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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也难当-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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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跟着姑老爷在外头陪宴,他也惦记这里的事,让劝劝老太太,定哥儿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老太太倒要好生顾着身体才是,若太劳累了,定哥儿一向懂事又孝顺,他要是知道了心里也会难过的。”
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低声道:“几个小的身体受不住,叫他们都回去,还有平哥儿和他的心肝宝贝也滚。没得在这里碍事让人心烦的。”盛氏给儿子擦汗的手一顿,慢慢缩了回去。卢氏心头一松,忙应道:“是,我这就去。”才要转身,老太太眼一眯,又道:“慢着!”
卢氏心骤然沉了下去,有些僵硬笑道:“老太太还有何事?”老太太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你也回去,定哥儿挪不得地方,这里我留着就行,那边府里一大堆子人总该有个人照应。”卢氏忙轻声应了,缓缓退出门去。
蒋家定的高热仍是持续,张大夫给他耳穴扎针放了几滴血,又换方子煎了药给他喂下,终于在亥时末烧渐渐退了,众人总算松了口气,老太太更是疲乏脱力,周韵早带着人把正房收拾妥当,又备了些清淡粥菜,几人略用了些,便伺候老太太安歇了。
盛氏照旧在儿子对面的软榻上歇息,周韵待她安歇了,仔细吩咐了佳玉巧凤好生伺候,自己带了弦歌往兰厅而去。因着今日老太太和盛氏的人都在,众目睽睽下两人不能继续分房睡,只得安歇在一起。
待沐浴后回屋,内室桌上点着一支红烛,只剩小指长短了,热烫的红色烛油顺着烛台滚到桌上,缓缓蔓延、凝固,结了一层灰白的壳。蒋世友仰面躺在床内侧,似乎已经睡熟了。周韵在桌边停了停,扑地吹灭灯烛,借着纱窗外明亮的月光摸黑走到床边,掀开薄被躺在外侧。
帐子没有放下,月光斜斜照在床前地上,一片乳白朦胧。周韵侧身朝外躺着,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事,一会是盛氏茫然呆滞满身是血,一会是老太太震怒的容颜,然后蒋世平、安姨娘、蒋纭,这些人的样子仿佛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晃过,叫她很是心烦意乱,忍不住小幅度动了动身子。
这时,身后突然穿出一个声音:“睡不着?”蒋世友的声音轻而柔缓,并没有让她有突然的感觉。只是这声音清冽干净,毫无睡后的微哑和粗粝,想来不是醒了很久就是一直没睡。
周韵慢慢转身躺平,过了一会,轻轻“嗯”了一声。
“在想什么呢?”蒋世友仍是仰面朝着帐顶,轻声问。
周韵下意识摇了摇头,没做声,等了一会,又想起自己这样对方看不到,便加了一句:“没想什么。”
“我却想着很多事。”蒋世友道,“从翠珠和穆妈妈一直到今天的安姨娘和小凤凰,大人们知法犯法也不算很无辜,可是那么小的孩子,虽然犯了错,但细细分析应该算是过失,因为这个就要被家人抛弃送给别人去养,岂不是太可怜了。”他本就不是个冷硬心肠的人,今天看到那场景,怜悯心膨胀这个老毛病又犯了。
周韵道:“那三爷知道了老太太的决定为什么不去替玥姑娘求情?”蒋世友愣了愣,只得实话实说:“因为你没有说什么,我知道你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所以我也没多说。”话语间颇有几分委屈。
周韵听得扑哧一笑,道:“原来三爷是以我马首是瞻了。”笑归笑,道理还是要说清的,“这事情牵涉长房,咱们隔了一层,本就不该多说什么看法。而且老太太这判罚已经是轻了的,宗法中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若是今日轻罚放过,万一安姨娘心存侥幸,他日她生下庶子,若动了歪心思,到时候受害的就不是一个蒋家定,而是整个蒋家西府了。”
蒋世友在黑暗中目瞪口呆:“这……不会?!”
