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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秀-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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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兵见了二人的朝服,一言不发,连质问半句都没,李祈正大步上前,到了城垛处,顾盼跟在他身边,扶住城墙向下看去,此时居高临下,从城门出去的士兵越发整齐,一队队铁甲卫士开向远方,像是两列蚂蚁长队。
        顾盼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李祈正,纳闷地问道:“这里和方才又有什么区别?”
        李祈正嗤笑一声,手举折扇,指向城门外不远的山包,顾盼眯起眼睛,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那边花红柳绿,不知道多少妙龄少女聚做了一堆。
        顾盼微皱眉头,极力远视,这才看见被这些妙龄少女围在当中的白色身影,潇洒自如,不是顾远南,又是哪个?
        李祈正阴森森地声音在顾盼耳边响起:“远南兄,艳福不浅啊,这盛京之中,十座名楼的三十二个头牌一起来给他送行,天下间的士子还没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就连我那自诩风流的三皇兄只怕也要自愧不如了。”
        顾盼看了半晌,木然地掉头向下行去,李祈正笑嘻嘻地跟在她身边,凑过来问道:“怎么,不上去和你的远南表兄打个招呼吗?”
        顾盼顿住脚步,城洞之中只有她二人停留,长明灯吞吐不定的焰心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明暗交替的影子,看着竟然有几分狰狞,顾盼淡淡地道:“齐王殿下是不是想接手顾家表兄这一众红颜知己?”
        李祈正讪笑两声,不敢再言语,这小娘皮厉害的紧,总是一句话顶的他无话可说。
        二人上了马车,李祈正打开折扇,挡住脸面,一双眼睛从下偷看着顾盼,见她双眼微合,一副不欲交谈的样子,心知小娘子还在生气,他鬼主意也多,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计较。
        他尖起嗓子,仿着府里那些管事嬷嬷的声音,叫唤道:“主子,王爷说,你再不搭理他,他就从这马车跳下去。”
        话罢,李祈正眯起眼睛偷偷看向顾盼见她一脸的无动于衷,心中发狠,继续尖叫道:“不穿衣服哦,不穿衣服跳下去。”
        顾盼眼睛一张,平静地道:“别跳。”
        李祈正一怔,随后大喜,娘子果然还是心疼他的嘛。
        顾盼伸手从怀里取出一盒胭脂,打开后,用手抠起一块,在两手间拍碎,又在愣住了的李祈正脸上使劲一抹,随后两手轻轻一掸,漫不经心地道:“赶紧跳吧。”
        李祈正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脸上两坨粉红,若是跳下马车,不知道要笑掉多少大牙。
        他闷闷地靠着车厢,老实坐好,河东有母狮,惹不起啊惹不起。
        看着李祈正老老实实地坐着,顾盼心里开始盘算起来,柳芽那里要搞好关系,韦家最好也拖下水,反正只要顾家父子平安归来,她是什么都肯去做的。
        不知不觉,马车回到了齐王府,顾盼想着心事,下了马车,待双脚站定,看到李祈正一脸红红紫紫,她扑哧一笑,却是险些咬到舌尖,李祈正关心地问道:“怎么?”
        顾盼赶紧敛了笑,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往府里行去,李祈正挠了挠头,莫名其妙地跟在她身后,却见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莫不偷笑不已。
        顾盼回到屋子里,这才回过身来,亲手投了帕子递给了李祈正,笑道:“擦把脸吧。”
        李祈正傻傻地接过帕子在脸上抹了一把,原本纯白色的帕子上立刻出现了一圈粉红,他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怎么把这个茬忘了,齐王殿下一世英明啊。
        李思怀看过热闹,和松石二人说笑着回到了槐花巷中,报喜的听差应当在他前面就到了宅子里,姑姑想必已经打赏过了。
        李思怀脚下不禁加快了速度,姑母这些日子愁眉不展,直到大哥来的那天,众人才晓得,祖父和父亲竟然成了皇上的道师。
        大哥另外买了宅子,叫她们早日搬过去,姑母推说待他高中再搬家动土,以免坏了风水,李思怀感激在心,心里却也有些过意不去,等下便催促姑母搬家。
        待他一走进巷子口,就见一辆寻常的蓝布马车停在了自家门口,他暗自诧异,姑母鲜少有亲朋走动,来的是谁呢?
