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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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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弹射座椅?”将军补充道。
其余的人都盯着地面。
“将军同志,”阿克肖诺夫尽可能地柔和地说,“在‘联盟一号’上没有装弹射座椅。您自己批准的设计方案,将军同志。”
将军咒骂起来,其他人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尚达林紧紧抓住阿克肖诺夫的上臂,岁数小些的后者痛得直皱眉。
“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支持。”尚达林说。
阿克肖诺夫使劲挣脱了。
总理从讲稿上抬起头来,在又找到地方之前有点结巴。“你的名字将会千秋万代地召唤我们伟大社会主义国家的优秀人才创造新的丰功伟绩。”
接着传来诺维科夫的声音,声音好像是一个人刚从长长的昏睡中惊醒,从扩音器中刺耳地传了出来。
“什么胡说八道?该死!该死!拜克努尔!拜克努尔!我是‘联盟一号’。帮帮我,拜克努尔!”
总理坐在那里,张着嘴呆住了。尚达林猛地把阿克肖诺夫推到一边,打开耳机开关。“我是拜克努尔,‘联盟一号’。请讲明白你的意思,‘联盟一号’”
“讲明白?讲明白!呸呸呸!”
静电声。
“你还不明白吗?你们必须做些什么。我不想死。听到了吗,拜克努尔?我不想死!”
又一阵很强的静电声吞没了他下面的声音,可阿克肖诺夫和房间里的其他人一样,听出了它们的节奏;在老总的葬礼上,他自己也曾经这样控制不住地哭泣过。
宇航员的绝望好像猛地抽走了尚达林身上的活力。他身子向前一歪,像棵树一样倒下去,双手砰地砸在桌面上,斜趴在那里,发起呆来。
将军的手颤抖着关上了总理的麦克风。“或许在这种情况下——”他开始说道。
“是的,当然,”总理飞快地收拾起他的讲稿和公文包。他笨手笨脚地站起来,把转椅都碰倒了。
卫兵们还在盯着扩音器,没有注意到总理被将军拉出了门外。
尚达林颓然靠在控制台上。诺维科夫还在啜泣。几十张脸望着尚达林。几个人已是满脸泪水。
阿克肖诺夫受不了了。
“说点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让他放心。告诉他我们有一个计划。”
他摇着尚达林,一次,两次。接着打了他一巴掌,狠狠的清脆的一巴掌,可尚达林还是无动于衷。
“我……我不能……我不……”尚达林的声音可怖而又含糊不清。
飞行指挥叫道:“看在老天的份上,跟他说话吧!”
阿克肖诺夫大步跨到总理的麦克风前,打开开关,说道:“诺维科夫。诺维科夫。想想老总吧。”
静电声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声音。“……什么……?”
控制室里一片死寂。
“老总,诺维科夫。老总会怎么做?”
“……老总……”
“我是阿克肖诺夫。你还记得我吗,啊?你的颠倒的工程师朋友?你驾驶着飞船把我送入轨道,诺维科夫,又把我安全地送回到地面上,而我一路都在抱怨——你做到了,诺维科夫。我们做到了。你和我还有医生,还有老总。你记得吗?”
“记得……记得,同志……我记得的。”
“听我说,诺维科夫。我们有一个计划,我相信老总会赞成这个计划的。但是首先,我想给你读一样东西。你记得我带到太空中去的那张便条吗?临发射前老总给我的那张便条?你当时说我应该等到合适的时间再读给你听。噢,我现在带着那张便条呢,诺维科夫。从那以后它一直在我的口袋里装着。现在让我把它打开……便条上是这么说的,诺维科夫。上面说的是,‘我的朋友,我对设计宇宙飞船很在行,是因为我了解宇航员们的感受。我也曾经孤独,害怕,远离家园,被寒冷包围着。很快你也会知道这是个什么滋味了。可我挺过来了,我的朋友,你也会的,我们还要继续一块儿设计出了不起的东西来。签名,老总。’你明白吗,诺维科夫?老总完全了解你的感受。”
长时间的沉默。阿克肖诺夫看着闪动的小点靠近了非洲。一名负责人把一份打印出来的材料递到他的鼻子底下轻声说:“马上就第十九圈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阿克肖诺夫挥挥手让他走了。
宇航员说话了:“老总已经……死了。”
“你真的相信吗,诺维科夫?你真的哪怕是有一会儿相信过他死了吗?”