周韵自嘲般笑了笑,道:“有什么不会,我娘只是三姨娘,前头两个姨娘就是因为生下庶子心里起了别的心思,又看太太成日里吃斋念佛不管世事,她们便心生歹意,想要下毒谋害年幼的大哥二哥。幸而发现得早没有得手。爹虽宠爱她们,但是也在宗祠里自请了罪,用砒霜结果了那二人性命。后来我娘在周家掌权,别的还好,唯独几位哥哥的事上一点不敢马虎。”
她声音颇为云淡风轻,轻描淡写间便交代了两条人命的陨落,蒋世友听得毛骨悚然,暗暗抓紧被子。周韵感受到身上薄被往旁边扯紧,不免有些黯然,她微含讽意道:“三爷不用担心什么,我本就是庶女出身,这些事情规矩再清楚不过,以后待庶子庶女一定视如己出,断不会让这类似之事出现在蒋家。”
蒋世友一僵,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周韵一口气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免有些后悔,这漆黑的夜太容易助长心内被压抑的情绪,一个不小心就忘了身边这个人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她赧然不已,忍不住要侧身往床边靠去,正要动,却不妨一只手从另一边伸来,一碰到她手腕就牢牢抓住,周韵试着挣脱,只听得蒋世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仿佛认错的小孩子一般,低低道,“我只是觉得这个惩罚太重了,幸亏小家定安好,如若不然,小凤凰岂不也是这个下场。这太残忍了。”
周韵怔了怔,在一团墨黑里,她不自然地笑笑,自己顺着台阶下:“只怕未必会这样。老太太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急性子,真心要做的事从不拖延,今日若真是盛怒之下当场把玥姑娘送出去也就罢了,偏生已经安稳下来的小家定突然发起高热来。这么一折腾,想必老太太冷静下来多加权衡也就想清楚了,嫡子固然重要,可若是嫡子真有个什么闪失,安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兴许才是更重要的。蒋家几百年子嗣艰难,凡涉及此的都不能大意,所以尽管大嫂步步紧逼,老太太自己也发了狠话,可最后也没拿玥姑娘怎么样,仍旧让安姨娘带回了西府。”
蒋世友听得云里雾里,并不十分明白这些弯弯道道,他大致理了理重点,挑了个最关心的问:“那这样说来,小凤凰不会被送走了?”
周韵道:“还不一定,且看定哥儿的情形如何。”蒋世友听得颇有些郁卒,他苦笑道:“我以前还不清楚,这嫡庶之争竟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门道,动不动还要人命。”
周韵闭眼道:“谁说不是呢,不但嫡庶,就连老幼尊卑一概都有说法,这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大家都得守着,家家如此,代代如此,”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叹道,“睡,明日还要早起呢。”
蒋世友也累了:“好。”只是他的手并不放开,顺着手腕往下握住了周韵的手掌,十指相扣,牢牢握住。周韵微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随他去了,她悄悄将脸埋在被子下,藏住唇角的笑意。
次日晨,蒋家定已经完全安好,发烧和出虚汗的症状基本都没有了,张大夫确定危险期已过,只消小心养好额头的伤也就不打紧了。盛氏喜不自胜,彻夜未眠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老太太也很是开怀,两人用过早饭,便小心护着小家定走小巷便道回了西府。
本以为事情应该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什么大波动了,可午饭才过,便见蒋小玉带着丫鬟走便道跑了过来,周韵见她一脸苍白,行色匆匆,立刻挥退身边丫鬟,站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
蒋小玉深吸一口气定定神,对他两个道:“三哥三嫂,你们快去劝劝大嫂子,”紧迫焦急之情溢于言表,蒋世友听得心慌,也跟着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蒋小玉眼圈一红,几乎要流泪,又硬生生忍住,道:“定哥儿他,他傻了!大嫂子哭天喊地,拿着刀说要杀人,谁劝也不听……”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不是因为喜http://www。345wx。com欢晚上才这么晚更新的,纯粹是晚上灵感好呀,虽然困得眼皮打架……
可怜慈母心
夫妻两个大惊失色,周韵忙问:“今天早上不是还好端端么?”
