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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英雄传(旧版)-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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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蓉一面奋战,一面暗筹对策,心想:“如此斗下去,咱们功力远不及他,终须落败,不到海中,总是胜他不了。”心念一动,一匕首割断帆索,那便帆登时落下,木筏在波浪上一起一伏不再前行。她退开两步,扯著帆索在洪七公身上绕了几转,再在木筏的一根主材上绕了几转,牢牢打了两个结。
  她这一退开,郭靖立感不支,勉力接了三招,第四招已是招架不住,只得向后退了一步。欧阳锋得理不饶人,第五,第六招连绵而上。郭靖一退再退,以“鱼跃于渊”一招接过了第七招,第八招却又招架不住,再退一步,左足踏空,好郭靖,临危不乱,右足飞起一脚,守住退路,叫敌人不能乘势相逼,然后扑通一声,跃入海中。
  那木筏猛晃两晃,黄蓉借势一跃,也跳入了海中,两人扳住木筏,一掀一抬,眼见就要将筏子翻过身来。这一翻不打紧,欧阳公子非立时毙命不可,欧阳锋到了水中,自然也已非郭黄二人之敌,洪七公却是身子缚在筏上,二人尽可结果了西毒,再救师父。欧阳锋识得此计,提足对准洪七公的脑袋,高声喝道:“两个小家伙听了,再晃一晃,我就是这么一脚!”
  黄蓉一计不成,二计早生,一吸气潜入海底,伸匕首就割系筏的绳索,此时离陆地不远,算计了欧阳叔侄之后,再抱住大木筏浮上岸去也自无妨。只听得喀喀数声,那木筏已分成两半。欧阳公子在左边一半,欧阳锋与洪七公却在右边一半。欧阳锋暗暗心惊,一伸手先将侄儿提了过来。弯腰俯身,望著水中,只等黄蓉再割,一把扭住她身子揪上筏来。
  他这副模样,黄蓉在水底瞧得清楚,知道他这一抓下来,既准且狠,也真不敢上来再割。僵持良久,黄蓉上来吸了一口气,又下去候机发难。双方凝神俟隙,顷刻间由极动转到了极静,海上阳光普照,一片宁定,但在这半块木筏的一上一下之间,却蕴藏著极大杀机。黄蓉心想;“这半块木筏只要再分成两截,在这波浪中非滚转倾覆不可。”欧阳锋心想:“只要她一探头,我隔浪一掌击去,那水力就能将她震死。小ㄚ头一除,留下姓郭的小贼一人就不足为患。”
  就在这两人目不转瞬的跃跃试试之际,欧阳公子忽然指著左侧,叫道:“船,船!”洪七公与郭靖顺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艘龙头大船扯足了帆,乘风破浪而至。过不多时,欧阳公子看到了船首站著一人,身材高大,披著大红袈裟,似是灵智上人,过了片刻,大船驶近,定晴一看,果然不错,忙对叔父说了。欧阳锋气运丹田,高声叫道:“这里是好朋友哪,快过来。”
  黄蓉在水底尚未知觉,郭靖却已知不妙,急忙也潜入水中,一拉黄蓉的手臂,示意又来了敌人。黄蓉打个手势,叫他接住欧阳锋的掌力,自己乘虚断绳。郭靖知道自己功力本就不及敌人,现在已在水中而敌在筏上,相差更远,这一掌接下来大有性命之忧,但事已急迫,舍此更无别法,力运双臂,忽地钻上。欧阳锋“阁”的一声大叫,双掌从水面上拍了下来,郭靖的双掌也从水底击了上去。海面上水花不起,但水中却两股大力一交,突然间那半截木筏向上一掀,翻起数尺,喀喀两声,黄蓉已将系筏的绳索割断。就在此时,那大船已驶到离木筏十余丈之处。
