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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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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顿转向堡主,问道:“你呢?留还是走?”
堡主长叹一声,说:“哈盖道恩城堡已经到头了。不管结果如何,我跟你走吧。”
情势马上发生了转变。美克人只是在城堡四周松散地围一圈,他们原以为乡村和城堡里都不会做任何反击的。所以他们建营房也只是图方便,而没考虑防御。因此,袭击破坏可以轻易地完成,然后又轻松撤退。
在“北脊”一线的美克人不断受到攻击,蒙受巨大损失。两天后,又有五座糖浆房被毁,美克人不得不后退了。他们放弃了正在建造的通向南面峭壁的两条隧道,只建立了一处似乎可行的防御阵地。他们不得不转攻为守了。在防御地带,美克人开始集中力量保护糖浆库、工具、武器、弹药等。天黑之后建筑地外也都灯火通明,美克人持枪把守,因此想要从前沿进攻已不可能了。
整整一天,袭击队都藏在周边果园里,对新形势进行评价,然后又有了一个新策略:临时准备六辆轻便车,里面装满轻质可燃油,各配一个手榴弹。每辆车配一人,用十只鸟儿拖曳,午夜时分飞上天空。
鸟儿高高飞着,在美克人营地上空扔下炸弹。瞬时,大火在营地蔓延开来。糖浆库烧着了,兽车被火惊醒,惊恐万分地来回奔走,轧死很多美克人,还碾过仓储房,或是互相撞来撞去,火势愈发大了。得以逃生的美克人跑进隧道。部分火被灭了,趁着情势混乱,人们赶紧破坏美克人在建的工程。一场恶战之后,人们杀了所有的哨兵,占领并控制了隧道口。此时所有幸存的美克人都在隧道里了。看上去美克人的暴乱被平复了。
十二
堡的、两百个是救赎派人,大约三百是诺马人,聚在隧道的入口处,商讨如何处理隧道里的那些美克人。日出时分,城堡的绅士回去接他们的妻儿老小。他们回来时,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些绅士:伯德莱、加尔、艾塞思、奥尔。他们向堡主、桑顿、克拉霍恩及其他同僚道喜。但是表情超然,看来他们还是认为把美克人当人来镇压是一种耻辱。
“接下来要怎样?”伯德莱问堡主。
“美克人被困在隧道中,问题是没办法把他们赶出来。他们兽车里极有可能有糖浆储备,那样他们要生存几个月也就不无可能了。”
加尔作为一个军事专家,他考虑了一下当前的形势,提出一个行动方案:“把大炮取出来,然后安装在兽车上。等那些恶魔精疲力竭的时候我们就把大炮打进去,把他们全部铲除,只留下一小部分为城堡所用。我们以前有四百个,留四百个应该差不多了。”
“哈!”桑顿应道,“这是行不通的。如果美克人活下来,他们要修理太空船,教会我们怎么维护太空船。然后我们要把他们和帕农人送回他们的星球去。”
“那你要我们怎么生存下去?”加尔冷冷地问道。
“你们有糖浆生产器。安上糖浆囊,喝糖浆去吧。”
加尔歪歪头,冷冷地盯住他,说:“这是你的观点,你个人的观点吧。我们还要听听别的。堡主,这也是你的观点吗,文明必定要消亡?”
“文明不会消亡,”堡主说,“只要我们所有人共同努力保护它。奴隶却不能再有了,我深信这点。”
加尔转过身,朝着进城堡的路走去。一群思想传统的人跟在他身后。有一些走到旁边低声讨论着,脸上飘忽的忧郁表明他们是站在桑顿和堡主这边的。
忽然从城墙处传来一声大叫:“美克人!美克人攻占了我们城堡啦!他们从下面的过道上来了。救救我们!”
城下的人惊惶失措地朝上看。他们正看着,城堡入口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怎么可能呢?”堡主惊问,“我明明看到他们全进了隧道了啊。”
“很明显,”桑顿悲痛地说,“他们开始破坏时就挖了一条地道通往下面的过道。”
堡主往前走,仿佛他要单独攻上峭壁一样,但后来顿住:“我们必须把他们赶出去!绝不能让美克人占领我们的城堡!”