蒋小玉忍不住流下泪来:“可是刚刚醒过来之后就是呆呆的,看谁都不认识,连话都不会说呢了。大夫说……兴许是把脑子撞坏了,大嫂子立时就晕了过去,好容易救醒,她就去抓了把剪刀说要去杀了小凤凰和安姨娘。老太太都拦不住,还是秦妈妈带了几个婆子把她稳下来,人是拦住了,可大嫂子跟疯了一样满口大骂,老太太也受不住躺下了,三哥三嫂,你们快去瞧瞧……”小姑娘着急得哭鼻子哭个不停。
周韵和蒋世友对望一眼,忧虑之色溢于言表,当下便带了几个人匆匆走便道去了西府。
一进门便察觉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丫头和婆子们脚步匆匆,神色慌乱,见了蒋世友几人也只是慌慌张张行个礼又慌忙离开,颇有些浮萍随水飘的意味,周韵眉头微皱,抿了抿唇。
到了盛氏的小院外头,院墙因着年久,泛出一层淡黄的颜色,有几处还开裂破碎,路边石缝墙边已经长出许多杂草,这样秋凉的气候,野草疯长,也就是两三天的工夫便能窜得老高,纵然是这样的原因,这避于一隅的小院仍是显得冷清过头了,院门口守着两个老妈妈,见他们前来不免有些为难:“三爷,三奶奶,四小姐,老太太在里面呢,她吩咐了谁都不让进。”
蒋世友颇有几分义愤,直接道:“大少爷在里面没有?”在他看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位便宜大哥,若不是他移情别恋又太过狠心,是决不会发生这样的后果,如今小的傻了,当娘的生不如死,他真恨不得揍这便宜大哥两拳出气。
被问的老妈妈原是新来不久,还不大清楚这蒋家的各种内幕,只是看着三爷面色不善,不由愣了一下,道:“大少爷来过一次,后来安姨娘动了胎气,大房的丫鬟来请,大少爷就匆忙走了。”
蒋小玉恨恨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那一头。”老妈妈听了,几人悄悄互看了几眼,脸色颇有些古怪。周韵按了按蒋小玉肩膀,示意她不可多说。如今蒋家定突然生出变故,盛氏怀胎艰难,八年只得这一个儿子,如今又和丈夫闹翻,怕是不会再有孕,长房一系只怕要换主人了。
蒋小玉人精似地,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她撇撇嘴,拉了周韵的手就往里走,蒋世友抬脚跟在后面,一个老妈妈哎了一声,似要阻拦,旁边一个忙伸手拦住了她,待几人走远,才悄悄对同伴道:“你糊涂了?老太太最疼三少爷和四小姐了,四小姐的亲事都是她亲自挑呢,你敢让四小姐不痛快,当心老太太罚你。”另一个咋舌道:“不过是个没娘的庶女罢了,哪来这么大的体面……”原先那个笑道:“何止体面,听说老太太那些压箱底的首饰物件有一半已经到了四小姐手里了呢。如今蒋家厄运连连早已是大不如前,她手头有银子,以后出阁也不用靠娘家,自然底气就硬了。”另一个啧啧称奇,艳羡不已。
两人正低头嘀咕,忽听得一声大喝:“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二人抬头一看,大太太卢氏带了一群人正站在眼前,下人们手中拧着食盒,想来是给老太太和大少奶奶送饭来的。两人唬得魂飞魄散,忙跪地求饶不停,舞阳眉头倒竖:“既然这么喜http://www。345wx。com欢嚼舌头跟,那就去二门领三十板子,出了蒋府。”言毕,她朝后做了个手势,身后便走出三个壮实婆子,拉了地上两人就走。两人求饶的话还不及说完,转眼就被拉走了。
卢氏依旧面沉如水,一言不发,舞阳觑了觑她脸色,小声道:“这都是些底下闲人吃饱了撑的磨嘴皮子的蠢话,太太只当耳旁风罢。”卢氏冷冷瞥了她一眼,仍旧一句话不说往院内而去。后头众人忙忙地跟了上去。
前面蒋世友和周韵才一进屋子,便愣在门口,只见盛氏披头散发被捆在厅里紫檀玫瑰椅上,衣襟袖口多有撕裂处,一身狼狈不堪。旁边金宝银宝急的团团转,偏生不敢去解开那束缚,齐妈妈和吴智媳妇站在一旁,似在苦口婆心地劝说。
周韵和盛氏进来走得近,心里对这位大嫂颇有些兔死狐悲的哀悯,此刻见到这副摸样不免微怒:“你们这是做什么?!”