  黄蓉一割之后立即潜入水底,待要去刺欧阳锋,却见郭靖手足不动,身子慢慢下沉,不禁又惊又悔,急忙游过去拉住他的手臂,游远数丈,钻出海面,但见郭靖两目紧闭,脸青唇白,人已晕了过去。
  这时那大船已放下舢舨,划到木筏之旁,将欧阳锋叔侄与洪七公都接了上去。黄蓉连叫三声:“靖哥哥!”郭靖只是不醒。她想:来的虽是敌船,却也只得上去,当下托住郭靖后脑,游向正在划来的舢舨。艇上水手拉了郭靖上去,伸手欲再拉她,黄蓉如飞鱼般忽地从水中跃入船心,几个水手不由得都猛地一惊。
  适才水中对掌,郭靖受水力一激,身子受到极大震荡,登时晕去,待得醒转,只见自己倚在黄蓉怀里,却已在一艘小艇之中。他呼吸了几口,察知未受内伤,展眉向黄蓉一笑。黄蓉回报一笑,消了惊惧之念,这才凝神瞧那大船中是何等人物。
  一望之下,心中不禁连珠价叫苦,只见船首高高矮矮的站了七八个人,正是几月前在大金中都燕京赵王府里会见过的武林高手:身矮足短,目光如电的是千手人屠彭连虎,头顶油光晶亮的是鬼门龙王沙通天,额角上生了三个瘤子的是三头蛟侯通海,童颜白发的是参仙老怪梁子翁,身披大红袈裟的是藏僧大手印灵智上人,另有几个却并不相识,心想:“靖哥哥与我的武功因数得奇遇,和今年春间已大不相同,若与彭连虎等一对一的动手,自己纵或不敌,靖哥哥却是必操胜算,只是一来老毒物在旁,二来这许多人聚在一,今日要想脱险,那可是难上加难了。”
  船上诸人听到欧阳锋在筏上那一声高呼,本已甚为惊奇,及至见到是郭靖等人,更是大感奇怪。欧阳锋抱著侄儿,郭靖与黄蓉抱了洪七公,五人分作两批,先后跃上大船。只见一人身穿绣花锦袍,从中舱抢著迎了出来,与郭靖一照面,两人都是一惊。只见那人额下微须,面目清秀,正是大金国的六王爷赵王完颜烈。他在宝应刘氏宗祠中逃脱之后,只怕郭靖追他寻仇,不敢回到北方,迳行会合了彭连虎、沙通天等人,南下盗取岳武穆的遗书。
  此时蒙古大举伐金,中都燕京已被围近月,燕云十六州尽皆归属蒙古。大金国国势日蹙。完颜烈心甚忧惧,眼见蒙古兵剽悍殊甚,金兵虽以十倍之众,接战时无不溃败,他苦思无策,当下将中兴复国的大志,全都寄托在那部武穆遗书之上,心想得了这部兵书,自然是用兵如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如当年的“岳爷爷”一般,那时蒙古兵纵然精锐,也得要望风披靡了。这次他率众南来,行踪甚是诡秘,只怕被南朝知觉有了提防,所以乘船改走海道,一心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浙江沿海登陆,悄悄进入临安府将书盗来。当日他遍寻欧阳公子不得,明知他是一把极得力的高手,但久无消息,只好撇了他而行,这时却见他与郭靖为伴,心下又惊又喜,不知他是何用意。
  郭靖见了杀父仇人,更是心头火起,怒目而视。黄蓉眼尖,却见一人从船舱中匆匆上来,只露了半面,立时又缩身回入,瞧他面容,依稀似是杨康模样。
  只听欧阳公子道:“叔叔,这位就是爱贤若渴的大金国六王爷。”完颜烈不知欧阳锋在武林中有多大威名,瞧在欧阳公子面上,把手拱了拱。但彭连虎、沙通天等人,一听此言,一齐躬身唱喏:“久仰欧阳先生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今日有幸拜见。”欧阳锋微微躬身,还了半礼。大手印灵智上人素在藏边,却不知西毒的名头,只是双手合什,不再言语。
  完颜烈是何等伶俐之人,心知沙通天等个个极为自负,向不服人,但一见欧阳锋却如此恭敬,立知这个面目黄肿,满身病态的老儿来头不小,当下著实接纳,说了一番敬仰的话。