静电声,接着诺维科夫缓慢地、庄重地回答道:“不,同志。不,我不相信。”
阿克肖诺夫坐到地上时还拽着麦克风。他已经看不到地图了,只看到老总的脸,在黑暗中在加加林的门外笑着。他冲着左右两旁递给他计算结果还有纸巾的人微微笑了笑。“现在仔细听我说。下面是我们要做的……”
“联盟一号”从大气层中冲了下来,翻滚着,翻滚着,像个在山上滑雪的男孩子,滑到半山腰时滑雪板脱落了,它的毫无用处的降落伞像根缠结的绳子似的拖在后面。
事情过去多年以后,据某个美国情报官员报告,宇航员在最后的无线电通话中说的话如下:你们导航错了,你们导航错了,你们不明白吗。
美国情报官员错了,事实上,来自宇航员的最后信息只有短短三个字:
是老总
有些听过录音的人不相信,说不是这几个字。
但是宇航员们——他们相信。
十二、拜克努尔发射场。1997年8月22日
“棒极了!”
“太好了!”
“干得好,‘和平号’!”
欢呼声、掌声、叫声回荡在控制室里。人们拥抱,接吻,使劲擂着彼此的后背。
一名身材娇小的短头发妇女——是柳德米拉吗?不是,柳德米拉去布拉格度过假后,现在右耳上炫耀地戴着五六个耳环,斜着上去,就像笔记本里画的螺旋形——总之是其中一个,让笨蛋阿特科夫猛地举了起来,那个笨蛋连怎么用计算尺都不会。他们的亲吻声甚至在一片嘈杂声中仍旧清晰可闻,接着阿特科夫把她递给了下一个,是谢列布罗夫?还是沙塔洛夫?总之是新来的里面的一个。她也吻了他,还像个孩子似的尖叫着。
阿克肖诺夫看着,什么都没说。工程师们应该听到些好消息,应该释放一下,他觉得自己可以忍受他们的热情。就一会儿。
阿克肖诺夫独自站在房间里面最高的台阶上,双手扣在背后。他僵硬地站在那儿,头稍稍歪着。他的左手肘边就是竖立着的“和平号”巨大的模型,它的核心舱也稍稍歪着,比正确的位置稍微偏了几度。
正式的“和平号”地面指挥中心设在莫斯科郊外,当然,是在以老总的名字命名的发射基地里。但是整个俄罗斯太空计划自从6月25日的碰撞事件①以来都处于红色警戒状态——尤其是在拜克努尔,地球的这个目前惟一一个空间站设计和建成的地方。
【① 1997年6月25日,一艘补给飞船在执行人工对接程序时,与一个遥感模块相撞.造成“和平号”内舱起火,气压降低。】
屏幕上,三个机组人员——索洛维约夫、维诺格拉多夫,还有美国人迈克——俯身在他们面前的仪器上。图像有点模糊,但显然他们正在像美国宇航局的那些大猩猩那样地笑着。美国人迈克边做怪相边举起两个大拇指,好像正在受刑似的。这些表情都是为了上电视才做出来的。当然机组人员也有理由高兴。
阿克肖诺夫看看表。还有几秒钟。
“已经确定,莫斯科,”索洛维约夫说,他的声音由于静电干扰而时断时续,“所有电路都运转正常。新舱口很成功。再说一遍,很成功。所有电力都已重新恢复。”
控制室里响起了又一轮欢呼声和尖叫声。阿克肖诺夫嚅动着嘴唇数着。八秒。五秒。三秒。
托卢布科大步跨上台阶向他走来,头上戴着装有麦克风的耳机,冲他微笑着,她美丽的脸上那浓密的眉毛好像连成了一条黑黑的粗线。
他对她点点头,然后拍起了手,一下,两下,结结实实的声音。他本来要拍第三下的,但整个屋子已经安静了下来。
“先生们女士们,”他大声喊道,“请各就各位吧。”他很不屑当众讲话那一套。现在他那尖尖的发颤的声音不放大都已经够让人难堪的了。可是他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大家急急忙忙地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去。日常的嘁喳声又恢复了。聚会结束了。
有时他们忘记了,阿克肖诺夫在这里的作用纯粹是情感上的,纯粹是礼仪性的。有时阿克肖诺大自己也忘记了这一点。就算他只不过扬起一边的眉毛,他的同事们总是吓得跳起来。原因何在?他永远也弄不明白,不明白,哪怕他活到两百岁,帮着建成二十五个飘扬着世界上所有的国旗的空间站,也还是弄不明白。
