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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救世主 作者:[美] 弗兰克·赫伯特-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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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这些相互矛盾的事实,想想其中孕育的失败因子。你一定读过别的历史著作,知道那些众所周知的事实:穆哈迪领导的弗瑞曼野蛮人确实推翻了帕迪沙·沙德姆四世;他们摧毁了督萨卡军团、大家族联盟军、哈肯尼部队,以及立法会用金钱买来的雇佣军;他迫使宇航公会屈服,并且把自己的亲生妹妹阿丽亚送上了比·吉斯特姐妹会原以为属于自己的宗教最高宝座。
这些他全做到了,还不止于此。
穆哈迪的奇扎拉教团传教士使宗教战争遍及宇宙,这次圣战的主要战事只延续了十二个标准年,可这段时间已经足以使他的宗教殖民主义统治大部分人类宇宙。
之所以能做到这一切,是因为他得到了阿拉吉斯星,这颗通常被人们称作沙丘的行星。这颗行星使他垄断了人类宇宙的硬通货:古老的香料及其混合物,能将新生赋予人们的毒药。
这就是那种被理想化的历史的另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一种可以破解时间限制的超自然化学物质。没有香料,比·吉斯特姐妹会的圣母们不可能实施对人类的观察和控制;没有香料,宇航公会的领航员们也不可能穿越太空;没有香料,数以十亿计的帝国公民就会死于毒瘾发作。
没有香料,保罗·穆哈迪也不可能预知未来。
我们知道,掌握无上权力的一刻便孕育了失败。原因很简单:精确而全面的预知是致命的。
除了被理想化的历史,另一类史书认为,穆哈迪败于那些显而易见的阴谋分子之手:宇航公会、比·吉斯特姐妹会、耍弄变脸魔术①的特雷亚拉克斯漠视道德的科学家。
还有一些史家指出,击败穆哈迪的是其家族中的内奸。他们用沙丘塔罗牌干扰了穆哈迪的预知能力。其中一些人还信誓旦旦地说穆哈迪接受了死灵的服务。这种死灵是复活的死者,接受了专门消灭他的训练。他们断言,这个死灵就是邓肯·艾德荷,那个亚崔迪家族的助手,为拯救年轻的保罗献出了生命。
【① 详见下文。——译者注】
他们勾勒出了一个颂词作者柯巴所领导的奇扎拉僧侣阴谋集团,他们引导我们一步一步地分析柯巴的计划,从而将穆哈迪塑造成一个殉道者,并将一切罪名安在他的弗瑞曼殡妃加妮头上。
可是,所有这些,怎么能解释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实?
不能。
惟有了解预知能力的危险本质,才能真正弄清楚穆哈迪那威力无比、远见卓识的魔力是如何失败的。
我们希望,其他历史学家将从我们的阐释中获益。
——《历史分析》:布朗森Ⅸ评穆哈迪。
第二章
众神和人没有分别,其中一种往往会不知不觉间融入另一种。
——《穆哈迪语录》
从本质上说,他所致力的阴谋是一场谋杀。特雷亚拉克斯变脸者斯凯特尔心中一阵阵后悔不迭。
让穆哈迪悲惨地送命,我会后悔的。他对自己说。
他小心翼翼地在同谋们面前隐藏起自己的善意,但内心这种感受告诉他,他更容易认同受害者,而非谋杀者。这是特雷亚拉克斯人的典型心态。
斯凯特尔站在那里凝神沉思,和别的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关于精神毒药的讨论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讨论进行得如火如荼,但凶蛮中不失文雅。这是出身于各派高级训练学校的高手们惯用的处事手段。
“如果你只是觉得已经把他刺了个对穿,最后准会发现他竟毫发未损!”
说这话的是比·吉斯特的老圣母凯斯·海伦·莫希阿姆,瓦拉赫Ⅸ星上接待他们的女主人。她披着黑色长袍,骨瘦如柴。一个干瘪的丑老太婆,一个女巫。她坐在斯凯特尔左边的悬浮椅上,长袍的兜帽甩在背后,露出银色的头发和苍老粗糙的脸。骷髅似的脸上,一双眼睛从深陷的眼窝向外逼视。
他们说的是米拉哈萨语,其辅音发出来像捏响指,元音则相互连接,混淆不清。可它却是表达细微感情的绝好工具。宇航公会领航员艾德雷克的回答是礼貌地一声冷笑,文雅地表示出自己的轻蔑。
斯凯特尔看了看这个宇航公会的代表。艾德雷克正飘浮在几步外装满橘红色气体的箱子里。他的箱子放在圆顶屋的中央,而圆顶屋则是比·吉斯特姐妹会特地为这次会谈建造的。宇航公会的这个家伙身材细长,有鱼鳍样的脚,长着蹼的大手——活脱脱一条海洋中的怪鱼。箱子的排气口散发出一片淡淡的橘红色雾霭,充满香料的沉暮之气。
“如果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我们都要因愚蠢而亡!”