  大船上这些人中,参仙老怪梁子翁的心情最是特异,郭靖吃了他以毕生心血练成的蝮蛇宝血,这时相见,如何不恼?自己本生最怕的洪七公却又在旁边,只好心中恼怒,脸上陪笑,上前躬身拜倒,说道:“小的梁子翁参见洪帮主,您老人家好。”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一惊,西毒北丐的威名大家都是久闻的,但均未见过,想不到这两人竟然同时现身,正要上前拜见,洪七公哈哈一笑,说道:“老叫化倒了霉啦,给恶狗咬得半死不活的,还拜见什么?趁早拿些东西来吃是正经。”众人一怔,望著欧阳锋,要瞧他眼色行事。
  欧阳锋心中早已想好对付三人的毒计:洪七公必须先行除去,以免自己以怨报德的劣行被他张扬开来;郭靖则要先问出他经书上怪文的含义,再行处死;至于黄蓉,侄儿虽然爱她,留下了终是祸根,但若自己将她弄死,黄药师知道了岂肯甘休,必得想个借刀杀人之计,假手于旁人害她,眼下三人到了大船之上,不怕他们再飞上天去,当下向完颜烈道:“这三人狡猾得紧,武功也还过得去,请王爷派人好好看守。”
  梁子翁闻言大喜,踏上一步,就来拉郭靖的手腕。郭靖顺腕一翻,拍的一声,梁子翁肩头已吃了一掌,这一招“见龙在田”又快又重,梁子翁武功虽高,竟也被他一掌打得身子一矮,倒退了两步。彭连虎和梁子翁都是面和心不和,见他受挫,均各暗自得意,立时散开,将洪七公等三人围在垓心,要待梁子翁被打倒之后,再上前逞凶。
  梁子翁适才上来时已防到郭靖那一招“亢龙有悔”,岂知一别经月,他已将降龙十八掌尽数学全,随手一招,自己竟自躲不开,这一下他脸上如何下得来?见郭靖并不追击,左足一点,忽地跃起,双拳连发,使出他生平绝学的“辽东野狐拳法”来,立心要取郭靖性命,一来挣回适才所失的颜面,二来以报昔日杀蛇之恨。
  那“辽东野狐拳”是辽东派武功的一绝。当年梁子翁在长白山采参,见到猎犬与野狐在雪中相搏。那野狐狡诈多端,窜东蹦西,灵动异常,猎犬爪牙虽利,搏斗多时,仍是奈何它不得。梁子翁见了野狐的纵跃,心中有悟,当下参也不采,就在深山雪地的茅庐之中,苦思一月,创了这套“野狐拳”。这拳法以“灵、闪、扑、跌”四字诀为主旨,以对付较已为强之劲敌时最为合用,首先是教敌人捉摸不著自己前进后退、左趋右避的方位,然后俟机进击,可说是一种有胜无败的武功。他一生除了吃过洪七公一个大亏之外,极少挫败,所以这套掌法也甚少使用,这时受了郭靖一掌,不敢轻敌,当下未攻先闪,跌中藏扑的向郭靖打去。
  这套拳法来得怪异,郭靖从未见过,心想:“蓉儿的落英掌虚招虽多,终究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这老儿的拳招,却似全是虚招,不知他闹什么玄虚?”当下依著洪七公前时所指点的方略,不论敌人拳招如何变化多端,自己只是依降龙十八掌的掌法发将出去。
  两人三招一过;众高手都瞧得暗暗摇头,心道:“梁老怪总算是一派的掌门,与这后生小子动手,怎么尽是闪避,不敢发一招实招?”再拆数招,郭靖的掌力将他越迫越后,眼见就要退入海中。梁子翁见这套“野狐拳”不能取胜,要想另换拳法,但被郭靖掌力笼罩住了,那里缓得出手来?掌声呼呼之中,只听洪七公叫了一声:“下去吧!”郭靖一招“时乘六龙”,左臂横扫过来,梁子翁惊呼一声,身不由主的往船舷外跌了出去。
  旁观众人中除了欧阳锋外,都没看清郭靖这一招是如何使法,一惊之下,齐向梁子翁跌下之处奔了过去,只听得海中一声长笑,梁子翁的身子忽尔飞起,哒的一声,直挺挺的跌在甲板之上,再也爬不起来。
  这一来众人惊讶更甚,难道海水能将他身子反弹上来?争著俯在船边向海中观看,只见一个白须白发的老儿,在海面上东奔西突,迅捷异常,再凝神一看,原来他骑在一头大鲨鱼身上,就如陆地驰马一般纵横如自如。郭靖又惊又喜,大声叫道:“周大哥,我在这里啊!”