“莫斯科方面想让您说两句话。”托卢布科说。
阿克肖诺夫大为惊异地拿起耳机戴上,刚刚在欢庆的时候匆匆摘下才只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他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托卢布科。她点点头,用嘴形告诉他:“接通了。”
“‘和平号’上的同志们,我是阿克肖诺夫,”他说。他看见了,当他说“同志”的时候托卢布科皱了皱眉,但他不可能把自己已为时不多的生命都花在阻止托卢布科皱眉上,是吧? “你们做得很好。你们创造了历史,同志们。”怎么他们看上去那么模糊?是他眼睛的问题,托卢布科告诉过他。这就意味着自己身体的又一个部位正在衰竭。“我们在下面的人也必须创造我们自己的历史,如果要使这个空间站重新恢复全部功能的话。请作好准备。阿克肖诺夫通话完毕。”
这么麻烦干什么?他缺少老总那样的口才,向来缺乏。他忽然觉得很疲倦,摘掉了耳机。
托卢布科向她的助手迈尔基斯点点头,助手也点点头,开始急促地向莫斯科方面提起了建议,建议的内容都在提词板上,还不停地有人悄悄地往上面放纸。
阿克肖诺夫放下耳机,却放得离桌边太近。他飞快地伸出手去接,但是没有接住。那小小的塑料箍形物摔在地上。肩膀一阵剧痛,他又用力过度了。
托卢布科提起裙子,蹲下身去捡起耳机,在他旁边站起身来,再一次提醒他她的个头比他还高。她碰碰他的胳膊。
“叶夫根尼?”她轻声说,“您怎么了?”
“我很好。”他说。他知道自己的话不能让人信服。他靠在一把椅子上,“我是铁打的,亲爱的。”他朝模型点了点头,“要垮的是‘和平号’。担心担心她吧。”
“‘和平号’电力恢复了。现在该你了。去睡觉,叶夫根尼。休息休息。明天等我们遇上麻烦的时候,再精神饱满地回来。”她的笑容是一个年纪大些的妇女的笑容,洞察一切,他很熟悉这种笑容,“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不会把什么都修好的,我向你保证。”
她一边说,一边一手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地把他推向出口处。阿克肖诺夫由着她。他不喜欢让人指手画脚,不管是以多么温和的方式,可是他却给了托卢布科很多自由。他知道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充分利用了这个优势。那又怎么样呢?年轻人已经占优势了。
“我想最迟不过明天,佐治亚人就要来了。”他们走近门口时托卢布科接着说道,“为了迎接他们,你应该精神点。穿上你另外那件衬衣。”
“去他的佐治亚人。”阿克肖诺夫说。他停下脚步,托卢布科刚超过他,又赶快回来,“别跟我提佐治亚人。要不是佐治亚人非要我们出个天价才肯把自动导航系统卖给我们,莫斯科就不会让我们手动为货运飞船导航了。我们差不多把空间站撞得出了轨也就不足为奇了。”他向屏幕上的人挥了挥手,“应该让佐治亚人到上面去趟深水。”他踉跄了一下,哼道,“佐治亚人!”
托卢布科微笑着。他脸红了。
“这些你以前早听过了,”他咕哝道,“为什么不打断我?”
她捏了捏他的胳膊,“你曾经告诉过我,‘打断别人的人什么都学不到。’”
“我告诉过你很多东西,”他说,“你不必听的。”
卫兵打开门等着。他看上去吓坏了——是害怕老的这位呢,还是害怕年轻的女人,阿克肖诺夫不知道。也许他担心今年夏天自从碰撞事件以来发生在“和平号”上的所有的事件都要归咎于他。在屋子最里面的那个卫兵,就是他!是他干的!这种恐惧在苏联,或者是在叶利钦时代的俄国,都不是没来由的。
“托卢布科,”迈尔基斯叫道,“过来看看这些数据,好吗?”