说话的是在场的第四个人,这场阴谋的潜在成员,伊如兰公主,他们的敌人的妻子(不是真正的伴侣,斯凯特尔提醒自己) 。她站在艾德雷克箱子的旁边,是一位高个子金发美人,身穿庄重华贵的蓝鲸皮袍,头戴与之相配的帽子,耳朵上的金耳坠闪闪发光。她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贵族的倨傲,内敛圆熟的面部表情透露出比·吉斯特训练的背景。
斯凯特尔不再琢磨这些人语言和面部表情中的细微暗示,转而琢磨起这所圆顶屋所处的位置来。圆屋四周都是山丘,上面的白雪已经融化,疥癣一样斑驳不一。小小的蓝白色太阳高高挂在天顶,洒下一片湿漉漉的蓝色碎影。
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斯凯特尔很迷惑。比·吉斯特姐妹会做任何事都自有目的。就拿开阔的圆顶屋来说吧:传统的狭窄空间也许会使易患幽闭恐怖症的宇航公会领航员感到神经紧张。从降生之初,这些人的心理就只适应浩瀚的太空和远离星球地表的生活。
可是,专门为艾德雷克建造这么一个地方?真是一根锐利的手指,毫不留情地点出他内心深处的虚弱。
斯凯特尔想,这里会不会有什么专门为我而建的东西?
“难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斯凯特尔?”圣母询问道。
“你希望把我搅进这场愚蠢的争斗?”斯凯特尔问,“没错,我们对抗的确实是一位潜在的救世主。对这样一个人,千万不能正面攻击。否则必然会涌现出一大批殉教者,而这些人终将击败我们。”
他们全都盯着他。
“你只想到了这种危险?”年迈的圣母喘息着,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变脸者斯凯特尔耸耸肩。他专门为这次会议挑选了一张平淡无奇的圆脸,厚厚的嘴唇,好脾气的五官,身体胖胖的,像一只可爱的水果布丁。对同谋者的表情做过一番研究之后,他发现自己的选择非常明智——也许是出于直觉吧。在这个小团体中,只有他能在身体形状和容貌的“宽阔光谱”中任意穿行,操纵自己的肉体外表。他是人类变色龙,一个变脸者。现在这个样子容易让别人很轻松地接受自己。
“是吗?”圣母催问道。
“我喜欢沉默。”斯凯特尔说,“我们的敌意最好不要公开表现出来。
圣母缩了回去。斯凯特尔发现她在重新审视自己。双方都受过高深的体能-心智控制训练,控制力已经达到常人无法逾越的高度。但斯凯特尔还是个变脸者,拥有其他人根本不具备的肌肉和神经腱。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种特殊的交感能力。这是一种极其深入的模仿力,凭借这种能力,他能如模仿另一个人的外貌一样,模仿对方的心理。
斯凯特尔给了她足够长的时间完成对自己的重新审视,这才开口。
“这是毒药!”说出这个单词的时候,音调平板到极点,表明惟有他自己才明白其中的神秘含义。
宇航公会领航员身体一动,闪闪发光的扬声球里传来他的声音。扬声球飘浮在箱子的侧上方,位于伊如兰头顶上方。“我们说的是精神毒药,不是有形的毒药。”
斯凯特尔朗声大笑起来。米拉哈萨语的笑声能使对手备受折磨,而此时的斯凯特尔已经不再顾忌暴露自己的力量。
伊如兰也赞赏地微笑着。但圣母的眼角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不要笑了!”莫希阿姆用粗哑的嗓门厉声道。
斯凯特尔的笑声止住了,他已经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艾德雷克气愤愤地一言不发,圣母的不满中带着警觉。伊如兰被逗乐了,却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朋友艾德雷克这是暗示说,”斯凯特尔说,“你们两位比·吉斯特女巫虽然精通本门种种异术,但还没有见识过他所显露的真正的欺骗诱导之术。”
莫希阿姆转过头去,凝视着比·吉斯特本部星球寒冷的山丘。她开始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了,斯凯特尔心想,这很好。不过,伊如兰却仍然没发现问题所在。
“你到底是不是站在我们一边,斯凯特尔?”艾德雷克问,那双啮齿动物般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问题不在于我的忠诚。”斯凯特尔说,一边继续看着伊如兰,
“您还在举棋不定,公主。您还没决定,冒了很大风险,跨过这么多秒差距①的距离,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说得对吗?”