“可悲啊,”克拉霍恩说,“城墙把我们和美克人一起都挡在外面了。”
“我们可以用鸟儿送一些人进去。只要联合起来,我们就可以消灭他们。”
克拉霍恩摇摇头,说:“他们可以在胸墙上和飞行甲板上等候,等鸟儿一降落就把他们射落。若我们要坚守一个立足点,那必定要有一场血拼:我们死一个,他们也死一个。但这样,他们的人数还是我们的三四倍。”
堡主叹道:“只要想到他们在我们的领土上狂欢,践踏我们的衣物,痛饮我们的香精,我就难受!”
“听!”克拉霍恩说,“有些人,上了城墙了。”高处传来很多人的嘶喊声,还有能量炮的响声。
桑顿走近不远处的一群鸟儿身边,告诉它们:“把我载到城堡上,要避开子弹,但又要我能看见美克人的地方。”
“小心!要小心!”鸟儿喳喳地叫着,“城堡现在很危险啊。”
“没关系!快把我送到城墙上去。”
鸟儿载着他在城堡上方绕着峭壁大圈地飞,以避开美克人的弹雨。在那些还没来得及开动的大炮间,站着三十几个男男女女。其他在大炮无法到达的地方,则拥满了美克人。广场四处都是尸体。
加尔站在一门大炮上。当他看到桑顿时,他歇斯底里地怒叫一声,转动大炮马上发了一弹。鸟儿尖叫着,想要转到一旁,可是有两只被大炮击中。鸟儿,车,和桑顿开始坠落,情况混乱。不可思议的是,其他活着的四只鸟儿竟然在距地面一百英尺的高度保持住了平衡,盘旋了一周之后,降到了地面。大家跑过来。
“你没事吧?”克拉霍恩问道。
“没事,只是被吓坏了!”桑顿做了个深呼吸,找了块石头坐下。
“那儿怎么样?”克拉霍恩问。
“全都死了,”桑顿说,“只剩下二十几个了。加尔疯了,他竟然朝我开射。”
“看,美克人在胸墙那呢!”有人叫了出来。
“看那!”另外一个人叫道,“我们的人!他们跳下来了!……不,他们是被扔下来的!”
一些是人类,还有一些是被他们拽下来的美克人。他们慢慢地坠落,就这样走到他们生命的尽头。
最后再没人落下来了。哈盖道恩城堡被美克人占领了。
桑顿注视着这一切,城堡在他眼里忽然变得既熟悉,又陌生:“他们不可能控制我们的城堡的,我们只要破坏太阳能工作房,他们就无法合成糖浆了。”
“我们要马上去,”克拉霍恩说,“要赶在他们想到这个之前,不然又会有人把守了。鸟儿!”
他马上下达命令。四十只鸟儿,每只都攫着两块人头大小的石头,然后飞上天。它们绕飞城堡一圈,不久就回来报告说已经摧毁了太阳能工作房。
“马厩里的帕农人呢,我们的小精灵呢?”堡主绝望地问。
桑顿慢慢地摇了摇头,说:“以前不是救赎派的现在也都要变成救赎派了。”
克拉霍恩喃喃地说:“他们最多只能撑两个月。”
然而,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四个月过去了。
一天,城堡大门开了,一个面容憔悴的美克人踉跄地走上前来,说道:“人类听着!我们快饿死了。你们的财产我们都保护得好好的。让我们活命,不然我们会在我们死前把一切都毁了。”
克拉霍恩回答:“我们的条件是:我们让你们活命,但你们必须清理城堡,掩埋所有尸体。你们还必须修理好太空船,并把有关于太空船的知识都传授给我们。我们将把你们送回伊塔米第九星球。”
“我们同意你们的条件。”
五年后,桑顿和格丽斯,带着他们的两个孩子离开圣德河畔的家北上旅游。他们趁机重游了哈盖道恩城堡,发现那儿只剩下二三十个人了,堡主也在其中。他已经很老了,至少在桑顿看来是这样的。他已然白发苍苍,曾经真诚直率的脸,现在很瘦,几乎没有血色。桑顿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们站在一棵胡桃树下,此时城堡和峭壁赫然耸立在他们身边。
“现在这儿是一个大博物馆,”堡主说,“我担任馆长。以后的堡主们也将都要担任馆长,因为这里有太多的财富需要我们来保护。现在感觉到城堡已经悠然老去了。还有鬼魂们住在大楼里,我经常看见他们,特别是在节日的夜晚。”
“的确是,”桑顿摸摸两个孩子的头,说,“但是,我并不想看到他们。我们现在是人类,有我们自己的世界,我们已经不是昔日的我们了。”
堡主表示同意,却好像有点遗憾。他抬头看着宏伟的城堡,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一般:“将来的人会怎么看我们哈盖道恩城堡呢?还有城堡里的财富,城堡里的书籍,城堡里的战袍?”
