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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爱人(爱情树之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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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明白他有多么地爱着他的妻子,但伤着的人不只是他,爱着苏曼曼的人也不只是他一人,只是他失去的悲伤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深,来得重,这一切,谁都能轻易明白及感受。
没有人奢求他立即淡忘了这些伤痛,也没人要他忘记,时间有着一定的疗愈作用,他低落的人生总会在一个段落停止,待他整理好所有记忆及伤痛,再重新出发。
只是将近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所有的人逐渐地从失去的痛楚中恢复,至少都已能够接受这遗憾的事实,就只除了他。
他一天要比一天的平静,教人乍看来与其他人相同地处于恢复之中,但只有真正明白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平静是一种封闭行为。
他让所有人在失去一名家人之后,也在同时彷佛也失去了他,而她不打算让这一切继续这么下去。
「不要。」她坚决地摇头,并将手里的车钥匙摆到身后。
「把钥匙给我。」他再次重申,嗓音偏低,大手仍是摆放在纪书妤的眼前。
以往她总是能在自家大哥眼底看见一道柔光,但那道柔光已经消失了好久,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失去所有热情及情感的瞳眸,无声地透出他那已空洞的灵魂。
两个相爱的人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走。」纪书妤没将车钥匙交出去,反倒伸出右手拉着纪博尧。
「我现在不打算跟妳回家去。」就如同她刚才所说的,父母亲们担忧的心情,他并不是不懂,但与其让他们看着他强颜欢笑,倒不如眼不见为净吧。
「我也没要你跟我回家去。」纪书妤没好气地回应着,用着很大的力气才将他从椅子上拉起身,可这并不表示他愿意顺从跟着她走。
「不然妳拉着我是想上哪去?」他直挺挺地站着,任凭着她拉扯着,却是一步也不曾挪动。
「回家,回你的家。」
「做什么?」
※※LW※※
纪博尧顺利地拿回了车钥匙,但代价是必须让自家小妹也跟着上车。
他不明白她为何坚持要到他的住处去,即便在半途中他再次问着她相同的问题,她仍是紧抿着唇不肯回答。
直到目的地抵达,他开启大门让她进了屋的那刻,她依旧什么也不肯说。
一进到屋里,纪书妤便一语不发地打开第一间房门,接着提第二间、第三间……
「我不记得妳的家教何时变得这么差了。」纪博尧沉着脸,伸手扣着她的细腕,阻止了她那像是搜查的动作。
「你认为我现在会在意这个问题吗?」纪书妤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朝着另一间早已被她开启的房间走去。
那是纪博尧现在的卧房。
「妳到底想做什么?」若她只是来查看他一个人是否将生活环境弄得很糟,那么她可以离开了,他很好。
「你走开,我现在正要忙着,你可以先打个电话给妈咪,好跟她谈谈她女儿的教养问题。」她拉开更衣室的滑门看了看,接着便将里头的衣物一件件地拿了出来。
「妳这是做什么?」见状,纪博尧立即上前阻止她的动作。
「你连主卧房都不敢睡了,自己一个人睡到这房里来,明明无法忍受这屋里有嫂子的一切,却又舍不得清理,那么你该搬回家住了,嫂子的东西,我会帮你收妥,等到你哪天愿意接受现实的时候,你再来向我要回去吧。」
嫂子所有的东西全仍在原位上,他舍不得去除,却又无法承受所有东西在在提醒着失去主人的事实,所以他才搬到了另一间房里。
何必呢?他何必让自己过得这么矛盾?何必心痛地挣扎。
「出去、出去……」纪博尧很瞪着她,粗鲁地将她拖到房门外,但这还不够,他要她离开这间屋子。
「你要不就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整理收拾,要不就搬回家去,免得触景伤情,等你完全接受现实再回来。」纪书妤与他用力地拉扯着,但如何也抵不过男人的大力道,她仍是被他带到了大门口前。
「别碰我的东西,出去。」纪博尧厉声地说着,同时打开了大门,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出去,这也是他第一回对疼爱的妹妹如此暴怒。