        进门见院子空无一人,屋门大敞,似乎为了避免什么嫌疑,李思怀疑虑重重接近了正屋,听得里面姑母的细声慢语:“我们家涟姐儿犹在孝期,只怕于理不合。”
        李思怀闻言大奇,不禁加快了步子,一下迈进了房门,一眼看到姑母对面坐了一个中年妇人,生的很是端庄,穿了一身款式简单但是隆重的墨绿袍服,上面的福字暗纹隐隐发亮,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
        李思怀晓得无论这客人是谁,都不能丢了姑母的颜面,甚是恭谨地上前对着白夫人深施一礼,朗声道:“姑母,侄儿回来了。”
        白夫人赶紧伸手虚扶,又对着一旁的中年妇人笑道:“这便是我那不成材的侄儿了。”
        中年妇人双眼闪动,片刻已将李思怀打量齐整,闻言笑道:“本科最年轻的进士郎,若说不成材,这世上只怕也没几个成材的了。”
        李思怀谦卑的笑着,微微低下头,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腼腆,白夫人伸手为他介绍道:“这位是高夫人。”
        李思怀立刻乖巧地唤道:“高伯母。”
        高夫人笑着点头应了,随后惋惜地道:“可惜了,我家里只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却没有女儿,否则定要和你们结上一门亲事。”
        白夫人含蓄地笑着,并不接话。
        高夫人原本的话题因了李思怀的误闯,不好再继续,站起身道:“还请白夫人多多斟酌,只是先定下亲事,待姑娘孝期一了,再正式完婚。”
        话罢,高夫人告辞而去,临行前偏又加了一句,“涟姐儿年纪也不小了,白夫人还是早做打算吧。”
        气的李思怀一双手重重地捶到了门上,对着白夫人恼道:“这是哪里来的无知妇人,求亲不成竟然还出口相迫”
        白夫人迈着步子往回走,叹了口气,似乎吐出胸中郁结,闷闷地道:“这高夫人是我的故旧,你姑父没有出事以前,倒也经常往来的。”
        李思怀上前两步,搀扶起白夫人,少年的脸上一股子的正气:“既然落魄以后都已经不再往来了,这样的故交不要也罢。”
第三十九章 帝王薄幸
        第三十九章  帝王薄幸
        此时二人已经走进了屋中,白夫人又左右望了两眼,才压低了声音道:“高夫人并不是为自家子侄提亲来的,她是乐妃娘娘的姻亲,这次是给五皇子提亲来了。”
        李思怀一愣,“五皇子不是前些日子刚娶了正妃吗?”
        白夫人瞪了这不开窍的侄子一言,嗔道:“不是还有两个侧妃位置吗?”
        李思怀想起家中鸡犬不宁的往事,斟酌了下,劝说道:“姑母,富贵人家的日子咱们也过了,不说旁的,就看大哥还有四叔,那个不是闹得家里不得平安,妻妾多了,是祸不是福啊。”
        白夫人何用他说,早就想到自己年轻之时,嫁过来没多久,夫君就把几个陪嫁丫鬟都摸上了床,家里的妾室足足可以摸上两桌牌九,要不是她手腕高明,只有自己有一双子女傍身,那些小妖精怕早就翻上天了。
        一想到她那些手腕可能被用在涟姐儿身上,白夫人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事,还真是要斟酌斟酌了。
        离瑜贵妃小产已经有半个月,顾盼寻思着入宫探望一下,一大早就起了床,又叫人备下红枣乌鸡各种补血之物,宫中虽然不缺这些东西,总是晚辈心意。
        按照规矩,顾盼先去拜见皇后娘娘,却被挡了回来,说是凤体欠安,顾盼掂量着这四个字,琢磨半晌,皇后是因了顾家出征祸福难料,有意疏远自己,还是恼她看望瑜贵妃?