“马上就去。”她喊道,“晚安,叶夫根尼’。”
他踌躇着,她推了他一把,动作那么轻柔,几乎只是心灵感应到的推动。“晚安。”她在大步走开之前又捏了捏他的胳膊。他没让自己看她的后脑勺,还有她飘动的裙裾。啊,叶夫根尼,他想,你曾经讥笑过这样的傻事。现在,你,也是个傻老头了。
他经过时,卫兵问道:“要我叫个人送您吗,先生?”
“不要。”他回答道,语气比他的本意更为严厉。
“听您的,长官。晚安,先生。”
他想说点表示友好的话,好让卫兵好受点儿,可什么都没想出来。这就是那个有个小儿子的卫兵吗,男孩脸上有块疤?作父亲的都喜欢别人打听自己孩子的事。还是另外一个卫兵有这么个儿子?噢,管他呢。反正门都已经关了,阿克肖诺夫一个人在走廊上了。
阿克肖诺夫走在已经走了那么多年的盘旋而上的斜坡上,经过了三组卫兵,五部扫描仪,他没有理会,径自朝前走去。卫兵向他敬礼,而扫描仪则嘟嘟地响着,那么他一定是与它们储存的那个严厉的阿克肖诺夫的资料相符了。至少很相符。
在各个检查点之间,他的脚步声在一个个昏暗的、空旷无人的大厅里回响着。灯光昏暗是由于要降低预算。轨道上的灯光更重要,所以在主要是用来做仓库的旧区里,五分之四的顶灯都关了。阿克肖诺夫的同事并不介意。戈尔巴乔夫离任时不是高姿态地给他们修了个带新电梯的豪华入口吗?不必再从这个偏僻的人口,这个倾斜的迷宫通过就能到达地面了。为什么不把它留给老鼠们?
可是阿克肖诺夫从不急着到达地面。他也不喜欢电梯,自从“日出一号”之行之后就不喜欢了。而且私下里他很喜欢从别人躲开的地方走过。因为人们声称他们在这下面、这旧区里有过奇怪的经历。看到过鬼影,可是转眼就不见了。还听到过古怪声音。卫兵们请求少设些检查点:加强了轮班制度(还有,这年头不用说,可以拿到更多的钱)。人人都心神不安——除了那些扫描仪,它们从未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还有阿克肖诺夫,他已经在这些走廊里漫步了几十年了,而且现在不打算停下来。他讨厌和扫描仪在任何事情上意见一致。
可这些天来他确实走得稍微快一些了。为了锻炼的缘故。
他走过最后一个检查点,出现在当风的广场北面,微风扑面而来。他的面前就是勃列日涅夫时代修建的样子丑陋的自助食堂。阿克肖诺夫站在地道的圆形口子上,做着深呼吸,伸展着手臂,这是每当他来到地面时的习惯动作。是个很愚蠢的习惯,在地底下也一样有那么大的地方舒展身体。他前后摆动着手臂,拥抱了自己三次,啪啪啪。天上云太多,没法看星星,可是夜晚很温暖,微风夹杂着野洋葱和新割的干草的气息,很好闻——这倒提醒了他。阿克肖诺夫皱着眉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有多久没有发射过火箭了?过去这里常常散发着好闻的臭味。他从人行道的缝隙里扯了一把草,让草叶从指缝伸出来。广场下面的野草总也清除不掉。哪天阿克肖诺夫会在晚上来这里野营,看着野草往上长。
他走过空无一人的广场,脚步声还在回响。是他的耳朵在作怪。路的旁边是前苏联很少见到的东西——一尊新雕像。谢尔盖·科罗廖夫双手背着放在臀部,一卷蓝图夹在腋窝下,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睛望着天空。阿克肖诺夫走近时又一次想道:不像老总,倒更像列宁。
他走近大理石的老总时闻到了花香。从香味还有雕像基座上黑乎乎的影子看来,花比往常要多。黎明时哈萨克人会把最枯萎的花束清理走,但留下来的足够给广场添上惟一一份色彩,惟一一份神秘。
哈萨克人只是拿走花儿,其他的都留下。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太空照片不加修饰地装在镜框里。小孩子的塑料玩具火箭。一盒盒老总用过的那种东德钢笔的仿制品——其实他不是喜欢这种笔,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大概每隔一个月,阿克肖诺夫会从自助食堂找一个板条箱,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送到失物招领处去。这是件很蠢的琐事,有失他的尊严,他完全可以让哈萨克人来做,或是让发射场随便哪个人来做。可阿克肖诺夫从没跟拜克努尔的任何人提起过这个——不管它是什么——这个圣地。他也从没打算提起。甚至不想问到底是谁不断地把东西堆在这儿的。有个玩具空间站,他知道,他已经至少运走三次了。
也从来没有人主动提出过要帮助他。
阿克肖诺夫走过雕像时,看到了地上的一个新的影子。那是什么——他停住脚,目瞪口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影子站起来,阿克肖诺夫叫了起来。是一个人,正匆匆忙忙地站起身来。
“对不起,先生,”那人说的是哈萨克语,“我没想到会吓着您。对不起。”
那人已经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小跑着走开了。可能他往后看了一下,但接着就消失在黑暗的广场上了。
阿克肖诺夫呼着气,希望自己的心跳慢下来,一面盯着雕像的基座。那人留下了什么表达敬意的纪念品了吗?阿克肖诺夫非常肯定自己打断了什么。
那人真的是跪着,匍匐在人行道上,脸朝着雕像吗?他用的真是穆斯林祈祷的姿势吗?