【① 天文单位,一秒差距=3.26光年。——译者注】
她点点头。
“您是和一条类人鱼来一番陈词滥调,或者和一个肥胖的特雷亚拉克斯变脸者斗嘴的吗?”斯凯特尔问。
她离艾德雷克的箱子远了点,厌恶地摇摇头。她不喜欢那股浓重的香料味。
艾德雷克趁机朝嘴里扔了一粒香料丸。斯凯特尔看着他咀嚼着香料,吮吸着它,无疑最后还会吞下它。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香料能提升领航员的预知能力,使他们得以驾驶宇航公会的巨型运输船以超光速的速度在宇宙翱翔。在香料的作用下,他能发现飞船的未来航线,避免可能的危险。现在,艾德雷克嗅到了另一种危险,可他的预知能力却不能告诉他危险来自何处。
“我到这儿来或许是个错误。”伊如兰说。
圣母转过身,睁大了眼睛,然后闭上。这个姿势很像一头好奇的爬行动物。
斯凯特尔的目光从伊如兰转向那只箱子,以此让公主明白自己的观感,与自己取得共识。她会看出来的,斯凯特尔想,会看出艾德雷克是一个多么令人恶心的家伙:眼神冒失无礼,手脚畸形怪异,在气体中缓慢游动,周身还缭绕着橘红色的烟雾。她会对他的性习惯产生好奇,会想,和这样一个怪物交配该是多么诡异。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为艾德雷克再造太空失重状态的力场发生器也会让她厌恶不已。
“公主殿下,”斯凯特尔说,“正是因为这位艾德雷克,您丈夫的灵眼才无法看到某些事,包括现在正在发生的这件事……据说是这样。”
“据说。”伊如兰说。
圣母闭着眼睛点点头。“即使是拥有预知能力的人,也并不怎么了解这种能力。”她说。
“身为宇航公会的资深领航员,我有预知能力。”艾德雷克说。
圣母再次睁开眼睛。这一次,她的目光射向了变脸者,带着比·吉斯特特有的、具有强烈穿透力的眼神。她在仔细权衡。
“不,圣母,”斯凯特尔喃喃自语,“我不像我的外表那样简单。”
“我们不了解这种第二视觉。”伊如兰说,“但是有一点,艾德雷克说我丈夫不能看见、知道或者预测领航员的影响范围内所发生的事件。可这个范围到底有多大呢?”
“我们这个宇宙中有些人、有些事,我只能通过结果才能知道。”艾德雷克说,他的鱼嘴抿成了一条细线,“我知道它们一直在这儿……那儿……或者某个地方。就像水下生物在行进中泛起层层涟漪,预知者也会搅动时间的波涛。你丈夫看见的,我也能看见;但我永远看不见他本人,也看不见那些他忠心相待的同道者。高手总能把自己人隐藏得很好。”
“但伊如兰不是你的人。”斯凯特尔说着,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公主。
“我们都知道,这场小阴谋只有在我在场的情况下才能安排。”艾德雷克说。
伊如兰的口气像在描述一台功能卓越的机器:“你当然有你的用处,这是显而易见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他是什么东西了,斯凯特尔想。很好!
“未来正在塑造之中,并未定型。”斯凯特尔说,“记住这一点,公主殿下。”
伊如兰瞥了一眼变脸者。
“保罗忠心相待的同道者。”她说,“当然是那些披着他的战袍的弗雷曼军团战士。我见过他为他们昭告预言的情景,听过他们向穆哈迪欢呼的声音,他们的穆哈迪。”
她终于明白了,斯凯特尔想,她是在这儿受审,判决有待作出。可能保全她,也可能消灭她。她看出了我们为她设下的圈套。
斯凯特尔的目光和圣母对视了一瞬。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和他一样,也看出了伊如兰此刻的心思。自然,比·吉斯特姐妹会已经把情况向公主做了简要介绍,给她灌足了迷魂汤。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比·吉斯特姐妹会的人总是相信自己的训练和直觉。
“公主殿下,我知道您最想从皇帝那儿得到什么。”艾德雷克说。
“谁会不知道?”
