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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的男人by小十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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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食盒中拿出几碟斋菜,汤,饭,除此之外,还有小碗白粥。
卷起衣袖,卓不凡小心翼翼地把粥放在桌角。
「先把粥放着,等吹凉了,再叫丫环喂楚楚姑娘吃。」
「卓大哥,令你劳心了。」子阳云傲不得不再一次为他的细心而赞叹。
心想:师父总怪他整天和厉疯子吵架,但这能怪他吗?若厉疯子有卓大哥一半的体贴温柔,他还哪里吵得起来?
这时窗外夕阳已尽下,天色昏暗,劳累大半天,子阳云傲也确实饿了,便与卓不凡围在圆桌旁吃起饭来。
寺院的素菜做得并不精致,但味道尝起来还可以,加上卓不凡一直殷勤布菜,子阳云傲吃下不少。
吃到一半,卓不凡忽然开口。
「我派去监视那三个人的探子刚刚回报我,在柳姑娘身亡的消息传出前,他们住的院落已经人去楼空了。」
「那三个人」指的当然是厉天邪,秋愁雨和夏飘萍,子阳云傲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事是何用意,只得含糊地「嗯!」了一声。
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住口,卓不凡接下去说:「连贾老实也不知所踪,看来是和他们一伙的,都怪当天在大厅我顾着面子,又以为魔教中人到底没有这么胆大包天潜入武林大会,否则,说不定可以当场把魔教的几个要员擒下,那柳姑娘和楚楚姑娘就不必受苦了。更奇怪的是他们辛辛苦苦潜入武林大会,竟然不先救出沈沧海,反而对两个与世无争的姑娘下毒手。云弟,你可知道为什么?」
看着饭碗,子阳云傲忽觉难以下咽。
与江湖有关的事,卓不凡向来不会故意对他说,而现在……他放下箸子,看向卓不凡。
「卓大哥,你想说什么请直说。」即使卓不凡已经知道什么了,但想要从他口中套出话来,也绝不轻易。
卓不凡也抬头看向他,沉默半晌后,忽然说:「把衣领拉高一点吧!」
子阳云傲一怔,本来准备好的辩解话全都塞在喉头里。
半晌后,他才醒悟过来,右手飞快地往脖子摸去,掩着一块瘀红的吻痕。
看着他的俊脸瞬间通红,卓不凡别过脸去。
「鉴于两位姑娘与太君关系不浅,伯父已经拿了主意,派人到侯府通知太君,侯府离此地甚近,明天太君应该就会到了──无论那人是谁,为了她老人家着想,你暂时也别再和他见面了。」
说罢,他就起身离开。
「等等!」子阳云傲把他叫住,声音中微带颤抖,也难怪他,他实在太震惊了。「我……我和男人在一起的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很久以前。」卓不凡顿步,却没有回头。
子阳云傲难以置信。「怎……怎么会?」他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
「怎么不会?」卓不凡反问,回头,儒雅文俊的眉目之中,带着些许苦涩。「有时候你们在门内,我就在门外,我怎能不知?」
想不到自己胡天胡地的情事早已为人所知,子阳云傲也不知该羞该恼,呆若木鸡地坐着,连卓不凡已经走了也不知道。
他和厉天邪的事,卓不凡到底知道多少?太君又知不知道?公审沈沧海的日子快到,若不能把他救出,要怎样向师父交代?还有,楚楚身上的毒要怎么办?
种种问题如大海波涛,忽然汹涌而至,子阳云傲心烦意乱,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不休,期间,楚楚已经痛醒过三次,看着她痛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子阳云傲不得不点她的昏睡穴,令她得以沉沉睡去。
这样的情况,她绝对熬不过两天……
解药,一定要从厉天邪手上取得解药!