阿克肖诺夫急急穿过人行道,朝毫无特色的赫鲁晓夫街区自己的住所走去。在门口的台阶上,他摸索着自己的钥匙。
阿克肖诺夫读到过,在巴黎,悲伤的游人把代表他们感情的小东西堆放在影星和歌星的墓碑上。可以想像,在巴黎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这里是拜克努尔,清醒严肃的拜克努尔。这里没有游人,没有青少年。那些宇航员,是的,他们是一群又迷信又孩子气的人,一直都是——听听他们从“和平号”带回来的故事吧,唉!真的。可那些工程师,那些计算机程序员,那些天文物理学家,那些官僚呢?
荒谬——把老总当成歌星一样对待!
锁打开了,可像往常一样,门又卡住了。他把门撞开。又是一阵剧痛。
谁会向一个歌星祈祷呢?
他关上门,摸索着电灯开关。以他们特有的先见之明,赫鲁晓夫时代的电工们把开关安在离门一码多远的地方,还相当高。总要摸老半天才找得着。
自助食堂的灯好找些。有一次阿克肖诺夫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走进了黑着灯的自助食堂,轻轻一弹把开关打开,结果把一群工程师吓了一跳。他们有十五个左右,都很年轻,围着一根蜡烛坐在角落里一张桌子旁边。他们看上去很惊慌。阿克肖诺夫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在偷着吸毒。他很气愤,但只结结巴巴说了声对不起,又把灯关上,离开了,再也没对任何人提起。这不关他的事。他从没问过托卢布科,她从桌子上匆忙拿走藏在裙兜里的是什么东西。晃眼一看像是张照片。
阿克肖诺夫不鼓励他的同事们把他们的个人生活的细节拿出来讲。只鼓励他们谈论他们正在做的项目的细节。他们做到了这点,他很肯定。
非常肯定。
该死的灯在哪里?他的指甲抓松了墙上的灰泥。
他们向老总祈祷时,他回应了吗?
他回应了诺维科夫。
“诺维科夫。”阿克肖诺夫喃喃道。老年人有自言自语的自由,不是吗? “是我让诺维科夫脑袋里想着老总来着!就是为了让他平静下来,使他最后的时刻不那么可怕。如果说有人帮助了他,那不是老总。是我。我。阿克肖诺夫。”
他的两手在墙上到处滑来滑去。真让人难为情。他非得叫人吗,喊出来,托卢布科,请到这儿来,帮我把灯打开?她会认为这是个诡计,一个骗她上床的手段。他笑起来,又开始哭了起来。他再也找不着灯了。他年纪大了,老了,可却没灯。他靠着墙滑了下去。他坐在地上,在黑暗中啜泣着。
别哭了,阿克肖诺夫。别哭了。
他闭上眼睛,双手抱肩,使劲抓住自己。他觉得抖得更厉害了。他咬住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叫出来。
他不是一个人。
这很有帮助,是根救命稻草。他的胳膊渐渐地不再颤抖,他松开了手。他的上臂和指头酸得很。明天会很僵硬。他照着母亲很久以前教给自己的那样,用鼻子吸气,用嘴巴呼气。他没有睁开眼,但是他知道要是睁开的话……
他知道。
“啊,老总,”阿克肖诺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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