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山河永寂之天风-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四十七 残局
既然皇帝已经有了敕命,迎娶天市的事儿便风风火火地筹备开了。
依着天市的想法,既然从摄政王改为南中王并非什么升迁,自然算不得喜事儿,既然算不得喜事儿,也就免了许多场面上迎来送往的琐事儿。不过定个日子,两人红烛喜服地拜个堂,宴请亲近的人吃顿饭也就是了。便是闹洞房这种事儿,已然老夫老妻了,最好也免了才对。
可益阳却全然不同的想法。这是他第二次纳正妃。多年前他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娶妻这样大的事儿,也就由左近的雒阳王主持,既没有祭祖拜太庙,也没有得过御笔亲书的敕命,因此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隆而重之,大张旗鼓,将三书六聘迎送礼册诸礼全都做足。
在这一点上,皇帝长风和摄政王益阳难得地意见相同。
长风甚至提出,天市既然没有娘家,而太后又将她认作了义女,那么皇宫便应是她的娘家,婚前一月,天市该避居到皇宫里才对。
益阳自然不同意这样的安排,两人明里暗里地争斗了一番,最后达成妥协,天市在婚礼前五日住进皇宫。五日中斋戒沐浴,拜祭祖先之后,由改封南中王的益阳从皇宫中将天市迎娶回自己府中。
这便又涉及到另外一件麻烦事儿。
成年皇子封王后必须就国。虽然京中也可以保留府邸,但规制必须按照规定严格限制。摄政王府虽是当年齐王府旧邸,但摄政王秉政后曾经大规模扩建,如今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南中王的定例。而且既然放弃了摄政王这个头衔,益阳也无意再在居所上留人把柄,索性与小皇帝商量,将摄政王府交还朝廷,只留下明夷堂做暂时的落脚之地。
在他的想法中,婚后与天市迁往南中,是打算在那边终老,不会再回来的。他取明夷堂而弃摄政王府,也是在向小皇帝和满朝文武表明自己去意已定,不会再有任何反复。而朝野中对摄政王的去留也掀起了一轮巨大的争议。连日来,各路人马纷纷上门,有试探的,有挽留的,有的单纯只是来送幅字画,略表心意的。还有不少女眷以各种名义登门求见天市的,都被益阳代为婉拒了。
天市一任外界对她好奇猜测,始终不愿意露面。当初那百世妖姬,魅惑君王的名声还没淡去,她可不愿意再有任何风言风语满城传念。更何况,眼下还有更值得头疼的事儿要操心。
这其中,康先生来过几次,每次都与益阳关起门来密谈,但每次似乎都不欢而散。天市看着益阳从书房出来时铁青的脸色,想了想,到底没有去过问。自从上次益阳透露了有人劝他篡位的意思之后,天市就十分留意康先生的动态。两人谈不拢,她才能放得下心。
益阳交还摄政王府,他的那些姬妾们便无处可去。益阳将家人们聚在一起,坦言此去南方再不回转,永诀于中原,再无风光可能。一众姬妾女眷家人,一律赠以重金遣散。这些年他极少在府中逗留,那些姬妾们早就难熬寂寞,更何况展望未来并不见任何前途,而这些姬妾多出自纪氏,如今纪氏被益阳亲手毁掉,她们每日怕连累自己而担惊受怕,更是早就没了心气儿。如此好离好散,也算是各得其所,便领了金子各自散了。
只余下楚良娣和两个小妾哭哭啼不肯走。益阳没空处置,便让她们去见天市,由她去处置。
待到见了面才发现那两个小妾也是熟人,正是含笑和金蕊。
天市便回头向立在一旁的蝶舞笑道:“这二位娘子当年和你一样,也是贴身跟着我的。后来我进了宫,她们却被王爷看中收了去。”
含笑金蕊跪在脚边连连磕头,口中一味恳求天市顾念旧情收留她们。
当日从定陶一路上京城,天市脚上生了冻疮,她们两人虽然算不得尽心尽力,但也算是帮了她不少。后来得知两人被益阳收做小妾,天市着实生气了一段时间。而今这些都已成了往事。天市知道她们自幼在摄政王府中长大,实在也没有别的去处,只得点头让她们留下。
夜里说起这事儿来,天市颇有些不甘心:“南中王到底也是王,不可能只有我一个正妻,身边多两个人,我伺候不到的地方,王爷也不至于受了委屈。”
益阳正在灯下选用作盖头的云锦,听她这么说,呵呵地笑,搂过她来指着那十几幅美轮美奂的锦绣问:“你来选,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哪一幅?”