知道再无退路,子阳云傲反而渐渐镇定下来。他不再踱步,而是坐在一张圈椅上,手肘抵着膝盖,额头顶在双手手背上,闭着眼,静静沉思。
一直到子时三刻,他才睁眼。
多情如同春风的双眸此刻射出熠熠锐光。


第六章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子阳云傲从包袱中拿出一套夜行衣换上,腰缠软剑,头蒙面巾,便一枝箭似的从窗口窜出。
正无月多云之夜,子阳云傲一身黑衣彷佛与夜色融成一体,矫健的身躯在寺庙的房舍顶疾走,足尖触瓦即起,直如白雁于水上飞掠,不闻半点声响。
一直奔至佛塔,塔门前守着八名武僧,但防守得并不严密,神色都见从容。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子阳云傲无声无息地潜到他们身边。
「好像有什么……」其中一名武僧察觉有异,回头看去,子阳云傲迅地举起手刀向他的脖子砍去。
旁边一名武僧察觉,但子阳云傲回身一踢,重重踢中他的头颅。
两僧都来不及发出呼叫,便倒了下去。
其它武僧正要呼叫,子阳云傲亮出软剑,指着地上一名武僧的喉头。
武僧们投鼠忌器,叫喊的声音登时哽在喉头。
子阳云傲心思机敏,乘他们不知所措之际,身如疾电飞射,迅雷不及掩耳间便把余下的武僧制住,最麻烦的反而是要把这些动弹不得的武僧拉到草丛堆中,密密掩藏,以免被人发现。
把武僧们处置好后,子阳云傲从佛塔的大门进入。
佛塔内每一层只开了一扇连人头也穿不过的小窗,借着微弱星光,子阳云傲以无声的脚步踏阶而上。
一直到第四层,正是囚禁沈沧海之地。
遥遥看去,穿着一身单薄白衣的沈沧海瑟缩在铁笼之中,在微弱星光之中,他的脸孔显得那么苍白,朦胧。
子阳云傲定晴凝视着他,半晌后,才迈步踏前。
他早将通过彩砖阵法的方法牢记在心,这时半步不差地踏上彩砖,渐渐走近。
石台上放着的就是人人趋之若骛的魔教镇教四宝之一的「广陵散」,内里暗藏天魔心法,相传练成后足以令修练者无敌于天下。
但子阳云傲知道放着广陵散的石台暗藏机关,亦紧记其师父的指令,是以毅然越过石台,先向沈沧海而去。
把手搭上铁栅栏上,沈沧海微微一动,缓缓抬头。
又是那双乌亮如漆,凄楚苍茫的眸子,每当看着他,子阳云傲总觉得心中又酸又痛,他的一双眼睛只消轻轻一盼,就仿佛能把人心底里,最悲伤难过的往事都勾起来。
说不定是练过勾魂术,摄魄功之类的功夫吧!子阳云傲暗暗想着,定一定神后,右手提起软剑使劲一砍。
剎时,火光四闪,铸死的铜锁竟被他一砍之力断为两半。
打开铁笼,正要把沈沧海扶起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子阳云傲刹时全身僵硬,但听身后一把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老纳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闹过,施主早上已经来了两次,身后还有着另一位轻功很不错的施主,怎么这么快又来呢?」
冷汗滑下额角,子阳云傲右手一紧,手中软剑有如灵蛇,以最刁钻的角度钻过下腋,向后刺去。
风声在耳边响起,一剑刺空,子阳云傲疾地回身,但声音却再次自身后传来。
「施主剑法不错,未知师承何处?」
子阳云傲咬一咬牙,又是头也不回地往后一刺。
银光闪过,剑再次落空。
「施主,你不是我的对手,老纳也不想多伤人命,你还是走吧。」
两剑落空,子阳云傲反而镇静下来。
「阁下就是白马寺的方丈主持,人称武功高绝的慧苦大师?」
「阿弥陀佛!老纳法号正是慧苦,但武功高绝却不敢……」
乘慧苦分心说话之际,子阳云傲再次确定他的位置,藏在面巾下的俊脸冷冷一笑,提剑再次闪出。
这次一出手,就是其师所授的剑法中最厉害的一着,但见手腕划出圆弧,剑尖乱颤,银光闪烁,直似天上繁星把满室照亮。
慧苦的身影亦被星光被照,无所遁形,子阳云傲这才看见,这个把他戏弄于掌心上的慧苦,原来只是个骨瘦枯黄,眇了一目的老和尚。
看着子阳云傲的剑法,慧苦的脸倏然狰狞起来。
「你是谁?魔教的厉无痕与你是何关系?」。
厉喝之际,他疾地跨出一步,左右双手捏鹰爪之势,竟穿越万千星光,把子阳云傲的双肩拿住。
子阳云傲大惊失色,忙不迭把腰一沉,回剑自卫,勉强把双肩自他掌下脱出,但慧苦随手变招,又把他的左肩拿住。
「说!你和厉无痕是什么关系?你怎会使他的剑法?」慧苦的手捏得很紧,几乎要就此把子阳云傲的肩骨捏碎。
子阳云傲痛得冷汗直流之际,慧苦又再质问:「厉无痕在哪里?」独目内,点燃起熊熊的怨恨之火,手更用力地捏了下去。
剧痛袭身,痛得险险要失声惨叫,子阳云傲知道肩骨碎裂在刻,惊惶之际,倏地把右手一伸,竟将放在石台上的广陵散拿在手中。
顷刻,淬毒利箭疾地从四方八面射出。
慧苦倏然怔忡,手不由一松。
子阳云傲拨开数箭,急急地吐出一句。
「我死了,你就找不到厉无痕!」
慧苦瞬间浑身剧颤,掌心倏忽吐劲,在千钧一发间,运功把子阳云傲推了出去。
大叫一声,运起内劲,把近身的利箭全都震开,接着把身上僧袍扯下,一鼓劲,僧袍成了一张比铁网更坚韧的网子,但见他的身影有如游龙,游走之间,竟把不断射出的夺命利箭尽兜在袍中。
但当他停下来,回首一看,塔内哪里还有其它人的踪影?

