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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钟声度花影-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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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证据。”我说。
“那他?”
“当年在密云庄子上,他偷听过我们吵架,静音大师来几次他也都知情,所以他以为,我是神仙或者——妖怪!所以不敢瞒我——”
皇帝大笑:“他那种滑头的人,也只有你才能治得住。我查了好久,也没有蛛丝马迹——”
“他什么也没做,哪里有什么蛛丝马迹?”
“什么?”
“他很贪财没错,但他从不拿给自己招祸的钱。这是他自己说的,我也信。太后的药是他给的,但不是自愿的;年贵妃的消息是他传的,但并不是什么大罪,至于——其他的小事估计也有,但都不是——”
我不能把弘时与八阿哥勾结的消息告诉他,因为我没有证据。我可以没有证据让小盛子招供,可对其他人,没有这本事。
“内廷有其他阿哥王爷们的眼线,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能因为他做过一件错事,就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在他头上——”
皇帝点头称是。
随即又叹息说:“元寿和天申都是省事的,只有那个大的,我——”
“又怎么了?跟着老十三办差还有不妥?”
“这次办老八他们,我让他也跟着。不料,他竟将抄老八府中但凡贵重一点的东西,就收为己有,这哪里是皇子阿哥,简直连升斗小民都不如——”
“皇上怎么知道这些小事?”
“这京城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忘记他的粘杆处了。我总是轻视这帮小人。然而正是这帮人没有君子之义,我们才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皇帝大人却也并不知道三阿哥与阿其那等人勾结的消息。不过,弘时也许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庸碌,毕竟他能把他那手耳通天的父皇瞒过去,也是不容易。
也许——我突然恍然大悟,弘时让一些无伤大雅的消息不停地传到皇帝老子的耳朵中,让皇帝产生错觉——这个儿子很平庸,他什么大事也做不了,只是能折腾些小事——这很伤皇帝做父亲的心,却也能让做父亲的皇帝忽略自己其他方面的行为——他这一招,比德妃还高明。
父子之争,我必须回避。
所以往后,凡是有关弘时的消息,我都刻意回避。这个倒霉孩子,一步步滑向深渊,而我,无法救他。
我对弘时并没有很深的感情,然而,内心总觉得,是因为我在四十三年以后得专宠,使得他老子忽略了他。
总觉得,我欠他什么。
22 微风暗拂花枝动,几点残红扑酒罂(后篇)
六
五月,禁锢皇十四弟允禵及其子白起于寿皇殿。改允禟名为塞斯黑,拘于保定。封皇十五弟允禑为贝子。六月,诸王大臣复议允禩罪40款、允禟罪28款,宣示中外。
八月,允禟卒于保定。
这些在当时都是震惊朝廷内外的大事。根据小盛子的说法,弘时与八阿哥一党有联系,为何他一点声息都没有?
弘历和弘昼虽然没成年,也知道兄弟相残,不管有理无理,都会影响皇帝的声誉,故上折子为几位叔叔说情。
弘时的心,也太——
皇帝难道就不疑心?
我不知道皇帝是如何看待这个儿子的,也不想旁侧敲击。只想,这件事情,离得越远越好。
一日,熹妃要去看在武陵春色读书的儿子,顺便在万方安和落脚。两人闲聊了一会。
我笑问:“为何娘娘今日竟不放心了?弘历从小到大,就没有不妥当过。”
她叹道:“从小到大,他也没办过正经差使啊!一直是众人捧在手心了,出去若是有差错——”
我说:“娘娘自幼伺候皇帝,一向谨慎,然而却从未像今日这般为难过。”
“被姐姐看出来了,大约天下做娘的,都是一样的心。”她压低了声音,“弘历前日去请安,告诉我,皇上要派他随浙江观风整俗使前往江南,还说这是一件了不得的差使——”
我好奇道:“浙江观风整俗使是个什么官?”
