固是不及,伸手相接更是难能,只得向前踪跃,数跃之后,又已回进了大厅。
彭连虎发射钱镖,只是要将她逼回阁内,其志不在伤她,所以用劲不急,否则黄蓉身上早已中镖受伤了。众人喝采声中,彭连虎挡住了门口,笑道:“怎么?你又回进来啦?”黄蓉小嘴一撅道:“你暗器功夫好,可是用来欺侮女孩儿家,又有什么希奇?”彭连虎道:“谁欺侮你啦?我又没伤你。”黄蓉道:“那么你让我走。”彭连虎道:“你先得说说,教你功夫的是谁。”黄蓉笑道:“是我在娘肚子里自己学的。”彭连虎道:“你不肯说,难道我就瞧不出。”反手一掌,向她肩头挥去,黄蓉竟是不闪不避,不招不架,她明知斗他不过,索性跟他撒赖。
彭连虎手背刚要击到她肩头,见她不动,果然撤掌回臂,喝道:“快招架!十招之内,我姓彭的必能揭出你这小ㄚ头的底来。”原来彭连虎见多识广,各家各派的武功,都是略一寓目,即能识透底细,他见黄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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