逃跑的路上,子阳云傲一直在笑。
他无法不笑,因为他今晚想要得到的东西现在都已经得到了,在他手中抱着沈沧海,怀里放着广陵散。
可笑那慧苦武功高绝,偏偏没有脑袋!
暗暗想着,子阳云傲笑得更加开怀。
只不知道他与师父有何仇怨,为何一看见师父的剑法,就像疯了似的?
胡思乱想之余,足下可不敢有分毫停顿,那个老不死的功夫如此厉害,若被他追上了,可不是说笑的!
不作保留地将轻功运行至最顶峰,纵是抱着一个人,足下也像生着翅膀一样,在草上掠飞,在小路中急奔近一个时辰,至一密林,子阳云傲才敢停下来,喘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把沈沧海放开,扶着他一棵大树下坐着,这才发觉这个人一路上竟没有对自己说过半句话,连叫也没有叫过一声。
这样的沉默也太不合情理了。
子阳云傲心中一动,伸手在他喉头上轻揉两下。
长时间被封住的哑穴被解开,沈沧海张一张口,痛苦地干咳起来。
「没有事吧?」看着他尖尖的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子阳云傲心中一阵怜惜,伸出手掌,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他这一生可从没侍候过谁,但沈沧海不知道为何,就像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一样,叫他在意。
子阳云傲自幼所识的都是人中龙凤,像他的师父,像厉天邪,像卓不凡,却从未遇过一个男人像沈沧海一样。
他脆弱得像一朵被薄冰所镇的白花,令他感到怜惜,疼爱。或者是因为他太过单薄的肩头,又或者是因为他那一双凄楚哀怨的眼眸……一个人,到底要遭遇过什么,才能像他一样令人感到苍凉悲痛?
暗暗想着的同时,沈沧海瘦削的身躯已自他掌下移开。
看着他用手撑着树干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子阳云傲连忙从后把他扶住。
「你身上软骨丸的药性未退,还是别四处走动吧!」
沈沧海睬也不睬,还是用手扶着树干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见他根本连站也站不稳,却迫着自己离开,子阳云傲不由得大皱眉头。
伸手,把蒙面的面巾扯下来,他露出俊美英挺的脸孔,与一抹人畜皆醉的笑容。
「沈前辈,你不必怕我会加害于你,我是专诚来救你的,我的师父你也认得,就是与你并列天魔教护法之职的『暗夜护法』厉无痕。」
听着厉无痕三字,沈沧海忽然浑身震颤,脚下一个踉跄,失足倒在地上。
「沈前辈!」子阳云傲大吃一惊,忙不迭上前,单膝跪于地上,把他扶起。「沈前辈,晚辈真的没有任何恶意,我已经在途中留下暗号,师父很快就会赶来。到时你自然会相信我。」
沈沧海一张脸白得似雪,竟探长了身子,爬着向前。
看着他的举动。子阳云傲剎时呆滞。
沈沧海就这样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了起来,乌黑的长发披散凌乱,双手与身上白衣沾满污泥。
自惊吓中回过神来,子阳云傲好不容易把他拉住,捉住他的手用衣袖擦拭他双手上沾着的泥巴。
「你到底在怕什么?我的师父?」
他没有回答,只是白着脸,继续探长手要从地上爬走,子阳云傲天生聪明机敏,想一想后,试探地问:「你和厉无痕不是朋友?」
拥在怀中的身躯又是颤抖不断,不必他回答,只看他的反应,子阳云傲已经了然了七八分。
他的性子放纵,不过,心肠却不坏,虽不知沈沧海与师父有何纠葛,但见他怕成这样,心知若让他落师父手中,后果必定非常可怕,当下迟疑片刻,咬一咬唇,伸出手,再次把他抱起。
「我带你走!」
被他抱起,沈沧海微微一怔,丹凤眼瞪得大了,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乌亮的眼瞳中蒙着一层水光,展现出一瞬的放松、与接连而来的惶惑、不安,子阳云傲看着他漂亮单薄的眉眼,心想:这漂亮得哪里像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之后,又暗暗地骂自己:胡思乱想什么?若被那善妒的死疯子知道了,又是一顿吵闹!