谁都不能企图将曼曼的一切抹去。
「你以为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以为留着这些东西,她就能回来吗?别作梦了,她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你。」被他粗鲁地赶出大门,纪书妤再也顾不得其他地朝他吼出伤人的事实。
闻言,纪博尧瞪视着她,复杂的眼神里,充盈着悲伤与痛苦,那一瞬间教她有种错觉,彷佛是他已经历半个世纪的绝望,才孕育出如此忧鬰悲伤的眼神。
「滚,现在就离开。」纪博尧想用着冷漠的神态武装着自己,却完全不自知眼眶底泛动水光,他的痛楚完全毫无遮掩地显露着。
「你不能……」纪书妤眨着眼,豆大的泪水滚落。
她想再说些什么,但纪博尧却不愿意再听,他当着她的面,用力地将大门阖上,拒绝她的关心,拒绝所有一切的改变。
现在的他……很好,真的。
「开门、开门啊……」虽然被厚厚的门板给阻隔着,但她并没有就此放弃,她不断地拍着门板喊着。
门后,纪博尧闭起双眼,逼自己不去响应她。
半晌后,纪书妤手掌心都拍红了,可门内的人依旧不肯响应,她也停止了叫喊。
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在离开前,朝着门内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位至爱的家人,你真打算再让我们失去你吗?」
※※LW※※
她说,一年四季,由春到冬,他们要继续一起走过,他相信着她,深信不疑。
但是,她的脚步谷快了,快了他太多、太多……
他也不再赖床了,因为早已没有了她,没有她让他亲昵耍赖及撒娇,现在天天叫他起床的是冰冷的电子声响,而不是那总带着甜昵的声嗓。
刚才书妤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他以为他这是在做什么?他不能再这么逃避下去了,他不能让家人们连他都失去,他必须面对现实。
所以,他来到了那棵大树下,那棵爱情许愿树。
抬头望着树干中央的心型空洞,他没忘记自己就站在这相同的位置下向苏曼曼求婚的,那一天求婚成功的喜悦感,至今仍深刻在他的心底。
他知道自己被锁在想念的时间里,除了不断地想念着他已失去的爱人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他知道他该试着解放自己,除去挣扎,他该听书妤的话将一切整理。
但他不能,也不想。
因为若不再思念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思念成为了他生活的动力,却也是他痛苦的根源,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爱上另一个人了。
她真狠!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他。
而他恨!恨她走得潇洒,恨她无法陪着他走到永远,恨她违背了两人当初的誓言,恨自己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恨她……让他无法再去爱别人,只因为这世上已没有第二个苏曼曼,没有人是她……
所以,他只能恨她,掏着心口的爱,用力去恨她及……思念她。
真的、真的好想她,现在他不能再欺骗着自己过得好。
他不好,一点也不好。
但再怎么不好,他都得将这一切埋在心中,埋得更深、更深……书妤说了,他不能再让家人失去他,因为那样的痛,他再明白不过了。
「年轻人,你为什么一直看着这棵树呢?你在这里一动也不动站了好久呢。」
耳里传来了沙哑苍老的声嗓,纪博尧顺着声音来源,看见一名老婆婆站在自己的身侧。
他知道自己站在大树前面很久了,但他一直很安静,更无其他惹人注目的动作,没想到会有人上前与他说话。
「因为这棵树很特别。」对他而言。
这棵树对他来说有着太多意义了,他第一次直勾勾地望着曼曼,就在这棵大树下,他与曼曼爱情的开始也在这棵大树下,他完整拥有曼曼的人生也在这棵大树下……
「怎么个特别法呢?」老婆婆好奇地问着,一双该是混茫的老眼,却是透着过分晶亮的光芒。
老婆婆年纪目视约莫七十岁,挺不直的背让她的个儿更是娇小,个头连纪博尧的肩头都不到,她是仰脸望着他的。
纪博尧低着头看着她,忍不住教她眸底的光芒给吸引,她那一双眼彷佛能够看透一切。
「老婆婆听过有关这棵大树的传说吗?」他打算将自己与曼曼之间的事情细说,所以选择了反问。
「当然,这附近的人哪个没听说的。」
「它的传说就是很特别了。」他说。
「那么,你相信吗?」老婆婆问着,见他一脸似乎不明白她问着什么,她接着再明白地说:「相信那个传说吗?相信它能够让人愿望成真吗?」
老婆婆的问题,纪博尧听清楚了,但他没有立即回应,因为他也曾问过苏曼曼相同的问题——
那么妳呢?妳相信它真能响应人们的愿望吗?
