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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英雄传(旧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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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寺烧成平地!”
  朱聪扇子一扇,摇头晃脑的道:“焦木大师是有道高僧,怎么会作这种无耻之事,道长一定听信小人之言了,虚妄之极矣,决不可信也。”丘处机怒道:“贫道亲眼见到,怎么会假?”江南七怪都是一怔,焦木道:“你就算要到江南来闯万立威,又何必败坏我们的名头……你……你……你到嘉兴府去打听打听,我焦木和尚岂会做这种事。”
  丘处机冷笑道:“好呀!你邀了帮手,想倚多取胜,今日我决放你不过。”柯镇恶道:“道长说焦木大师收了两个女人,而大师却又说没有,咱们大伙儿到法华寺去瞧个明白,到底谁是谁非,不就清楚了吗?兄弟眼睛虽然瞎了,可是大伙儿眼睛不瞎啊!”
  丘处机冷笑道:“搜寺!贫道早就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可是明明见她们进去,人却又不见,无法可想,只有要和尚交出人来。”
  朱聪道:“原来那两个女人不是人!”丘处机一楞道:“什么?”朱聪一本正经的道:“她们是仙女,不是会隐身法,就是借土遁走了!”众人一听,不禁微笑。
  丘处机怒道:“好啊!你来消遣贫道,江南七怪们是帮和尚帮定了是不是?”柯镇恶道:“咱们虽没本事,可是在江南也还有一点小小名头,知道咱们的人,都肯说一句,江南七怪虽然疯疯癫癫,却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咱们不敢欺压旁人,可也不能让旁人欺压。”
  丘处机道:“我与和尚的事,让我自行和他了断,现在恕不奉陪了。和尚,跟我来吧!”说著伸手来拿焦木手腕。焦木深得法华南宗的真传,手腕一沉,当下把他一拿无形中化解了开去。
  马王神韩宝驹性如烈火,大喝道:“你到底讲不讲理?”丘处机道:“韩三爷,怎样?”韩宝驹道:“咱们信得过焦木大师,他说没有就没有。江湖上铁铮铮的好汉子,谁能撒谎骗人?”丘处机道:“我找这和尚找定了,七位插手是插定了,是不是?”
  江南七怪齐声道:“不错!”丘处机道:“好,那么我敬七位每人一口酒各位喝了再伸手吧。”说著右手一抬,自己张口在铜缸里喝了一口酒,叫道:“请吧!”手一抖,那口铜缸又向张阿生飞来。
  张阿生心想:“如像刚才那样把铜缸托在头顶,如何喝酒?”当即退后两步,双手挡在胸口。待铜缸飞到,双手往外一分,铜缸正撞在胸口。他生得肥胖,胸口垒垒的都是肥肉,犹如一个软垫一般,托住了铜缸,随即一运气,胸肌向外一张,已把铜缸飞来之力抵了回去,双手合围,紧紧将铜缸箍住,低头在缸里喝了一大口酒,赞道:“好酒!”
  双手突然收回,抵在胸前,铜缸尚未下落,已是一招“双掌移山”把铜缸猛推出去。这一招劲道既足,变招又快,的确是外家高手功夫。完颜烈在一旁看得暗暗心惊。
  丘处机接回铜缸,也喝了一大口,叫道:“现在敬柯大哥一口酒!”顺手将铜缸往柯镇恶掷来。完颜烈心想:“这人又瞎又跛,如何接得?”