不再多想,他抱着沈沧海急急走出密林,只希望赶得及在厉无痕到达前离开。才走了几步,却闻得一阵急风之声自远而来。
「傲,你想到哪里去?」
戴着银制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已屹立在密林之中。
子阳云傲吓了一跳,心中千回百转,也不知道该抱着沈沧海逃走,还是怎样……踌躇半晌,他最终还是单膝跪下见礼。
「师父!」
厉无痕没有应他,目不转晴地瞧着沈沧海,半晌后,叹一口气。
「小海,我已经来了,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独特的没有起伏的嗓子于密林回响,沈沧海全身僵硬。
厉无痕缓缓踏前。
「小海,让我看看你。」话句看似轻柔,但大手一伸,已扯着沈沧海的头发把他从子阳云傲怀中提起来。
只是看着,子阳云傲也能想象这一扯到底有多痛,但沈沧海仅是拧着眉头,咬着唇,连半个音节也没有哼出来。
沈沧海身上沾满泥巴,但厉无痕仿佛毫不介意,把他拥入怀中,用力地就似要把他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瘦了……」修长的指头细细抚过沈沧海的眉梢,眼角,鼻尖,永远平板的声音令人分不出是慨叹,伤感,还是其它。
看着沈沧海的身子随着厉无痕指尖的移动而簌簌抖动,子阳云傲见着不忍,故意干咳两声。
「师父,刚才在佛塔,那个慧苦秃颅一看见我的剑法就发起狂来,我差点就被他伤了,他还一直迫问你的下落!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慧苦……」厉无痕停下在沈沧海身上游移的手,淡淡地应道:「没什么,只不过他的左眼就是被我刺瞎的。」
「难怪!」
子阳云傲耸耸肩头,正要再东拉西扯,将他的注意力自沈沧海身上引开,厉无痕却主动开口。
「我只遗憾当年没把他的另一只淫眼也刺瞎了,不过……」顿一顿后,他忽然回头,对着漆黑的密林冷冷地说:「不过,我现在有机会了。」
子阳云傲游目远望,只见一片寂静。
暗暗怀疑之际,忽见遥远树顶上一阵摇晃。
僧鞋不停踩在树顶上,眇目老僧如大唐展翅而至。
「厉无痕!」顿足在厉无痕三十步前,慧苦独目之中燃起惊人的怨恨之火,一字一字皆从齿缝间迸发而出。「我终于找到你了!」
相对之下,厉无痕只是冷淡摆一摆手,缓缓抽出佩剑。
冷酷的银光在黑夜闪烁,慧苦左目上的大片褐色伤口,被照映得份外狰狞。
两人都是绝顶高手,也知道对方的功夫厉害,是以并未轻敌,谁也没有先出手,只是互相冷眼凝视。
一阵夜风吹过,慧苦的眇目隐隐作痛,心中恨火狂燃,终于按捺不住,抢先出手。
十指如爪,向厉无痕头颅抓去,厉无痕向左跨出两步,举剑迎上。
两人招来招往,相斗甚是激烈,慧苦记恨夺目之仇,势如疯如狂,尽向厉无痕要害抓去,厉天邪左手舞剑,威势赫赫,仿若天神,但因他右手搂着沈沧海,到底落了下风。
慧苦看出他的弱点,攻势一变,利爪尽向沈沧海抓去。
厉无痕唯恐有失,不断回剑相护,在狂风暴雨的攻击而下,沈沧海始终动也不动,仿如死物。
到百招之后,厉无痕不得不把沈沧海放开。
掌心微一吐劲,已把沈沧海推进子阳云傲怀中。
「傲,若你敢带他走,我把你的头扭下来。」
在冰冷的威胁声中,子阳云傲把沈沧海接住,见他单薄的眼帘紧闭,如扇眼睫不断抖动着在苍白的脸蛋上落下淡淡阴影。
脆弱得令人心痛……
子阳云傲皱皱眉头,抬头看向战场,在舍下沈沧海这个累赘后,厉无痕将有如鬼神的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顷刻之间已占尽上风。
眼珠溜溜转着,子阳云傲心中有了主意。
他用双手抱起沈沧海悄悄地轻轻地不动声息地向后倒退,一步一步,直至退出密林,离开厉无痕的视线范围,才迈开脚步,拚命地奔驰起来。
在飒飒的风声中,沈沧海睁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子阳云傲。
子阳云傲苦笑。
「你别这样看我,我自己也知道自己疯了。」
口虽在说话,足下却奔得更快,他知道,若被厉无痕追上来,扭下头未必,但一顿教训却绝对少不了。
他这一生也从未试过像这一晚般狼狈,一直急奔,一逃再逃,直至进到洛阳城内,天已大白。
