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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第一部by彻夜流香-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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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风鸣廊·第一部       by 彻夜流香
 风起云涌  【引子】 

        南宋端平年间,宋理宗赵昀在与蒙古可汗窝阔台联手灭金之后,逞蒙古撤兵河南之际,遣兵欲图收回原为宋失地的洛阳,开封,商丘南。然而,由于事前未经充足的准备,终被元兵所败,也因此拉开了宋元之战的序幕。蒙古从元太祖铁木真起,经过五十余年东掠西扩之后,已隐然有天下霸主之气。而南宋在经过了与西辽,金的百余年抗争,早已是外强中干,在辽与金相继灭亡之后,凭长江天堑,勉力与蒙古呈相互对峙之势。 


        端平元年之后,民间也逐渐以抗金转向了防蒙。然而就在此时,在四川利州剑门关上,却出现了一个汉人,自号无为,设立了一个宗派,开宗明义,不问政事,一心求学,教名更是直呼为儒教。利州乃军事要地,早已为蒙古掌控多年,蒙哥继位之后,在这些军事要塞修城,屯田,驻军,为来日攻宋做准备,在这短短的二十年里,由于南宋防御措施得当,天险长江的屏蔽,蒙古几次进犯都是无功而返。 


        南宋宝佑元年,蒙哥接受了其弟忽必烈的建议,绕开了长江天险,南下直取大理。忽必烈率兵,经汉源,渡大渡河,千里铁骑,全歼大理军主力军,于宝佑三年占领了大理,至此蒙古对南宋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长江天堑的优势不再,南宋也因此彻底陷入了风雨飘摇之中。 


        而儒教由于它离经叛道的教义,尽管它为众多汉人不耻,却深受蒙古当政的推崇,历经二十年的图谋,已俨然有天下第一教之势,座下弟子三千,分设文,武,艺,礼四堂,盛况一时。 


        ※ ※ ※ 

        残月如钩,下了整日的积雪映射着月光,湖面上波光鳞鳞,这里没有丝毫深夜的黝黑静谧。湖边密林里更是传来了急速的马蹄声,马背上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约莫三十开外,削鼻薄唇,一幅精干模样。他的胯下是塞外汗血宝马,马速如飞,飞扬的马蹄不断轻溅起路边的积雪。 


        “吁!”黑衣男子在渡口拉住了马头,他忧心的看了一下对岸的花舫,半空中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琵琶声,一曲飞花点翠映衬着满目的春雪,别有余韵。可是那男子听了这悦耳的曲声,脸上的忧色更浓了。 


        渡口无人,野舟自横。黑衣男子一皱眉,再一细看,见扁舟上其实还横躺着一个人,只因为他身着灰色的衣裳,与身下的舟船溶为一体,乍一看,竟没瞧出来,只那一双破鞋里赤裸的脚踝在月光下散放着细腻的光泽。 


        黑衣人心中一紧,他伸手暗暗摸了一下挂在左腰边的暗器袋,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知怎的,他今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压抑,惶惑,这已经是多年他所不曾感受过的。 


        那横躺在扁舟上的人突然抬手将盖在脸的斗笠移开,露出一张英俊的脸,脸上还挂着懒洋洋的笑容,问:“这位先生可是摆渡?” 

        “正是。”黑衣人沈声道,他立刻明白这个少年是派来狙击他的杀手。 

        “可是我摆的是黄泉渡。”少年微笑地说。 

        黑衣人冷笑道:“要想摆我唐幸的黄泉渡,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顿了顿,问道:“追风?” 

