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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凤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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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元甲不便再说,只好赧然一笑,道:“侯爷,我这就向你禀报……”

  随即皱起双眉:“未出你所料,这次潜来帝都的,虽不能说是已倾布达拉宫所有高手,但为数的确不少……”

  傅小天点点头,微笑接口:“除了号称黄衣四尊者的那几个,还有些什么人?”

  郝元甲神色越显凝重,道:“八大喇嘛、十二殿、三十六坛各出其半,连同黄衣四尊者一共是三十二名番僧,而黄衣四尊者还只是这三十二名番僧中身分最低者,由此可知,其他各僧的功力一定比他们更高。”

  傅小天笑容擞敛,蹙眉点点头道:“以我日间观察所得,似乎还不只此数。”

  “侯爷高明!”郝元甲道:“千毒门已现灯使,据此推断,断不会就这两人,另外,布达拉宫二流喇嘛尚未计算在内。”布达拉宫高手已出其半,再加上神秘诡谲、残忍毒辣的千毒门,以及那难以数计的二流喇嘛,布达拉宫何异已倾巢来犯?

  问明这种情势,纵然傅小天铁胆傲骨,英豪盖世,身具莫测功力,也不禁心神震动,大为动容。他默然不语,沉吟良久方始恢复他那超人镇定,淡淡一笑,道:“都来了也好,本未出我所料,可笑皇上和那些大员们犹在梦中而不知大祸之将至……这么看来,今夜委实不宜力敌,只有采取我那非不得已,不肯轻易采取以备万一的下策了。”

  话锋微顿,扬眉又问道:“看见莫洪他们几个么?”

  郝元甲呆了一呆,惑然道;“怎么?侯爷以为……”

  “不!”傅小天摇头说道:“罗刹诸君心高气傲,绝不会就此俯首认命供人驱使,也不会受人延揽,我担心他们会趁火打郝元甲道:“听说莫、单、卫三魔早离北京。”

  傅小天道:“焉知这不是故布疑阵,声东击西?我宁愿证实他们现在北京,这些人俱都心智深沉,阴狠狡诈得可怕,对付他们三个,只怕要和对付那些布达拉宫的数十密宗高手,付出同样的精力和代价。”

  面对高明,郝元甲只有为之心折,深为叹服,肃然点头,道:“侯爷高见,郝元甲现在请令,若是莫洪等三魔届时突现,并果然有所图谋,可否由我负责应付?”

  傅小天环目中异采闪动,难掩心中激动,对于诚恳好意,他只有点头:“郝狮子,傅小天生平从不欠人人情债,除了夏梦卿,你是第二个,我不敢言谢,你也不会喜欢听,就这么办。不过,我希望你别和他们正面冲突,只须设法把他们引开去,越远越好,待我料理好这边,再去招呼他们。”

  郝元甲自然听得出傅小天是不愿因己累人,使丐帮遭到任何损伤。而事实上,他也清楚,就是烦出丐帮北京分舵全部实力,也未必能与昔日罗刹三君对抗,满含感激地望了傅小天…眼,咧嘴笑道:“侯爷,郝元甲敬遵令谕。”

  傅小天扬眉笑道:“别开玩笑了,现在,我想听听对方的布署情形。”

  “他们谈不上什么布署,侯爷。”郝元甲道:“他们只准备分出一部份人,赴侯爷今夜三更万寿山巅之约,另一部份,则按兵不动,似有所待。”

  傅小天浓眉突皱,沉吟说道:“你可知道赴约的是哪些诚,手抚郝元甲肩头,淡淡一笑道:“老弟,用不着瞒我,傅小天虽属满人,任职当朝,却不是人间贱丈夫,们你我纵是朋友,立场毕竟有点不同。我适才说过,事关满朝,你没有伸手出力的义务,甚至可以站在他们那一方;不过老弟,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事情不如表面的那么单纯,这次兴风作浪的不是发于民间,而是另有异族心怀叵测,诱惑一些野心人物,从中加以利用,意图坐收渔人之利。”

  郝元甲心弦震动,血气翻涌,久久未能答话。

  傅小天环目轻注,一笑又道:“好啦,老弟,这种讨厌的话儿就此打住,天时已经不早.三更将届,你请回吧!深夜客来.我连茶都没有准备,委实太以怠慢。”收回那只大手,缓缓站起身子。

  郝元甲随着起身,神色已趋平静,满布血丝的双目凝注傅小天,惑然问道:“侯爷,你真的就这般地只身前去赴约?”

  傅小天淡淡一笑道:“约由我订,大丈夫岂可失信于人?”