他扶着沈沧海在路边的茶寮坐下,心中不停思索。
他违背师命,带走沈沧海,凭着的是一股狂气,这时静下来,回心一想,已知道情况对他非常不利。
慧苦已经认得他的样子,若他能自师父手下逃命,一定会对卓不凡等人说出是他救走沈沧海的,在确定慧苦死在师父手下前,白马寺绝对不能回去。
而他带走沈沧海,师父也必定非常生气,以他昔日的事迹,威胁说要扭下他的头,未必是说笑的……
想着想着,子阳云傲心中不由得一寒,想:此时此刻,这天下间,怕只有一个人能护着他了。
子阳云傲咬咬唇,心中虽不忿气,但终于拿定主意,扶着沈沧海在附近的店子里叫了一辆马车。


第七章
马车一直驾到洛阳城以北的荒郊之地,穿越连绵树林,就看见一所庄院屹立在绝崖之前,庄院白墙红瓦,占地甚广。
马车在庄门前停下来,子阳云傲正要掏钱给车夫,才记得自己换上了夜行衣,身上随软剑与广陵散外根本甚么财物也没带上。
他想了想,便对车夫指一指庄门。
「麻烦车夫大哥帮我上去叩门,就说子阳云傲来了,叫他们主人出来,车资我一会儿自会双倍奉上。」
车夫一听见,一双眼登时发亮,正要走到庄前,提起狮口下的铜环,重重地叩了三下。
庄里的人前来开门,却不是寻常守门的佝偻老人,而是两名慓悍大汉。
他们听见子阳云傲的名字,皱着眉头说一句。「不识!我家主人不在!」便要重重地把门搁上。
子阳云傲耳目灵敏,远远坐在马车中听到他们的话,发出冷笑。
「识与不识你们还是先进去问清楚吧。否则,只怕你们担当不起。」他说话时声音虽轻,却故意以内力远传,就仿佛在两名大汉耳边细语一样。
两名大汉互看一眼,迟疑之际,一把讨好的笑语声已经从后响起。
「哈哈!我还道是那一位贵客到访,原来是子阳小侯爷。」
一身富态的贾老实边笑,边从庄院内走出来。
「小侯爷,你好!贾老实不知道你大驾光临迎接来迟!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子阳云傲不冷不热地应上一句。
「要劳驾堂堂十八分坛的贾坛主出来接我。是我该死才对。」
当日由厉天邪口中知道贾老实就是天魔教第十八分坛的坛主时,他实在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他以为只懂得阿谀奉承,见风转舵的奸商竟有如此本领。
「小侯爷言重了!区区一个小坛主怎比得上小侯爷尊贵?」贾老实也不怕手下笑话,登时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又是弯身又是鞠躬。
「别在我面前作戏了!你的表情,像你的名字一样,假得要命!」子阳云傲受不了地蹙眉,摆摆手。「进去!叫你家教主出来接我。」
「啊?」贾老实吓了一跳,先要推托,却听子阳云傲冷冷地吐出一句。
「告诉他,他不出来接我,我不进去,以后也不用见面了!」
贾老实想了半晌,咬一咬牙点下头去。
「是的!小侯爷,我立刻进去对教主说。」
跟着他出来的一众手下都吓一大跳,以为他突然傻了,唯有贾老实在心中暗暗叫苦。
他进去叫厉天邪出来迎接客人,这种话即使多给十个胆子,他本来也不敢在厉天邪面前说出口,不过,这位子阳小侯爷是教主的什么人,别人或者不知道,贾老实却多少猜到了。
教主惹不得,教主枕边人更惹不得。他宁愿现在进去被厉天邪当面训斥一顿,也胜过因为得罪子阳云傲而在日后战战競競。
他硬着头皮走进庄里去,将子阳云傲的话对着厉天邪覆述一次。
出乎意料之外,厉天邪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安抚他一句。
「他就是有点任性,为难你了!」
夏飘萍站在贾老实对面,正好将他脸上感恩戴德的神情看进眼里,心中暗暗佩服自家教主的手段。
他的一句说话,非但可以将贾老实对子阳云傲的怨怼化解,也能令他更加对圣教尽忠。
对着受宠若惊的贾老实,厉天邪又夸赞了他几句,才领着夏飘萍和秋愁雨出去。
外人都以为他只是武功奇高,加上运气好才能令天魔教再次中兴,却大都不知道,他年幼亡父,以六岁之龄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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