“他们会为之惊叹,”桑顿说,“就像我今天的感觉一样。”
“里面有太多让人惊叹的东西。你要不要进来看看?我们可还有一瓶瓶的极品香精。”
“谢谢,不用了。”桑顿回答,“里面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总要勾起往日的回忆。可是我们还要往前走,我想我们马上就要往前走了。”
堡主幽幽地点点头,说道:“我完全能理解。好吧,再见,祝你们旅途愉快!”
“好的,堡主。谢谢,再见 。”桑顿说着转身离去,走向人类的世界。
《最后的礁石》作者:'英' 加雷思·莱恩·鲍威尔
在咔咔嗒嗒声中,一辆方形摩托车孤独地穿越冰冷的火星沙漠,激起一股火星灰。在火星风的伴随下,自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起,津田健二已经开始前进了。穿着那身满是油污、风尘仆仆的白防护服,他看起来是如此的奇怪、引人注目。透过呼吸面罩,他警惕地审视着地平线,搜寻着任何一丝麻烦,不过一无所获。打破忧郁荒芜的穹顶,是那远处寥寥几座小山以及礁石基架发出的微弱光芒。
他通过车辆专用空气闸进入小镇大气穹顶里,单手倚着车把转上主干道。很多店铺和商店已经封死,宠物狗在阴凉处酣睡,小鸡们在灌木丛里忙乱地刨着,看着他经过的脸孔充满着多疑,数月来,这儿已经没接待过一名访客了。突然,他在小镇唯一幸存下来的旅馆前熄了发动机。
还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他抬腿下了摩托车,有些僵硬地爬上旅馆那木制楼梯。口袋里的葛拉克就像熟睡中的动物一样移动着撞动他的大腿。那种感觉既让人熟悉又让人安心。他脱下面罩,取下皮带上挂着的水壶。啜吸了一口温温的水,漱去满嘴的砂粒。
“我来找杰克琳·鲁班斯基。”他说。
招待头也没抬,说:“五号房。”
劳瑞,德安穿着褪色的工作服和厚重的沙地靴来开门。她看起来憔悴、筋疲力尽的样子。看到他,她惊讶得几乎要跌倒了。
“感谢上帝,你们还在这儿。”
他从她身边挤进房间。房间地板是塑胶的,墙壁是粗糙的水泥墙。衣柜里堆着未洗的衣服,架子上放着的几盆吊兰早已枯死,风吹得那干枯的叶子沙沙作响。透过肮脏的玻璃,透过远方小镇的平屋顶,从穹顶远处的一座小山边,他可以看到礁石的边缘——它好像正在白炽的阳光下发着光。
杰克琳·鲁班斯基面对着窗户躺在床上。她看起来很糟糕,神情茫然。她前臂上挂着生理盐水点滴。一只瘦瘦的苍蝇爬上她面颊,她好像也没注意到。
他脱去自己那积满灰尘的保温夹克问:“她怎么样?”
“时好时坏。”劳瑞回答。她整理着棉被,重新把它拉起盖过杰克琳的胸部。
健二伸出一只手在杰克琳眼前挥动着,可是没有反应。他问:“她是不是甚至不知道我来这儿了?”
等杰克琳最终入睡,劳瑞把他带到人行道边一个咖啡厅里。说是咖啡厅,其实里面也就是几张不值钱的塑料桌子、一些做凳子用的陈旧箱子以及墙上开着个传东西的窗口而已。她要了两杯莫喜托,然后俩人坐下看着阳光的影子一点点地蔓延过主街道那紧实的风化层。头顶上一个引人注目的火花闪过,标志着另一艘来自地球的太空船正减速进入火星轨道。
“别往心里去。”她说。
健二从玻璃杯里啜吸了一口——冰冻的朗姆酒里放了些压碎的薄荷叶,是当地的一种特产,问道:“她甚至没说起过什么吗?”