        “我是追风。”少年笑容可掬的道,他面貌清俊,态度和善,让人忍不住会对他起好感。 

        唐幸心头泛起一阵难言的滋味,追风是南宋朝庭在江湖中建立的,以蒙古将领为目标的秘密暗杀组织,收得都是各帮各派中武功,智力都属上上乘的弟子,要想进这个组织,不但个人需要出类拔萃,而且师门,家世都必需是清白,甚至是要有些来头的。哪个门派有弟子能被挑进追风的,都会被认为是一份殊荣,在江湖上也会倍受人尊崇。唐幸曾经也想进过追风,可惜整个蜀中唐门都不在挑选之列。 


        唐幸看着这个脸上犹带稚容的少年,不禁心里有些妒恨。他看起虽然年幼,但气度雍容,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吧,能进追风,一定是门里的佼佼者。现在整个门派也都将以他为荣吧。他只需要替追风服务五年,五年后若是有命回去,必定是教中后一任的主事之人。江湖中又有多少人会将他们视为英雄,又有多少大家闺秀,名门淑媛以他们为择偶的目标,名,利都会如流水一般向他们涌去。 


        唐幸心里暗恨地想着,他虽然已经投身蒙营,替扎木合效力,扎木合也着实待他不薄,如今也是名利双收。可是追风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那种心理就像虽然做了少爷,但总觉得自己不是正室所出。 


        他慢慢地将手伸向腰边的暗器袋,心里有一些恶毒地想:可惜,这个少年没有命撑到五年后回去了。那少年由始至终都面带着微笑,他在等待,他似乎不知道唐幸是唐门中的第一快手,他居然在等着唐幸先出手。 


        连唐幸都不禁有点替他悲哀,他看起来是如此的英俊年少,他叹了口气,然后,少年眼前突然绽开了烟火,五颜六色,就在别人要诧异哪里来的烟火的时候,那些五彩的火花就已经到了你的面前,比一声叹气的时间还短。暗器不但不是不入流的武器,唐幸心想,相反它是一种艺术。天时,地利,人相结合的艺术。 


        少年仍然微笑,他的手一扬,一些璀璨的珠子便飞了出去,与烟火撞在了一起,那些原本晶莹的珠子在烟火的照耀下也变得五彩夺目起来,同样的眩目,速度也很快,一颗珠子就这样接近了唐幸的面目,而他的双手去势已尽,竟似来不及收回。唐幸咧嘴冷笑,一道寒光从嘴里吐了出去,他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击飞那颗珠子。他猜得没错,不过不是击飞,而是击碎了那颗珠子,可是那些碎了的珠子却没有改变它们的去势,一直没入了唐幸的额头。 


        有一点冰凉,唐幸最后想,原来那少年用来击飞他烟火的竟是冰块。少年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改变,一弯腰从唐幸的怀里掏出一份羊皮信,上面的火印已开,信上的内容很简短,但对收信人说却很骇人。 


        扎木合将军台鉴: 

        我以于三日前奉可汗之命,率五千轻骑突袭甘润部众,并拿下紫金山城。据甘润军中影子所报,成都制置使陈隆之曾于多日前密涵甘润,称南宋秘密刺杀组织追风已将将军定为下一个目标。将军克守成都东部,与陈隆之对峙,还请多加防范! 


        汪德臣 

        少年的嘴角一弯,露出了一抹冷笑,一双修长极美的手一撮一扬,那份羊皮信竟然成了碎片,在空中飞飞扬扬尤如刚下过的春雪。 

        对岸的花舫似全然不知这边发生了一场殊死的搏斗,那尤如珠玉落盘似的琵琶琴音也越来越清脆悦耳。扎木合半闭着眼似在享受这美妙的曲音,他的身边依偎着一个美艳的妇人,正满面堆笑地替他温酒。银制小巧的酒壶衬着妇人美如白玉的手,单这幅景像已经是令人觉得春色无边。 


        扎木合脸色平静,心里却尤如翻江倒海。他原本不该在战时跑到这湖边来听曲狎妓。可是他与陈隆之对峙已经好些时日,心头烦闷之极。更何况他曾经在成都当过十多年的影子,如说这成都和家乡的草原对他来说一样的熟悉,那是半点不假,更何况姣玉他认识也有好些年头了。 