  那骑鲨的老儿正是老顽童周伯通。
  他听见郭靖呼叫,也极欢喜,在鲨鱼右眼旁打了一拳,那鲨鱼即向左转,游近船边。周伯通叫道:“是郭贤弟么?你好啊。前面有一条大鲸鱼,我已追了一日一夜,现下就得再追,再见吧!”郭靖急叫:“大哥快上来,这里有好多坏人要欺侮你把弟啊。”周伯通怒道:“有这等事?”伸手拉住鲨鱼口中一根不知什么东西,连人带鲨,忽地从众人头顶飞过,落上甲板,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欺侮我的把弟?”
  甲板上诸人那一个不是见多识广,但周伯通这么奇诡万状的出现,却令人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周伯通见到黄蓉,也感奇怪,道:“小妹子,怎么你也在这里?”黄蓉笑道:“是啊,你快教我这骑鲨鱼的法儿。”周伯通道:“那不忙。”游目四顾,向甲板上众人一扫,对欧阳锋道:“我道别人也不敢这么猖狂,果然又是你这老儿。”
  欧阳锋冷冷的道:“一个人言而无信,纵在世上偷生,也教天下好汉笑话。”周伯通道:“是啊,我正要找你算帐,你在这儿,那真是再好也没有。老叫化,你是公证,站起来说句公道话吧。”洪七公卧在甲板上,笑了一笑。黄蓉道:“老毒物遇难,我师父去救他,那知他狼心狗肺,反过来伤他,点了他的穴道。”周伯通俯身在洪七公的“曲池穴”与“涌泉穴”上揉了两揉。洪七公道:“老顽童,那没用。”原来欧阳锋这门点穴的手段甚是邪毒,除了他与黄药师两人之外,天下无人解得。
  欧阳锋甚是得意,说道:“老顽童,你有本事就将他穴道解了。”黄蓉虽不会解,却识得这门点穴功夫,小嘴一扁道:“那有什么希奇!我爹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这‘透骨打穴法’解开。”欧阳锋听他说出这打穴法的名称,心想这小ㄚ头果然是家学渊源,当下也不理她,对周伯通道:“你输了东道,怎么说话如同放屁?”