那些云锦一律金龙彩凤,在烛影摇红之下栩栩如生,仿佛一眨眼便要飞出来一样。天市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觉得都好,便把这为难的差事又扔还给他:“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还是你定吧。”
“自然是要我定。”他搂住她不让她走,轻轻地说:“天市,这天底下能让我选嫁衣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天市知道他是在安抚自己,想了想也觉得无趣,讪讪地作罢。
但楚良娣是绝不能容的。倒不是因为之前两人曾经有过龃龉天市记仇,而是因为她曾经是摄政王最宠爱的妃子。天市每每想到当年摄政王将自己送回皇宫那夜是在她房中过的夜就忍不住冒火。无论她如何哀求,天市只是不松口,最后索性将烫手的山芋推回给益阳,“既然是你的宠妾,还是你来决定吧。”
这股酸劲儿连益阳也没办法,陪笑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如今还提它做什么?既然她让你生气,索性赶出去就是了,大好的日子,这点小事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这话让天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并不明白,天市介意的不是楚良娣这个人,而是当日她情窦初开,鼓起勇气表白,却被他冷酷拒绝这件事。一直以来,他对她的感情总是躲躲闪闪,拖泥带水。既不敢接受,又不愿放手,直到那日决战,两人都丢掉了半条命去,他才终于敞开胸怀接纳了她。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去了她的良娣之衔,益阳向小皇帝讨了个县主的封号,为她另外择一门婚事嫁出去了事。
楚良娣却不愿意离开,表示宁愿剃度出家,终身不嫁,也要留在益阳身边。如果不同意,她就一头在柱子上撞死去。
本来是大好的喜事儿,被她这么要死要活地一搅,天市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良娣本是摄政王内眷的封号,如今既然改封南中王,便须另行封赐,而这就不急于一时了。于是楚良娣去了良娣封号,留在了明夷堂。具体什么身份,却没有定下来,只是让下人们改称娘子,算是糊弄过去。益阳倒是不着急,每每天市催问,他便说:“以后几十年的日子,由得你慢慢想办法去,反正这事儿我就做到这一步。你是女主人,该怎么做你做主。”
面对这种无赖,天市也没了办法。其实益阳当算是情场老手,深谙如何讨女人开心,他这样甩手不管,其实比兢兢业业去解决这个问题更让天市心里舒服。
祭祖定在了五月初五端午节这日。一切大致安排妥当,也到了天市要进宫的日子。
天市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显混沌,窗口隐隐透出一抹微弱的青白之色。不知为什么,天市心头突然升起一丝惶恐来。今日起,便要有整整五日见不到他,再往后便是全新的一种生活,如何做他的王妃,如何去管理他那些姬妾,如何去操持一个王府,如今只是想想就已经头大如斗。天市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一直是他在关照安排她的生活。
想到这里不禁去打量枕边这人,不料一回头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眸。原来他已经看了她多时。被拉进他怀里,天市讪讪地问:“怎么不睡了?”
“一直就没睡。”
“没睡?”她惊讶地向后微撤,拉开与他的距离仔细打量他:“为什么?”
“舍不得。”他轻声说,微微一笑:“一直看着你,舍不得合眼。”
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他那些能把人酸死的情话,天市在这样的表白前还是忍不住动容:“你……又发什么疯?”