        顾盼回过神来,心中苦笑,只怕今日里给瑜贵妃备下的薄礼,明日就要三倍给皇后娘娘送上了。
        瑾妃和乐妃却是可以不见的,她径直到了瑜贵妃居住的长乐宫,远远望见一片萧条,似乎随着宫中主人的不幸一起败落了。
        顾盼进到宫院之中,连行数步,也没有见到一个半个宫娥出来喝止她,她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冷宫,忍不住又倒退回去,看了一遍院墙上的牌匾,再三确定是长乐宫三字,才满怀惊疑地再次入内。
        一直到了宫室门前,方有个白发老妪傍在门口,层层叠叠的眼皮有气无力地抬了起来,瞄了她一眼后就让开了位置,也不喝问下她的身份。
        顾盼心中登时起了无名火,这哪里还是贵妃所住,简直比冷宫还有所不如,她大步入内,层层宫室之内,肉眼可见灰尘满满,又见壁角旮旯之处,时有蛛网联结。
        偶然晃过一个宫女,定然满头白发,佝偻身躯,仿佛经过了时间隧道,原本那些年轻貌美的宫娥一下间都成了垂垂老矣的老妪,顾盼只是偶尔来此,心中的凉意就不断上涌,想一想瑜贵妃长居于此,心中早是荒芜一片了吧。
        顾盼越看越是心惊,一双脚渐行渐快,终于到了上次瑜贵妃招待她的起居之所,顾盼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迫不及待地把门一把推开,立时射进了刺目的阳光,晃得她眼睛条件反射地眯了起来。
        待她终于适应了阳光,见那光线照耀的窗下卧椅之上,蜷缩了一个美人儿,她长发散乱地披在身后,皮肤几近半透明,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窗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顾盼屏住呼吸,见她眼角缓缓滑落了一滴泪,从泪珠之中折射出七彩光芒,为这无色的美人儿瞬间增添了一抹动人的亮丽。
        顾盼嘴巴蠕动半天,终于还是不忍心打破这梦幻的一幕,静静地立在瑜美人儿身边,看着她眼角的珠泪一颗一颗的流了出来,串成了一条七彩的珠链,怎么可以有人哭的如此动人?
        顾盼默默地蹲下身子,伸出手,把一颗颗的泪珠收集到了手里,原本流光溢彩的珍珠瞬间失去了神采,她的手里片刻就积了一摊水。
        顾盼喃喃道:“娘娘……”
        瑜贵妃无神的双眼渐渐有了焦点,仰头看向顾盼,嫣然一笑,露出少许贝齿,异常动人,“给我倒杯水好么?”
        顾盼想起了初见瑜贵妃之时,何等尊崇,皇上亲自为她夹菜,一夕之间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就连为她倒杯水的人都没有了。
        顾盼恍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桌旁,手刚刚拿起茶壶,顾盼一怔,下意识地摇动了两下,没有声音,这水壶是空的。
        顾盼心中一酸,拿起水壶就向外行去,刚一转身,险些和瑜贵妃撞个正着,瑜贵妃伸手取过她手里的水壶,轻忽一笑:“倒是我大意了,这里已经没有水了。”
        话罢,她放下水壶,拉着顾盼一起坐到了窗户下面,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窗外飘飘荡荡的柳絮,喃喃道:“我家生在南方,没有见过雪花,以前最喜欢柳树,因为有人告诉我说,柳树飞絮就和漫天飞雪一样。”
        顾盼一怔,她从见到瑜贵妃开始,她就说的一口地道的盛京官话,此时听了她的提醒,才发现,她的官话又软又糯,就像是一手方正小楷,在笔梢末端又圆润地滑了半笔。
        此刻的瑜贵妃就像是一座精致的搪瓷娃娃,似乎一个伸手,就可以让她粉身碎骨。
        顾盼踌躇着开口道:“娘娘,您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瑜贵妃尖尖的下巴扬了起来,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骄傲,一瞬间,顾盼仿佛看到了女王出行,君临天下,神态间尽是不容亵渎的高贵。
        她脸上带着神秘莫测地笑,靠近顾盼低语,“不会了,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了。”
        顾盼一怔,瑜贵妃已经放弃了么,在这内宫之中,放弃内斗几近等死,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方才提起的水壶,咧开的壶嘴仿佛在嘲笑瑜贵妃的一派天真。
        瑜贵妃在顾盼身前,缓缓地抬起双臂,柔软的身体尽情舒展,脊梁一点点抬起,站直了身体,一双眼里死一样的寂静:“那个孩子,本来就不是我所期盼的,他出生不出生,又有什么用呢,一个未成年的皇子,在这后宫里,可是很危险的。”
        瑜贵妃再次笑了起来,这一次却像是百花盛开,朝气勃勃,她一双眼睛像是最美丽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凝视着顾盼,口吐芬芳:“你看我美吗?”