  岂知柯镇恶居七怪之首,武功也为七人之冠,他听辩微细暗器尚且不差厘毫,这巨大的铜缸掷来时呼呼生风,自然辩得清清楚楚,只见他意定神闲的坐著,恍如未觉,完颜烈在一旁却不禁失声呼叫。
  柯镇恶待铜缸飞到头顶,右手一伸,铁杖顶在铜缸底下。那铜缸在杖顶上溜溜的转得飞快,犹如耍盘子的人用的竹棒顶住了瓷盘玩弄一般。
  突然间,铁杖一歪,铜缸微微倾斜,眼看要跌下来打在他头顶上,这一下不打得脑浆迸裂才怪?那知铜缸倾斜,却不跌下,缸中美酒如一条线般射将下来,柯镇恶张口接住,上面的酒不住倾下,他骨都骨都的大口吞饮,竟没一点滴溢出口外,饮了十余口,铁杖一挪,又已顶在缸底正中,随即向上一送,铜缸飞了起来,他一杖横击,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那缸又向丘处机飞去,嗡嗡之声,好一阵不停。
  丘处机大姆指一翘,笑道:“柯大哥小时候一定爱玩顶盘子。”随即接住了铜缸。柯镇恶冷冷道:“小弟幼时家贫,靠这玩艺儿做叫化子讨饭。”丘处机道:“英雄不问出身。我敬南四哥一缸。”他喝了一口,将铜缸向南樵子南希仁掷来。
  南
  希仁木讷寡言,脸上不示喜怒之色,待酒缸飞到,举起扁担在空中一拦,他这扁担是用钨砂、乌金及纯钢打成,坚重异常,又是当的一声,酒缸在空中受阻,落了下来。南希仁待铜缸落到自己面前离地大约三尺时,伸手在缸里抄了一口酒,就口吃了,扁担打横,右膝一跪,把扁担搁在左膝之上,右手在扁担一端一扳,那一端托住铜缸之底,把铜缸扳了上来,又飞在空中,他正待将缸击还给丘处机。
  闹市侠隐全金发笑道:“兄弟做小生意,爱占便宜,就不费力的讨口酒吧。”走到南希仁身边,待铜缸再次落下时,也抄一口酒吃了,忽地跃起,双足抵住缸边,空中用力,双脚一挺,他身子如箭般向后射出,那铜缸也被双脚蹬了出去。
  全金发和那铜缸随相反方向飞出,铜缸迳往丘处机飞来,全金发的身子激射到板壁之上,轻轻的滑了下来。
  妙手书生朱聪摇著扇子扇风,不住口的道:“妙哉!妙哉!”丘处机又喝了一大口酒道:“妙哉!妙哉!贫道敬朱二哥一杯酒。”
  朱聪狂叫起来:“啊唷!使不得,小生手无缚鸡之力,肚无斗酒之量,不压死也要醉死……”他话未说完铜缸已向他胸口飞到。
  朱聪大叫起来:“压死人啦!救命,救……”只见他扇子在空中一捞,送酒入口,倒转扇柄,抵住缸边往外一送,腾的一声,楼板已被他蹬破了一个大洞,整个人从洞口掉了下去,“救命,救命”之声,不住从洞里传将上来。
  越女剑韩小莹待铜缸飞到窗口,右足一点,身子如飞燕掠波,倏地在铜缸上跃过。她头一低纤口已在缸中吸到了一口酒,轻飘飘的落在对面窗格上,姿势美妙灵动已极。
  韩小莹擅于剑法轻功,膂力却非所长,她心想如这笨重的铜缸掷向自己,固然接挡不住,而要掷还给这个道士,却也力所不及,所以乘机以上乘轻功在缸中吸了一口酒去。
  这时那铜缸一股劲的往街外飞去,街上人来人往,落将下来,势必酿成极大灾祸,丘处机暗暗心惊,正拟跃上街施展神功,抢在铜缸头里,把众百姓推开,只听见一声:“善哉!”焦木大师抢著跃了下去。
  他慈悲为怀,准拟以数十年之功力,用血肉之躯来接住这铜缸往下飞堕的威势,那知他刚跃出窗口,呼的一声,身旁一个黄衣人斜刺越过,口中一声呼哨,楼下的那匹黄马奔到了街口。
  楼上众人都抢到窗口观望,只见空中一个肉团和铜缸一碰那铜缸堕下之势变为向前斜落,力道当即减少了一大半,内团和铜缸双双落在马背上。那黄马驰出数丈,转过身来,直奔上楼。马王神韩宝驹身子在马腹之下,左足钩住蹬子,双手及右足却托住铜缸,使它稳稳的放在马背之上。
  那黄马驰得又快又稳,上楼如驰平地。韩宝驹翻身上马,探头在缸中喝了一大口酒,左臂一振,把铜缸推在楼板之上,哈哈大笑,一提缰,那黄马倏地从窗口窜了出去,犹如天空行马,稳稳当当的落在街心。
  韩宝驹跃下马背,和朱聪挽手上楼。完颜烈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伸出了舌头缩不回去。
  这时焦木和尚也从街心回到酒楼,丘处机笑道:“江南七怪果然名不虚传,个个武功盖世,贫道拜服之极,冲著七位的面子,贫道再不和这和尚为难,只要他交出那两个可怜的女子来,就此既往不咎。”
  柯镇恶道:“长春道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位焦木大师数十年的清修,乃是有道高僧,法华寺也是嘉兴府有名的佛门善地,怎么会私藏良家妇女呢?”