“我也不清楚,他说是皇帝新设立的一个官职,因为江南有人对皇帝不敬——”
我知道她一向随时守份,不大过问前边的事情,于是笑道:“娘娘也不必一定要说明白。等皇上回来,我问问他也就是了。不过,真是羡慕你们有儿子的,有个念想。不用像我一样,整日里无所事事,就等着阎王来收了我去——”
本来我随口“等皇上回来”几个字,她变了变脸色。然而听说起没儿子的苦楚,她又变了回来,反而安慰我:“姐姐虽然两个格格都是有福气的,早早地回了天上去,但是五阿哥自幼为姐姐所教养,也跟自己生的没有两样。更何况,皇上与姐姐情深,就是皇后娘娘也没有看轻姐姐半点——”
他们有交易,皇后自然不会看轻我。
心里嘀咕,嘴上敷衍她说:“倒不是养老送终的问题,而是生活中的小事,一点半滴的,一日日堆积起来,女人老了就靠这个过日子。虽然天申也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但是,很多只有亲额娘才有的幸福,我是享受不到的。”
她劝了我一会儿,起身告辞,去看儿子了。我送她到栈桥,看着小舟在渐行渐远,不由得问自己:都道她是个好命的,如今三十多岁了,听见我说声“等皇帝回来”就会破了功夫的女人,又有多少幸福呢?儿子给的物质享受能代替夫妻相濡以沫的深情吗?
还是紫堇说得对,后宫的怨妇,有多少啊!
过了中秋,一日凉似一日,弘历以非正式的身份,随浙江观风整俗使,前往江南,以观民风。皇帝亲自摆酒饯行。
武陵春色只剩了弘昼一人。一日,他悄悄翻越山岭,来到万方安和见我。
我乍一见他,吓了一跳:“天申,你怎么这个样子?被人打了?谁这么大胆?”
只见他浑身衣衫破乱,脸上还有伤痕,手上也有血迹,满头大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见了我就抱住:“娘,弘历走了,你求皇阿玛饶了我吧。那个鬼地方本来是该娘住的,偏你害我,两三年了,先生们倒是高兴,我都快憋死了——”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先生吃过午餐,都睡了,我趁小太监不注意,钻进林子里——”
这个出逃计划他不知道计划多久了。若是寻常的要出来走走,随时都可以的,但晚上必须回去,第二天必须继续念书——
想起自己读书时的万般艰辛,也觉得他挺可怜的,于是说:“弘历办了差,也让你去办差如何——”
“娘,你别算计我,行吗?这江山将来是他的,他自然该办差。我不要这堆麻烦,娘就让我好好玩两天,不行吗?”
看他那样子,我有些心疼,于是让他跟着丫头去沐浴换衣。
想到他也许没吃饭,又命人给他炒了两个菜,烫一壶酒。他更衣后来吃饭,因饿了很久,又翻山来此,故狼吞虎咽。
吃完饭,他就猴在我身边,给我讲他和弘历读书的事情。讲他们如何捉弄先生,正说得起劲,他老子回来了。因为是回日常寝宫,故并没有太监尖声通报。
皇帝见本该读书的儿子在我这里吹牛,喝道:“畜生!原来躲在这里。奴才们把园子翻了个底朝天,胆子小的只怕眼泪没干过。我说一个大人,怎么能凭空就消失了——”
弘昼跪在地上,只拿眼睛看我。
我劝道:“弘历不在,叫他如何安心读书?让他野几天吧!”
“也就是你,是个缺心眼儿的,明知道是偷跑出来的,也不让人告诉我一声——”
看他着急的样子,我忙呵斥弘昼:“还不扶着阿玛上炕歇息!”
弘昼忙站身扶气得发抖的皇帝老子上炕坐下,又从丫头手里捧过茶碗,给皇帝上茶。
皇帝接过,喝了一口,说:“我也不罚你,但看你额娘怎么哭,你怎么哄她住声!”
我说:“你没事告诉她干什么?”
“小太监一开始来报,我以为他回山房去了,就让人给我把他叫到养心殿去。不料那里却没有人,于是四处遣人找,就是没人想到,你就在我的寝宫里。这么大半天没有给你额娘回话,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我就等着看好戏——”
皇帝刚才还气得火冒三丈,现在却撇得清清的,没事人一样。我正要让人给紫堇去报信,却听见哭声一阵阵,近了。
皇帝笑道:“也不用派人去请了,我看你小子今日怎么交代——”
紫堇一头冲进来,也不给皇帝行礼,抱着我放声哭:“姐姐,天申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这么大的园子,不要是——”
皇帝扑哧一笑。天申也笑:“额娘,你眼睛长头顶上了,皇阿玛在这里也不见礼,说是急着寻儿子,儿子在这里又不认得——”
紫堇做梦也想不到人其实就在这里,一见好好的,又生气,站身要打,手伸到半空,发现儿子脸上有伤,于是又心疼,凑上前去问:“天啦,你不是被外边的人欺负了吧,怎么打成这样——”
………………
一出闹剧演完,皇帝尽了兴,这才对弘昼说:“有个好玩的差使给你,你去吗?”