众人一惊,齐齐望了过来,待看清是三房夫妻,吴智媳妇忍了哀痛,对周韵道:“三奶奶,你来开解开解我们大奶奶,她刚刚……”任吴智媳妇这般刚毅之人,到底年纪大了,看到自己如女儿般疼爱的盛氏大受刺激下几乎疯癫,不免大为惊痛。
盛氏甩开掩在面前的长发,斜眼盯了周韵半日,眼中渐渐有了些神采,她突然轻轻一笑,低低道:“好了,金宝银宝,把我绳子解开,这副样子看在别人眼里成何体统。”听得她话里无由来的尖酸挖苦之意,吴智媳妇脸色一白,忙瞧了周韵和蒋世友一眼,见他二人并未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金宝银宝尚在犹豫,蒋小玉早奔过去动手解起绳结来,盛氏淡淡笑道:“多谢四妹妹了。”齐妈妈几个听她声音虽沙哑粗粝却是已经平静正常,总算放下心来,也就没有拦着。
待解了绳索,盛氏从桌上拿了一支先前疯癫时摇落的簪子随手把头发挽了,这才起身道:“既然是来探病的,就随我来瞧瞧。”她本就瘦削苍白,此刻发髻凌乱,唇角紧抿,看着颇为落魄。周韵突然想起两个月前去她正房见到的盛氏,那时也是苍白模样,眼中却仍有火苗跳动,兼之华服美饰,却是人如花娇,而此时,已是完完全全一潭死水了。
盛氏说着往内室而去,蒋小玉一步登先跟在她身后,蒋世友此时更关心小家定的健康安危,顾不得什么外男不入内室的避讳,也忙跟上去,周韵快走几步将他扶好。
屋里人不多,床前红宝正服侍家定喝人参汤,张大夫坐在一旁书案边,似在冥思苦想。
几人都关心那小孩子,忙赶到床边,只见小家定双眼呆直一眨不眨,口傻傻张着,也不知吞噎,红宝每次喂进去一勺汤水便得将他下巴抬起以助咽服,再用绢子拭去流出唇边的口水,看样子家定不像是变傻了,倒像是成了个植物人。
盛氏看着儿子,手慢慢攥成拳。蒋小玉素来和家定玩得亲近,此刻见了他这浑浑噩噩的样子,不由悲从中来:“定哥儿,你怎么成这样了?”说完,忍不住低声哭起来。周韵上前扶住妹妹,转头问一旁大夫:“张大夫,我们家定哥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张大夫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回道:“只怕是离魂症。”几人皆震惊,蒋世友听说过,古代离魂症就是指的现代的植物人,是因为伤到了大脑而引起的病症,很多植物人一睡就是一辈子,即使醒来,也会智商退化变成弱智,他看了眼蒋家定,不免摇头叹息。蒋小玉起先一见势头不对就往东府跑了,不曾听到大夫的最终诊断,乍闻噩耗她到底不敢置信,颤抖着说:“怎……怎么会这样?”周韵定定神,道:“可有治愈之法?”
张大夫摇摇头,道:“此症古已有之,大多是伤到头部而引起,并无什么有效的医疗之法,有的人过不了一两个月就会清醒,有的人一睡好几年甚至十几年,还有的一辈子都不会醒了。总归是看命罢。”
命?!几人目光齐齐看向床上那昏睡不醒的小小孩童,不足五岁的年纪,就要遭受这样的命运折磨,盛氏先前已经听说过了,此时再听一遍诊断结果,两只眼睛都虚了,看着床头不知哪一处,怔怔地出神。蒋小玉素日和小家定很是要好,此时听了,泪水忍不住越流越多,最后扑在周韵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盛氏呆呆坐着,一动也不动,忽而听到大哭声,也许是这声音引发了内心悲伤,她双眼静静留下两行泪。齐妈妈在旁边看了,总算放下心来,先时盛氏听得噩耗,先是发呆,后来更是大吵大闹,歇斯底里,两眼瞪得硕大,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年纪大些的人看了这情形,不免担心她郁结于心不得发泄容易憋出疯病,或是有些别的好歹。如今小的已是不中用了,若是大人再出些事,只怕蒋家就更乱了。
齐妈妈心安下来,便走到盛氏身边,温言劝道:“大奶奶不必太难过,从小老太太就说定哥儿是个有福的,今次定然也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安然痊愈的。大奶奶需得保重自己才有力气还好生照顾哥儿。”盛氏听了,木木的眼珠子动了动,看向齐妈妈,眼中竟似有寒芒一般,刺得齐妈妈心头一颤,如泼冰水,她忙挤出个笑,正欲继续劝解,忽听得盛氏冷冷开口:“多谢齐妈妈关心,我已经无碍了,齐妈妈素来是老太太身边离不开的人,这会儿在我这院子里呆了这许久,只怕老太太要怪罪了。”