  周伯通掩鼻叫道:“放屁么?好臭好臭!我倒要问你,咱们赌了什么东道?”欧阳锋道:“这里除了姓郭的小子与这小ㄚ头,都是成名的英雄豪杰,我说出来请大家评评理。”彭连虎道:“好极,好极。欧阳先生请说。”欧阳锋道:“这位是全真派的周伯通,江湖上人称老顽童,辈份不小,是丘处机、王处一他们全真七子的师叔。”
  周伯通十余年来一直耽在桃花岛,此前武艺未成,江湖上名头并不响亮,所以众人都不知晓,只是一听他是全真七子的师叔,才知此人果然非同小可,互相低声交谈了几句。彭连虎念到八月中秋嘉兴烟雨楼之约,心想全真七子若有这怪人相助,那是更加如虎添翼了。
  只听欧阳锋又道:“这位周兄在海中为鲨群所困,兄弟将他救了起来。我说鲨群何足道哉,只要一举手之劳,就能将群鲨尽数杀灭,周兄不信,我们两人就打了一赌。周兄,你说这话错了么?”周伯通连连点头,道:“半丝儿也没错,赌点什么,也得给大伙儿说说。”欧阳锋道:“对!我说若是我输了,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若是不肯干,那就跳到海中喂鱼。你输了也是一样。这话错了么?”周伯通又是连连点头,道:“半丝儿也没错。后来怎样啊?”欧阳锋道:“怎样?后来是你输了。”
  这一次却见周伯通连连摇头道:“错了,错了,输的是你,不是我。”欧阳锋怒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岂能颠倒是非,胡混奸赖?若是我输,你怎肯自行跳到海中自尽?”周伯通叹道:“是啊,原本我也道老顽童运气不好,输在你手,那知到了海中,老天爷教我遇上一件巧事,才知是你老毒物输了,我老顽童嬴了。”
  欧阳锋、洪七公、黄蓉三人齐声问道:“什么巧事?”周伯通一弯腰,左手抓住直撑在鲨鱼口中的一根木棍,将鲨鱼提了起来,道:“就是遇见我这坐骑啊,你瞧瞧,这是你宝贝侄儿将木棍撑在它口中的,是不是?”当日欧阳公子行使毒计,用木棍撑在鲨鱼口中,要叫这饕餐的家伙在海中生生饿死,那是欧阳锋亲眼所见的。这时见了那头巨鲨的形状,以及它口边被钓钩钩破的伤痕,依稀记得果然是那天放还海中的鲨鱼,便道:“是又怎地?”
  周伯通拍手笑道:“那便是你输了啊,咱们赌的是将鲨群尽数杀灭,可是这头好家伙托了你侄儿的福,吃不得死鲨,中不了毒,既留下了一条,岂不是我老顽童嬴了?”说罢哈哈大笑。欧阳锋脸上变色,做声不得。
  郭靖喜道:“大哥,这些日子你在那里?我想得你好苦。”周伯通笑道:“我才玩得欢喜呢。我跳到海里,不久就见到这家伙在海面上喘气,好似大为烦恼。我道:‘鲨鱼啊鲨鱼,你我今日可是同病相怜了!’我一跳就跳到了它背上。它猛地就钻进了海底,我只好闭住气,双手牢牢抱住它的头颈,举足乱踢它的肚皮,好容易它才钻到水面上来,没等我透得两口气,这家伙又钻了到水下。咱哥儿俩斗了这么半天,它才算乖乖的听了话,我要它往东,它就往东,要它朝北,它可不敢向南。”说著轻轻拍著鲨鱼的脑袋,甚是得意。
  这些人中最感艳羡的自是黄蓉,她听得两眼发光,说道:“我在海中玩了这么些年,怎么没想到这玩意儿,真傻!”周伯通道:“你瞧它的牙齿,若不是口中撑了这根木棍,你敢骑它么?”黄蓉道:“这些日子你一直骑在它背上么?”周伯通道:“可不是么?咱哥儿俩捉鱼的本事可大啦。咱们一见到鱼,它就追,我就来这么一拳一掌,将鱼打死,一条鱼十份中我只吃一份,这家伙可得吃九份。”
  黄蓉摸了摸鲨鱼的肚皮,又问;“你把死鱼塞到它肚子里么?它不用牙齿会吞么?”周伯通道:“会吞得紧呢。有一天……”
  这一老一小,谈得兴高采烈,旁若无人,欧阳锋心中却在盘算应付之策。周伯通忽道:“喂,老毒物,你认不认输?”欧阳锋先前把话说满了,在众人之前,怎能食言?只得道:“输了又怎地?难道我还赖不成?”周伯通道:“嗯,我得想想叫你做一件什么事。好!你适才骂我放屁!我就叫你马上放一个屁!” 