益阳放开她仰面躺下,望着帐顶飞廉的图案慢悠悠地说:“我在想……今日你入宫,等我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我的正妃了。”
“那又怎么样?”天市一边问,一边往旁边躲,无奈他那只搂住她的胳膊早就预料到了这小小的叛逃,毫不留情地把她给拦住。
他说话时仍旧一本正经:“所以这一夜是你跟我在一起的最后一次没有名分。”
“你知道我不在乎名分。”
“我在乎。”他压制住她的轻微挣扎,不安分的手伸进衣内悄悄游走。“这么说很荒唐,我知道你并不在乎名分。你这么懒,懒得动脑筋,懒得跟人打交道,又不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受约束。给你名分,你就要担起这名分相称的责任来,其实我也是舍不得让你如此。但作为一个男人,我能给你最多的,也不过就是名分而已。更何况……”
“何况什么?”天市更多的注意力从他在耳边的絮絮诉说,转移到了身上。那只点火的手正在她身上施展魔法。
“何况你有了名分之后,咱们俩就算不得偷情了。”
“偷情?”天市抓住他的手,“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无名无份,不是偷情又是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笑。
天市彻底糊涂了,“可是……就算是偷情又怎么样呢?”
他欺身过来,在她脸上细细密密地吻着,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天市,拜了天地,你的地位可就一落千丈了。”
天市顿时恼了,使劲儿推他:“你这登徒子,无耻下流的小人,走开,别偷我……”
他呵呵地笑,强硬地压制住她,将她全身吻遍,一寸一毫都不放过。
天市渐渐在这样的情挑中迷失,喘息渐重,呻吟起伏,不顾一切地纠缠在一起,肌肤相贴,汗水相染,两人心跳的节奏逐渐合二为一。
天光悄悄地溜进来,落在帘拢上,让他们彼此看清那一刻的喜悦。
如果就到这里为止,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幸福将天长地久,与日月同辉。
他们彼此相拥,细细描画对方的眉目,短短五日的别离令他们恋恋不舍,仿佛这一生再不能相见一样。
眷恋着,依偎着,一件一件为对方穿好衣服。送她入宫,两人都要穿朝服。一层层衣物相叠加,首饰和冠冕堆向头顶,系带结节,染朱点翠,拒绝假旁人之手,一心一意为对方打点完备。
明夷堂与朱雀宫不过一巷之隔,本来用轿子送进去便可以。临到出门,益阳突然变了主意,命人将车备好,不惜绕了一大圈,从北面的宫门进去。
临下车之前,他把她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像是知道她心中隐约的不安,安慰道:“别担心,我已答应放权,不会再有变故。”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到明德殿皇帝的面前。
小皇帝笑着起身相迎,连连道:“皇兄放心,天市在我这里,一定不让她委屈。”
益阳与他目光相交,无声地交流片刻,终于点头。
四十八 祭祖
长风倒真是个有心的孩子,仍将天市安置在她当年做女史时就近起居休息的房中。只不过如今她身份已经大为不同,这个小小的套间也全都重新布置过。皇帝亲赐了大内御用的五色宫锦缎面织品帐幔,御制花瓶杯盏瓷器,以及无数手帕扇坠珠串首饰等等,早在天市入宫之前,就已经摆放整齐只等她来。
见天市四处环顾,久久不语。小皇帝长风忍不住炫耀:“你不知道,朕为了给你布置这里,花了多少工夫,跟他们生了多少气。几个内库翻了个底儿朝天,总算是备置齐全了。不是我夸口,这屋子里的东西,一针一线都是天下少有的珍品。”他呵呵地笑:“纪天市,你这小屋子虽然其貌不扬,可比朕的寝宫要精贵多了。”
天市心中感动,但因知道他对自己的想法,不敢流露半分,只是淡淡点点头:“多谢陛下费心了。”
小皇帝得不到期待中的回应,登时脸色垮了下来,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她始终不肯于自己目光相交,只能长长叹了口气:“好歹我也算你娘家人,你就这样对我?”
天市转过身不去看他,仍旧语气冷淡:“陛下和我,先是君臣,然后才是亲戚。”
长风本就想到了她会说这样疏离冷淡的话。然而真从她口中听到,却全然是另一种感受。这少年自小也唯独在天市面前不能心想事成为所欲为。听了这话只觉胸口被重重地捶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一股火憋在心口,却无法宣泄。
呆了半天,才听他轻轻道:“既然这样,你好好休息。这几日斋戒,朕……让他们别来打扰你。”
他向外走,步伐很慢。
天市转身看着他的背影,一时迷茫,犹豫着要不要安抚他一下。
那少年却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顿住脚步想了想,猛然转过来,怒气腾腾地看着天市,恶狠狠地骂:“纪天市,你真是这天底下最没有良心不知好歹的女人!”