这硬邦邦的逐客令听得齐妈妈眉头微皱,心里直嘀咕这大奶奶怕是急糊涂了,刚刚拿着剪刀喊打喊杀,这会儿又见谁都是一根刺,只是老太太吩咐她在这里照应,就这么被赶回去只怕要挨说。吴智媳妇一直守在旁边,见她低头犹豫,忙上来拉过齐妈妈,悄悄道:“我们奶奶是太伤心难过所以说话没轻没重,齐姐姐担待着点。这会儿奶奶已经好了,也没别的大事,齐姐姐不妨先回去陪陪老太太,我们都守在这里,若有什么不妥立刻就差人告诉老太太去。”
齐妈妈方才听大夫诊脉说盛氏受刺激过大一时有些失常,需得事事顺着她不要再刺激她才好,兼之吴智媳妇也是个妥当不过的,于是齐妈妈也没多留,识趣地匆匆告辞,才出门,却正巧碰见卢氏扶着丫头站在门口,看她样子似乎不是才来,也不知她们来了多久,齐妈妈无暇细想,只请了安告了罪就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
盛氏的打算
谁知老太太却是不在自己屋子正院里,齐妈妈问了小丫头,才知她一回院就去了佛堂,齐妈妈叹息一声,往佛堂去了。
屋里门窗关着,显得有些昏暗,高高的佛像前点燃的三支香冉冉升起淡淡烟雾,氤氲在天花底,染了一室佛香。老太太盘坐在蒲团上数着念珠,口里不停地低声唱诵佛经,虔诚极了。秦妈妈安静守在一边,也微合了眼手中佛珠拨动。
听得门扇开阖的声音,老太太止了念经,转身看过来,一见是齐妈妈便急切地问道:“到底如何了?”她是听了诊断后才回来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又问一遍,不过是存着能有奇迹发生的心思。
齐妈妈摇摇头,断了她的痴心妄想,叹息道:“张大夫已经确诊了,的确就是传说中的离魂症。”老太太一口气喘不上来,身子摇了摇,秦齐两个忙上前扶了,见她呼吸困难,忙解开纽子,松了外衣和内衫领口,又抚背拍胸,忙了一会才见安顺下来。
老太太全身无力,软绵绵靠在秦妈妈身上,喘着气对齐妈妈道:“那平哥儿……媳妇呢?”齐妈妈忙回道:“张大夫说她并无大碍,只是极忧攻心,一时没反应过来才起了魔障发疯,这会儿安静下来也哭出来了,心里那堵着的气散了,想必也能舒畅些。”
老太太叹息着摇了摇头,道:“她是个没福的,怨不得自己命苦,如今连儿子都带累了。”齐秦两个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敢接话。老太太没察觉她们两个的小动作,自己转回身看着佛像慈悲,忍不住悲从心来,老泪纵横道:“佛祖怎么不可怜可怜我们蒋家,七代单传至今,好容易开枝散叶,却又遭此横祸……”她扑在佛前案台上,直哭得垂桌拍案,好不伤心。老人最忌大喜大悲,两个妈妈忙一边一个扶住了,又好生劝慰了半日,将老太太搀扶到一边软榻上歇息。
待歇了片时,齐妈妈正欲去外头换新茶,却听得老太太唤她,正转身应承,却见老太太睁开了微肿泛红的眼睛,定定看着天花板上的横梁,口里道:“悄悄告诉管事媳妇,就说安姨娘最近好容易胎稳,最是要安胎的时节,叫她就在院子里呆着不要外出,再叫大家好生看护伺候了,一点娄子都不能出!”齐妈妈忙应了,自去吩咐叮嘱。
此时正是府内人闻风而动有些凌乱的时节,待这吩咐传到管事媳妇耳中,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管事媳妇一面恭敬应了,一面又生出些想笑的心思,就这么半个时辰的工夫,这太太和老太太两个都悄悄派人来吩咐同一件事,都这么心疼安姨娘肚子里的那块肉,只怕这府里以后的形势真要变了。
话说那边卢氏送走了齐妈妈,自己跨入盛氏屋里拉着儿媳好一通劝慰,如慈母般淳淳善诱,边拭泪边说了许多温婉的安慰话,盛氏低眉应着,婆媳融洽的场面很是和谐。若不是周韵事先知道这两人私底下有些摩擦,只怕就真的要信她们是一对天上地下难找的和谐婆媳。卢氏本只是奉了老太太之命给儿媳送午饭来的,安抚了一会后便借口家中事多走了,顺便带走了蒋小玉。
说话的人都走了,屋里无端端空了一截,周韵和蒋世友两个对望一眼,周韵便走到盛氏身边,抚住她肩背,道:“大嫂……”盛氏好像被她的手蜇了一下般闪到旁边,抬头看向周韵,冷笑道:“我外祖父行伍出身,他曾对我说,肩背空门只有真正可以信赖的战友才能托付。我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空门竟能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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