劳瑞耸耸肩,说:“她偶尔会讲几句,不过通常都没有太多意义。”
在苍白脸色的衬托下,她的眼睛有那种沙漠天空褪色后的色彩,脸庞带着倦容。
喝了两杯后,午后已变成朦胧的傍晚,她开始告诉他一切。在她倾吐的故事里包含着所有的孤独和恐惧。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努力着自己去应对,现在她需要找个人倾诉倾诉。
“我们是为礁石来的。”她说。
礁石是因为在星际无线网络中作为简单的通讯节点而开始拥有生命的。当网络尝试要升级以便拥有自我意识时,它给每个有能力处理它源代码的节点下载了它源代码的压缩拷贝。这些和小镇边上那个礁石一样的分离节点,把它们的实物形态和处理能力进行了彻底的改变,个别还进行了重新自启后拥有了自我意识。
“上百处地方都发生了这种情况。”劳瑞说。迄今为止,她没有告诉健二任何新鲜东西。数年来,人类一直为类似的爆发和崩溃苦恼着,情况危险,却可以控制。在拥有意识不久,它们就会趋于把自己耗尽。人工智能一陷入这种盲目的速度进化的状态,它们很快就会对缓慢的外界宇宙失去兴趣,从而让自己消失在无穷尽的加速模拟状态中。
“在所有案例中,AI几乎都会消失进入一种超速捏槃状态,让人类无法驾驭也难以捉摸。这个节点与其他节点的不同之处在于,当主网络崩溃时,它暂缓了运行、暂缓了自己的活性特征。”她描述她和杰克琳所在的协会调查队如何第一个接近节点、如何发送远程探测器、如何发现这个仍充满着生命的结构;他们如何沿着礁石挖掘一条深深的壕沟以探测礁石的渗透有多深,他们如何慢慢地为它着迷,着迷到愿意尽一切所能来理解它,寻找支撑它坚强生存的潜在原因。
“杰克琳是第一个触摸到它的人。我们都穿着增压服,可是增压服没有防护装置。”劳瑞把脸转开去。“礁石吞没了她。我们以为我们已经失去她了。”她描述礁石如何吞没了随后而来的救援队;描述礁石如何处理这些队员,再把他们吐出来;描述其中一些队员出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变化,以及那些构成礁石自身构造的淘气的纳米分子包如何重新排列组合他们。
有些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另一些却彻底衰老了。一个女人像蝴蝶般出现,而她的翅膀却立刻在沙漠的太阳照射下干枯下去。另一些队员出来后拥有了八只手臂,却没有嘴或眼。有些队员被吐出来后,头骨成了水晶或者拥有了坚韧的银质皮肤。另一些被吐出来后拥有了怪异的能力,或者长了刺不透的盔甲,或者长了钢爪子。
总而言之,每个还没被改变过的疯子或者精神病人都想把他或她自己扔进礁石里,希望被改变。希望能变成比现在更好的样子。有些队员出来后说自己能看到发生在以前时空的事情,拥有更深层次的洞察力和见识。另一些人出来后却成了胡说八道的白痴,他们大脑里的知识和经历已经被完全抹去了。有些人是被熔合在一起后吐出来的;而另一些却被变成群群团团的小动物给吐了出来。
没有任何两个改变是完全相同的。
“杰克琳是昏睡着被吐出来的?”
劳瑞一口气喝完她的酒,说: “至少她回来了,有几个再也没有出现。”
健二伸展着身子,骑摩托车让他身体有些僵硬。他需要洗个热水澡。
“那她实际上有哪点不对?”
劳瑞说: “没有。至少这周围的医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甚至从生理上来说,她现在的身体处于最好状态,可以去跑马拉松了。”
“那心理上呢?”
“谁知道呢?我们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说什么没有?随便任何一点?”