弘昼是个聪明的,却不接话,只是拿眼睛看我。
皇帝假装生气道:“你看娘也没用,她也不知道——”
我说:“不要是什么危险的——”
皇帝问:“阿凡,你还记得周先生吗?”
“哪个周先生?”
“就是邬先生的朋友——”
“那个商人?几十年过去了,也记不太清了。”
皇帝对弘昼说:“周先生在暗中调查盐政和漕运,你跟着他去玩吧——”
弘昼听说要办差,有些不高兴。
皇帝知道他的心事,说:“不是什么正经差使,不过是你得了解。往后你没钱花了,这两帮人有的是钱——”
紫堇插嘴说:“哪有皇上教儿子如何抓钱的?”
我说:“你是个老实的,哪里知道皇上的意思?皇上是想让弘昼摸清漕运和盐政的运作,往后官员不至于欺下罔上。漕运是大清朝的命脉,盐政关系百姓,民以食为天,而盐,是开门七件事情中很重要的一件——”
弘昼显然不想去。
我劝道:“周先生是个很了不得的人,其经济算盘,十分厉害,也是个义气人,是邬先生专门举荐给你阿玛的。往后,弘历走的是邬先生的那一套,你就走周先生的那一套——”
弘昼说:“让三哥去吧,真要我选个师傅,我跟了文觉去——”
一言未落,紫堇一个巴掌打过去:“当年我不如掐死你,免得如今伤心——”
紫堇眼泪又掉下来。
弘昼说:“你真正是个水做的。以前不知道福海怎么有这么大的水面,今儿才明白了,感情是你上辈子知道今世要住在这里,哭出来的——”
皇帝一口茶喷得老远。
也怨不得他老子严厉,却独独任这个儿子胡作非为,天申的这份悟性,给他带来的快乐,实在太多了。
七弘昼某一天如了心愿,被文觉和尚带走。
十二月,皇帝接到弘历和李卫的密报,有人在江南暗中行刺弘历。为了不让皇父担忧,弘历轻描淡写,李卫尽为人臣的本分,却写得惊心动魄。
皇帝心中惊惶,立刻派人去暗查,结果出来后,他足有两个月没睡好觉。
每夜都会做噩梦。
是的,康熙朝兄弟相残的闹剧又要重演了。弘时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却又是笨瓜一个。我实在是搞不懂他。
只是这手段与当年老八对付太子差不多的,难道——
每每想到此处,我就不禁也要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八阿哥将他的势力交给皇帝的儿子,让他们父子兄弟相残,然后——
可是,是谁架起了这二者的桥梁?
八阿哥被囚禁以后不久,就自尽了。当时皇帝和我都很惊讶,现在,我知道他为什么放心走了——
皇帝一日老似一日,白头发在短短几天就冒出不少。一直到弘历和弘昼同时回到京城,皇帝才放下心来。这时,已经是年关了。
为了试探弘时,皇帝让弘时去驿馆接他们二人。
弘昼回来说:“三哥看到我很惊讶,他不知道我也去了江南。”
我笑他:“当初你说如果要选,就宁愿跟了文觉去,现在还这么想吗?”
弘昼嚷道:“我哪里知道他们原来是一伙的?弘历居然也从来不知道有周先生这么一个人。”
“你告诉他了?”
“我当然告诉他了。将来他是皇帝,要是知道我瞒了他,就把我喀嚓了,多花不来,我又没玩够——”
我听得直摇头:“你这孩子,你老子怕你仰他人鼻息,给你安排的好出路,你就轻轻松松地拱手相让?”