  丘处机道:“天下之大,尽有欺世盗名之辈。”韩宝驹怒道:“这样说来,道长是不相信咱们的话了?”丘处机道:“我宁可相信自己的眼睛。”
  韩宝驹道:“道长要待样?”丘处机道:“此事与七位本来无干,即然横加插手,必然自恃技艺过人了。贫道不才,只好和七位见个高下,要是不敌,听凭各位了断便了。”柯镇恶道:“道长既然一意如此,就请划下道儿来吧。”
  丘处机微一沉吟,说道:“我和各位向无怨仇,久闻江南七怪也是英侠之士,动刀动拳,不免伤了和气。这样吧!”他大声叫道:“酒保,拿十四个大碗来!”酒保本来躲在楼下,这时见楼上再无动静,忙依言将大碗送上楼来。
  丘处机将铜缸放在楼板之上,把大碗都到缸中掏满了酒,在桌上排成两列,向江南七怪说道:“贫道和各位斗斗酒量,各位共同喝七碗,贫道一人喝七碗,喝到分出胜负为止,这法儿好不好?”
  韩宝驹和张阿生等,都是酒量极宏之人,首先说好。柯镇恶却道:“咱们以七胜一,胜之不武,道长还是另划道儿吧。”丘处机道:“你怎知道胜之不武?”
  完颜烈在一旁暗暗称奇,心想天下比武见得多了,可从未见过比酒量来决胜负的,这道人酒量再高,肚子却只有这么大,难道竟能敌得过七人肚子的容量?
  越女剑韩小莹虽是女子,生性却慷慨任侠,在七人中最为豪爽,当下亢声道:“好,先比了酒量再说,这样小觑咱们兄弟的,小妹倒是第一次遇上。”说著端起一碗酒骨都骨都的喝了下去。
  丘处机道:“韩姑娘真是女中丈夫。大家请吧!”七怪中其余六人各自举碗喝了,丘处机在倾刻之间也是连尽七碗。他随即又装满七碗,八人又都喝了。
  喝到第三个十四碗时,韩小莹毕竟量窄,颇有点不胜酒力,张阿生接过她手中的半碗酒来,道:“七妹,我代你喝了。”韩小莹道:“道长,这可不可以?”丘处机道:“行,谁喝都是一样。”他喝干七碗,又掏满了十四碗,再比一轮,全金发也败了下去。 
 
第八回  包里乾坤
  众人见丘处机连喝二十八大碗,竟是面不改色,神态自若,尽皆骇然。
  全金发为人精明强干,机警异常,心想已方还剩下五人然而五人个个酒量兼人,每人再喝三四碗还可支持,难道他的肚子还装得下二十多碗酒?
  正以为胜算在握,无意中在楼板上一瞥,不觉吃了一惊,只见丘处机双足之旁,湿了好大一滩。
  他心念一动,附在朱聪的耳边道:“二哥,你瞧道士的脚!”朱聪一看,低声道:“不好,他是用内功把酒从脚上迫了出来。”全金发道:“不错,想不到他内功这样厉害,咱们怎办?”