 
第七十一回  荒村野店
  黄蓉听周伯通叫欧阳锋放屁,平白无端的放一个屁,常人固然是极其为难,可是内功精湛之辈,一生习练的就是将气息在周身运转,这件事却是殊不足道,只怕欧阳锋老奸巨猾,打蛇随棍上,抓住这个机会,轻轻易易的放一个屁,就将这件事混朦过去,忙抢著道:“不好,不好,你要他先把我师父的穴道解开再说。”
  周伯通笑道:“你瞧,人家小姑娘怕你的臭屁,那你就免了吧。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为难之事,快把老叫化的伤治了。老叫化的本事决不在你之下,你若不是使什么奸计,也决伤他不了。待他伤好之后,你俩公公平平的再打一架,那时候老顽童来做个公证。”
  欧阳锋知道洪七公的伤已无法治愈,也不怕他将来报复,倒怕周伯通再说出些什么自己难以办到之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可是答应既不成,不答应又大伤颜面,当下也不打话,俯身运劲于掌,将洪七公的穴道解了。黄蓉与郭靖上前抢著扶起。
  周伯通向甲板上众人横扫了一眼,说道:“老顽童一生最怕闻金人吃羊肉的臊味。你把小艇放下,送咱们四人上岸。”欧阳锋见周伯通与黄药师动过手,知道这人武功极为怪异,若是当真与他说翻了脸,动起武来,自己纵不落败,取胜之机却也极为渺茫,目下只好暂且忍耐,待将“九阴真经”上的武功练成之后,再来跟他算帐,好在今日尽可借口输了打赌,一切依他,早早将这瘟神送走为是,算计已定,说道:“好吧,谁教你运道好呢!这场打赌既是你嬴了;你说怎么就怎么著。”转头向完颜烈道:“王爷,就放下舢舨,送这四人上岸吧。”
  完颜烈不即答允,心道:“送他们上岸不难,只是咱们这番南来的机密,可莫被他们泄漏了。”灵智上人一直冷旁观,见欧阳锋这番大刺刺的模样本就心中不忿。他自恃生平罕逢对手,心想你武功再好,未必就敌得过我们这里的许多高手,眼见完颜烈脸有踌躇之色,当即走上一步,道:“若是在木筏之上,欧阳先生爱怎生就怎生,咱们岂敢多口?既今上了大船,就得听王爷吩咐。”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耸然动容,望著欧阳锋的脸色。欧阳锋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灵智上人一番,随即抬头望天,轻描淡写的道:“这位大和尚敢是存心与老朽为难么?”灵智上人道:“不敢。小僧向在藏边,孤陋寡闻,今日倒是第一次听见欧阳先生的威名,与先生那有什么梁子过节?……”
  话犹未了,欧阳锋踏上一步,左手一晃,右手已抓起灵智上人魁梧雄伟的身躯,顺势一转,将他头下脚上的举了起来。
  这一下快得出奇,众眼前只见灵智上人大红的袈裟一晃,一个肥肥的身体已被举在半空,却未看清欧阳锋使的是什么手法。灵智上人本比常人要高出一个头,欧阳锋这一把是抓住他后颈隆起的一块肉上,若是向上提起,他双脚未必就能离地,但欧阳锋右手转了半个圈,将他身子倒了转来,头顶离地四尺,只见他双脚在空中乱踢,口中连连怒吼。
  那日灵智上人在赵王府与王处一过招,众人都见到他手上功夫极为了得,但说也奇怪,他被欧阳锋这么一提起,双臂软软的垂在两耳之旁,宛似断折了一般,半点也使不出劲来。欧阳锋仍是两眼向天,轻描淡写的道:“你今日第一次听见我的名字,就瞧不起老朽,是不是?”灵智上人又惊又怒,连运了几次气,用力挣札,却总是挣不脱他的手掌。彭连虎等知道欧阳锋是借此慑服旁人,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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