「这样的问题,我也曾经向人问出口,那个人说……她说……在极度渴望之下,她愿意相信的。」他的曼曼是这么告诉他的。
「年轻人,我问的是你,不是别人。」老婆婆说着,却不再看着他,而是望着眼前的大树,「你相信吗?」
纪博尧跟着老婆婆的动作,视线再一次地落在大树上。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他的爱人可以回来吗?可以让一切再重来一回吗?能够让他永远地拥有她,不再失去?
天啊,他疯了是吗?想着她回来想疯了,居然拿这荒谬的传说想试着说服自己去相信。
不,他不相信……
「我想,我会相信的。」为了曼曼。
她说她愿意相信,那么他也愿意相信。
「那么你想要什么愿望呢?」老婆婆的嘴角似乎勾起了。
「我想要……想要回到事情发生以前,想要改变她不存在的事实,我要……她永远地留在我身边。」纪博尧说话的同时,一阵强风刮起,人行道上的落叶被吹起飘浮在坠落,耳里传来了沙沙的声响,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自己说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如果你的愿望得以成真,但代价是失去她的爱,这样你也愿意吗?」老婆婆似是不经心地问。
失去她的爱?如何才能失去她的爱?死亡吗?
「只要能够让她回来,安然地存活着,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即使……是拿我的命去换她的。」
在坚定的回答了老婆婆的问题之后,纪博尧这才发现问题里不合逻辑的地方。
他刚才虽然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望,但他并未说出事由,老婆婆又是如何明白他失去了所爱的人?
「老婆婆,您说……」他转头看向身旁,面容不禁陡地一怔。
人呢?
第七章
他居然就这么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纪博尧皱着眉心,完全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在上班时间里睡着的,他感到有些头痛,分不清是因为短暂得不到舒适睡眠所致,还是因为现实的痛楚,连他睡着了都不原意放过他。
他失去了最爱的女人,连睡梦中那失去的痛苦,都要在他的脑海里一再上演,让他连睡觉都觉得心痛。
曼曼离开了,但他却必须继续孤独地活下去,无法追随她的步伐而去,他不能狠心地让爱他的家人再痛一回,这是他目前活下去的理由。
从椅子上起身,他走向窗边望着外头灰蒙蒙的天空。
快下雨了……
天际立即响起一道雷鸣,紧接着伴随而来的是他最讨厌的雨水。
点点清透水珠打在透明玻璃窗上,却也同时像一根根的尖刺不留情地扎入纪博尧的心口上,教他痛得无力拔除。
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关起百叶窗,转身回到座位上,不再去看让他心痛的阴雨天色。
放在案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纪书妤。
纪博尧不肯接电话,或许是莫名睡着的关系,又或许是作了好长的一段现实梦境,直到他回到大树前,与陌生的老婆婆对话,说出了内心里最大的想望,所以此刻他感到身心疲累。
小妹的来电,除了关心仍是关心,而现在他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承接她的关心。
手机铃声持续响着,纪书妤一通接着一通不断地重拨着,但纪博尧却只是闭着双眼,如何也不肯接。
几分钟过去了,办公室门板被敲响,随即被开启。
他的秘书站在门口,脸色带着紧张地说:「总经理,纪经理在在线,她说是急事,请您立即接听。」
急事?