劳瑞用手掌扶着前额,说道:“就像我说的只是些片段,她出来后时不时会说些奇怪的话,不过没有什么意思。”
健二核对着时间,发现只剩下不足十九个小时了。他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其中一把葛拉克,手倚在腿上举着它。
劳瑞回到自己坐的板条箱上。
他爱着杰克琳,可是她总在同自己的身体做着斗争,努力延缓不可避免的中年衰老。在协会分派的探险和野外任务的空闲时间,她每天还要锻炼两三次,无法忍受无所事事。她以咖啡和维他命为生。他常常在凌晨发现她站在浴室镜子前,检查皮肤是否松弛或者是否出现皱纹。
就在她去智利探险回来之后的几天,在这样的一个凌晨,她倒进他的怀抱。她仍爱着他,她哭述着,她却对他感到不满。他对自己的工作感到满意,他没有野心。他是她的绊脚石,他拖她后腿。所以她打算离开他,去找其他某个人——某个她认识的人。
“甚至在她告诉我之前,我就猜到你们俩会在一个队。”在重新体会到往日的苦涩前,健二很快地说,“我曾看到你们俩在通报任务简报时交换眼神,在走廊里擦身而过,诸如此类的事。”
他把葛拉克从桌子上推过去。葛拉克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劳瑞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小鸟一样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他可以看出她想说些什么,可是他打断了她。
“我想她爱你是因为你就代表着她所想拥有的,一切我可能从来也不能拥有的东西。”他倚向桌子。对此,他已经考虑很久了,可是真正说出来的感觉却很奇怪。他发现自己说得有些支吾、结巴,这几乎让人困窘不安。
“你年轻而且健康,”他说,“你值得信赖,而且你有野心。”
他调转枪口让枪把向着她,说:“这是给你的。”
当西边的太阳变红时,他们返回旅馆。尚未习惯把葛拉克塞进靴子里,劳瑞一直跌跌绊绊蹒跚着。
“我会教你如何开火的。”他说。
她停下看着他,下巴翘向另一边,说:“你确定要这样吗?”
他轻拍着大腿上的口袋一那儿仍装着他另一支手枪,说:“在我摩托车座下还有更多的弹药,油箱下还藏着一支散弹猎枪。”
她挠着自己脖颈后面,吸口气鼓起自己凹陷的面颊,说:“你要知道,一回到这儿,我就觉得自己处于危险中。” 他们到达旅馆,在走廊里停下。
“我生了很长时间的气。”健二承认。
他们沉默了一会,劳瑞把她那瘦骨嶙岣的双臂合抱在胸前,说:“我们已经陷在这儿很长时间了。” 他靠着走廊扶手,不敢去看她,他居然为没有尽快露面而有了意想不到的、强烈的犯罪感。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脚尖轻拍着木地板。
“看到你能来我太高兴了,”她说,“终于有人来帮助我们了。可是当你拔出那把枪时,我真的以为你要杀了我。”
因为感觉到一种突然的寒意,健二把自己的夹克拉得更紧些,说道:“六个月前我可能会那样做。”
她脚尖停止拍打,突然转身。他跟着她上楼进入房间。杰克琳仍沉睡在打开的窗子前,看起来像具尸体样安静。
“那么,你的意识究竟有什么改变了呢?”劳瑞低语着。
在离开礁石几天后,一些调换儿返回文明社会,有些出现在访谈节目里,另一些躺进了太平间。有些让人害怕。另一些却让人赞美。慢慢地,谣言开始在城镇与城镇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流传。随着流传。谣言也变得更生动。
“那是个机器,”人们会屏息对别人说,“不论你内心有什么样的欲望,它都能把它变成现实。”
健二——通常是个怀疑论者——当罗德里格斯·布洛克把他叫进办公室,要求他来瞧瞧状况时,他才第一次明白那谣言是真的。
“他们已经在那地方布置了警戒线,他们正在议论要对其进行‘消毒’。如果我们能在事情发生之前进去,那就没什么能阻止我们带走我们想要的东西了。”布洛克说,“我只是要你第一个去,偷偷地穿过封锁线,做下一般侦察,然后把任何看起来有用的东西做上标记就行了。”
尽管他们已经在一起工作好几年了,但健二并不喜欢这个男人。那时候,布洛克是区域合作办公室里最年轻的执行主管,而现在的他已经变得肥胖、虚弱且自负。他傲慢自大,不过他的傲慢只是掩盖他内心恐惧、软弱、邪恶以及颓废的某种烟雾。
“我进去找什么?”健二问。最近十年,唐吉公司一直操控着协会的安全合同,使太阳系里数十个地方保护协会研究员们远离当地冲突以及工业破坏。如果他们现在想撕毁合同,那他们就必须期望冒这个险获得的潜在的收益是可观的。如果他们被抓了,处罚可是很严厉的。
布洛克对他质疑地咧嘴笑:“你和协会研究员们一起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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