  “那么大内……”

  傅小天大笑接口道:“老弟不用担心,我早已有布置,九门提督府人手已全部调入大内,加上大内侍卫,谅来可保一时无虞。”

  郝元甲还想再说什么,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微微躬身。

  “那么,我告辞了。”转身走向楼前窗边。

  傅小天送至窗边,挥手笑道:“老弟好走,恕我不远送了。,’郝元甲道:“不敢当,侯爷留步。”身形拔起,电射而去。

  望着郝元甲背影远去,傅小天脸上强持的镇定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无限凝重:“祸起两端,顾此失彼,我分身乏术,这该怎么办,这……”  。

  突然.他浓眉挑煞,环目暴射寒芒:“我原想息事宁人,不愿意看到血溅帝都,如今你们既然这样逼迫我……”

  刹那问,神色忽又一转肃穆。砰然一声,面西跪下下:“小天身为人臣,情非得已,恩师恕宥。”

  一跃而起,回身抄起几上长剑,大步下楼而去,朔风呼号,尘沙蔽天。

  这是关外大漠习见的景象。

  这天傍晚时分,风沙特别猛烈。

  蓦地,如泣的风声中,传来一阵辘辘车声,紧接着,便见如雾黄尘内,由一座土岗转角处,缓缓出现了一辆双马篷车与一人一骑。

  那辆马车,厚厚油布制成的车帘低垂,遮掩得密不透风,在高低不平的黄土路上,不住地颠簸晃动,车蓬上满积的黄尘。随风飘逝,但随即又布正了新的一层。

  车辕上,赶车的车把式,是个身形略显拘楼的瘦削者者,衣领翻起,一顶风帽拉得低低的,几乎遮住了整个脸孔,只能看到颔下一部银髯.而那本该银白的美髯,也围染满尘沙而变成了黄色。

  另外的一人一骑,紧靠马车之旁,是一匹毛色白里带黄的健马,却似因经不起长途跋涉,千里奔驰,显得有点疲惫不堪, 失去了应有的神骏。

  马鞍儿的人,是位俊美绝伦的文士,一袭白色儒服不仅好像多日未经换洗,布满尘垢,而且多处残破,血迹斑斑,血迹已早黑紫,显然为时已久。

  他入鬓剑眉紧锁,星目黠然无光,俊美的脸庞清瘦憔悴,一片惨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白得可怕。

  本来读书人体质赢弱,怎经得起长途劳顿,千里风霜?

  他和车辕上那驼背老车把式一样,也紧闭着嘴,默默地策马赶路。

  也许是风沙太大,一开口便满嘴黄沙。

  夜幕,垂得更低,风,终于有点转弱了。

  黄尘渐渐静歇,衣袂也不再拂动,可是,这老少两人仍然没有…人开口。

  这荒凉、辽阔的原野里,一时显得十分寂静,自然,那车轮声,马蹄之声也就越发清晰,可以传出很远。

  但不久之后,蓦地,一个无限甜美的声音突然划破了寂静,为这荒凉、辽阔的原野,平添一分生气;这甜美的声音,轻柔地透过厚厚低垂的车帘,传自车内:“夏大哥,风停了么?”

  马上白衣文士闻声抬头,随即淡淡答道:“是的,夫人。”他似乎不愿多说。

  车内一阵寂然,未几又柔声发问:“到了哪儿啦?天黑了吧?”

  白衣文士双目呆呆前视,依然谈淡答道:“天是黑了,夫人,前面就是吕梁山了。”

  车中人“啊”地一声轻呼,好象透着惊喜,去又似难掩一点惆怅,低低说道:“好快,这么说我们已脱离险地,再过几天就到了?”

  “是的,夫人。”白衣文士微微地皱了皱入鬓剑眉:“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到北京了,只是,在我未把夫人送抵达侯府之前,我不敢轻言已脱离险境,而且我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往北京……”

  “夏大哥。”车中人又一声轻呼,生音有一点激动:“你能否像以前一样,叫我小妹或梅霞?”

  白衣文士神情微震,身形一阵轻颤,而话声更为冷淡:“事过境迁,夫人何必再提往事?如今,夏梦卿所护送的,乃是夏梦卿极为钦佩的神力威侯傅小天的夫人。”

  车中忽归寂然,过了一会儿,车中人又微带哽咽地说到:“夏大哥,可以掀开车帘让我透透气么?”