这才像他。天市放下心来,不禁一笑。
那笑容在小皇帝眼中却无比刺目。他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接下来的五日过得无比漫长。
小皇帝十分忙碌。每日天不亮,便听见外面满院子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知道那是他出去临朝。过去这些年,虽然摄政王秉政,但每月五次大朝,十次小朝小皇帝都要亲自出席。天市对这早已习以为常。然而如今的变化却在晚上。有几次天市失眠到院子里来透气,总能看见他的窗口,烛光一路燃至天明。
小皇帝忙得见不到人,别人自然更不敢打扰。天市觉得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益阳那边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她能做的,只有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也许是一辈子的觉都在从南边回京城的路上睡光了。这些日天市几乎难以合眼。每天看着太阳升起来,月亮落下去,月亮落下去,太阳又升起来,倒是参悟了不少大而无当,虚空无着的道理。她有时候忍不住想,以后要跟益阳说起这几天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取笑。哪怕是看本书,或者学点礼仪,也比这儿干熬着要容易些。
到了第四天晚上,有宫内的嬷嬷来教她次日祭祖拜谒太庙的礼仪。如何立,如何走,如何跪,如何颂祷祝辞,如何供奉祭酒,每一样都有严格的要求。天市一整天学下来,只觉得自己前半生都白活了,连如何说话走路都全然不对头。
总算到了五月初五。
一连晴了一个多月的天在这日一大早突然转阴,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摄政王一早便起来,照例来到外书房。他每日在这里处理急务后才会出门办事。今日过来,见书房门窗都闭着,里面黑洞洞不见一丝灯火,不禁愣了一下,猛然想起来前两日已经有旨意下来,今日祭祖后便正式改封南中王,转给摄政王的公文都直接送进了宫,这里子安冷清下来。自天市进宫后,他每日要处理的也多是转移政务的工作。只是已经成了习惯,信步走来不假思索,到了此时才醒悟。
益阳还冲着书房发愣,身后响起脚步声,回头见是康先生,他先自嘲地笑了笑:“脚不听使唤地就来来,看来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
康先生沉默了片刻,才问:“爷真的准备好了吗?其实此时还不算太晚……”
“不用说了。”益阳语气温和,态度却十分坚定:“康先生,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有些事情是不会做的。倒不是因为外人的物议……”他说到这里便停下来,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意思领会就行。
不料康先生却不肯罢休,见他要离去,紧走两步追上来:“爷……请爷给个明示。”
益阳站定,手中的伞微微旋转,雨珠四溅,忽而轻笑:“竞渡,你前途无量,不用在我这棵歪脖树上挂死。你放心,那日你对我说的话,我只当没听见过。”
冷汗顺着康先生的额头流下来。待他将憋在胸口长长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益阳已经施然走远了。
这一日接下来还有许多要做的。益阳回到无咎宫,含笑金蕊早就盛装打扮好迎了上来。益阳看着她们俩,忍不住笑道:“看看看看,倒像是你们俩成亲呢。比我还郑重。”
含笑登时红了眼圈,金蕊比她会来事儿,奉上一杯新茶,笑道:“怎么说都是大日子。爷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心里一定已经乐开了花。我和含笑再不懂事儿,这会儿也知道该做什么。”
益阳接过茶碗抿了一口,突然咳嗽起来。并不剧烈,只是绵延不绝,一直咳了许久。含笑和金蕊并不曾见过他这样子,都吓了一跳,七手八脚扶着他坐下,一连声地问要不要叫太医。益阳摆摆手:“这是老毛病,不妨事。给我喝口水。”
含笑连忙换了热茶过来,这次益阳一口饮尽,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一抬头,见两人满脸忧惧地盯着自己,不由笑起来:“没事儿,别担心。死不了人。”
金蕊连忙去捂他的嘴:“爷快别这么说,太不吉利了。”