这一回,纪博尧不再迟疑地拿起话筒接听来电,他知道书妤从不当放羊的孩子,她说是急事,肯定是急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曼曼出车祸了……」
※※LW※※
曼曼怎么会出车祸?
一个早已经不存在这世上的人,怎么会出车祸?是谁在跟他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车祸地点,医院名称、病房号码,纪书妤在电话里将事发的状况一一详述,若来电者不是自己的亲妹妹,纪博尧真要怀疑这又是新的诈骗手法了。
「你马上过来,等你。」
小妹急切的声音在结束通话后,彷佛仍在耳边回荡,但纪博尧无法立即起身做任何动作,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完全混乱了。
这是现实当中?还是他压根儿没清醒过?
所以他仍在梦境当中,才会误以为曼曼仍然活着?
还是……那痛苦的失去,一切才是梦?
双手在桌面上交握着,却如何也止不住韵抖的事实,他目光扫向电子桌历,上头所显示的日期及时间,又再一次的教他震撼不已。
今天是曼曼出意外的日子……
不对,曼曼的忌日都快过半年了,刚才虽然睡得迷糊,但昨天以前的事情,他仍是记得清楚,昨天他甚至回到那棵大树下去……
昨天?!
想起昨天自己在大树下遇见了一名老婆婆,之后呢?之后他却没了记忆,他连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今早又是如何来到办公室,那过程他竟完全想不起来,像是完全被人给抹去,一片空白。
但他与老婆婆的对话,却是清晰地刻印在脑海里,这个认知教他心底一突。
他蓦地起身,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办公室,赶往刚才小妹通知他的医院地点。
奇迹……他能奢望吗?
※※LW※※
来到医院里,病房是空的,在护士小姐的告知之下,才知道病人正在手术房里进行手术。
「她……情况如何?」纪博尧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在韵抖着。
他的表情除了焦急之外,其中还混杂了许多情绪,也包含着茫然与恍惚,因为他陷入了现实与虚幻的拉锯之中,只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不是上天怜悯给予的奇迹。
纪书妤将他的表现全然解释为过分的担忧。
「身上几处轻微撕裂伤,有脑震荡的迹象,医生说住院两天再观察,照过X光,左肩锁骨骨折,手术过后,预计得休养一至三个月。」纪书妤冷静说明了苏曼曼的伤势,但内心却是十分感激这场意外并未造成教人伤心遗憾的结果,只是皮肉痛是免不了的了。
到里传来医院里部分嘈杂的声响,人们说话的声音,医护人员或家属们走动的脚步声,眼前的小妹更不是幻影,这一切都再真实不过,不是梦……
她仍在、仍在……
「怎么不说话了?吓傻了吗?」纪书妤伸出手,在纪博尧眼前挥了两下,若他真是吓傻了,她也是能够完全理解的。
曼曼在意外的瞬间昏了过去,是好心的路人为她叫救护车、报警以及通知她。
在获得通知的那一剎那,她也是十分惊慌,不知所措,全身血液彷佛瞬间冻结,还是旁人好心告知她,该冷静地确认所有事项,之后再通知其他人。
「事情是何何发生的?」是一个闯红灯的家伙直直撞上走在斑马线上的她。
「是一个闯红灯的家伙直直撞上走在斑马线上的她。」纪书妤揉了揉太阳穴。这样不守交通规则的人太多了,同样的事故天天都在不同时间及地点上发生,只是当事情发生在亲近的人身上时,那种焦急的心情真不是普通的折磨人。
「事发当时有目击者,警察也做了笔录,司机也承认了完全是他的错失,刚才他还在这里的,但我实在对他太生气了,所以请他离开了。爹地跟妈咪,我刚才也通知了,他们等等……嘿,你这是在哭吗?」
话没能说完,纪书妤便看见自家大哥除了一脸呆愣之外,脸上居然有着她从没见过的景象——
一颗晶莹的豆大泪珠子居然毫不客气地滚出他的眼眶,这是怎么一回事?