  白衣文士面有难色似乎有所顾忌,但终于转过头去向那车辕上驼背车把式道“老爹,偏劳一下。”

  老车把式没有说话,神色却极为恭谨,伸手掀开车帘。

  车帘启处,车中人一身白衣,花容憔悴,乌发蓬松,臻首半探,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噙泪的美目略做环顾,最后停留在白衣文士身上。

  正是那傅小天夫人薛梅霞。

  那白衣文士,薛梅霞口中的夏大哥,也自然就是宇内第一奇才,玉萧神剑闪电手夏梦卿。

  入目他那一身为她所负的伤势,为她所溅的血迹,清瘦的娇靥上,像不久以前地,涌现一片怜惜、感激、歉疚之色,以及一些复杂难解的束西,颤抖着失色香唇,无限柔婉地轻声说道:“夏大哥,你……可觉得好些了么?”

  夏梦卿没有看她:“多谢夫人关注,我现在很好,伤势已无大碍。”

  “夏大哥,你何必瞒我?”她听得出他那勉持平淡的声调,也深知夏梦卿伤势不轻,短期内绝对无法痊愈;强忍心中如绞悲痛,却忍不住垂下早已孕满眼眶的泪水:“你该记得,受先父母的熏陶,我也颇懂一点医道,你的外伤也许已无大碍,内伤却断非短期内可以复原,普天之下,谁能使你负伤如此?这是第二次了,又是为了我,上次也许值得,这次你实在不该来的。

  夏大哥,你知道我有多……”

  “夫人!”夏梦卿突然侧首轻喝,声音有点颤抖:“天时不早请早些安歇,路程尚有数日,再下去,夫人会支持不住。”

  “不!”薛梅霞连摇螓首,声音低得像喃喃自语:“肉体上的任何痛苦,我自信能忍受得了,也支持得住,唯…使我受不了的,是你这令人心碎的称呼,我求你改一改,我求求你。”

  夏梦卿身形骤起一阵极其轻微的抖颤,对她这几句话恍若未闻,也没有说话。

  薛梅霞那失色香唇,一阵剧烈的抽搐。为免徒乱心意,她只有转移话题:“夏大哥,我可以听听你如此急着赶抵北京的理由么?”

  夏梦卿早已恢复平静,点头淡笑道:“很简单,这次我们得能脱险,可说十分侥幸,因为布达拉宫大部份的密宗高手均已 外出他往,否则后果实难想相。而那些密宗高手外出他往的目的当是北京,他们的用心很明显,傅小天虽然英豪盖世、神功莫测,但一个人的能力到底有限,我担心他不能兼顾;再说护送夫人,肩负重大,布达拉宫不会就此甘休,沿途难免再有惊险,能早一日把夫人安然送同侯府,我的责任才算完了,不然……”

  薛梅霞突然接口,竟然出奇的平静:“夏大哥怎不说想早一点摆脱我,免得‘触人’伤情?”

  夏梦卿神情一震,镇定地道:“夫人,你想错了,夏梦卿早已心如止水,再难扬波,我说过,我送的只是傅侯夫人,对朋友之妻,我无须有此顾虑。”

  他答得很高明,可是薛梅霞却仍不放松,说得也毫不逊色:“是么?我以为一个人的身份可以改变,但我究竟还是薛梅霞,这个应该永远也变不了。”

  夏梦卿皱眉强笑:“夫人探具辩才,我自认不如,不过夫人如今是傅侯夫人,当不会有错,这也是永远变不了的……”

  话声方落,强持的笑容未歇,突然目射逼人寒芒,眉挑重煞,怒声冷哼:“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不相信杀不尽你们。”

  话声微顿,威态一敛,轻喝道:“夫人请坐好,老爹,垂帘。”

  夏梦卿人虽受伤,功力犹在,薛梅霞心知他必有所见,立把螓首缩回车内。

  车辕上,佝偻的年老车把式从容放下车帘,继续赶着马车驰进,竟然一丝惊慌之色也没有。

  转瞬间,远处蹄声急遽尘头大起,暮色中,十余匹高头大马,疾如风驰电掣一般飞卷而来。

  马,是清一色的蒙古种罕见神驹,鞍上,则俱是身躯高大、剽悍凶猛的黄衣喇嘛。

  容得喇嘛们迫近十丈,夏梦卿突然桃眉扬声:“老爹,护住马车,我没有工夫和他们多说废话。”