        顾盼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刨除她那素未谋面的老妈,瑜贵妃在她见过的女子里,当属最美了。
        瑜贵妃脸上的笑容轻忽起来,随时可以消失一般,她的眼中洞察一切,似乎很久没有人跟她说话了,在顾盼面前,她无所隐瞒,迫切地想要倾吐一切:“我以前败在一个女人手里,现在败在另外一个女人手里,你记住,永远不要去尝试对一个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动心。”
        话罢,她抬起芊芊玉指轻轻抚过顾盼的脸颊,露出一对浅细的梨涡,笑道:“你去吧,我不会有事情的。”
        顾盼犹豫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水壶,瑜贵妃看穿她心中所想,哈哈大笑起来,她抖了抖身上的一袭素雅白裙,笑道:“我不过是偶尔疯狂一次,看看这世界上,除了那些鲜艳的颜色,还穿不穿的旁的颜色。”
        话罢,瑜贵妃凑近了顾盼,口中细语如同情人间的低喃:“以前,他说过,最喜欢我一身素,像是一朵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瑜贵妃说完这句,便不再搭理顾盼,径直坐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贴起了花钿,又细细描起了眉毛,转眼间,瑜贵妃从一个轻灵出尘的精灵变成了妖娆风流的妖姬。
        看着镜子中越来越像是另外一个人的瑜贵妃,顾盼的脸变的煞白,她再顾不得其他,转身夺路而逃,惊慌中,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她。
        她知道,瑜贵妃确实如她自己所说,一定不会有事。
        顾盼一上了马车,就立刻吩咐车夫快快赶路,在暮色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沉静的宫城,仿佛一个怪兽,要吞噬掉人所有的血肉。
        顾盼死死咬住下唇,今日之事,她要永远埋在心里。
        回到王府之后,顾盼马上吩咐,把今日给瑜贵妃的补品又备了四份,分别给各宫主位送去,其中皇后娘娘独自占了两份。
        第二天,宫中传了消息出来,长乐宫全面翻新,瑜贵妃暂居乾坤殿。
        顾盼手里的料匙轻轻一抖,撒了半匙小米出来,她把料匙一放,笼子里的鸟不满地扑棱起来,飘落了漫天羽毛。
        顾盼看着这生了一身彩羽的画眉,想起了华美无方的瑜贵妃,她此时也深居鸟笼之中了吧,乾坤殿,可是圣上的起居之所。
        李祈正兴致勃勃地从外面回来,一眼看到了顾盼的满脸寂寥,他脚步一顿,放轻了脚步,行到了顾盼身后,仿佛知道她的心意一般,伸手轻轻一拨,笼中的画眉脆鸣一声,振翅飞出了牢笼。
        看着顾盼面露喜色,李祈正心中轻叹,他幼时也有此幼稚之举,结果第二日,那鸟儿又飞了回来,养熟了的鸟早就习惯了牢狱里的生活,在外面根本没有自立能力,说不得,等下就派人彻夜守在这鸟笼旁,若是那只画眉飞回来……
第四十章 皇家秘事
        第四十章  皇家秘事
        皇后有疾,太子妃身为儿媳,又是皇后的亲侄女,自然日夜伺疾,她已经进入凤仪宫足足十天了,太子亦被惊动,前些日子和太子妃一起进入凤仪宫看望皇后娘娘时,她面色尚且不错,只说留太子妃小住几日,怎么过了这许多天,病情不轻反重?