        扎木合知道他现在驻守成都毫无意义,成都地势易攻难守,根本不能久留。可如今忽必烈历时三年,终于攻下了大理。他是七王爷阿里不哥的人,若是此刻阿里不哥寸功未立,难免风头很快就被忽必烈抢去了。作为一个军人,无疑智勇双全的忽必烈是他想要追随的。可是他每次想起在大都效外,忽必烈让人射杀了蒙哥已经放行的定宗皇后就让他心里一阵不舒服,虽然蒙哥后来声称是他让忽必烈做的。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忽必烈铲除异己手腕果断狠绝,这恐怕也是像自己这样不少老臣倾向和善的阿里不哥的原因吧。更何况忽必烈若是上台,以他踌躇满志的心,只怕会将整个蒙古带入战争中去满足他想要逐鹿中原的愿望。 


        扎木合叹了一口气,他当了十几年的影子,又带兵征战多年,真是有一点累了。也许阿里不哥上台以后,他就可以像汉人说得那样解甲归田了吧。他抬眼有一些温柔地看了一眼姣玉,如果真能返回草原,不如就带她一起回去吧。 


        “将军,我唱首歌给你听吧。”姣玉抚了一下扎木合的胸膛道,也不等他同意,就就着音调哼了起来。 

        “郎住一乡妹一乡, 

        山高水深路头长; 

        有朝一日山水变, 

        但愿两乡变一乡。” 

        这是一首畲族的山歌,伴着清脆的琵琶音唱将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扎木合听了歌词,不由微微一笑。今天的姣玉显得特别的温顺,无论是刚才在床上,还是如今替他酌酒。其实姣玉刚开始知道他是蒙古人,是个探子的时候曾经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若不是他还念着点过往的旧情,当时差点把她斩于马下。扎木合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他当了十几年影子,日日在刀尖上生活,早养成了一种像畜生般灵敏的触角,对死亡的敏感。只不过他今日一直心事重重,竟然忽略了这种本能。 


        “会飞鸟儿不怕高, 

        郎妹相爱不怕刀; 

        为了结对比翼鸟, 

        生在一起死一道。” 

        船舫里中的那名女子弹着琵琶伴奏,她的脸大半被面纱遮住,只露出一双秀气的眉眼。姣玉说她曾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如今家里的人都因战乱死了,不得已才出来卖艺为生,所以总是遮住自己的脸。舫船上还有二名船夫,一高一矮,高的清瘦,矮的微胖。而扎木合却带了八名精卫上船,想到此处,扎木合微笑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那蒙面女子面前,她似不为所动仍然弹奏着。 


        “我很好奇……”扎木合笑道:“这张面纱下的脸是什么样的呢?”他手一伸,那蒙女子头往后一仰,掌风略略掀起了面纱的下端,露出了她的脖子。 

        “你是男人!”扎木合脸色一变喝道。他的话音一落,窗外的精卫就跃了四名进来。而船外的两个船夫也立即将手中的竹竿一折,抽出了里面的利剑。扎木合往后一跃,将他放置在船舱里的那根尤如乌木般的棍子拿了起来。 


        那蒙面女子将脸上的面纱一拉,竟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他与四名精卫缠斗在了一起。他的武艺显然平平,但那四名精卫却是扎木合多年训练而成。少年竟然很快就落入了下风,手中的铁琵琶只是苦苦支撑。 


        扎木合一扬棍子就要上前,却被姣玉一把抱住。 

        “放手!”扎木合怒吼道,姣玉脸色虽煞白,但却坚决地摇了摇头。扎木合怒气攻心,用力一推将姣玉甩了出去。姣玉的头直直地撞上了横梁,“砰”地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 


        扎木合眼见姣玉满面鲜血,想要上前却又顿住了脚步。姣玉惨笑道:“好,好,我们两清了。”头一歪,只听她小声哼唱了两句便没声了,哼得赫然是刚才的山歌词:为了结队比翼鸟,生在一起死一道。 