“娘,你怎么也这样傻了?你不是说,你不在了弘历才不管你说过什么吗?往后,自然那谁——的话,他也是可以不听的。到时候,他天天找我麻烦,虽然我不怕他,可是也烦得很不是?索性都说了,让他一个人高兴去。”
这孩子,实在不是一般的聪明,只是,糟蹋了!我再次怀疑,当初的做法是不是对的——
得知弘历在江南遇险,熹妃心疼不已,一直将他养在映水兰香,不放他走。过年的时候,娘儿俩一起回宫。
雍正五年正月,初一,弘历托弘昼给我带话,要我让皇上给他寻点事情做,不然,他要被他额娘关傻了。
我将弘昼转述的请求说给皇帝听,皇帝笑:“他养得跟皇阿玛当年一样,是个坐不住的,甚至,也一样喜欢江南女子。听说他悄悄带回两个女孩子,养在庄子上。久不见面,怕女孩子会跑了吧,听说是会点功夫的女孩子。”
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皇帝见我奇怪,解释说:“我像他们这么大时,大格格——”
说了一半,又不说了。
我笑道:“如今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有什么说不得的?”
他叹道:“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
我说:“那时候自己都是孩子,生的孩子本身就先天不足,有什么好叹息的?”
“你倒是想得开,可我无法原谅她。这种最亲近的人的背叛,最让人刻骨铭心——”
“她不知道,不过是金麽麽——”
“一开始是不知道,后来就是故意的了?”
“什么!”我不相信她那天的忏悔也是掺了谎言的,“不可能,她给我把——”
“既然什么都与她无关,她为什么还说晖儿的死是她的报应呢?”
“这——”
“一开始她是真的不知道。后来大格格身体不舒服,被路过的孙麽麽看见了,请了太医来,太医说过房间里不能放正开的花。那时正是花季,花园里都是不能去的——后来太医来验尸,说上次讲了不能在房间——那时候我每天早出晚归,去跟顾先生和徐先生读书,不知道太医来过一次,后来问孙麽麽,她哭得跟什么一样——”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孙麽麽离开也是因为受了她们威胁?”
他点头:“那时候费扬古势力很强,与皇上的私交也很好,为了——”
我无力地摇头,说:“我们不能生活在这样的仇恨中,她也付出了代价,都扯平了吧!”
他默默地拥着我,看窗外雪花飘得一阵紧似一阵。
23 月殿桂飘难比端,秋篱菊绽不同妍(前篇)
一
雍正五年六月,削隆科多爵。八月,皇三子弘时以年少放纵,行事不谨被削宗籍,旋死。
齐妃病了几月,因为皇帝让儿媳妇和孙子来陪她,勉强好了一些。顾及往日的情分,皇帝没有降罪李氏,况且儿子闹成这样,他自己也有责任。念及此处,他又赐给齐妃大量的珠宝首饰和器物。
齐妃见皇帝没有怪罪她,于是慢慢心安,好了起来。这个女人,三个儿子只养大一个,却被丈夫赐死,她居然一点怨恨之意都没有。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想开了,也许是多年前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麻木了——
我不知道。
宗室人等见皇帝连自己的儿子也没有饶恕,于是纷纷自律,不敢再胡作非为。
紫堇很是不理解:“齐妃是不是没有心了?儿子落得这样,她居然——”
“如果你也像她那样,生了四个,只养大了俩,而且都命运不济,女儿遇人不淑,儿子被父亲赐死——活着或死了,对她有什么分别?若是她还看不开,除非是愚顽不化了——”
紫堇只有一个儿子,健康快乐地养大了,自然不知道那些早早为人母之人的苦楚。一边要保持争宠的资本,一边要养儿子固宠。等到色衰爱驰,儿子却没有了。这份凄凉,她早早地经历过了,所以,如今弘时已经留下后嗣,她也没什么好难过的。更何况,皇帝为防她有心病,还重重地赏赐了她。
我告诉紫堇:“因为她的心,是一点一点的死去,所以你这时候看不出她的悲痛,因为她早已经痛得麻木了——”
紫堇说:“两个得专房之宠的,没有一个好结果。六阿哥现在还好,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往后——”
“若论得专房之宠而没有好结果的,也可以算上我一个——”
紫堇打断我的话:“你怎么能和她们比?”