        太子忧心忡忡地坐在车中,一旁的柳芽见他额头间清晰的山脉纹,忍不住伸出手抚向他的额头,素白的指尖在半空中便被太子一把抓住,紧紧握在手中,凑到了唇前轻轻一吻,眉间也舒展开来,太子对着柳芽淡淡一笑,柔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柳芽的脸颊一红,垂下了头,太子心细如发,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呢。
        二人默默无语,太子一路握着柳芽的手,再也没有松开,柳芽感觉手上冒出了许多热汗,一双手如被烙铁烫过,太子的手却冰凉刺骨,让她不忍把手抽回,纵然有所失礼,也顾不了那么多。
        到了皇宫前,太子拉着柳芽下了马车,又换了八人软轿,太子毫不避嫌的拉着柳芽一起,引得一众宫娥尽皆侧目,女官们口上不说,都看在了心里,这个柳夫人,只怕日后贵不可言,太子妃又无子,一想到这点,女官们对柳芽越发恭敬了几分,对太子拉着柳芽同坐这等逾矩行为也只眼睁,只眼闭了。
        片刻功夫,到了凤仪宫前,太子终于松开了柳芽的手,略整理了下衣袍,坦然迈入,柳芽垂首跟在他身后。
        在下人面前以示亲近,是为了让她们产生敬畏之心,在皇后娘娘面前若是过于亲近,只怕会引得娘娘不快,招来杀身之祸,太子身体羸弱,头脑却不差。
        到了殿中,自有皇后娘娘身边亲近的女官为太子引路,太子目视前方,压低了声音问道:“成姑姑,母后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那女官年纪约莫三十出头,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和皇后的刻板如出一辙,板着脸道:“殿下等下就看到了。”
        话罢,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太子丝毫不以为忤,依然风度翩翩地随在她身后,一张俊脸上满是担忧。
        成姑姑偷瞥了一眼太子,心道,这母子二人真是一点都不象,皇后娘娘那等人物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谦谦君子的儿子。
        转眼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成姑姑立足门外,不轻不缓地道:“娘娘,太子到了。”
        里面传来了一声威严的喝令:“叫他进来。”
        成姑姑伸手推开房门,示意太子进去,柳芽乖巧地停在了门外,成姑姑瞄了一眼,见这低着头的女子有些眼熟,忍不住又打量了两眼,越看却越是心惊,这女子,怎么和那人生的如此相像?
        她抬起眼睛,仔细地把柳芽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心里的惊骇越来越强烈,这女子竟然已经是妇人打扮,看她的衣物饰品,已经是如夫人一级,再往上,就是太子侧妃了,太子将来一旦登基,立马就是贵妃一流。
        成姑姑强忍住冲入内室,向皇后通禀的冲动,对着柳芽和蔼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只怕太子还要好一会儿才出来,夫人不妨小坐片刻,喝上盏茶。”
        太子小心地推门而入,这是他自幼养成的习惯,皇后娘娘患有头痛之症,听不的丝毫声响,她的寝宫之内,铺上了厚厚的绒毯,四壁也挂着羊毛毯,进出的宫女俱都褪去鞋子,只穿了一双白袜,若是有一点声音,她便头疼欲裂,彻夜难眠,太子记忆里,因为吵到了母后睡眠而被杖毙的宫娥绝不下百人之数。
        这等怪病,纠缠了皇后很多年,众多的太医也束手无策。
        太子进了门后,习惯性的褪去了鞋子,放在门边,寝宫之中一片昏暗,只点了几盏昏黄的九凤灯,这九凤灯本是皇后专用,纯金打造的九条凤凰展翅欲飞,长长的凤尾纠结到了一起,成了中间坚固的灯柱,凤口微张,是燃烛之处,每一盏九凤灯都要最娴熟的工匠经过整整一年的功夫才能打造出来。
        此时每一盏九凤灯上却只有一凤被点燃,其他八凤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像是要吞噬掉这燃着的一凤,看着诡异无比。
        凤床之上,皇后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里衣,身上盖着一袭裘被,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到了被子上。
        她凤眼微眯,亦是看到了地上那摇曳的烛影,登时大怒:“来人啊,把这些九凤灯全给我丢出去”
        太子见她动怒,紧走两步,到了皇后床前,低声劝慰道:“母后,莫要动气,等下儿臣就叫她们换了去。”
        皇后气息稍平,扫了一眼太子,一股无名火又喷薄而出:“你个不孝子,一天到晚都把心思用在这些闲事上面,你怎么不跟你三哥学学,听说他新纳的几个侍妾都有了身孕,老五那边,晋王妃据说也有了喜,这可是你父皇第一个嫡孙”
        太子静静地听着皇后娘娘的教训,一张脸上始终是温和无害的笑容,他平静的样子,让皇后娘娘觉得自己简直跟个傻瓜一样,她骂了半晌,脾气上来,伸手抓住太子拽向床边,毫不犹豫地抬脚就踹。
        太子不躲不闪,只在皇后娘娘的凤脚着身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
        皇后娘娘踹了几脚,已经累出一身的汗,看见太子脸色煞白,心中越发怨恨,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从小就是个药罐子不说,连个屁都生不出来。
        太子见皇后停了脚,弯下身子拾起方才被皇后踹到了地上的锦被,做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胸口一阵憋闷,嘴唇青的吓人,可惜此时烛光昏暗,皇后却是未曾注意。
        把被子重新盖到皇后身上,太子温柔地道:“都是儿臣不孝,母后莫要气坏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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