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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拇指(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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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敬启发我:“比如你的孩子上不起大学,开征遗产税后,就可以从富人那里拿钱设立
奖学金,使你的孩子上得起大学。富人子弟也因此不能再过不劳而获的日子。”
我说:“把富人的钱通过遗产税给穷人,不是等于让穷人过不劳而获的日子吗?”
胡敬一边点头一边记下我和米小旭说的话。
胡敬又问了我们几个问题,我和米小旭一一回答。我感到荣幸,说不定,日后胡敬写的
文章里会有我的观点。
通过和胡敬交谈,我明显意识到他属于那种洞察一切的人,和他打交道,不能有丝毫隐
瞒,不能撒谎,哪怕是很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都会准确地发现疑点,当你还在自鸣得意蒙了
他时,他其实早已察觉,而且还装傻。
敲门声。
“请进。”胡敬说。
刚才我们在楼道里碰到的那个女子推门进来,她对胡敬说某某某现在要见胡敬,我和米
小旭吓了一跳,某某某是天天上电视的超级大人物。
我和米小旭赶紧告辞,生怕耽搁了胡敬去见某某某。
胡敬和我们握手,当他的手和我的手接触时,我得承认我确实有“一股暖流涌心头”的
感受。胡敬确实有魅力,学识、气质和言谈举止都是一流。
米小旭和我在路边等出租车。
“我送你回家。”米小旭说,“股市已经收市了。”
“我的自行车在证券公司,你送我去证券公司。”我说。
在出租车上,米小旭对我说:“明天一开盘,你就按胡敬说的,卖掉蟾蜍,买泥沙实业。”
我冲前排的司机努努嘴,向米小旭示意别当着外人说这事。米小旭点点头。
“你不买?”我问她。
“当然买!”米小旭说,“我沾你的光了。”
“你说反了,是我沾你的光。”我纠正她。
“听说外国首脑都有智囊团,我估计胡敬是咱们国家智囊团的成员。”米小旭说。
“差不多。”我同意。
“小时候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长大了差别太大了。”米小旭感慨。
“各有各的活法。”我说,“别忘了还有一句话:枪打出头鸟。”
“这倒是。”米小旭点头。
我妈自杀前的几天,她反复跟我说的就是这句“枪打出头鸟。”
我到家时,曲斌已经在家了。
“怎么样?”他劈头就问。
“还没卖。”我说。
“在涨?”他问。
“跌停了。”
“你?”曲斌瞪我。
“上午一直在涨,下午一开盘就跌停了。”
“跌停也要卖!”曲斌脸色煞白。
我把米小旭和我去见胡敬的经过告诉曲斌。
曲斌脸上有了点儿血色。
“胡敬的话很准?”曲斌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
〃应该是。他肯定有内部信息。〃我说,“他知道咱们家的经济状况,如果没有百分之百
的把握,他不会说。”
曲斌的脸上恢复了血色。
“明天一开盘你就卖出蟾蜍股份,然后买入泥沙实业?”曲斌问我。
“对。”我说,“米小旭也要买入泥沙实业。”
“小学同学也是财富呀。”曲斌说。
“认识的人都是财富。”我说,“也可能是祸水。”
电话铃响了。
“你接吧,我去做饭。”我对曲斌说。
“今天我做饭。”曲斌往厨房走。
我拿起电话听筒。
“是曲航家吗?”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我说。
“你是曲航的什么人?”对方问我。
我心头一紧,电视剧中的一些镜头出现在我脑海里:医院或警察局给家属打电话。
“你是谁?我是曲航的母亲。”我的声音变了调。
“我是曲航的同学毕莉莉的父亲。我叫毕庶乾。”对方说。
“您好。您找我有事?”我问。我想起曲航通过毕莉莉向其父咨询蟾蜍股份的事。
“我从我女儿的书包里发现了你儿子写给她的一封信,我认为我有必要把这封信交给
你。”毕庶乾说。
“······”我说不出话来。我往厨房看,我看见曲斌正往我这边看。
“你在听?”毕庶乾问我。
“·····在听······”我说。
“如果你不反对,请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现在就把信送给你,我不进你家,我到了后
给你打电话,你出来拿。”他的口气里含有明显命令的成分。
我想起一本小说里说的,和富家女恋爱,最难过的一关是其父。
我只能告诉他我家的地址。
放下电话后,我发现曲斌已经站在我身边。
“米小旭的电话?”曲斌问我,“坏消息?”
我拿不准这事该不该让曲斌知道,曲斌对儿子管教很严,但他不讲方法。
我觉得瞒不住,一会儿毕庶乾到了楼下,曲斌怎么可能不知道?
“曲斌,我说了,你不能冲动。”我先给他打预防针。
“曲航的事?”曲斌盯着我问。
我刚要说,曲航回来了。
我冲厨房使使眼色,示意曲斌跟我去厨房说。
曲航问我:“妈,咱们赔了吧?”
“赔了什么?”我没听明白。
“蟾蜍呀!”曲航说,“我听毕莉莉说,蟾蜍股份跌得很厉害。”
我点点头。他一提毕莉莉,我心里就发麻。
“赔了多少?”曲航问。
“没多少。”我说。
“家里出事了?”曲航看出我异常。
“没事。”我说完去厨房和曲斌接头。
曲斌站在水池边,他的左眼盯着我,右眼监控着厨房外的儿子。结婚这么多年,我头一
次发现丈夫的两只眼睛可以分开看不同的目标。
我回头看儿子进了他的房间。
“你先答应我要沉住气。”我说。
“你说吧。”曲斌不理我发出的要约。
“刚才是曲航的同学毕莉莉的爸爸来的电话。”我压低声音说。
曲斌脸上的血色过量了,他满脸通红。看来他已经意识到我要说什么了。毕竟这是曲航
的同学的家长头一次给我们打电话,而且是女同学的家长。
我几乎使用耳语对曲斌说:“毕莉莉的爸爸说,他在毕莉莉的书包里发现了一封曲航写
给毕莉莉的信。他一会儿把信送来。”
曲斌脸上的血管继续膨胀,脸已变成紫色。
“他不好好准备高考,给女生写信?”曲斌头一次用鼻子说话。
我说:“你先别去问他,现在是高考前的关键时期,咱们不能鲁莽行事。等毕莉莉的爸
爸来了,咱们看了信的内容再决定怎么办。”
“毕莉莉的爸爸来咱们家?”曲斌皱眉头。
“他说他在楼下给咱们打电话。我下去拿信。”我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
是写了封信吗?我从书上看到,如果女儿十五岁了还没男孩儿邀请她赴约,美国家长能急死。
咱这儿的家长正好相反。”
“你怎么能这么说?”曲斌瞪我,“这是中国!真要出了事······”
曲斌还没说完,电话铃响了。
当我走到电话机跟前时,曲航已经先于我把手放在话筒上了。
“这个电话还是我接吧。”我对儿子说。
“为什么?”曲航的手按在电话机上问我。
曲斌站在厨房门口用命令的口气对曲航说:“让你妈接!”
曲航诧异地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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