  朱聪心中沉吟:“他有这种功夫,再喝一百碗也不要紧。”又喝了一巡酒,丘处机足旁犹如有一道清泉从楼板上滔滔流出,全是水渍。
  这时南希仁、韩宝驹等也都看见了,见这个道士有如此精深的内功,心中都是暗自佩服。韩宝驹把酒碗往桌上一放,准备认输。朱聪使个眼色,拿起一只大碗,往铜缸里掏酒,一面向丘处机道:“丘道长内功出神入化,咱们佩服之极,不过咱们五个拼你一个,总似乎不大公平。”
  丘处机一怔,道:“朱二哥瞧著该怎么办?”
  朱聪笑道:“还是让兄弟一对一的与道长较量下去吧。”此言一出,众人都觉奇怪,眼见五人与他斗酒都已处于必败之地,怎么反而要独自抵挡?
  但六怪都知道这位兄弟虽然滑稽梯突,却是满肚子的诡计,必是他另有诈道,当下都不作声。丘处机呵呵笑道:“江南七侠真是要强得紧。这样吧!朱二哥陪我喝干了缸中之酒,贫道就算输了,好不好?”
  这时铜缸中还剩下小半缸的酒,无虑数十大碗,只怕要庙里的两个弥勒佛的大肚子,才分装得下。
  朱聪却毫不在意,扬扬自得,笑道:“兄弟酒量虽然不行,但当年南游,曾胜过几样厉害的家伙,干啊!”他右手飞舞破扇,左手大袖飘扬,一面说,一面喝酒。
  丘处机跟著他一碗一碗的喝下去,同时问道:“什么厉害家伙啊?”朱聪道:“兄弟有一次到印度国,印度王子拉了一头水牛出来,和我斗饮烈酒,结果是兄弟胜了。”
  丘处机知道他是疯疯癫癫的说笑话骗人,“呸”了一声,但见他把酒一碗一碗的灌下肚去,丝毫不动声色,手足上又无酒水渗出来,显然不是用内功迫发,又见他肚子上窿起了一大块,难道他的肚子真能伸缩自如,颇感奇怪,又听他说:“兄弟前年到暹逻国,哈,这一次更加不得了,暹逻国王牵了一头大白象和我斗酒量,这蠢家伙喝了七缸,你道我喝了几缸?”
  丘处机知道他是说笑,但他神态生动,说得酣畅淋漓,不由得随口问了一句:“几缸?”
  朱聪神色突转严重,压低了声音,正色道:“九缸!”忽然间又放大声音道:“快喝!快喝!”他手舞足蹈,胡言乱语,似醉非醉,如疯非疯,片刻之间与丘处机两人把铜缸中的酒喝到了底。
  丘处机大拇指一翘道:“朱兄真是一位奇人,贫道拜服!”朱聪笑道:“道长饮酒用的是内功,兄弟用的却是外功,你请看吧!”
  他哈哈大笑,忽地倒翻了一个筋斗,手里已提著一只挑水用的大水桶,随手一幌,酒香扑鼻,原来桶里装的是大半桶的美酒。
  这许多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个个眼光锐利,但竟没看清楚这个木桶是从那里来的,再看朱聪的肚子时,却已扁平如常,那么这木桶原来是藏在大袍子底下的了。江南七侠纵声大笑,丘处机不禁变色。
  原来朱聪最善于鸡鸣狗盗、穿户窃偷之技,所以绰号叫做“妙手书生”他这袍内藏水之术,一直流传至今。现下我国魔术家在欧洲南洋各地表演,空身一人走出台来,一个筋斗手中多了一条金鱼,再一个筋斗,台上又多了一碗清水,可以变到满台是水,使外国人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那就师法这种妙术的。
  朱聪胡言乱语,挥手扬扇,旨在引开丘处机的目光。魔术家变戏法时,在数千对眼睛的睽睽注视之下,尚且不让人看出破绽。
  那时丘处机根本没有防他用这种方法,所以竟未注意,被他使用妙技,将一大碗一大碗的酒都倒入了藏在袍内的木桶之中。
  丘处机道:“哼,你这个怎么算是喝酒?”朱聪笑道:“你难道就算喝酒了?我的酒喝在桶内,你的酒喝在地下,那又有什么分别?”