“我们本来就是一类人,有什么比不得?只是因为多年也没有孩子出生,所以别人看不到罢了——”
“姐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紫堇有些着急了。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也需要解释了?”我直视紫堇的眼睛,“从红李过世以后,对吗?你以前就这么想过,为什么陪伴我几十年的丫头死了,我却在万方安和与皇帝宴乐,没有一点悲痛之心。太不尽人情了,不是吗?”
她不语。
“我身边死去的第一个丫头,是雪梅,然后是雨荷,秋桐、红霞、红李——雪梅和雨荷是德娘娘的人,他要处置,我没有办法不同意。秋桐死后,我离家出走,被粘杆处的人找回去了。红霞死是因为她绑架我,置我于死地。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心,也是一点一点死去的。在你进门前很久,我就已经没有心了。我肆意妄为地活着,没有任何顾忌,不这样,还能怎样?你说,还能怎样?
红李走了,是一种解脱。当年,我要放她嫁人,她不肯。我送她去紫竹苑,想她好歹养下子嗣,留个念想。她伺候了不久,就要回我身边,若我不答应,她连轻生的念头都有的——
我不知道紫竹苑里发生什么事情,让她万念俱灰。她从来都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她告诉过你吧。你说过,你们两人是知己。”
紫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她也没告诉我多少,只是好象隐约听她提起过,紫竹苑的丫头,都是两两当值,一日连昼带夜共有四班。”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的丫头不是都这样当值的吗?”
紫堇红了脸,骂道:“你真的已经四十多岁了吗?我们是女人,皇上是男人——”
我恍然大悟,想起卓雅说过的那些吞吞吐吐的言辞:“他和丫头们胡闹,偏让我脱光了衣服,一旁看着,若是为当年的罪过赎罪,我吃的苦,也——”
“他在你那里也这样?”
紫堇摇头:“我一直不相信她们说的。也许是因为我很少侍寝吧,他从来没有在我那里放肆过。生下天申后,我们就再也没有——”
“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红李似乎对他用了不少心事,但她临死之时,彻底死心了。红李是被他气死的——”
我将红李临终前,皇帝的话说给紫堇听。
我说:“我看着她眼里因见到皇帝而喜悦的光泽随着皇帝一个字一个字的出口,逐渐消失,最终松开了我的手。
我想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掠夺她们,是经过她们同意的,不然,她们不会如此痛苦。他不仅蹂躏她们的身体,还有她们的灵魂——她们爱他,但是,她们爱不起他。
从灵魂深处,她们也甘心为他做奴为婢。他知道这一点,利用这一点,来增强自己的信心,锻炼自己的冷酷意志。我刚开始见到他时,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被亲生母亲遗弃,有强烈的自卑感——谁能想象得到,他是如何驾御喜怒不定的情绪的?
在我身边,他乖巧得像个孩子,所以,我也从没有想象他在我之外的人面前,是个什么样子。直到在围场里发生那件事情以后,我才知道,他心中有个恶魔,在啃噬他的心。所以,后来我才找了邬先生来——他代表着黑暗的另一半,能够分担他内心的压力——”
紫堇摇头:“我听不太懂。”
“听不懂也没关系,我只是顺顺自己的思路而已。从隐华来了后,他逐渐变得成熟阳光起来,我们的关系也前所未有地好起来,整整七年时间,他没有其他女人,直到年氏进门——”
“所以你恨她?”
“也许吧。其实年氏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女人。问题是,年氏不喜欢他。这种不对等又激发了他的征服欲望。康熙五十三年以前,他努力让自己忽略她。五十三年以后,八阿哥一党势力减弱,朝堂局势急转直下,我们必须要利用年羹尧增加明处的势力。所以,我亲手把他推向年氏的怀抱。而隐华亲自给他们做媒——”
紫堇突然恍然大悟:“我总算明白你们几个人的关系了,皇上就象是你和先生的儿子,为了他,你们不惜一切,哪怕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毁了也在所不惜——他是你们共同的作品。你们这些年来,所有的心血,都是为了他做上这个皇帝。”
也许吧。我点头,又摇头。
“可是他做皇帝虽然很认真,却并不快乐,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见到他的笑。他很宠爱天申,我知道。”紫堇缓缓地说,“他做这个皇帝,也是为了成全你和先生的苦心。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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