  话落,人起,身形倒射,有如银虹划空,直扑逼进车后的十余来骑。

  只见白影飞闪,连声砰然,十二个黄衣喇嘛已有十个坠鞍落地,一阵滚翻寂然不动。

  十匹空鞍座马,昂首长嘶,铁蹄飞腾激起满天黄尘,向茫茫暮色中四散奔去。

  另外两个喇嘛幸保性命,却仍不逃走,一左一右,拨马冲近马车,同发狞笑,就待扬掌。

  蓦地忽闻豪笑震天,车辕上那身形佝楼、老态龙钟的车把式,长鞭怒卷,疾如灵蛇,分点二喇嘛胸前大穴。

  出手之快,认穴之准,堪称当世罕见。

  两个喇嘛怎料得到区区一个老弱的车把式竟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两声闷哼,应鞭落鞍,又是两匹空鞍健马狂奔着消逝于暮色中。

  佝偻老者毙杀两人恍若无事,刚刚收鞭,夏梦卿也已折身落回马上,右掌抚胸,一阵急喘,面色更形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他内伤未愈,哪堪再动真力?尤其是像如此般足不沾地的凌空搏敌。为了护卫薛梅霞的安全,他不得不拼死出手,枯禅掌威力无伦,天龙身法冠绝宇内,但这两种神功也最耗内力,虽然毙杀十个喇嘛于刹那间,可是如此一来,他那本就极重的内伤,又加重了一分。

  车辕上,那佝楼的老车把式目睹夏梦卿的伤情,难掩心中重忧,目射关切之光,轻叹说道:“夏大侠你的伤势……”

  夏梦卿强忍痛楚,连忙挥手向他示意。

  无奈为时已晚,车帘掀处,薛梅霞已探出螓首,珠泪如泉,香唇剧颤悲声说道:“夏大哥,你,你叫我如何心安……”

  夏梦卿神情一震,大为不忍,改了称呼,强笑安慰道:“小妹,别这样,我很好,一点伤势,别担心,没有什么……”

  虽然改了称呼,却并未能使薛梅霞感到丝毫慰藉,反之,那有气无力的微弱话声,已使她心碎片片、柔肠寸断。

  玉箫神剑闪电手宇内第一,叱咤风云睥睨武林,豪情万丈气吞河岳,除了八年前南荒一次会战,蹈陷负伤之外,何曾遭到过任何挫折?但如今他心灵与肉体两方面,却同时受到无形有形的两重巨创,这都是为了她,为了古往今来,无人能解的一个“情”字,面在“情”字上,她又给了他什么?一时羞愧难当,芳心中百味俱陈,再也按撩不住,突然埋首车栏,失声痛哭起来。

  夏梦卿身形一阵微颤,不知是肉体上的伤痛,抑或是那心灵受到撞击,忍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却仍强露笑容,笑得令人心酸:“小妹别这样好么?这样于我伤势无补,反更令我难受。”

  薛梅霞听若末闻,依然埋首痛哭不已。

  夏梦卿惨白的脸庞上,浮起一片难以形容的神色,缓缓地转过头去,失神落魄地,呆呆地望着前方。

  车辕上,那掌车老驼子,对眼前情形不闻不问,生似置身于另一世界,佝偻着瘦削的身子,默默地赶着马车。

  这荒凉、辽阔的原野上骤归沉寂,也更凄凉,只有那阵阵令人断肠的哭声随着夜风远扬。

  渐渐地,薛梅霞哭声越来越低,变成了低声饮泣,似乎已是欲哭无泪。

  胸中积压已久的郁结,也似乎随泪水发泄厂不少,终于,她缓缓地抬起了螓首,乌云更形蓬松,美目业已微红,长长的睫毛上犹挂着泪珠,几分娇弱,无限凄楚,令他触目魂销:“夏大哥万勿生气,我无意惹你心烦,实在是情难自禁。”

  夏梦卿缓缓转过目光,停留在那梨花带雨的憔悴脸庞上,目光中好似有物闪闪发光,一笑说道:“小妹别这么说,我什么时候怪过你?永远不会,我刚才没有再劝你,那是因为我也想让你趁此机会尽情发泄一下,这些日子来,你受的委屈太多了,闷在心里反而不好。扫兴的事儿,咱们永勿再提,带着泪水,眼睛红红地回去见傅侯,这样我担待不起,时已不早,原野风大露重,早点休息吧!”