        扎木合呆愣了半晌,大吼了一声拎棍就朝少年劈来。只见窗外两道剑影挡住了他的棍子,那一高一瘦的船夫显然已经解决了窗外的四名精卫。 

        那名高个子的船夫道:“小四子,你一边掠阵去。”说着,刷刷几剑,刺向了那四名精卫。那少年点头应了一声,跃在了一旁。 

        两名船夫显然练的是双合壁,两人攻守自如,相辅相成。扎木合狰狞地笑了一下,他的手中那根棍子舞成了一片棍影,击得船夫手里的剑差点飞出去。两人心头一惊,扎木合素有军狐之称,他深藏不露,混迹汉人当中十几年还能安然返回。只是没想到他连自己的武艺也是密而不露,他手中所持的正是千年玄铁,一根不粗的棍子却重达数百斤,加上扎木合超人的臂力,两人根本不敢去硬碰他的兵器。若单是扎木合还好,可那四名精卫也显然比窗外的那几名实力要强上几倍,很快二人就在他们的攻势下相形见拙,有好见次都险些被他们刺伤。 


        一边的少年见了,突然一咬牙,一扬手中的铁琵琶就攻向了扎木合。而扎木合见他分外眼红,竟舍了两名船夫朝他扑去,那少年勉强支撑了几招,便险象环生。两名船夫也在片刻见就杀了两名精卫,却忽然听到扎木合大吼一声,一转头就见他一根子击在少年的背后。那名胖船夫目毗欲裂,失声喊了句:“小四子……” 


        那名被击落在墙角的少年像是勉力想要抬头,但只是动了动便无声无息了。两名船夫剑力一涨,利落地干掉了另两名精卫。扎木合已经操起少年的身体往窗外跃了出去,两名船夫也紧跟着跃了出去。谁知扎木合才跃出去,就将少年往湖里一丢。 


        那两名船夫与少年师出同门,如何忍见少年的遗体被抛落冰湖之中,竟不约而同舍了扎木合,朝那坠落的少年身体跃去。 

        扎木合见二人中计,心中一松,脚尖轻点湖面上的浮冰,朝岸上掠去。他刚踏上岸,就感到了一股剑气。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背负着长剑,尽管剑没有出鞘,但那弥漫的剑气几乎逼得扎木合站不住脚。 


        扎木合心中明白今天已是过不了这关了,尽管风中似乎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他想起了唐幸,他曾将自己的汗血宝马赠送给他,唐幸应该比他的铁骑部队先到才是。他叹了口气,看来唐幸是永远也来不了了。 


        剑出,那黑衣人像只燕子似的掠过了扎木合舞得密不透风的棍墙,他人在空中倒转,头朝下,手中的剑斜斜刺进了扎木合脑后的玉枕穴。扎木合扑倒在了地,临终前的那一刻,他竟然想起的刚才姣玉唱得那首山歌,他又叹了口气,想哼一句:生在一起死一道,却终没能出声。 


        一胖一瘦的船夫的脚不过刚沾地面,手中的少年遗体就被黑衣人夺了过去。 

        “你做什么?”两人惊呼道,尽管他们也知道来得是自己人,但还是忍不住惊叫起来。那黑衣人手轻轻一送,小四子的身体就被送进了湖中的画坊里,那劲力的巧妙,仿佛是他将小四子轻轻放在了花坊的甲板上。然后,他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了抛在了小四子的遗体上。 


        胖子大叫一声就要冲上前去,就被旁边的高个子拉住了。“龙宇,他做得对。”高个子哽声道。“凤四是乐堂的弟子,整日在外抛头露面,很容易被认出来,何况他身上带得是玄铁棍这么特别的伤。” 


        龙宇红着眼恨恨地看着那黑衣人将剑抛入身后的剑鞘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由始至终,他都没说一句话。 

        “龙星……”龙宇看了一眼已是火光一片的坊船,泪流满面,依依不舍。龙星拖着他离开,半转身去看了一眼已经掩没在火光中的凤四,眼中也不禁是一片潮湿。 

        “他又救了我们一次?”龙星叹气道。“我总觉得这个人是我们儒教的人。” 

        “那又如何……”龙宇恨声道:“他半点感情也没有,就这样把小四……”说着他又哽咽了声来。 

        “我觉得他的身影很像一个人。”龙星仍旧猜测道,他的话终于引起了龙宇的好奇心,问:“谁?” 