  他一面说一面踱来踱去,忽然不小心踏在丘处机足旁的酒渍之中,一滑之下,向丘处机身上跌去,丘处机随手扶了他一把。
  朱聪向后一跃,踱了一个圈子,叫道:“好诗,好诗!自古中秋……月最明,凉风届后……夜弥清。一天气象……沉银汉,四海鱼龙……耀水清……”拖长了声音,朗诵起来。
  丘处机一怔:“这是我去年中秋写的一首未成律诗,拟待续成下面四句,从未给别人看过,他怎么知道?”
  伸手往怀里一摸录著这半首诗的那张诗笺果真不见。朱聪笑吟吟的摊开诗笺,放在桌上,笑道:“想不到道长武功盖世,文才也如此隽妙,佩服佩服。”
  原来他刚才故意一滑一跌,已施展妙手空空之技,把丘处机衣袋的这张纸条偷了出来。
  丘处机道:“好,果然妙手,贫道还想领教。”呼的一掌,迎面劈到。朱聪向旁一闪,叫道:“道长可是要在拳脚上见个高下?”丘处机道:“正是!”
  连劈三掌,势疾如风。张阿生见朱聪抵挡不住,横里跃出,当胸一拳打来,丘处机还臂一架,张阿生只觉手臂酸麻,吃了一惊,心想这真是生平未遇的高手。
  全金发叫道:“道长,莫怪咱们无礼了。他向南希仁、韩小莹一招手,三人都扑了上去。”丘处机道:“你们八个人一齐来。”柯镇恶冷冷的道:“别吹大气了。”丘处机左掌一推,南希仁双掌当胸,奋力挡住。
  丘处机囋了一句道:“南四爷好功夫!”他突然变色,叫道:“好家伙,还约了人来了,就是千军万马,你道爷也不放在眼里。”
  张阿生道:“咱们七兄弟,还用得著约什么人来!”柯镇恶耳朵最灵,也早听到有数十人奔向酒楼而来,还听到他们兵刃弓箭互相撞击之声,即站起身来,喝道:“大家退开,拿兵刃!”
  张阿生等各回坐位抢起兵器,只听见酒楼上脚步声响,数十个人抢上楼来。众人回头一看,见数十人都是穿著金兵装束的劲卒。
  丘处机本来还敬重江南七怪的武功,只道他们被焦木和尚一时欺蒙,所以在比试之际始终未下杀手,这时见金兵上来,心头怒极,纵声长笑道:“焦木和尚,江南七怪,你们就是再搬三千金寇,道爷又有何惧。”
  韩宝驹道:“谁搬金兵来著?”那些金兵正是完颜烈的侍从,他们见王爷出外久久不归,大家不放心,一路寻来,听说醉仙楼上有人正在凶杀恶斗,所以疾忙赶上,见完颜烈好端端的坐著饮酒,忙上前见礼。
  正在这时,酒保已将豹肉煮熟,分切成九盘,除了焦木和尚,在每人桌上放了一盘。完颜烈站起身来,向柯镇恶一拱手道:“多谢柯大哥厚赐。”丘处机“哼”了一声道:“好啊,好啊!贫道这时恕不奉陪了!”
  手托铜缸,大踏步的走向梯口。柯镇恶站起身来,叫道:“丘道长,您可别误会。”丘处机边走边说道:“我误会?你们是英雄好汉,干么要约金兵助拳?”柯镇恶道:“咱们没有约。”丘处机道:“我又不是瞎子!”