“您想做奠定世代皇朝的国母。”艾德雷克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除非你加入我们,否则休想做到。相信我的预言吧。皇帝因为政治的原因娶了您;可您永远不能和他享受床笫之欢。”
“这么说来,预言者也是窥淫癖。”伊如兰讥讽道。
“皇帝更宠爱他的弗瑞曼小妾,而不是您!”艾德雷克有些气急败坏。
“可她并没有给他生出皇位继承人。”伊如兰说。
“理智总是感情冲动的第一个牺牲品。”斯凯特尔喃喃自语。他察觉到了伊如兰的怒火,看出自己的诱导起到了作用。
“她没有给他生出皇位继承人。”伊如兰说,竭力保持镇静,“是因为我在给她秘密使用避孕药品。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这种事儿让皇帝发现可不太好。”艾德雷克微笑着说。
“我早就把搪塞的话准备好了。”伊如兰说,“他或许会察觉到真相,可有些谎言比真相更易于让人信服。”
“您必须做出选择,公主殿下。”斯凯特尔说,“但要明白怎么才能保护您自己。”
“保罗对我是公平的。”她说,“我在他的国务会议里有一席之地。”
“您当了他十二年的公主妻子。”艾德雷克问,“他是否向您表示过一丝一毫的温存?”
伊如兰摇摇头。
“他利用那伙弗瑞曼暴徒罢黜了您的父亲,为登上皇帝宝座娶了您,可他永远不会让您成为真正的皇后。”艾德雷克说。
“艾德雷克想在您身上打感情牌,公主殿下。”斯凯特尔说,“真有意思。”
她向变脸者扫了一眼,看见了他脸上大胆的笑容,于是抬了抬眉毛表示回应。斯凯特尔知道,现在她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如果她让这次会议置于艾德雷克的支配之下,那么他们的密谋,以及此时此刻发生的所有事情,或许都能逃过保罗的灵眼。可如果她暂且不做出承诺……
“公主殿下,”斯凯特尔说,“艾德雷克似乎对密谋的事管得太多了,您觉得呢?”
“我早已表示,”艾德雷克说,“我将尊重会议做出的最佳决断。”
“哪种决断最佳,谁来裁决?”斯凯特尔问。
“难道你希望让公主在没有做出加入我们的承诺之前离开这里吗?”艾德雷克问。
“他只是希望她的承诺确实发自内心。”圣母喝道,“我们之间不应该相互欺诈。”
斯凯特尔看出伊如兰已经放松下来,双手插进袍袖,认真思考着。她现在一定在想艾德雷克抛出的诱饵:成为奠定世代皇朝的国母!她还会想,密谋者会提出什么计划,以保护他们自己免遭来自她本人的打击。她需要掂量权衡的方面很多。
“斯凯特尔,”片刻之后,伊如兰说,“据说你们特雷亚拉克斯人有一种奇特的荣誉体系:必须给你们的猎物留一条逃生之路。”
“只要他们能找到。”斯凯特尔表示同意。
“我是你们的猎物吗?”伊如兰问。
斯凯特尔爆发出一阵大笑。
圣母哼了一声。
“公主殿下,”艾德雷克说。声音很轻,充满诱惑,“不用怕,您已经是我们的人了。难道您不是在替您的比·吉斯特上级监视皇室的一举一动吗?”