含笑也说:“楚良娣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那边热水都已经备下,爷赶紧过去吧。”
益阳不禁皱眉。礼部拟出的仪程里,有三沐之礼。即在祭祖,迎亲和谢恩之前都要先沐浴更衣。这本是本朝初创时所定的纳妃之礼。当日诸王公皆是行伍出身,一个个常年在马背上打滚,不拘小节,不修边幅,连朝堂之上也吵嚷喧哗,不成体统。于是有了这样的三沐之礼,为得是好歹让这些粗人在一些场面上不至于太过难看。当日益阳看到礼部送来的仪程里有这一条就哭笑不得,指斥那帮庸吏搞繁文缛节,徒增枝节。但定都定了,又是无关大局的细节,他发发牢骚也就放下。
此时听含笑这么说,只得将茶杯放下,苦笑:“好,好,这就去。我的礼服你们可要收拾好,一会儿送过来。”
金蕊推着他出门,笑道:“爷尽管放心,我们就算不如天市,好歹之前也服侍过爷这么些年的。”
益阳走到门口,外面雨声淅沥,他揉了揉眼睛,摇头笑道:“这两日没睡好,正好趁机打个盹儿。”
天市此时也正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发呆。来为她妆扮的嬷嬷看出她的忧虑,笑道:“端午本就是梅雨时节的开始,这一日要下雨,才能一整年都风调雨顺。这是好事儿,定然是祖宗们也看好王妃的婚事。”
天市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任凭嬷嬷们将自己人偶般收拾打扮,穿上十七层的大礼服后她被重重压迫得几乎连步子都迈不开,被人搀扶着出了明德殿。
门口停着轿子。这也是小皇帝格外开恩吧。天市心里暖暖的,在想婚礼后辞行时,可以对他更亲切些。
所幸太庙并不远。天市到时此处尚在肃穆中,并无太多官员参与。天市被延至偏殿休息前,只隐约从正殿的门外认出了几个在京城的宗室。纪家覆灭后,皇室不少贵戚受到牵连,除了雒阳王伏诛外,另外有几个仗着年长不肯就国的郡王受到重罚强行被送回番地,京城里的宗室便愈加凋落了。
偏殿已经张灯结彩,布置得十分喜庆。天市一进门,就有人迎上来笑道:“王爷尚未从明夷堂起驾,王妃稍候片刻。”
天市依稀记得与此人在摄政王府里照过面,猜想是益阳安排他在这里接应张罗,便由他引导,进了偏殿。
立时便有五六个宫女送来手巾茶水糖果。天市左右看看,也没有熟人,心中有些不踏实,便频频向外张望。因为在下雨,也分不清是什么时刻。她怕人觉得自己急切,不好问时间,只好闷头喝茶。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连等候在正殿外的那些宗室们也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不祥的预感像潮湿的空气一样从角落里弥漫出来。有宫女捧来新出锅的点心请她吃,天市心烦意乱,挥手让她退下。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急切的脚步声。地上的积水被踩起,发出嗒嗒的响声,那人几乎是跑着进来的。
天市再也忍不住,快步向门口走去。如果不是身上十七层的礼服太过厚重,她也许能更快走到门口。然而门口高高的门槛却成了她的畏途,天市觉得手脚发软,竟然没有力气迈过去。
显然赶来的人已经传达了消息,外面突然乱了起来。
天市扶着门框向外看,只见原先守在正殿门口的宗室们突然乱成了一团,一个个惊慌失措,面色如土,没头苍蝇般各自乱跑。
天市定了定神,拼出最大的力气喝问:“出了什么事儿?”
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有多尖锐刺耳,却看得见原本乱成一锅粥的人们都被她喝得站住了脚。
所有目光都朝着这边望过来。天市死死抓住门框,不让自己摔倒,两条腿早已经软得无法站立。众人的沉默成了最可怕的梦魇,天市的心几乎要跳出腔子,一声一声敲打着她的胸口。
然而周围却是一片寂静。那么安静,只听得见雨滴落下时冰冷的敲击声。
众人的面面相觑中,一个面熟的老郡王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天市面前。
“到底……”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语句,她强令自己镇静,缓了口气才问:“出了什么事儿?”
那老郡王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的目光悲悯哀痛,坐实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