        “紫衣。”龙星半晌才道。 

        “才不是!”龙宇道。“紫衣最是心底善良,怎么会这般无情无义。如果不是那个小鬼不会武功,我就会怀疑他是停君!” 

        龙星摇了摇头,也不确定追风中这个最神秘的杀手是谁,与龙宇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黑夜中。 

        ※ ※ ※ 

        后半夜里,天空竟然又飘起了一小会儿的小雪。屏山县城的关宇飞却还在一后院的偏厅里同一名青年下棋。一身白色的锦袍裹衬着青年修长的身材,他的肤色黝黑,但五官却尤如刀刻般的英挺。窗外夜雪纷飞,屋里燃着的炉火随着门缝罅隙里吹进来的风摇曳不定,气温随着这寒夜似越来越低。但那青年的神情却别有一番闲棋落子敲灯花的悠闲。 


        关宇飞接过仆人手里的茶壶,毕恭毕敬地往青年的茶碗里添了点水。蜀中无人不知关宇飞中是川内第一高手,老先生虽然年已花甲,但举手投足都颇具威严。又有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人物会在一个年青的小伙子面前做这等奴仆之事呢。 


        “忽必烈王爷,茶是云南新冒尖的女儿红,这种茶叶唯有初春才有,您尝尝。”关飞宇轻轻地将茶碗放置青年的面前。 

        “多谢!”青年温和的笑着接过了茶碗。关飞宇看着他轻抿了一口茶,眼角跳动了一下,但仍然神色自如。那青年手持的是白子,他轻轻捏着棋子似在思考着,但似夜深了,人有点困倦不已,竟托着额头半阖起眼帘。 


        关宇飞的神色立刻变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狠厉,手一伸,一掌无声无息地劈了过去。川中又有谁不知道关老爷子的铁沙掌能劈死一头牛呢。但就在那一掌就要触到青年脑门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抬了起来,食指与中指之间还夹着那颗久未落棋盘的白子,轻轻一划,几滴鲜血洒落在了棋盘上。关飞宇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垂下的右手鲜血正顺着他的虎口一滴一滴掉落在地面上。那枚白子的边缘早被青年磨得很锋利,一招之间便破了关飞宇的罩门,虎口正是他整只右手最柔嫩的地方。 


        青年的眼里似闪过一丝怜悯,院外突然传来了喧哗之声。一个蓝衣的青年微笑着走了进来,他体态修长,长眉凤目,肤色白皙,眉目神情倒像是一个江南的纨绔子弟。 


        “你……不是忽必烈。”关宇飞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青年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我一定想办法保住老英难的后人。” 

        “我是忽必烈。”蓝衣锦袍青年笑道,他的身后一群卫士推着一群妇孺老弱走了进来。“关老爷子为了刺杀于我,不惜搭上一家三十七口人,当真英雄!”忽必烈微笑着叹息,他说这句话倒没有流露半点讽刺之色。 


        “我若是事前遣散家人,又如何瞒得过王爷。”关宇飞事前显然早有心理准备,神情淡淡,像是浑然没有听到家人的哀哀啼哭之声。 

        忽必烈叹息了一声,方道:“关老爷子死志如此坚定,想必是很难劝你归顺我蒙古了……”他指着蜷缩在一起的那家人道:“只可惜了你的家人。” 

        关飞宇的二子不通武艺,现在正吓得浑身发抖,二媳原是川内官家小姐,面貌俊秀。那些军士个个充军多年,早就犹如色中饿狼,如今一听关飞宇不降,心中大喜,都道这女子一定会便宜了他们,有的仍不住就去掐了一把女子的臀部。那女子只吓得泣不成声,连关飞宇也是眼角跳动了几下。 


        忽必烈脸色一沈,道:“我敬关老爷子英雄,岂可容人侮他。”他手一伸,指着那女子道:“把她砍了。”身后立即有人提刀将女子一刀劈死。 

        “多谢!”关宇飞嘶哑地说了一句。 

        “不客气,我忽必烈虽然是一蒙人,长于草原,但素来仰慕汉学,也识英雄敬英雄。”忽必烈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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