“保罗知道我会把信息泄露给我的老师。”她说。
“难道您不曾提供一些皇室的把柄,使反对派有了更加有力的宣传口实,以反对您的皇帝吗?”艾德雷克问。
他没有用“我们的”皇帝,斯凯特尔注意到,用的是“您的”皇帝。以伊如兰接受的比、吉斯特训练,她绝不会忽略这个细节。
“关键是力量,以及如何运用力量。”斯凯特尔说着,慢慢靠近宇航公会领航员的箱子,“我们特雷亚拉克斯人相信,宇宙的万事万物中,只有追求物欲的冲动是惟一恒定不变的力量。这种力量通过学习种种经验教训,不断壮大自己。听好了,公主殿下,这种力量始终在学习。而这种不断学习的动能,我们才称之为力量。”
“你们还是没有说服我,证明我们能够击败皇帝。”伊如兰说。
“我们甚至没有说服自己。”斯凯特尔说。
“无论我们转向何方,”伊如兰说,“总会面对他的魔力。他是科维扎基·哈得那奇,一个可以同时处于不同时空的人;他是穆哈迪,对奇扎拉教团的传教士来说,他的每一个心血来潮的念头都是不可抗拒的命令;他是一名门塔特,其大脑远远超过最优秀的古代计算机;他还是弗瑞曼军团的穆哈迪,可以命令他们杀光星球上所有的人类;他拥有能看破未来的灵眼,还有我们比·吉斯特孜孜以求的基因模式……”
“这些我们都知道。”圣母插话说,“而且我们还知道更不妙的事:他的妹妹,阿丽亚,也有这种基因模式。可他们也是人,两个人都是。因此,他们也有薄弱环节。”
“可这些薄弱环节在哪儿?”变脸者问,“我们能在他的宗教圣战军团中找到吗?皇帝的奇扎拉僧侣会反叛他吗?抑或是大家族的那些当权者?立法会除了耍耍嘴皮子还能做什么?”
“我认为是宇联公司。”艾德雷克说,在箱子里转了个身,“宇联公司是做生意的,永远逐利而行。”
“也可能是皇帝的母亲,”斯凯特尔说,“杰西卡夫人。她留在卡拉丹星球,但和儿子的联系十分频繁。”
“那条背信弃义的母狗。”莫希阿姆说,声调平淡,“我真想剁掉这双训练过她的手。”
“我们的阴谋需要一个人手处,一个可以操纵对方之处。”斯凯特尔说。
“可我们并不仅仅是阴谋家。”圣母反驳道。
“啊,是的。”斯凯特尔表示同意,“我们精力过人且聪明好学,是希望的曙光,人类必将因此获得拯救。”他用演说的方式说出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对特雷亚拉克斯人来说,这或许是最极端的讽刺了。
只有圣母理解了话中的奥妙。“为什么?”她问,问题直指斯凯特尔。
变脸者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艾德雷克清了清喉咙,说道“我们别玩弄这些愚蠢的玄学游戏了。所有哲学问题只有一个:‘万物为什么存在?’而所有的宗教、商业和政治的问题也只有一个‘谁拥有权力?’所谓联盟、联合、协作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是假的,除非为了追求权力。权力之外的一切全是瞎扯淡,最有思考能力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斯凯特尔朝圣母耸耸肩。艾德雷克已经代他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是他们最大的薄弱环节。为了确信圣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斯凯特尔说道:“好好听听导师的教诲吧。人都需要受教育。”
圣母缓缓点头。
“公主殿下,”艾德雷克说,“选择吧。你已经被选择出来,成为命运的工具,你是最优……”
“把你的赞誉留给那些喜欢听奉承话的人吧。”伊如兰说,“早些时候,你提到了一个鬼魂,一个亡灵,说我们可以把它当成毒药,用它毒害皇帝。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亚崔迪家族的人自己打败自己。”艾德雷克得意洋洋地说。
“不要卖关子了!”伊如兰厉声说,“这个鬼魂是谁?”
“一个不同寻常的鬼魂,”艾德雷克说,“它有肉体,还有名字。肉体……是赫赫有名的剑客邓肯·艾德荷。至于名字嘛……”
“可艾德荷已经死了。”伊如兰说,“保罗经常当着我的面哀悼他。他亲眼看见艾德荷被我父亲的萨督卡杀死。”
“虽说他们吃了败仗,”艾德雷克说,“但您父亲的萨督卡并不是笨蛋。让我们设想一下,一个聪明的萨督卡指挥官在战场上认出了这位剑术大师的尸体。然后会怎样?这具肉体是可以利用、可以训练的……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 ”
“一个特雷亚拉克斯的死灵。”伊如兰悄声说,看了一眼身旁的斯凯特尔。
斯凯特尔察觉到了伊如兰的眼光。他开始用起自己的变脸魔力来:外形不断变化,肌肉也在移动调整。一会儿工夫,伊如兰面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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