  最后几句话儿,近乎诙谐,笑得也很开朗,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笑得多么勉强。

  薛梅霞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夏梦卿这时已收回目光又转向前方,她那失色双唇微微地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终于退回车帘内。

  功力虽减,目力犹健,何况还有那昏暗的星月之光。

  入目堪怜,薛梅霞已似受不了长途行车劳累,再加适才哭得声嘶力竭,在车身颠簸摇晃中,不知何时已然昏昏入睡。

  秀眉轻锁,憔悴娇靥上泪渍犹存,似乎睡梦中又凄惋哀绝地流过伤心之泪。

  婉约娇躯微微曲蜷,显然是因为衣衫单薄,不耐秋夜寒凉。

  夏梦卿轻轻一叹,探身拉过车内一袭风氅,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凝注那张娇靥良久,才缓缓放下车帘,驰了开去。

  就在这个当儿,他突然又有发现,转向车辕上老驼子,星目寒芒连闪,挑眉冷笑:“老爹……”

  “我听见了。”车辕上老驼子点头接口,话声中难掩心头重忧地接着说道:“犹在里许之外,是不是还很难说,夏大侠不宜再动真力,老驼子不自量力,拼命效命。”

  夏梦卿略作沉吟,微笑点头:“好多年未睹大漠驼叟无影神鞭之威,适才那一手太快,我正在遗憾未能尽饱眼福。”

  车辕上老驼子咧了咧嘴,银髯颤动:“无影神鞭,威震大漠,但那只是大漠,比诸中原武林,那地方实在太小,假如再当着夏大侠之面……老驼子这条鞭就更要变成提不起的烂草绳了。”

  入耳这轻松诙谐的话儿,夏梦卿禁不住哑然失笑。

  老驼子话声方落,突然抖色一变,目射奇光,凝注前面远方:“老驼子业已听出来人只有两个,功力俱都不弱,犹在老驼子之上。”

  夏梦卿双目突现异采,挑眉笑道:“老爹好俊的听觉,这两人所用身法我听来颇为熟悉,只怕老爹的无影神鞭不能大展神威,我也饱不成眼福了……”

  话未说完,远方那茫茫夜色中,已现出两条淡淡人影,昏暗月色下看去,直如随风飘来的两缕轻烟,身法之快世所罕见,也错非是宇内第…的夏梦卿与那毫不起眼的风尘异人无影神鞭大漠驼叟,换了别人,纵然竭尽目力也难有所见。

  夏梦卿注目远方来人,淡笑发话招呼道:“佛门禅功,道家心法,来人莫非霍、岑二弟。”

  话声不大,相隔也足有半里,但远方那两条人影却似已有所闻,同发龙吟长啸,身形如疾,直如划空长虹,一闪已至近前。

  车马倏停,夏梦卿含笑离鞍,马车之前微风飒然,一个衣黑、人黑,全身俱墨的精壮少年和一个身着青衫的俊美书生联袂射落。

  足方沾地,黑衣少年便大步奔过去,一把抓住夏梦卿双手,万般激动,无限欢欣地叫道:“夏大哥,多年不见,差点没把我和小岑想死,设非适才夏大哥神功传话……”

  青衫书生闪身上前,沉声喝道:“小霍,放手!你难道没有看出夏大哥身负极重的内伤?”

  黑衣少年这才注意到夏梦卿那色呈惨白憔悴不堪的睑庞,与那残破儒衫上的斑斑血渍。倏地收手,霍然变色,垂首说道:“夏大哥,原谅我无心,并恕我两人接应来迟。”

  夏梦卿目注青衫书生,皱了皱眉,笑道:“小岑,你怎么们然难改你那多嘴的脾气?”

  话锋微顿,伸手反握住黑衣少年双腕,含笑道;“小霍,别难过,我们交非泛泛,谊同手足,你不该这么说。身在武林,难免搏斗,哪有不负伤的?夏大哥又岂会在意这区区伤势。若说接应来迟,那该怪我没有事先通知……”

  黑衣少年突然抬头,目射奇光浓眉挑煞:“夏大哥神功举世无匹,我不相信那些番和尚能伤得了你,有机会,我必要……”

  “你也想斗斗密宗高手,是么?小霍和小岑一样,你也末改火爆性子。”夏梦卿含笑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霍,不可坐井观天把我捧得太高,须知捧得高、掉得重,密宗我见识过了,果然不凡,能全身而回,已属万分侥幸,不过,小霍也不要难过,我身中三记大罗印,布达拉宫却赔上了十大高手和许多二流喇嘛,应该很划得来了。”

  大罗印密宗秘技绝学,掌力阴柔歹毒中者无救,夏梦卿幸好有大静神功护体,但身中三掌,也难免受了内伤,而且受伤的程度,颇为严重。

  青衫书生神情大震,急形于色,突然接口道:“夏大哥,大罗印非同小可,你怎能……”

  “小岑!”夏梦卿一声轻笑,道:“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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