  柯镇恶眼睛盲了,生平最忌别人讥讽他这缺陷,铁杖一摆,抢上前来,喝道:“瞎子便怎样?”丘处机更不打话,左手一抬,拍的一掌,打在一名金兵的天灵盖上,那金兵哼也不哼一声,登时脑浆迸裂而死。
  丘处机道:“这便是榜样!”他袍袖一拂,迳自下楼。众金兵见打死了同伴,一阵大乱,早有数人挺矛向丘处机后心掷下,他头也不回,就像背后生著眼睛,伸手一一拨落。众金兵正要冲下,完颜烈疾忙喝住,转身对柯镇恶道:“这恶道无法无天,各位请过来共饮一杯,商议对付之策,如何?”
  柯镇恶万料不到他是金人,这时知他是金兵首脑,那里肯理睬,喝道:“滚开!”
  完颜烈愕然道:“什么?”韩宝驹道:“咱大哥叫你滚开!”右肩一耸,正撞在他左胯之上。完颜烈一个跄踉,退开数步,江南七怪和焦木和尚一拥下楼,妙手书生朱聪走在最后,经过完颜烈身旁伸扇又在他肩上一拍,笑道:“你拐带的女人卖掉了么?卖给我怎样?哈哈,哈哈!”说著急步下楼。完颜烈顺手往怀里一摸,他带出来的几锭黄金果然又都不翼而飞。
  他心想这几个人个个武艺惊人,自己和这数十名随从决非他们对手,万一他们发现包氏娘子竟在自己这里,实是天大祸事,越想越怕,也不再替包氏购买衣衫,迳行赶回客店,带同包惜弱和众侍从,连夜北上,回金国的都城燕京(即今日的北京)而去。这且按下不表。
  且说江南七怪随著焦木禅师到嘉兴西郊的法华寺来,在静室中坐下,小沙弥泡上香茶后退了出去。
  焦木禅师叹了口气道:“这误会越结越深了!”韩小莹道:“禅师,他说两个女人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焦木道:“我有一位师兄,在杭州光孝寺作主持。”
  柯镇恶道:“那是枯木禅师了?”焦木道:“不错,前日他写了一封信,命两个汉子送来,说有恶人和他们为难,要我留他们在寺里避一避。出家人慈悲为怀,又有师兄的信,我自然收留。那知他来了只不过一天,那长春子就找上门来了。什么两个女子的事,我实在是莫名其妙。”
  全金发道:“我瞧他刚才神气,必定还会再来生事,咱们不可不防。”
  柯镇恶道:“正是!”八人当下商议对付丘处机之策。原来那日丘处机在临安府牛家村杀了奸细王道干,结识了郭啸天,杨铁心两人,又将前来追捕的金兵和衙役杀得一个不剩,心里很是畅快。这天赶到杭州,连日在西胡各处漫游,赏玩雪景。
  这日走过清河坊前,忽见数十名官兵在街上狠狈经过,甩盔曳甲,折弓断枪,显见是吃了败战逃回来的。
  丘处机心里奇怪,暗想:“这时并未和金兵开战,又未听说附近有盗匪作乱,不知官兵是那里吃了这亏?”一问街上百姓,大家也都茫然不知。他好奇心起,远远跟著官兵,见他们走进了威果第六指挥所之内。到了夜间,他悄悄摸进指挥所内,抓了一名官兵出来,拖到旁边小巷中喝问。
  那官兵睡得糊里糊涂,突然一把宝剑架在头上,那敢有丝毫迟疑,当即把牛家村捉拿杨、郭二人的事照实说了。丘处机不迭叫苦,只听那士兵说,郭啸天已当场格毙,杨铁心身受重伤,不知下落,多半也是活不了的。
  丘处机愈听愈怒,但想那小兵奉命差遣,实是身不由已,当下也不拿他出气,只问:“你们上官是谁?”那小兵道:“指挥大人他…他…姓段…名…名叫天德。”丘处机放下小兵摸到指挥所内去找那段天德,却是遍寻不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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