「咳,我知道你很爱嫂子曼曼,当然,她也是很爱你的,但你现在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她不自在地从包包里拿出了面纸递了出去。
「妳不懂……」
纪博尧所谓的不懂,指的是失而复得的奇迹感动,但听者却是完全联想成为另一层的意义。
纪书妤耸耸肩,不做任何争辩,因为她确实不懂,不懂除了深爱的家人之外,爱着另一个人是如何的滋味。
纪博尧拭去脸上仅有的一抹湿意,打从心底将所有发生的一切再次整理。
他失去了曼曼,接着想起了大树、传说、老婆婆……他向大树许了愿,紧接着时间倒回了,回到了出意外的这一天,而曼曼遇上了相同的意外,唯一不同的是仍在,并未离任何人远去。
这一切若不是真的,那么便是他彻底的疯了,但他情愿相信前者,即便他真的疯了。
手术的时间并不长,可对待在手术房外的纪博尧而言,时间却彷佛被放慢了十倍,除了心中担心她的伤势,心疼她必须忍受的疼痛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仍是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一个用力眨眼便消失。
短暂的时间,在纪博尧的心底成了漫长的等待,他无心计算时间,双眸只能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直到它终于滑开来。
在医护人员扬声喊病患家属之前,纪博尧就已第一个趋近上前。
护士推出病床,但床上的人儿却是紧闭着眼,这一点让纪博尧十分担心地朝着医生问道:「医生,她的情况如何?」
在进行手术之前,医生早已经将所有医疗程序向纪书妤详细说明,日后伤处维护及复健方式也一并详尽告知,但看见纪博尧这副焦急的模样,他仍是耐心地将过程再次详述。
「左肩锁骨骨折的部分,手术顺利完成,但仍需要一点时间复原,王于脑震荡的部分,待她醒来若无呕吐、晕眩等情况的诂,便无大碍。」
说明完毕,苏曼曼被转回病房里。
纪博尧本以为还得等上一些时间,她才能够清醒过来,可回到病房内约莫三十分钟后,她醒了。
※※LW※※
除了身上不同部分纷纷传来程度不一的疼痛之外,苏曼曼全身无力,大脑彷佛教人灌入了千斤水泥,阵阵抽痛、混沌。
见到床上的人儿有了动静,纪博尧与纪书妤两人有默契地压抑焦急、担忧的心情,仔细观察着她现下的反应。
「感觉如何?」纪博尧轻声地问着躺在床宋上显得虚弱的人儿,黑白分氲的眸底满是不舍。
「全身……痛。」听见耳边温柔的问话,苏曼曼反射性地回应着。
她伸出手想按压着抽痛的太阳穴,但才微微地一抬手,手腕便教人轻柔地扣住了。
「别碰,妳的额头上有个小擦伤。」纪博尧无法理解自己的声音竟然能够如此平稳发出,但掌心里传来了她的温度,那真实的温度,令他的手无法自抑地颤抖着。
「我想应该先请医生过来看看。」
纪书妤开口说着,同时按下了床头边的按钮,苏曼曼这也才发现了她的存在。
眼皮又酸又重的,但苏曼曼努力地眨了又眨,因为她发现这个动作可以让她那沉重又堵塞的大脑得到疏通。
「我怎么了?」再努力眨呀眨,每眨动一回,苏曼曼便觉得自己多清醒一分。
「妳被一辆闯红灯的房车撞到了,左肩锁骨骨折,还有轻微的脑震荡。」看她一脸像是什么也记不得了,纪书妤忍不住蹙眉问道:「妳还记得当时的状况吗?」
听见问题,这回换苏曼曼蹙起了眉。
她偏着头想了又想,但越想越是头疼,最后她只能摇着头说:「头好痛,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没事就好。」一听见苏曼曼喊着头痛,纪博尧急忙要她停止回想,连带原是轻握着她的手腕,也不禁加重了些力道,虽仍是不握疼她,却是更强调了他的存在。
他拉走了她努力回想的专注力。
头虽然仍是阵阵抽痛着,但混淆不清的思绪此刻已经回笼至少百分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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